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文 / 雲中岳
所謂秘窟,首要的條件是秘不為外人所知,甚至自己的一些無關緊要人員,也不宜知道秘窟的所在。
既然暴露了,不論是有意或無意的暴露,就必須立即放棄,遷地為良,暴露了的密窟已失去秘的價值。
南都老店的秘窟,顯然是故意暴露的,神劍秀士帶了桃花三娘子公然進出,稍有經驗的眼線,也知道秘窟的主人,有放棄的打算了。
果然不出所料,黃自然出現在店中踩探。
任何人皆可以料出,這處秘窟必定在黃自然走後,立即撤銷另換處所,這裡已無利用價值。
海揚波的眼線,把秘窟撤走的經過,看得一清二楚,走狗們退掉客院,共有二十餘名身份甚高的人遷出,撤得相當匆忙。
跟蹤的眼線,發現二十餘名走狗,分為四組撤出聚寶門,過了河便向西繞城急走,半途在河邊弄到一艘船,順流直放三汊河鎮。
秘窟已撤銷,任何人也深信不疑。
南部老店依然旅客來來往往,本來就是城南的老字號名客店。
黃昏是落店的時光,店伙們忙得焦頭爛額,誰也無暇理會本身工作以外的事情,百十名店伙進進出出,誰也沒留意在店內走動的人是何來路。
旅客眾多,事實上誰也弄不清到底那些人是不是旅客。
老字號的名旅店,規模大的,有一二十座客院十分平常,一次投宿三五百名旅客是常事。
南都老店僅照料五間門面的店伙,就不少於六十名。
全店把店東僕婦全算上,三百名只多不少,一天需要多少開銷可想而知,所以該店接納五六百名旅客平常得很。
客院雖多,但分區管理有條不紊,旅客們最好不要亂跑,跑錯了客院亂闖客房,很可能挨揍,因此深入內部的幾座客院,通常接納有眷的旅客,偏僻清靜,免受不三不四的旅客打擾。
住於西南角的那座客院,平時就不接納身份不高的旅客,也就沒有雜七雜八的人進出,負責伺候的三名店伙與五名僕婦,也比其他客院的店伙清閒。
晚膳皆直接送入上房,可知該座客院的旅客必定有女眷,不便至膳堂或本店所設的酒樓進膳。
院子是沒有盆景的花園式大院,四周懸有照明燈籠.顯得靜悄悄,旅客們都早早歇息,不再出院子走動。
偶或有經過廊下的店伙,也輕手輕腳避免驚動旅客,高級客房區與普通大眾化客房區,有明顯的不同:前者幽雅,後者嘈雜。
這座幽雅清靜的客院,距先前走狗們包下作為秘窟的客院一東一西,中間隔了好幾進院落,本身有多少間上房,恐怕只有本院落的店伙才知道數目,數量不少於十五六間,走道曲曲折折,夜間不懸燈便難以舉步。
其中一間上房燈火明亮,外間有三位女旅客在燈下品茗,店伙收拾膳具後沏來一壺好茶,識趣地不再主動前來問候。
這間上房的主人,赫然是太虛瑤姬傅靈姑。
秘窟撤走了,她卻不走。
這裡的秘窟,本來她是主事人之一。
當初在北郊首次遇上桃花三娘子,她就向桃花三娘子表示,獲得消息,可向南都老店找叫朱權的人通風報信。
可知朱權是負責坐鎮的主事人,她是負責行動的指揮,朱權在明,她在暗,合作無間,相得益彰。
明撤暗留,留下的人,必定是可以獨當一面的,精銳中的精銳,可主宰變局的名家高手。
她就是名家高手,黃自然把她列為最強勁的對手,不論是鬥智或鬥力,雙方表現得旗鼓相當。
「傅姐,你該早些歇息了。」左首那位流露出妖氣的美麗女郎放下茶杯歎了一口氣:
「天已經黑了,顯然緊急兜捕計劃落空,不需我們這裡的人快速趕往策應,今晚不會再有事,早些歇息養精蓄銳,明天恐怕更為忙碌更為辛苦呢!這個黃太爺小匪實在難纏,比狐理還要狡猾.一有風吹草動就迭出奇招讓咱們措手不及,被他牽著鼻子走,可惡!」
「我們人多,必須有計劃地行動。他不同,像孤魂野鬼,說動就動,心血來潮就任意為之,這種成了精的江湖高手,本來就不易對付。」她有承認失敗的感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實在不明白,陳老先生為何不見機撤離南京?只消留下一些人拖住他,就可以與王爺到外地逍遙了。」
