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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單劍赴約 文 / 雲中岳

    伽藍尊者以一代掌門身份,親送司馬英男女五人下山,表面上看,他是為了實踐自己諾言而送客,實際上他有他的打算。

    一方面是看了門人子弟的死傷慘狀而動了嗔念,卻又不忍再任由門人的鮮血沾污了山門,另一方面是對司馬英竟敢單劍闖金頂的狂妄所為而心中有氣,再加以比輕功輸掉一世英名,他怎受得了?

    至真至剛兩位師弟被制。他不得不管,因而乘機放司馬英下山,準備在山下挽回峨嵋的聲譽,不然就不會要至真至剛兩人同行。

    九名峨嵋高僧在後相送,後面半里地,另一行九名僧人遠遠地緊跟。那是大名鼎鼎的峨嵋九老。

    一場已被掀起的風浪,表面上看似乎已平靜下來了,事實卻暗流洶湧,另一場風暴正在醞釀中。

    司馬英也知道危機正方興未艾,峨嵋死了不少門人,新仇舊恨深如瀚海,任誰也不肯甘休,山下的生死一決勢難避免,所以他心中極為不安。

    距伏虎寺還有兩里餘,過涼風橋不遠,繞過一座山嘴。

    後面半里外,伽藍尊者剛降下解脫坡,一面走一面交代從兩側出現的僧俗門人小心門戶,所以愈拉愈遠。

    反之,司馬英一行人卻是全力急掠,要脫離險境。

    繞過了山嘴,古木參天中,前後都無人,走在前面的戒貪和尚突然低聲喝:「前面有人。」

    眾人倏然止步,林中灰影乍現,出現兩個灰袍的老憎,司馬英急趨數步,屈身下拜道:

    「弟子司馬英,叩請大師法安。」

    那是本無大師和寂光老和尚。

    司馬英心感本無大師傳授滌心術之德,所以自稱弟子,在和尚們面前稱弟子,俗禮上也不足怪。

    五個人全拜倒在地,雷姑娘不知老和尚是誰?

    但司馬英既然下拜,她怎能不拜?

    本無大師舉手虛抬,神情肅穆他說:「施主們請起,老衲罪過,唉!孩子,你這次傷人太多。在峨嵋山上殺峨嵋門下弟子,事情鬧大了,伽藍尊者如果原諒你,他的掌門地位豈不崩垮?他又如何向門下交代?」

    「大師明鑒,弟子也是不得已。」司馬英惶恐地答。

    「我知道你不得已,峨嵋的門人確也過份了些,挾一位小姑娘作為誘餌的事失策已極,今後必將貽笑武林,使俠義大派蒙羞。老衲帶你們脫困,不必再和他們……」

    司馬英搖頭苦笑,接口道:「弟子已應允和伽藍尊者在山下一決,大丈夫千金一諾,生死等閒,弟子必須和峨嵋及早解決。」

    「很好,信不可失。這樣好了,由你一人赴約,老初先帶他們離開。」。

    第一個堅決反對的是萱姑娘,她說:「老菩薩,小女子必須在英哥身邊。」

    雷姑娘還不知萱姑娘與司馬英的關係,聽口氣親熱已極,這時又不好發作,瞪了萱姑娘一眼,噘起小嘴道:「老菩薩,除非小女子沒有心肝,不然絕不會離開英哥。」

    英哥兩字,聲音甚大,似在向萱姑娘示威,醋勁兒夠大。

    本無大師神色一正,說:「你們胡鬧?有你們在旁,司馬少俠反而縛手縛腳,難以兼顧。高手相搏生死須臾,略一分心後果可怕,你們該為他設想。」

    「他……他單人獨劍,豈……豈不……」萱姑娘惶然接口。

    「天龍上人的弟子,天下第一高手的門人,天下盡可去得,怕什麼?司馬少俠的身手,老實說,伽藍尊者勝算少之又少,你們大可放心。」

    「只是,他們人多哩!」

    「人多,困不住高手,風色不對,溜之大吉,伽藍尊者的輕功再練十年,也難與天龍大師的「步步生蓮」神功論短長。姑娘,你不信老衲?」本無這番話,其實是說給司馬英聽的,意思是叫他度量形勢,不可逞血氣之勇。

    「晚輩不……不敢。」

    「司馬少俠從八十四盤往下飛趕,到了歸雲閣,老衲也落後里餘,我解脫無常第一次臉上無光,所以放心讓他去踐約。

    你們如果不放心,老袖帶你們在一旁冷眼旁觀,萬一司馬少俠有險。不但任由你們行事,老衲也將出面。快!伽藍尊者快到了。」

    解脫元常四字,雷璇姑第一次聽到,嚇了一跳。

    司馬英也勸兩位姑娘忍耐,方拜別本無大師向山下走。本無帶了眾人們入林中,抄小徑遠遠地盯住司馬英的背影。

    司馬英展開輕功急趕。捷逾流星下墜。

    普通人游峨嵋。最少也得要三天,但在這一群武林的高手來說,一個時辰趕八九十里井非奇事。

    同一期間,慈福院登山大道中,一大群高手連袂向上趕。僧道俗俱全,身法奇快,共分為五批。前後相距三里左右,看去互相沒有關連。其實卻是走在一條路上。

    過了伏虎寺。下面的小徑沿虎溪下行,這一帶已沒有山峰。

    司馬英本想趕到慈福院再等伽藍尊者,那兒地方寬闊較便於動手,萬一對方高手太多。

    便可奔向峨嵋縣城。慈福院到縣城只有五里路。他不相信峨嵋僧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在縣城行兇。

