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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勢奪飛虎 文 / 雲中岳

    經過群雄協商,人人都感到奮起反擊,才是圖存的最佳選擇,必須眾志成城才能渡過難關。

    第一步便是在四鄉,組成機動的反擊隊,每隊必須不論晝夜,備有三十匹健馬備鞍以待,接到警訊立即出擊,以弓箭為先,不用槍改用燒鉤捉人。然後是利用各村裡的警匪通訊網,建立不分晝夜的傳警姑,聲、光、旗號、煙火指示方向位置。

    第二步便是建立封鎖斷路的警備隊,策應機動隊反擊,徹底封鎖每條道路,有警時擒捕可疑的陌生人。

    碧瑤能及時逃回,爭取到寶貴的時間,讓本城的人士,知道要對付的是些什麼人,促成空前的大團結。

    她這才明白,救她的九州冥魔,要她火速趕回徐州的用意,讓她爹爹有時間全力應變。

    事實上她趕回之前,她爹爹根本不知道要對付的是何方神聖,把陰雷豹和毒娘子一群人,沒當成真正的威脅,並無積極防變的準備。

    次日一早,她帶了侍女小秋,以及兩位堂兄,四匹坐騎南下。

    眼線已經查明,大群匪徒在五十里外的桃山驛逗留,有些人已潛抵二十餘里外的村落,借住鄉村民宅待機而動。要瞭解情勢,最好能與對方的人接觸。

    藝高人膽大,她敢四人四劍前往看風色。

    南下走上大官道之前,她順道統向楊家莊。返家的這幾天,情勢險惡,全家忙了個人仰馬翻,哪有機會前往拜會楊明的大哥楊大爺?今天,正好順道走一菌。

    靈壁的楊莊已經廢棄九年,楊明為何全回老竊調兼?可能的是,楊明有意隱瞞逃世的隱居處,不再與鄉親往來,年紀輕輕癱瘓成殘,生不如死,何必受人憐憫?

    她希望楊大爺能告訴她,楊明到底在何處隱性調養。

    說巧真巧,在通向楊家莊的岔路口,恰好看到楊大爺車了一頭小妒,馱了兩籮食物進城送親友。

    今年農產豐收,牲口家禽六畜興旺,獵獲的野兔又多又肥。

    楊大爺人緣好,經常將一些自製的肉脯、果蔬,攜入城送給親友分享,他才是純樸殷實的地方老好人。

    她策馬向前急迎,跳下馬在道口含笑欠身打招呼。

    「楊大哥你好。」她不稱楊旭為大爺,親見地稱大哥,稱楊明楊二哥:「這些時日我家忙得一踢糊塗,沒能專程向大哥大嫂請安。有件事很急迫,應該向大哥稟告。」

    「晴!大小姐,幹嘛這麼客氣呀:「楊旭笑吟吟牽牢小驢,以免小驢與馬發生衝突:

    「什麼事急迫?」

    笑孟嘗是地方豪紳,身份地位甚高,所以楊旭把項家的子女,客氣地稱少爺小姐。

    「大哥可記得引誘二哥去南京的女人嗎?那女人綽號叫毒娘子,一個很壞很壞的江湖浪女。」

    「記得呀!楊明和我說過,他喜歡那個女人。他已經可以自主,所以我不便干預他的事。上次……罷了,他受了傷,只能怪命該如此,不能怪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又回來了,這幾天躲在南面的鄉村裡,曾經打聽二哥的消息。楊大哥,二哥到底在何處調養?我一定要知道,請告訴我好嗎?」

    「這個……」

    「靈壁那座楊莊,被白衣神兵焚燬之後,並沒重建,我白跑了一趟。」

    「哦!你去靈壁走了一趟?」

    「我去找他。他出事我恰好在場,我心裡不好過。」她眼前朦朧朧,嗓音也變了,「從小我們在一起玩,一起長大,我……」

    「楊莊雖然不曾重建,但在北鄉另建了村莊,但不叫楊莊了。

    是劫後餘生的人,合建的多姓村。」楊旭含糊其詞:「他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早些日子派人傳回口信,說已經可以起身坐起,他正在努力使自己能站起來。你在忙些什麼?帶了劍往南走……」

    「我家與毒娘子那些人,可能……算了,這不關旁人的事。

    楊大哥,回頭再拜望大嫂,再見。」

    「不要往南走,大小姐。」楊旭向前面一指:「榆林溝那一帶;有不三不四的人,鬼鬼祟祟出沒,一個個賊頭賊腦帶了凶器,有男有女,要被他們弄傷坐騎埋伏行兇,實在危險,何必讓他們得逞?不要去。」

    榆林溝距此約五里左右,附近沒有村落,大官道白天旅客多倒也安全,趕夜路的旅客,很可能受到歹徒的襲擊,甚至會丟命。

    「哎呀!那表示他們三天的期限靠不住,隨時都可能發動襲擊。我得去看看……」

    話未完便匆匆上馬,策馬飛馳急如星火。

    楊旭淡淡一笑,牽著小驢仍然往州城走,似乎任何事也不需他擔心,打打殺殺不關他的事。

    飛虎公孫成放棄神氣的馬車,但並沒有放棄華麗的豪強服飾,帶了六名隨從偷偷摸摸行動,五名是淮河好漢威震江湖的太歲,另一名是他的軍師陰司秀才許彪。其他的爪牙,則遠遠地跟在後面相機策應。

    他一點也不介意九州會主冒充九州冥魔的事,而且心中相當高興,只要可以把真的九州冥魔引出來,其他的事懶得過問,有九州會主這些實力雄厚好漢相助,更可以提高他的聲望,何樂而不為?