「問題全出在江小丫頭身上,王爺非要得到她不可。」美麗女郎苦笑:「金陵脂粉揚州美女,天下聞名自古已然。古人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上揚州幹什麼?大家心知肚明,說穿了,揚州人臉都會氣歪。王爺挾權勢潛至金陵上揚州,就是受了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的影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少女,而且到手又丟了,他肯甘心願意割捨?所以逼著我們和黃太爺拚命,不搶回江小丫頭絕不甘休,傅姐,認了吧!」
「倒霉的是我們呀!」太虛瑤姬沮喪地說:「三五個人對付不了他,咱們又不能公然大舉出動,真煩人。天黑了許久,各組的人是否撤回了?」
「怎能知道呢?人都追散了,有些甚至可能追出城,撤回也不會來這裡報到。歇息吧!今晚用不著我們這裡的人出動的,白天也掌握不住他的去向,晚上更無希望。我到前面看看,值夜的人必須勤快警覺些。」美麗女郎喝掉杯中茶,置杯而起。
另一位中年女人也離座伸伸懶腰,姣好的面龐呈現疲態,可能奔波了一天,顯得有點精神不濟。
這中年女人地位不低,但懶得說話神色冷冷地。
打呵欠剛閉上嘴,這女人的神色突然一變。
「噤聲!」中年女人警覺地低叫,疲憊的神情一掃而空,神色更為冷森,雙目放射出冷厲的光芒。
太虛瑤姬反應也快,迅速吹熄了兩座燭台的蠟燭,悄然而起,本能地挪動佩劍和百寶囊。
「內間。」美麗女郎低聲說,伸手指指門簾低垂燈火明亮的內間。
內間是宿處,上房才有內外間。
現在,只有內間是明亮的,從門簾透出的光度有限,外間幽暗,處身暗處的人有利,可以偷襲,處身明處的人,不敢貿然往暗處沖。
以暗待明。入侵的人非衝出來不可。
久久,毫無動靜。內間似乎沒有人,無聲無息。
三個女人像呆瓜,等候來人掀簾衝出,也像三隻餓貓,守候空的鼠穴準備撲上。
「聽覺出了差錯?」中年女人喃喃低語。
「疑神疑鬼?」美麗女郎也自問。
「的確有古怪的聲息呀!」太虛瑤姬的語氣其實並不穩定,信心不足。
「應該不可能有鼠竊光顧。」中年女人也信心不足。
「姓黃的絕不可能找到這裡來,誰也不會重臨已被放棄了的秘窟。」美麗女郎的話有肯定成份了。
「出房招呼我們的人。」太虛瑤姬提起黃自然便有點心虛。
「傅姐,你想讓人笑話嗎?」美麗女郎不以為然:「如果裡面沒有人,你我怎麼解釋?假如裡面真是一個鼠竊,豈不更為難堪?我們三個人可以翻江倒海,卻被一個鼠竊嚇得向屑下求救,你笑得出來嗎?」
「我去看看。」太虛瑤姬把心一橫,要豁出去了。
客房是她的,她非進去看不可。
「我來。」中年女人攔住了她,雙手分別伸向兩人,掌心有一顆小丹丸:「解藥。」
太虛瑤姬畢竟是主事,發現警兆,她自己大可不必親自察看,所屬的爪牙必須奮勇打頭陣,不需她下令派遣,這是地位高者的特權。
中年女人的雙手開始揮舞,隱約難辨實體的淡青色暢末,化為陣陣輕霧,片刻便充滿全室,當然也從門簾的縫隙中,向內間飄入。
又片刻,毫無動靜。
「我們真的心虛疑神經鬼。」中年女人呼出一口長氣,有點沮喪:「姓黃的聲威,把我們鎮住了。」
「他能一舉殲滅玄武門,誰也沒有面對他的信心。」美麗女郎的口吻更洩氣:「除了倚靠人多,我們毫無所恃,陳老先生認為對付得了他,天知道會付出多少代價?就事論事,這狗東西還真非得除去不可,不然所有的人,都沒有什麼好混的了。」
「點燭吧!不必自怨自艾了。」中年女人一面說,一面徐徐向內間舉步。
太虛瑤姬用火折子,點燃了兩座燭台的四枝大燭,外間重放光明。
中年女人大過自恃,以為所散放的輕霧十分可靠,裡面如果有人,早該發瘋般衝出來送死了,因此掀簾時,雖懷有戒心,卻不怎麼介意。
簾一掀,有物隨簾動飛出,啪一聲在眉心著肉,碎片爆散。