    沿溪掠了里餘。他訝然站住了,驚道:「糟!這些人是峨嵋請來的幫手。大事不妙。」

    下面里餘,也就是後來光明道人建造宗堂的山坡下。出現了大批僧道俗的身影,在林木扶疏中看得真切。

    一個個都身手不凡,輕功高明,連成長長的行列向上飛趕。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怕什麼?」他自語。

    這種心理,反映了他重建天心小築的堅強。

    日後重建之日,必定和上次一樣,武林高手雲集,六大門派的名宿齊聚。勢必血肉橫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用說,到底有多少人到場,不問可知,他必須在刀劍如林,高手如潮的危境中爭雄,在群雄圍攻中揚威。

    所以,他必須適應即將到來的凶險局面,為未來建谷之日打好聲威的根基。上次在雞足山,他並未真正與上百名高手拚命,今天該先見識見識大場面了。

    他又想:「假使今天我能擊潰他們,定然有助於日後重建天心小築,假使不行,重建之日遙遙無期,勉強動工,同樣會重蹈上次失敗的覆轍。

    是時候了,我該無畏無懼地面對他們,唯有擊潰他們,方能排除日後的阻力。司馬英啊司馬英,你怎能迴避退縮?」

    想到這兒,他精神一震。

    當年他功力差勁,初出江湖,也敢不顧一切重建天心小築,勇敢地迎擊天下群雄,目下功臻大成,膽量怎可比往昔更小?

    漸漸地,他看清上來的人中,有很多的熟面孔,一些曾在亡魂谷一舉摧毀他花了不少心血的熟面孔。

    由這些面孔中,他知道是六大門派的人趕來了。

    依稀,他眼前湧起了前次天心小築的火光。

    依稀,武當高手浮雲子的劍尖,正向他無情地襲到。

    依稀,江湖客岳老爺子的屍體正在他懷中,他正抱著屍體走向等待著的劍海刀山。

    他臉上出現了冷酷殘忍的奇異笑容,虎目中陰森森的冷電四射,向下略一打量,立即飛掠而下。

    下面十餘丈,小溪向左折,有一座小丘形成的一處稍凹的平地,寬約十餘畝,半枯的茅草高與腰齊,並長有一些零星的小灌木,一看便會知道是一處易於施展的最好決鬥場所。小徑在草坪左方通過,是必須經過的好地方。

    他到了場中,取出八荒毒魔所贈的一瓶奇毒。

    依地勢中心為圓軸,除小徑一面外,左右後三方撒了一道寬有三丈餘的弧形帶,中間圓心寬約八丈,他準備在這八丈圓徑中和他們一決,誰妄想闖入即有死無生。

    這種毒散十分厲害,沾身之後不僅毒侵內腑,所沾處也潰爛變黑,片刻致命,藥力可透重甲,皮靴當然擋不住,比化血神砂更歹毒、更厲害。

    他曾在雞足山用過一次,保全了自己。

    他先服下解藥。屹立場中從容等待。

    最先到的是從東面上來的一名老道,是武當的浮雲子清旭,後面,是武當三清。曾被伏龍公子教訓過的大和殿主清塵,他左手的小指和無名指各缺了一節。

    紫霄觀主清松威風凜凜。

    五龍羽士清泉兇猛獰惡。

    司馬英認識浮雲子,卻不認識武當三清,不知這三個老道是二十一年前夜襲梅谷的主凶。

    「亡魂劍客司馬英,在這兒恭候諸位大駕。」他亮聲叫。

    西面,伽藍尊者大師九個人飛掠而下,人未到語音先至:「前無普賢菩薩!原來是武當浮雲子道友,請稍待。」

    浮雲子正欲搶近司馬英,聞聲倏然止步。稽首道:「無量壽佛,道兄入關三載,果然三年有成,定然已修至三花聚頂境界了,可喜可賀。貧道稽首。」

    伽藍尊者回了一禮,惑然道:「一聽說道友在武當清修,不再下山雲遊。怎麼?貴派的元老道兄全都來了

    咦!崑崙的道兄也萬里迢迢不期枉顧。貧道不知諸位仙駕光臨,而未能遠迎,請恕罪恕罪。」

    他後面的至真至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暗地向浮雲子搖手示意。

    浮雲子不知就裡,臉上登時有點不悅,沉聲道:「在雞足山事後,貧道得悉司馬英將至峨嵋一行,並得貴派門人傳下貴派佛柬,著由敝派速與各門派高手趕至貴山會合,合誅亡魂谷餘孽,以免日後六派門人子弟遭劫。

    貧道來了,崑崙、崆峒、少林、雪山、五台,全派出代表到貴山聚會,道友怎麼不知其事?」

    他扭頭瞥了遠處的司馬英一眼,哼了一聲,又道:難道說,貴派已和亡魂谷餘孽取得諒解,變了卦,不再與其他門派參與其事了?」

    伽藍尊者臉色一變,扭頭向至剛沉聲問:「師弟,是你傳下本山佛柬的?」

    至剛一咬牙,欠身道:「弟子既暫代掌門之職,自應以門下子弟以及本派榮辱而竭盡所能。亡魂谷餘孽自去年迄今,六派門人死傷眾多,如不早誅,日後不堪設想。此事原由武當主持,並得六大門派弟子公議支持,弟子為了本派榮辱,武林之福,故而乘此良機傳下佛柬玉碟,共誅此獠。」