是原來放在內間的茶具小茶杯,擊中眉心碎裂,可想而知力道必定不輕,眉心是要害,即使已經運功護體,也禁受不起這種強勁力道的重擊。
中年女人呃了一聲,仰面摔倒立即昏厥。
裡面有強敵,無可置疑。
太虛瑤姬大駭,火速拔劍。
美麗女郎一聲不吭,悄然向房門退,連拔劍的勇氣都消失了,似已知道內間的人是何來路。
中年女人的輕霧,是極為霸道的心瘋散,嗅入肺溶入血中立生作用,人形如瘋狂,大叫大嚷拚命撕扯衣衫,然後是肌肉,那情景極為恐怖,全身成為爛肉,叫聲久久才氣絕。
連這種霸道絕倫奇毒,也制不了內間裡的人,奇毒的主人反而像立即被殺死了,外間的兩個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中年女人是如何被殺的。
可想而知,內間裡的人,九成九是黃太爺,在南京沒有其他的人敢和她們作對。
房門緩緩拉開,女郎戒備著倒退出房,準備一退出走廊,就發警訊召來其他客房中的同伴支援,因此目光緊盯著內間仍在微動的門簾,忽略了身後幽暗的走廊,本來走廊如果有人,也將是她們自己的夥伴。
一聲悶響,後腦一震,便失去知覺,跌入打她的人一雙強勁的手中。
房門被拉回,虛掩回原狀。
太虛瑤姬的目光,也緊吸在內問的門簾上,心快要跳出口腔,握劍的右手掌心直冒汗,左手緊握暗藏的法寶,似乎不易控制。
心中一慌,扭頭看同伴,心中更是不安,同伴美麗的女郎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啦!大事不妙,人是怎麼失蹤的?難道被攝走了。
扭頭向房門瞥了一眼,房門是掩上的,倉卒間沒留意門栓是否在閂的定位,想到的是同伴並沒出房。
任何一個心虛逃走的人,出房之後絕不會把門更新關閉,那會失去剎那的時間,至少耽誤遠出十步的距離。
「什麼人?出來!」她硬著頭皮厲叫。
這種高雅的上房,外間可以作為待客廳,可設酒筵,可容納三五個隨從或奴婢住宿,因此相當寬闊,把大八仙桌移開,三五個人搏鬥,盡足施展。
她不能進內間拚命,內間比外間窄了一半。沒有回音,沒有聲息,可是,門簾卻有節拍地輕輕前後擺盪。
「到底是什麼人?」她再次沉喝。
一聲輕咳,門簾一掀,有怪影晃動。
她左手連揚,冷芒破空,破風聲尖厲,共有七枚暗器連續貫簾而入。
「七煞追魂針,厲害!」內間傳出怪怪的嗓音,像在用鼻腔說話。
「你是誰?」她心中又慌了,浪費了寶貴的七枚七煞迫魂針。
「呵呵呵……」大笑聲傳出,不可能是用鼻腔發笑聲,笑聲十分耳熟。
「你……」她真的慌了。
門簾一掀,踱出她熟悉的人影。
「你希望我是誰?」青衫飄飄背著手,笑容可掬英俊瀟灑的黃自然向她接近。
「你……你……」
「來找你親近親近,昨晚你我曾經喝過交杯酒,你沒忘了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呵呵:不知道你這位大美人,可曾想念我嗎?」黃自然擺出風流子弟相,笑得邪邪地。
沒錯,是那種在教坊划船找粉頭開心作樂的邪笑,那種即將放浪形駭的淫笑。
「你……」她突然收劍入鞘,慌張的神情消失了,換上動人的、含有妖媚的笑。
「你說我不是風流好色的淫蕩的男人,一句話就把我扣得死死的。男人天生賤骨頭,一兩句話一捧,就死要面子洋洋得意,暫時做聖人丟掉慾念神氣得很。我愈想愈不甘心,所以找你補償損失,今晚我的女伴和你的朋友都不在,孤男寡女得其所哉。來,我抱抱。」
手一張,等她投懷送抱。
黃自然知道她的九轉玄功了得,貼身搏擊十分危險,要江小蕙避免和她貼身纏鬥,自己卻不怕危險。
她曾經和黃自然貼身纏鬥,曾經說黃自然比她強不了多少,其實她心中有數,強一分半分,最後她肯定是輸家,先天上的體質她就差了一兩分。
這次,她不可能再讓黃自然抱住了。
雙手一拂一揚,衣裙飄揚,隱約有一重淡煙,在她身前形成一座牆。
當然這並非實質上的牆,眼睛看不見牆的存在。但黃自然竟然急退了兩步,像是真的撞上了一堵牆,眼神一變,臉上的邪笑一斂,雙手拂動了兩下,隨即恢復令正經女人大起反感的邪邪笑容。
「本來我喜歡被喜愛的男人抱,但我覺得你不是我喜愛的那種男人。」她擺出拒絕的態度,左手五指不著痕跡地在腰帶內活動。
「如果我記性不差。」黃自然的雙手,也在怪異地搓、揉、按、吸、身前也有怪異的氣流,形成另一堵看不見的牆;「你說我是天下最傑出的男人,你是天下最優秀的女人,這是強烈的暗示,不是違心之論……」
「人的愛好,會隨情勢而改變的。」她也身不由己,斜退了兩步,身旁的沉重八仙桌,突然橫移五尺:「此一時被一時也,女人比較敏感,也改變得快。坦白說,我並不喜歡比我強的男人。」
「呵呵!違心之論,你不是那種母性強烈,喜歡把小白臉抱入懷中唱催眠歌的女人,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她向黃自然移近兩步,左手斜垂五指不住伸曲。
「而是熱情如火宛轉承歡,投入健壯如山,粗野強悍的大男人懷中,誘使那男人唱十八摸的出色女人。當然啦!在人前人後,你不會露出本性……」
一聲怪響,兩人同向側後方震起,而兩人中間,相距確有八尺以上,如何接觸震開,委實不可思議,按理那是不可能的事。
氣流激盪,異聲懾人。
黃自然撞倒了一張長凳,幸而沒被絆倒。
她的左肩撞在牆壁上,似乎房舍搖搖。
「你這殺千刀的潑氓。」她踉蹌站穩大罵,雙手徐徐向上拾。
「千萬不要再使用魔火煉金剛,片刻你就會玩火自焚。」黃自然邪笑著提出警告;「上次我意在試你的道行深淺,不曾反擊,這次你如果……」
她向下一挫,似乎猝然縮小了三分之二,一道粉紅色的光芒,射向仍在說話的黃自然。
黃自然在粉紅色的光華下萎縮,驀地幻沒消失。
光華連閃,燭火搖搖,風雷隱隱,似乎地面也在搖撼。
她嗯了一聲,到了內間的門簾前,長身而起身軀恢復原狀,臉色有點蒼白,呼吸一陣緊。
黃自然也在丈外幻現,額上也見汗。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還練了些什麼絕技。我對你是愈來愈感到好奇了,你的確具有女妖仙的條件。」黃自然一面說一面接近:「差那麼一點點,你就可以衝散我的元神了。」
「何必呢!我們很可能兩敗俱傷。」她知道來硬的絕難討好,每一次猝然以絕學攻擊也功敗垂成:「雙方的利益是不難協調的,各讓一步皆大歡喜。」
「是嗎?」黃自然已接近至八尺內。
「你必須承認,這世間沒有所謂公平。」她表現得像是已散去所聚神功,坦然交談回到昨晚把酒言飲的境界:「在某種情勢下,不得不放棄某些堅持,放棄某些不切實際的理念
「那就表示將有某些人遭到出賣和傷害,將有……」
「只要不損害到你的利益,關他人什麼事?把姓江的小丫頭交給我,我保證王爺不再追究你的事,如果你喜歡我,我……」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黃自然打斷她的話:「你說的,人的愛好,會隨情勢而改變的。以前,我不否認對你頗有好感,你畢竟是最美麗最優秀的女人。但在先後聽了你不少高論之後,愈聽愈感到寒心。我是一個正常的大男人,要說不喜歡漂亮的女人,那是欺人之談,鬼也不相信。但為了喜歡某個女人而出賣別人出賣自己,告訴你,辦不到。
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我已經有喜愛的女人。」
「哦!誰?」
「一個你認為是最完美的女人,江小蕙……」
「你該死,你……她是王爺的……」
咒罵聲中,她瘋狂地撲上了,異光暴射,風雷乍起,霧起雲興,身形已完全扭曲變形。貼上了,像變了形的八爪魚,更像握住公螳螂的雌螳螂,她的手腳就是章魚爪或螳螂的鐮鉤。
如果可能,她的嘴也將毫不遲疑用來撕咬。
黃自然這次發威了,十個手指成了可怕的、燒紅了的烙鐵巨鉤爪,猛烈地向白嫩滑溜的胴體,行無情的攻擊,崩開對方的手腳切人中宮、抓、扣、撕、拉、扭、戳……記記凶狠落實。