    這時,山下的人陸續到了,分別佔住草地四周的山丘,足有百人出頭。正東是武當、崑崙。

    崑崙以昊天一道為首。三老之外,下一輩有名望的是玄罡、玄度、玄遠、靈霄客玄興,還有道俗門人一大群。

    上次夜襲天心小築十三名字內高手中,有玄度和玄遠在內。

    正南,是少林和五台。以十三名宇內高手的法弘、法曇為首,法持長老為副,風雷佛華亮和一群僧俗門人在後列陣。

    五台以窮僧慎宗、慎慧、慎果等三人為首,也有一大群。

    北面小徑一方,是崆峒弟子,以崆峒二宿為首,十三名宇內高手的道聖。道廣在後率領子弟列陣。

    白鶴散人道安的身邊,有名列於佛道六大門派之外的雪山派滿天飛瑞岑家瑞,和五名一色白衣的雪山門人。算起來。不僅六大門派到齊,更加上了被拉下水的雪山派,共有七派的人參與了。平時,這些人皆白命不凡,各以門戶自豪,各懷絕學,彼此之間基於武林道義明裡息息相關時相過從,暗地裡卻勾心鬥角勢同水火。

    今天。他們結合在一塊兒,高手名宿濟濟一堂,不要說動刀動劍,就擺出來的陣容,也足以將司馬英嚇死哩!

    四周土丘外圍,本無人師在正西一處高地密林中。帶著其他五個人居高臨下監視,漸漸在臉上泛起了怒容,向眾人沉高道:「我佛慈悲!老衲今天要開殺戒。」

    萱姑娘粉面鐵青,額上沁出冷汗,切齒道:「殺!殺這些欺世盜名之徒。老菩薩,我們該下去了。」

    「且慢!先看他們如何動手。瞧!山下有五名功臻化境的絕頂高手正向上趕,三名老道兩名出家人。

    「晤!是張三豐,還有少林的掌門法靜大師。天!五派掌門全來了。且等等,他們不久要到了。」

    所有的人全吃了一驚,不僅是心驚五派掌門全來了,也對本無大師的超人目力而驚詫不已。

    由上往下看,五個人遠著哩,人影像螞蟻,本無大師竟然能看出是五派掌門,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寂光大師壽眉一軒,接口道:「瞧!後面半里地那個灰影……」

    「是天龍道友來了。」本元大師喜悅地叫。

    至剛坦白承認是他所為,名正言順,大義凜然,枷藍尊者反而無法翻臉斥責,搖頭苦笑道:「師弟,日後武林英雄對今日之會,對咱們這些方外人如何批評?司馬英單人獨劍,而我們卻有上百名在武林聲譽極隆的元老名宿。

    我佛有靈,不會允許你我如此妄為。不管今日之會是勝是負,所有參與的人,皆將聲譽掃地,自墮門風無臉見江湖朋友。」

    「聲譽事小,日後門下弟子的生死事大。」至剛大聲叫。

    「什麼?師弟,這話竟然出於你的口中?你不怕世人恥笑,你曾思索過這兩句話中的後果?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遠處的飛霞子怪叫道:「道友如果怕招引非議,請速退出。」

    東面的昊天一道大踏步向裡走,大聲說:「咱們不用群毆,不怕任何人非議。司馬英是天龍上人的弟子,輩份極高,咱們三斗一也無人反對。貧道先上,兩位師弟隨我來,崑崙派打頭陣,珍惜羽毛的人可以退出。」

    驀地,司馬英的吼聲震耳:「一言為定,三比一。司馬英接下了。一個不怕天下人恥笑,不怕千手所指的人,任何沾污聲譽的事皆可做出,聲譽二字在他眼中不值半文錢,你們就是這種人,不必廢話了。

    站住!東西南三方皆有奇毒不可進入,由北面上來。如果不聽勸告,任何人也無法活著和在下交手,言之在先,休怪司馬某人言之不預。」

    他的警告聲聲震山嶽,走近撒毒圈的昊天一道吃了一驚,停步厲聲道:「你嚇唬貧道嗎?」

    「司馬英頂天立地,絕非空言侗嚇之徒。」

    「你撒了毒?」

    「不錯,無毒不丈夫,預防群毆,手段極為光明正大。諸位請記住,在下立身之處乃是安全中心,圓周共闊八丈。誰超出安全界外,無藥可救。」

    「貧道卻是不信。」

    「信不信在你。玄門罡氣也護不了你的身心,八荒毒魔薄宗的奇毒,天下間解藥不能說沒有,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老道,你既然不信。還等什麼?上!」

    接著發出一聲長笑,一聲龍吟在笑聲中振蕩,飛龍神劍光芒如電,劍身上的個飛龍似欲破空而飛。

    笑完又叫:「司馬英有幸,今日得會天下群雄。峨嵋山將成為血海屠場,飛龍神劍有幸。諸位上時通名,在下得記住準備刻上亡魂之碑。

    當年夜襲天心小築,竟能殺入天心堂的十三位宇內高手,快先商議,等會兒十三人同時進場,在下要以一對十三,要你們橫屍峨嵋山,不必等到亡魂谷天心小築重建之日。哈哈哈哈!上」

    昊天一道冷哼一包向後面兩位師弟低聲說:「我先進入。聽招呼再進。」

    說完,運罡氣護身,拔劍大踏步向司馬英走去。當天下群雄之面,他怎能被司馬英的話左右?