砰然一聲大震,她終於被摔翻在地,摔翻之前,她身上的衣裙已經沒有幾片著體了。
黃自然的衣衫也凌落破碎,好不了多少,雙方內帛相見,死纏在一起難解難分。
人一倒地誰重誰佔便宜。
儘管她的四肢柔軟如鏈骨,但畢竟不是可任意反轉的真鏈,一手一腳被黃自然用一手一腳反制鎖定,另一腳挾住她的頸脖頂壓,剩下的右手開始拳打掌劈,記記沉重,分別在腰脊、肩頸著體,雨點似的響聲暴起,再加上用肘在背心狠撞了幾下。
「嗯……呃……哎……」她像蛇一樣扭動掙扎,卻無法脫出束縛。
除了碎裂得露出粉腿的褻褲之外,她身上已經沒有其他遮體物有如赤裸,本來晶瑩白嫩的肌膚,出現許多又紅又紫的淤傷遺痕,幸好不曾發生裂口,也沒有斷了的骨頭需要整理。
最後她終於哀叫一聲,手腳一軟,氣散功消,像是突然繃斷的絃線。
兩三記肘撞脊心,幾乎撞碎了她的腰脊。
女人與體重幾乎超過一倍的男人貼身纏鬥,彼此的武功與練氣修為又差了三兩分,女人鐵定是輸家,她真的不自量,難怪飽吃苦頭。
「我已經知道你的能耐,你已經死了一半了。」黃自然跳起來,份金剛俯視著小鬼,語氣凶狙:「如果不能把你整得像死魚爛肉,算我栽了。首先,我要破你的玄功,弄松你一身筋絡。」
一把揪住她打散了髮髻,拖至八仙桌旁將人向桌上摔。
她幾成赤裸,雖然曲線依然玲殘,但又紅又紫的肌膚已不再可愛,斑斑駁駁令人不忍卒睹。
「饒……我……」她哀聲求饒。
「饒你不得,你這種心性與眾不同的妖女……」
「我……認栽……」
「我不接受。」
「我死了,你……你休……休想救……救那些少……少女……」
「別人的死活與我無關,這是你說的。」
「你……你不是這種人……」
「人在某種情勢下會改變的。」
「你不會。只……只有我……我知道,那……那些少女藏……藏在什麼地……方……」
黃自然放了她,盯著她冷笑。
生死關頭,逾必須盡一切所能自救。
她認為自己對男人有頗深的瞭解,至少對黃自然這種英雄人物的心態,多接觸一次就能多瞭解三兩分。
「你本來就……就是為了她們而……來的。」她繼續說,為自己的生死爭取生機:
「只有我……我能助你完……完成心願……」
「在這種情形下招的供,你的地位甚高,是忠心耿耿的走狗,是名號驚世的女妖仙,絕不可能貪生怕死出賣主子出賣自己。」
「我……我再次鄭重告訴你,我只是負責替王爺鑒定女人質材的專家。」她有了希望,黃自然的回應給予她無窮希望:「而且我反對那幾個主事人的作法,談不上什麼忠心耿耿。」
「是嗎?」
「比方說……」她覺得希望更濃了:「桃花三娘子,我……」
「你親口答應我,離開聚寶酒樓,她就完全自由了,言猶在耳。結果,她並沒恢復自由,由於她仍然在你們的控制下,我才能查出你這裡的秘密,你還有臉提起她,我算是服了你。」
「我放了她,卻又被認為仍有利用價值,被神劍秀土逼回接受驅策。我提起她,以說明我在王府,並沒受到應有的尊重,所以也沒有替他們表忠的必要。該死的!你不要再侮辱我,有什麼惡毒的手段,你施展出來好了,除了要我的命,你得不到什麼。」
她不再怕死,黃自然真無法用惡毒的手段對付她。
像她這種身懷絕技,修為有成,而且年輕貌美的女人,怕死並非罪過。如果她看得開,對是非有高尚的秉持,就用不著為了些小的權益,投入王府做劊子手了。一旦被迫面對生死抉擇,她不得不選擇生路;但如果非死不可,她會豁出去的。
黃自然痛打她,逼她,並非有意摧毀她的生理心理,而是搏鬥中不得不使用的手段,即使全力以赴,也無法真正造成嚴重的傷害,她禁受得起無情的打擊,黃自然還真無法擊散她九轉玄功。
上次雙方纏鬥,黃自然就感到有點無可奈何,一時輕敵,幾乎力盡脫不了身。
這次心理上已有準備,也勝得十分費力,想扭斷她的柔軟如蛇堅韌具彈性的手臂,也未能如願,並非有意凌辱她,而是搏鬥中必然發生的結果,真要毫無抗拒地任由凌辱擺佈,黃自然哪能下得了手?
她的態度轉變為強硬,黃自然可就傻了眼,面對一個裸體、渾身青紫傷痕的女人,還能繼續下手凌逼?像話嗎?雙方並沒有深仇大恨。
搏鬥中殺人,與凌辱殺人,心理的反應是完全不同的,只有心理變態的人,才能毫無理性地凌辱殺人。
黃自然用心理威脅嚇唬她,反而弄巧成拙。
「我很難相信你不再弄玄虛耍花招。」黃自然失去動手逼迫的念頭:「不敢相信你肯誠心地,招出少女們的藏匿處。」
「不信就算了。」她咬牙說。
「我只好把你交給江家的江湖朋友處置。」黃自然踱至內間口,剝除那位中年女人的外衣,丟在她的身上,掩蓋住裸露的胴體:「我承認你很了不起,幾乎摸清了我的性格,在武功上,你也是我唯一勢均力敵的對手,這樣的結果,我也感到遺憾。」
如果把她交給海揚波,任由那些江湖朋友處置取口供,結果將是非常可怕的,所謂江湖手段,表示無所不用其極,殘忍恐怖令人不寒而慄。
她吃力地忍痛爬下桌,沉著地穿衣。
「我認為你是我所碰上的高手名家中,唯一可敬的勢均力敵對手。」她因忍痛而愁眉苦臉,說話卻清晰鎮定:「所以我願意成全你救人的心願,只有你才能讓我認栽討饒。
除了你,任何人也休想從我口中,問出任何口供,剝皮抽筋的殘毒手段也不能逼我屈服。」
「你真的願意合作?」黃自然心中一動。
「那是當然。」
「你沒有不忠的煩惱?」
「我已經告訴你,與忠無關。」她冷冷一笑:「我受聘請的名義不是做走狗,而是他們看上了我鑒別女人的才能。如果不是你搶救了江小丫頭,我絕不會出頭管不是我份內的事。即使如此,我自告奮勇的責任,是向你施壓迫回江小丫頭,對付其他的人我不會參與。追回江小丫頭的事,我仍在盡力,力逮與不逮我都沒有責任,反正我只知盡力而為,其他的事,一概與我無關。」
黃自然心中好笑.這根本就是托辭,但也並沒感到意外,這妖女對是非正邪的認定,本來就與眾不同,與杜綵鳳的看法相差不遠;杜綵鳳是正宗的邪道人物。
當然,黃自然並沒留心分析她話中的弦外之音。即使是;機警精明的男人,有時也會粗枝大葉漫不經心。
「好,我姑且相信你。」黃自然大方地說:「但言之在先,你得帶我去現場。」
「一言為定。」她心中暗叫僥倖。
「先找地方安頓,你還能走嗎?」
「還可以支持,當然不能跳高縱低,解我的任脈禁制,我自己走。」
「必要時我可以扶你一把。」
「乾脆你抱我走豈不更好?」她心花怒放,命保住了。
「你休想。」
出房看到暗影中潛伏著幾個人,她才知道裁得不冤,難怪房內搏鬥如火如荼,卻沒有同伴趕來聲援。
她帶了十餘名武功驚世的走狗,潛藏在這裡等候消息,作為打擊黃自然的機動主力,便於能集中全力飛快地趕到現場發起攻擊。
秘窟故意暴露撤走,誰也不信仍有人在此逗留潛伏,更不會料到打擊的主力留在這裡,讓各方人士完全忽略了她們,她們的行動就可出其不意發生作用。
對方不但知道她們的計謀,而且精密地策劃把她們一網打盡。
十餘人分住在七間上房,每間上房皆被五個以上的江湖高手封鎖堵死,一有動靜,出房的人便置身在暗器群的致命攻擊下,出來一個死一個,所有的人全被暗器殺死,沒有一個人獲得格鬥的機會。
她是唯一的例外,同伴中年女人,也是被黃自然用茶杯擊斃的,她是唯一能獲得格鬥機會的人。
「你……你有這許多黨羽?」她依然問:「你和江小丫頭在城內奔逃……」
「那是計劃中的一部份。」黃自然說;「他們是江家的人,不是我的黨羽。」
「哦!」
「他們有權這樣做,打擊走狗高舉復仇刀劍的人,已經愈來愈多,你們屠殺無辜江湖朋友做得太過份,他們發誓要替親朋報仇。這些亡命徒發起狠來。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為的。」
「你與他們……」
「各行其是,必要時不妨互相策應。」黃自然帶著她往院子裡走,沒有人過來打擾:
「每個人的行事宗旨不同,行事的目標也不同,不宜走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雙方暗中彌缺補拙,力量可增三倍。你們這些唯利是圖的走狗,今後將日子難過了。」
「我……」
「你如果認為真的了不起,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人敢招惹你,奈何不了你,你將後悔無及。就算你妖術無敵,九轉玄功宇內無雙,但你不可能旦旦夕夕,年年月月小心提防,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送你去見閻王、一枝暗箭,就可以勾銷你一甲子的修練。離開他們吧!助封為虐替狗王殘害婦女,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你也是女人。」
她默然,腳下顯得沉重。
被打得幾乎遍體鱗傷,腳下能邁步已經不錯了。
前面院口出現江小蕙的身影,用凶狠的目光迎接她。