    一面走,一面吞下了三顆辟毒金丹。

    走出第八步,他感到腳下有異,一雙小腿有點發麻,但仍未在意,辟毒金丹藥力還未發揮,用不著害怕。

    走到第十三步,腳背開始有隱痛。氣血翻湧。

    「糟!厲害。」他心中懍然暗叫。

    走了十九步,已進入了鬥場。

    四周的人。發出了哄笑,有人叫:「這小子倒會大言嚇人,哈哈……」

    笑聲未落,昊天一道上身一陣輕晃。

    四周全是宇內聞名的武林高手名宿,目光銳利,已看出不對。哄笑聲止住了,司馬英冷酷的聲音震人耳膜;「老道,回失準備後事。免得污了在下的神劍。」

    昊天一道臉色變青,一聲怒嘯,突然身劍合一撲到,閃電似的衝上。

    司馬英一聲沉喝,向右一閃,飛龍神劍信手揮出,身形半轉,電芒劃出一道淡淡光弧,劃向昊大一道的左手。

    怪!昊天一道竟然直衝而出,並未轉身接招化招。

    「啊……」他狂叫著衝出,仍保持著身劍合一的姿態,直衝出八九丈外,「錚」一聲長劍落地,人再向前衝,手臂血流如注,踉蹌再走十餘步,「砰」一聲倒地,渾身不住痙攣。

    不住呻吟扭動,臉色全變了。

    西面兩名峨嵋僧人急搶而出。要扶起昊天一道。

    司馬英的沉喝已到:「站住!你們不想活了?」

    兩名老和尚不但站住不進,反而急退丈餘。四周,驚叫聲如大海的風濤,百餘雙大眼泛出了恐怖之光。

    同一瞬間,老二松風散人飛躍而出。老三清華羽士急忙搶出,一把扣住松風散人向右一帶,叫:「不可妄……」

    松鳳散人功力渾厚,沒被帶出右方,反而將清華羽士帶得向前急衝。兩人只好利用草上飛輕功全力前躍,希望腳不沾地進入場中。

    豈知草上的藥粉被飛躍時的罡風帶動,飄沾在兩人的褲腳上。

    兩人已運罡氣護身,毒內滲之勢略緩。

    「呀!」兩人左右一分,劍發風雷。無堅不摧的罡氣從劍上發出,潛勁山湧,兩重劍幕急罩而出,兇猛狂野銳不可當。

    司馬英像個幽靈,不退反進,一閃即至。刺耳劍吟倏發。絕招「鬼哭神嚎」出手。

    「錚錚!錚……」三劍急劇地衝擊了五六次,兩老道腳下已亂,劍幕漸散。

    「哎……」松風散人狂叫,向左衝出文外,「錚」一聲長劍落地,用手掩住左期門穴,搖搖晃晃栽倒。

    清華羽士被震出八尺外,還未站穩,司馬英已到,寶劍化長虹襲到,叫聲亦到:「你得死!」

    清華羽士想將劍封出,但毒性已滲人心室,雙手一已不聽指揮。他吃力地將劍舉起一半,飛龍神劍已刺入他的心窩。「哎」了一聲,向後摔倒。

    司馬英飛退場中心,舉劍向武當眾道一指,大吼道:「武當派罪魁禍首,該你們上了啦。」

    浮雲子心驚膽跳,他想不到只隔了一年,司馬英的進境竟如此驚人,他怎能不驚?指名叫陣,他只好硬著頭皮說:「你敢鬥本派的八卦劍陣?」

    「上!」司馬英只說了一個字。

    浮雲子舉劍一揮,有七名老道拔劍而出,這次可不敢亂問了,乖乖地從北面走人,亮劍大叫:「乾三連坤六斷,休傷生杜景死驚開;列陣!」

    八個人形成了八方位的玄門劍陣,八劍齊集。

    司馬英緩緩迫進,說:「記住,只有八丈圓徑,誰退出圈外,準死。殺!」殺。劍一出,猛撲生門。

    浮雲子一聲大吼:「開!放他人陣。」

    生門的老道剛閃開,司馬英已經入陣。他先不搶攻,仗創屹立,虎目中神光似電,獰惡的嘲世者笑容令人膽寒。

    驀地,他向西一閃,突又折向反射,「哇!」震天巨吼乍響,劍影飛騰,不等後面的人攻近,一閃之下鮮血激射,不知怎地,他已從傷門突出劍陣,奇快絕倫,傷門的老道一聲未出,喉管挨了一劍,幾乎斷頭,扔劍便倒。