兵貴神速,攻其無備。
南都老店發生事故,是初更天的事。
襲擊的人準備充分,掌大旗的雷霆劍海揚波,本來是江湖大爺級的人物,組合各方人馬有章有法,事後封鎖現場,避免消息外洩,三更一到,留置封鎖的人悄然隱去。
三更以後消息外洩,已失去時效無關宏旨了。
重要的人手,已早一個更次繞城急走。
救人如救火,時不我予。
走狗的重要人物,皆留在城內搜捕黃自然,務必將江小蕙弄到手,還以為兩人仍在城內藏匿。
他倆已悄然縋城出圍,身邊帶著太虛瑤姬。
江東門以西,也包括南北城外濱江郊區,共開了三條新河,作為船隻上航的航道,可避免行駛大江,不受風濤之險。
三條新河,都是本朝初建都時所開的。
上新河,起自三山橋,經石城門、定淮門,從草鞋夾入江。
中新河,在江東門外四五里的一段。
下新河,在中新河南端。
在中新河與上新河之間,東面一帶河岸,建了一些別墅型的園林大宅,宅本身建了私人碼頭,只許本宅的大小船隻駛入停泊。
這些園林大宅,當然是權貴所有,附近的村民平時也遠遠地避開,相戒不在附近遊蕩,大宅發生了些什麼事故,連近在裡內的鄰居也一無所知。
河的對岸,則是一連串沙洲形成的大洲,稍大的有黃雲洲、茄子洲、蔡洲、白鷺洲等等,後來日漸淤積,洲都串在一起了,便成了頗有名氣的江心洲。
那時,洲上無人居住,因此新河的園林大宅,船隻往來不會受到注意。
大宅的碼頭入口窄小,四周林深草茂,泊了三五艘船,從新河上下的過往船隻,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泊在裡面的船,除非恰好有船隻出入。
海揚波所統率的江湖好漢們,只知探查沿江停泊的外地船隻,完全忽略了私人停泊的船,也無法發現各大宅碼頭隱藏的船只有何異樣。
敢於參加海揚波所組成的反擊行列,必定是有膽識的高手名宿,這些人的偵查的能力,實在比不上地方上的蛇鼠管用。
南京附近的蛇鼠,走避不及的人,反而接受走狗的脅迫不得不合作,所以海揚波沒有蛇鼠可用,調查各大埠碼頭的船隻已力不從心,哪能注意私人碼頭的船只有何異狀?
近來走狗的活動移至城內,把海揚波的人吸引到城裡來了,偵查各埠碼頭的行動,也因而中止。
海揚波的人,終於出現在大宅的東南樹林。
大宅靜悄悄,形成河灣的碼頭泊有三艘中型船隻,也靜悄悄無人無燈,似乎沒有人看守。
黃自然則出現在宅東的院牆外,凝神觀察四周的動靜。他左側,是負責看守太虛瑤姬的江小蕙。
太虛瑤姬仍然步履維艱,顯得有點弱不禁風,大概被黃自然打得骨松肉腫,短期間不可能復原。
「你能肯定是這裡?」黃自然低聲問。
「錯不了,別忘了我是負責將擄來的少女,分級鑒定的人。」太虛瑤姬說話有氣無力:「如果我不曾自告奮勇對付你,我應該和少女們在一起的。」
「負責看管的人是絳仙葛蓮?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黃自然提出疑問:「她恨死我了,自告奮勇和你聯手對付我理所當然,該不至於半途而廢,回來看管擄來的少女呀!」
「這我就不知道她的打算了,她的碗在昨晚就不和我在一起,她是否回來看管擄來的少女,我無法肯定,因此換了些什麼人,我也無從得悉。可以想像的是,陳老先生必定派超拔的親信負責看管。你和江小丫頭兩個人進去,可肯定的是,必定凶多吉少,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放棄吧!你們沒有希望。」
黃自然是很謹慎的,他不與海揚波的人一起行動,太虛瑤姬根本不知道有人同來,不知道他的行動計劃,憑兩個人的力量,想救人談何容易?被囚禁的少女還有三十餘名,兩個人怎麼救?
太虛瑤姬的激將法對他無效,如果怕進去又何必來?
「我們進去凶多吉少,你也跑不掉,因為你也一起進去,所以你最好向老天爺禱告,那些身手超拔的高手名宿,最好不在裡面負責看守。」黃自然一面觀察一面說:「看到你們的人,我才把你交給他們,不會讓你脫身事外,這裡的人地位如果比你低,你才有活路。」
「你不會做這種絕事。」
太虛瑤姬不在乎他的威脅:「你不是人間賤丈夫。」
「是嗎?」
「如果你是,我認栽了,連你這種優秀的好男人,也不擇手段不守信諾,這就難怪我這種為權勢名利,投奔禍國殃民的邪魔外道,為達目的無所不為了。」
「你真的很厲害,每次都被你用話扣得死死的。」黃自然苦笑直搖頭:「如果假以時日,你利用你的聰明與才華,籌組什麼門什麼會,要不了多久,你將在江湖叱吒風雲,逐鹿江湖女霸主易如反掌。」
「我的權勢和財力正在累積中。」
「祝你日後一帆風順。」
黃自然揮手向後示意;「你可以走了,往那邊走。」
太虛瑤姬狠狠地盯著他,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變化,反正一定目光凶狠,也像是難以置信他就這樣放人,這個好男人的想法和作法,委實令人難解,也許是身上某根筋不對了。