    陣勢立亂。司馬英開始遊走,進退如電,出招化招疾逾電閃,飛騰撲擊八方急掠,反而將八卦陣擠在中心。

    「殺!」他突然挫身揮劍急衝,勢如瘋虎。

    「叮!」有劍斷折聲發出。

    「啊!」有人發出絕望的慘叫,又倒了一個。

    「哼!」司馬英怒叱,突然大旋身接住追逐而來的浮雲子,「厲鬼追魂」出手。飛龍神劍化為看不清的幾道電芒,錯開浮雲子的一招「天地分光」,從左側切人。

    「嗤」一聲尖厲錯劍聲傳出。電芒吞吐了三次,也揮拂了兩次。「哎」一聲狂叫,人影乍分。

    「殺!」司馬英退飄八天外,按住了另一名老道。

    「浮雲子向後退。向後退,劍緩緩向下垂,腳下虛浮,額上大汗如雨,青筋跳動,臉色鐵青,雙眼不住向外突。

    他胸前,有八字形的劍創,再加上三星,一共五劍,鮮血救時,火紅色的道服更紅了、退到松鳳道人的屍體旁,被屍體一絆,向後便倒。

    但他仍勉強站住了。竭力人大叫道:「師侄們,退……退出……峨……嵋……」話未完,手一鬆長劍墮地,吁出一口長氣,胸前和口角出現了血泡,終於倒了。

    八個人退出了兩個,地下六具武當門人的屍身。

    司馬不追襲退出的人。將九具屍體拖出圈外、再返回場中心,厲聲道:「二十一年前夜襲天小心築的十三名高手下場。在下記得這些人,聽著,少林的法弘,法曇。峨嵋的至真、至剛。五台的慎果、慎慧,武當的清塵、清沙、清泉。崑崙的玄度、玄遠。缺切的道聖、道廣,滾出來,司馬英要替家父洗雪當年被你們搞得家破人亡,被迫訂誓之恥。」

    十三名老僧和老道,神情肅穆地在北面人口處會合。

    伽藍大師心中一陣慘然,突然張開雙手向天狂叫道:「佛佑峨嵋!老衲要以血肉挽回此劫,祖師爺慈悲,普賢菩薩慈悲。」

    他向西一拜,然後大踏步而出,沉聲叫:「諸位道友情退,先放火除毒,與司馬英施主在場外決戰。司馬英施主,請原諒老初出此下策。」

    一言驚醒夢中人,眾人紛紛掏出火招子。

    司馬英吃了一驚,大吼道:「火一起,太爺立即突圍……」

    話未完,東西小徑上人影射到。

    最先到的是電形鶴背高大怪相的張三豐。

    司馬英不管眾人騷動,頓了頓續往下說:「太爺如果留得命在,必將逐次剷平六大門派的山門,不管是三年五載,或者是三五十年,太爺必須辦到,定能辦到。

    太爺年方二十二,來日方長,司馬某人的子孫,也將繼往開來。六大門派將血流成河,屍堆成山。放人吧!還等什麼?」

    眾人一怔,手下遲疑。伽藍尊者左手的火把子不住顫動,片刻,唸了一聲佛號,俯身將火把子徐徐伸向草莖。

    「且慢!」最後到的少林掌門剛趕到,喝聲如炸雷。

    西面丘頂上,出現了本無大師,左是兩位姑娘,右是戒貪師徒兩人,正神色莊嚴地往下走。

    本無大師的語聲如暮鼓晨鐘,掩蓋了一切聲浪:「一念之差,蒼生塗炭,名利二字,不知因此而枉增多少白骨,誤盡多少蒼生。諸位太過荒唐,老衲不能袖手旁觀,拼殘生餘年,也應今日大劫。」

    「本無道友,你……」伽藍大師驚叫。

    「老衲尚未修至槁木死灰之境,塵念未消,數十年苦修,未洗卻滿手血腥,殺孽難除,嗔念仍然未死。

    司馬文琛在江湖亦正亦邪,亦俠亦盜,但血腥雖有,道義未渦,建天心小築隱性安居,未可深責。

    以六大門派以及江湖群豪之力,聯手摧毀天心小築。諸位姑不論誰是誰非,先自問於理可合?諸位既然不思猛省。老衲也算上一份。」

    「道友似在責難,意思是……」

    「老衲要助司馬英;解脫無常今天入世」本無大師的語氣沉重,冷冷一笑。

    驀地。東西土丘上,出現了天龍大師的身影,泛灰的增袍飄飄,語志如沉雷:「本無道友,謝謝你以人世之心應此大幼,貧僧心領了、英孩子,到我這兒來,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我天龍上人要他肝腦塗地。」

    司馬英以感到熱淚盈眶,收劍衝向土丘。

    東面的武當崑崙的兩派門人,紛紛讓開。他撲倒在天龍上人的腳下,抱住了上人的雙腳痛哭不止。

    對面本無大師又說話了:「諸位摸摸良心。以今天的情勢而論、說一句公道話。場中橫屍九具。這筆賬是否該記在司馬英頭上?

    站在痛癢相關的立場來說,武當與崑崙的道友,定然認為司馬英是兇手,該剝皮。但請平心自問,按剛才的情勢再想想,不要光為自己打算,也該替司馬英設想。」

    天龍上人。天下第一高手。本無大師,早年的殺人魔王解脫無常,橫行天下,殺人如麻。有這兩個人出面撐腰,可怕極了!

    加上剛才司馬疾凶狠他說出,要花上三五十年逐次剷平各派山門的話,任何人也感到毛骨悚然,不敢對這些話認為是空言恫嚇。張三豐平時的怪笑不見了,向各掌門招手,一面大喝:「武當弟子先退出十丈外,聽候吩咐。

    貧道和少林掌門大師已查出暗中唆使使六大門派流血的主凶,特趕來阻止慘案重演,仍然晚來了一步,諸位道友請靜候。」

    六個人向天龍上人走去。

    戒貪和尚大叫道:「事關今後武林大劫,晚輩只好實說,顧不了道義兩字了。暗中唆使的主凶,是天下第一堡堡主神劍雷鵬。」

    張三豐扭頭叫道:「戒貪和尚,你說得大晚了,在汀州府你就該告訴貧道,也可減少你的罪孽。」

    戒貪和尚一言不發,向勾魂手舉手一揮,悄然走了,江湖中再也看不到他師徒兩人的身影。

    少林掌門法靜大師向呆在那兒的十三名高手說;「善哉!諸位慧根不淺,靈智一時蒙蔽情有可原,為何一錯再錯,甘願使靈台蒙上塵埃?老初深信,諸位早有風聞,也曾發覺其中真相,卻仍然一意孤行,痛哉!」

    張三豐也搖頭苦笑道:「世間勇於認錯的人畢竟不多,爭名好勝的心念誤人不淺,再進一步,便會被強烈的名利枷鎖所主宰。他們騎上虎背,只好一意孤行,沒有勇氣揭開真相,終於引起了武林大劫。

    老實說,貧道自命不凡,早年又何曾不被宵小所蒙?司馬文琛的所為,貧道也曾有所誤解哩!要不是陰狼章迪透露口鳳之後被人滅口,敝派門人同樣清醒者少,昏蒙者多。

    這次我那徒孫張全一將斷魂崖之事,獨腳狂乞所說的線索向我詳述,我便找到隱姓埋名二十餘年的出洞慶洲,方確切證明暗中指使的人是雷堡主。

    雷堡主將司馬文琛早年殺戮敝派門人的所有名單交與敝派門人淨宏,加油加醋唆使淨宏向梅谷報復,淨宏更將事態擴大,說動了他的師父清松。

    清松自小受藝於他的師兄清虛,貧道並未花多少時間在武當逗留,名雖師徒,其實,貧道深感慚愧,並未瞭解他多少。也由於貧道逃避塵緣,疏忽了派務,以致讓事態一再擴大,在死了多少元辜。」

    說著說著,已到了天龍大師身前。

    他的話聲音甚大,不僅天龍大師和司馬英聽得真切,三十丈外西面的本無大師亦可聽清,他是有意向六大門派的子弟說的。

    六人向天龍大師行禮,在天下第一高手天龍大師之前,他們執札甚恭。司馬英站在天龍大師的左後方,茫然向天注視,似在思索,劍眉不住軒舒。

    天龍上人到底是經過大場面的人,怒氣早消,掛下笑臉向六大掌門。

    俗禮過後,少林掌門法靜大師苦笑道:「當年夜襲梅谷時,老衲晚到了一步,慘案已成定局,叱退敝派門人之後,老衲曾追究弘、曇兩位師弟其中因果,得知挑動敝派門人的人是一個江湖無名小卒,叫做白日夙印衡。當老衲在山西鳳翔找到白日鼠問明供給司馬文琛殺戮本門弟子名單經過之後,白日鼠在次日即暴斃客店之中。老衲隨即依言奔赴開封府,找指使白日鼠的開封一篇白龍周海,豈知白龍已在半月前夫琴跌下黃河身死多時。

    因此消息中斷,無法再追究。

    月前老衲行腳開封,鬼使神差遇上白龍的堂弟金鯉周壟他告訴老衲,白龍水性之佳,舉世難尋敵手,豈會死在河中,而是被人所暗算。

    金鯉花了十餘年歲月,終於找出了殺他堂兄的真兇,這人就是目下雷家堡風雲八豪的老七,黃河神蚊鄭章。那時候。黃河神蚊在江湖默默無聞,只是大河水定中的一名分寨主而已。

    但金鯉查出真相之後,卻不敢到雷家堡找黃河神蚊報仇,並進一步發現黃河神蛟在夜襲天心小築的前三年,與司馬文琛的知交好友無雙劍趙雷,有一段時日來往親密。

    無雙劍在梅谷生死不明,之後,黃河神蚊即追隨神劍雷鵬闖蕩江湖,四年後出人頭地,第六年雷家堡即開始聞名天下。

    黃河神蛟既是水寇,為何卻與元雙劍交為好友?既為好友,為何要挑動六大門派與司馬文琛無雙劍兩人為敵?此中大有疑問。

    後來,老衲即到黃河神蚊早年落腳的水寨中,找到一名老卒,竟然發現了黃河神蚊的主子,水寇的總寨三寨主金刀無敵張飛熊,是俠義道大名鼎鼎的落魄窮儒徐白雲的義弟。而金刀無敵的七星金刀,卻在夜襲天心小築時遺落在梅谷谷口,那次他蒙面攔截鬼手天魔。被鬼手天魔一掌擊碎了頭顱,身死。」

    司馬英突然向六大掌門身後的十三名高手大叫道;「諸位前輩請說,諸位怎知天心小築中的秘道?如何攻人天心堂秘室的?」

    太和殿主清塵苦笑道:「松師弟得自師侄淨宏之手,宏師侄據說得自一個蒙面陌生人所贈與,那些在谷中外圍的蒙面人,便是暗中主使的人,可惜貧道無法查出,供給消息的人死的死了,隱世的又無法追尋。」