「你最好放聰明些,聰明得該知道何時應該罷手。」太虛瑤姬的怪怪語音,可以讓他感覺出恨意。
他冷然注視著這個外表迷人的風華絕代女人,心中油然升起一陣陣寒意。
這個美麗女人言笑宴宴時,會給人帶來歡愉快樂的氣氛,一旦露出追求利益的本來面目,卻又令人心中懍懍。
這兩句話,透露出強烈的警告意味,一種為了本身利益受到損害時,所發出的仇恨訊息,一種受到挫折後,不甘受損必將報復的宣告。
「我知道你想表達些什麼。」黃自然冷冷地回答。
「你並不真的知道,也不願深思進一步瞭解。」
「是嗎?」
「這世間本來就沒有所謂真正的公平、正義、是非,每個人都有追求滿足慾望的念頭與目的,利用所有的智慧、力量、手段以達成目標,利用權勢就是手段之一。你這種人,妨礙了許多人發展,而自己又毫無所得,損人不利己極端愚蠢。」
「胡說八道。」
「你有病,你知道嗎?」太虛瑤姬的嗓音提高了一倍:「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也不會對我這種國色天香的美女無動於衷。假使你把王爺擄來的女人據為已有,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不,那表示你已經病入膏肓了。要不,就表示你心存嫉妒,嫉妒王爺天生的權勢,你得不到所以故意破壞。」
「你這鬼女人真的有病,心理不正常。」黃自然向對方接近:「得在你的不正常腦袋拍上一掌,當頭棒喝或醍醐灌頂是治不正常腦袋的靈丹妙藥……」
太虛瑤姬向後退,扭頭撤腿便跑。
「你撼動不了龍子龍孫的權勢,天下都是他們的。」跑了十餘步,太虛瑤姬止步轉身大叫:「你也妨礙不了我利用他們壯大自己的作為,因為你這種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發洩心中的怒意,這才轉身撒腿狂奔。
黃自然無意追她,盯著她隱沒在樹林的背影直搖頭。
「這……這種女人……」黃自然歎息:「天知道她的親師,是如何教養她的?」
「你該殺了她,免得她繼續害人。」江小蕙悻悻地說:「一個心目中沒有公平、正義、是非的女人,而且貌美如花,武功驚世,對世間所造成的傷害,必定比四好如來、玄武門主那種宇內凶魔,為害更烈。自然,你不該放走她的。」
「我想到的是另一回事。」黃自然神色一變。
「另一回事?」
「這座大宅。」
「你的意思……」
「這鬼妖女的口供靠不住。」
「本來就靠不住,我絕不會相信她。」江小蕙憤憤地說:「她知道你不會辣手摧花,她的屈服可憐相是裝出來的。她知道你不是我這一類江湖人,料定你不會用江湖手段對付她,她每與你接觸一次,就瞭解你一兩分,厲害。」
「所以,擄來的少女不會藏在這裡。」
「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了?」江小蕙大感失望。
「但可以肯定的是,裡面一定安頓有重要人物,我已經大致摸清情勢,多少瞭解他們的部署。」黃自然把所知的情勢加以說明:「狗王固然藏匿的地方很多,躲得隱密,主要是指揮的人頗有才幹,他們的人手分配頗為周密靈活,內部的人不在外活動,也就可以避免暴露。對外的人手多,而且武功皆可獨當一面,分佈面廣,也負有誘敵的任務,由於實力強大,所以海揚波踩探的人有所顧忌不敢過於接近。如果能把對外的人加以殲滅,他們鐵定會被迫撤回自保,所謂先斷羽翼,鷙鳥就飛不起來了;拆除藩籬,屋外便失保障。」
「你仍然打算進去。」江小蕙瞭解他的心意,也在用心瞭解他的性格。
「對,剪除羽翼,拆他們的藩籬。」
「我贊成。」姑娘欣然說。
「走,去與海揚波會合,要他們破曉時分才出其不意發起攻擊,必須一網打盡,夜間襲擊不但危險加倍,也不易攔住逃走的人,我先進去牽制住他們,讓他們高高興興和我在裡面捉迷藏,以保證不讓他們破曉之前見機溜之大吉,你……」
「我是不會在外面等的。」姑娘截住他的話:「等待的時間真不好過,是嗎?」』「這……」
「不需要先預設撤走的路線,對不對?一網打盡,當然不需預定撤走路線。」
上次襲擊葉御史大宅,姑娘與杜綵鳳,便是負責在預定退路策應行動,黃自然不希望她倆冒險深入。
這次,黃自然也希望姑嫂在外面策應。
這次,姑娘先發制人,明白表示要一同進入虎穴龍潭,不想在外面擔驚受怕心懸兩地枯候變化。
「好,我們進去和他們玩玩。」黃自然知道無法阻止她跟入;「讓他們明白,我們有強大的制裁實力,讓那些龍子龍孫知道,任意殘害百姓不會有好下場。」
重金固然可以收買勇夫賣命,但賣命的勇夫不見得每個人都不怕死。
走狗們近來的活動收斂了許多,提起黃自然,有大半走狗心中懍懍,又恨又怕氣焰愈來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