    司馬英仰天大叫道:「天哪!知道天心小築秘室的人,為數有限。金老爺子、岳老爺子、龐老爺子,他們都知道,事後卻出盡全力,教養我成人,岳老爺子也為了我慘死屠龍劍客之手。

    另外兩人一個是無雙劍趙伯父,一個是夜行客呂伯父。呂伯父慘死天心堂,唯一的可疑……」

    「無雙劍趙雷。」少林掌門法靜大師沉重地接口。

    「但他……他可能已喪身梅谷……」

    「可能兩字,不含實際。張三豐道友有確切的信息,可以證明。」

    張三豐搖頭:「是否真實,未敢遂下定論。貧道為了此事,曾訪問過與雷堡主有親密往來的女人。在江西洞靈觀,洞靈三冠在貧道曉以大義後,說出雷堡主曾在酒後夢中失態,自稱姓趙。司馬施主最好往洞靈觀一問便知。」

    「雷堡主出道太晚,不可能牽連到……」

    「哼!雷堡主的出身,江湖中可有人知道嗎?不!沒有知道的人,姓雷姓趙,姓趙姓雷,誰知是真是假?」

    司馬英如雷擊,不住喃喃地叫:「姓雷姓趙,姓趙姓雷,雷趙,趙雷……天哪!雷少堡主的三絕神劍法,天!他……他……」

    他大叫一聲,搖搖欲倒。

    天龍上人一把抓住他,喝道:「冷靜些,孩子。」

    司馬英鋼牙挫得格吱格吱地響,突然拜倒在天龍上人面前,然後向眾人厲叫道:「在下已撥雲見日,已猜出主凶是誰。

    年來因亡魂谷的仇恨,掀起無窮風波,牽連日廣,死傷枕著。

    司馬英不是好殺的人,唯一必須辦到的事,便是重建天心小築。在武功山隱居,不逐名利,與世無爭。

    諸位如果不放過在下,仍然想搗毀在下的基業,在下必以牙還牙。為保基業,不惜大開殺戒,往昔的深仇大恨,在下不再重提,至於諸位是否亦能諒解,悉從尊便。雙方動手,死傷在所難免,在下於出生人死之中,從未用陰謀詭計陷人,也沒有故意殺人,殺人全出於自衛,諸位如果不諒,在下不久之後在亡魂谷候教。」

    他又向天龍大師稟道;「弟子先至雷家堡查明真相,再著手重建天心小築,之後方能至無量山隨師父……」

    「孩子,我不阻你、但我心中有疑團難解,必須弄清、上次我確是瞭解你體內的兩種奇毒,須在十年之內方可排出體外。這其間,你決不可能在內力修為上有何成就,為何卻產生了奇跡,短期間便修至化境了?讓我再察看你的經脈,到峨嵋縣城再說。」

    又向六大掌門說:「諸位道友,老初剛才動了嗔念作怪。只是,老衲想知道諸位將採取何種手段,對付老衲的門人?」張三豐聳聳肩,說;「道友,目下如果草率答覆,似非其時,我等尚需商量商量……」

    天龍上人搶著說:「諸位如果要報門人被殺之恨,老衲的門人也要報家破人亡之仇,今後如何結果,悉以諸位卓裁之意為準。老衲打擾了,告辭。」

    司馬英取出兩小包解藥使與張三豐說:「勞駕收屍的長老先服下解藥,方可動手。草坪中的餘毒,可用火燒掉。晚輩對死者深感抱歉,尚望見恕。」

    張三豐大踏步轉身一面說;「天心小築落成,貧俗不克前往奉賀了。六大門派弟子,當證據齊全之後,也許要走一趟雷家堡,希望施主不必操之過急前往打草驚蛇。」

    天龍上人向眾人告辭畢。向山下舉步。本無、寂光兩位大師,也和兩位姑娘會合了司馬英,奔向峨嵋縣城。

    在峨嵋縣城近大南門,有最大一家接待前來峨嵋朝聖客人的居士林。天色不早,天龍大師率領眾人落了店,梳洗畢,眾人在客廳中落坐,店伙全被遣走,茶水由兩位姑娘張羅,退在一旁等候吩咐。

    天龍上人檢查了司馬英全身各條重要經脈,訝然道:「怪,你的經脈已經復原,體內已元餘毒,怎麼回事?…

    「弟子也不知其故。」司馬英無限詫異地答。

    本元大師笑道:「也許是你的易筋洗脈奇功,力上我所贈滌心術,將他體內的餘毒排出體外了。道友,他體內有何奇毒?」

    「任何神奇心法或練功術。皆無法在短期間排出百毒朱螭與千載碧尷兩種奇毒。」

    「什麼?他體內有……」本無大師幾乎驚跳而起。

    「正是這兩種奇毒。」天龍上人卻泰然地答。

    司馬英便將誤食被毒所染的朱果往事,一一說了。

    「孩子,你且將別後的經過仔細說來,也許在這段的日子裡,你曾再誤吞了其他異物哩。」

    司馬英心中一動,便將被雷堡主的奇異掌力所傷,體內奇熱難當,不得已吞下了蛇魔洞得來的奇寒青珠解熱,在痛苦中練兩種心法的事一一說了。

    寂光大師哈哈大笑,說:「哈哈!你真糊塗,那不是青珠,而是成道靈蛇的元精內丹,可辟任何奇毒,如果你早吞下,不必到雲南找天龍上人拜師求救了。

    本來,成道靈蛇的元精內丹,如果蛻化成道時,是不會遺留世間的,定然是突然被雷劫所傷,所以遺留在遺蛻內,也就是你的福緣。

    你能在極端痛苦之中冒萬險而苦練兩種心法,委實難得,假以三年五載時日,不間斷用功,天下第一高手的名號,將由你師父讓給你了,可喜可賀,這種機緣太微妙了。」

    司馬英卻苦笑道:「弟於不想做天下高手,只想與爹媽團聚隱身農樵與草木同朽,弟子不肖,恐怕有負師父與兩位老菩薩的期望了。」

    天龍大師開朗地笑道:「孩子,不必管別人寄望你將來做什麼,只須先問你自己想做什麼,擇善固執,只求問心無愧,足矣夠矣!好了,你也該歇息了。

    明日我要返回無量山,那兒有許多事務待理。

    老實說,你在我這兒已學不到什麼了,我親見你在片刻間擊潰武當的八卦陣,劍道已以臻化境,我已放心,能傳授你的只有佛門經典,但你卻不是空門中人。

    記住,任何劍法旨有缺憾,而劍法中所謂絕招只是唬人的說法,唯一可恃而能成為絕招的手法,乃是從刀山劍海中生死須臾間磨練而得來。在人性中發掘人的弱點;一擊便中,並無其他秘訣。你已深得其中三昧,不用我多說了。」

    本無大師也笑道:「像你在大旋身五劍俱中浮雲子的手法,確是已到了無懈可擊的上乘境界。

    有人從背後出劍,劍迫擊以點字訣最靈光。也就是說,從背後追襲出劍的人,也必定用點字訣。

    所以你突然貼地旋身。不向右旋而向左轉,大違劍道東規,也就是你成功之處。

    左旋之後。不錯劍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速攻出向左劍,一面傷人、一面可預防對方劍向左移震壓反擊,剎那之差,先見血勝券在握,攻得狠守得亦牢,浮雲子怎能不死?第一劍中的,他除了任你宰割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哈哈!你的成就確是驚人哪!好了,我該告辭了。

    天龍道友,你用不著在這兒逗留,六大門派絕不會再前來生事了,到我社藏經閣翻翻梵文經典作竟夜清談,該多好?」

    「哦!是的,該多好?孩子,好自為之,我走了,有暇到無量山來找我吧!」天龍大師一面說,一面站起往外走。

    司馬英與兩位姑娘大拜了四拜,然後恭送三僧出店,直至人影已杳,方轉回內面進了客房。

    內廳門一關,萱姑娘只叫了一聲「哥」,便忘形地撲人他懷中,喜極而位。司馬英一陣激動,緊抱住她默默流下歡喜的淚水。

    雷姑娘站在一旁,呼起了小嘴兒,杏眼愈瞪愈大,雌老虎要發威了。

    十餘年來,她和司馬英從冤家變成了愛侶,瑞金古道中甜蜜的一吻,兩人的心已結合為一。

    她不知司馬英深愛著萱姑娘,更不知他和萱姑娘間的事。

    她以為,司馬英是她的,所以被擒之後,明知凶險,卻但然承認他是她的未來夫婿。

    她明知他活不了多久,但她卻甘願為他犧牲。她同樣也認為,他也會毫無虛假地愛她一輩子的。

    糟了!怎麼眼前這個鬼女人,和他如此親密,如此肉麻?

    鬼女人是他的什麼人?

    看情景,除了愛人之外,絕無如此親呢的表情流露。

    愛情象眼睛,容不下半顆沙子。

    她愈瞧愈火。醋缸子「砰」一聲打破了。

    「怎麼?你這鬼女人,不要臉!」她暴跳如雷地叫。

    雷璇姑這一聲大叫。將司馬英和萱姑娘驚醒了。

    萱姑娘脫開司馬英的擁抱,在一旁微笑。

    司馬英走向璇姑,將她擁住了,柔聲說:「璇妹,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璇姑含淚發狂地親他的臉頰,含糊他說:「哥,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從未絕望,從未放棄信心。啊!你終於來了,我總算擁抱著你了,哥,不是夢吧?」

    司馬英溫情地替她拭掉淚珠,一往情深他說:「璇妹,不是夢,哦!你知道當我見到你無恙地出現在我眼前時,我是多麼激動啊!」

    璇姑扭頭用手向萱姑娘一指,說:「這鬼……這人是怎麼回事?她……她……」

    萱姑娘上前輕柔他說:「一言難盡,英哥會告訴你其中詳情。璇妹……」

    「哼!不許你叫英哥,我也不是你可以隨便叫璇妹的。」璇姑凶霸霸地叫。

    「嘻嘻!先坐下,看是否可以叫。」萱姑娘去拉璇姑。

    司馬英挽住兩人坐下,笑道:「你們先談談,萱妹可以將經過告訴璇妹,我先到外面打聽一些消息。哦!萱妹,別忘了將雷婆婆留下玉鎖的事說出。璇妹為人爽朗,別逗她發急,呵呵!」

    他走出內廳俺上門,兩位姑娘已進了內間嘀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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