    但他不想和九州會的人走得太近,以避免受到利用,一旦形式上出現受對方指揮的局面,影響他的威望,所以他一直避免與那些人走在一起,好整以暇地慢慢推近徐州,到徐州去等九州會開山門,把九州冥魔引出來。

    結果,他很少從九州會的人得到訊息,也可能九州會的人不想將消息告訴他,因此靈結出現幾個九州冥魔的消息,他毫無所悉。

    九州會的人在宿州逗留,遲遲不肯北進,他不以為然,好在事情並不急。

    他早知九州會先遣佈局的人,已在徐州展開活動,急急前往露面並不恰當,所以慢慢向徐州接近,通常晝伏夜行,找到合適的宿處就留下等候。

    已經接近徐州外圍,他的行動愈顯得神秘,不再找村舍安頓,辛苦些找茂林郊野露宿。

    榆林溝濃蔭蔽天,正好隱伏待機。在這些為非作歹的好漢們來說,露宿平常得很。天氣炎熱,露宿反而舒適些,需要食物草料,可以到村落去張羅。

    他們是昨天午後抵達榆林溝的,看上了這一大片高大的榆樹林,西南角三里左右有一座小村,購買食物馬料片刻可以來回,相當方便。

    在樹林露宿,可以看到半里外大官道的景物,少不了得,四處走動,察看地勢也為了防範意外,因此被往來官道的人所發現,鄰近的村民更感到詫異和不安。

    他們無意完全隱下行蹤,也估計不會有人注意他們。在這裡,他們是全然陌生的外地人。

    一早,兩個太歲牽著坐騎,馱來從村落購來的食物,與馬的草料麥豆,在林旁的小溪邊露營處,閒暇地進食,一面商討行止。

    「老大,咱們不能再等了。」大太歲錢管熊婁義,拍拍盛滿食物的大肚皮表示滿意,說的話卻流露出不滿:「迄今為止,還不見九州會主率領主要人手趕來,似乎並無積極的企圖心,到徐州開山門的意願並不強烈。再拖下去,開山門的事將愈來愈困難,山門如果開不成,哪能把真的九州冥魔引出?不如咱們先趕去,或許可以助那些先去的人一臂之力。哼!

    他到底在等什麼?」

    九州會的主力逗留宿州不走,的確令他們生疑。當然,他們不知道後面所發生的事故,也不知道九州會主碰上了些什麼困難。

    九匹健馬來自南面,分兩行小馳人林。負責瞭望的一位太歲頗感訝異,發出一聲信號傳警。

    對方不趕路而策馬人林,顯然衝他們而來的,對方怎知道他們在林中逗留?可知對方早就知道他們的舉動了。

    這些人在林中拴妥坐騎,非常準確地疾趨他們的歇息處,神情顯得輕鬆,毫無敵意流露。

    是熟人,難怪沒渡露出敵意,領先到達的人,赫然是九州會主。

    「你就帶了這麼小貓小狗三五隻,大搖大擺闖來徐州?雖說你有一些眼線在徐州潛伏,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呀!」飛虎從樹後踱出現身,忍不住出言諷刺:「要不是你老兄真的武功冠蓋天下,就是欺徐州無人。你們在宿州逗留不進,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公孫老大,你不要說話帶骨帶刺。」九州會主笑容可掬,說的話其實也帶骨帶刺:

    「當然有重要的事故耽擱了,有不得不逗留的理由。你們在這裡停止北進……」

    「我能先到徐州?你們才是主將,開山門是你們的事,與咱們淮河的好漢無關,你老兄希望咱們替你打先鋒?想得真妙。」

    飛虎打斷對方的話:「你們在宿州發生了些什麼變故?」

    「九州冥魔現身了。」

    「什麼?他現身了?在宿州?」飛虎大驚小怪。

    「不知是真是假。」九州會主有意吊胃口,說話的口氣要死不活懶洋洋。

    「說來玩的?」

    「因為出現了好幾個九州冥魔,所以不知是真是假。」

    「胡說八道。」飛虎嗤之以鼻。

    「我就是假的一個。你和他交過手,打過交道,應該可以分辨真假,所以想請你出面確認一下。」

    「跟你回宿州分辨?」

    「不,他們就要到了。」

    「他們?」飛虎聽話倒是相當細心。

    「跟來了兩個,很可能有一個是真的。公孫老大,咱們到路邊去等好不好?」

    「可能嗎?」飛虎大表懷疑。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走吧!他們快到了。」

    「你說得像真的一樣。好。看你的。」

    兩老一少三村夫,坐騎居然相當雄駿,不徐不疾從南面悠閒地問北小馳,僕僕風塵並不急於趕路。寬邊遮陽帽戴得低低地,遮住了面孔,可能是避免露出面目。

    大官道穿越茂密的榆林,路兩旁林內的視野有限,是埋伏的好地方,躲上千人也無法發現。但大白天,不可能有強盜埋伏,大官道不時有車馬行人往來,徐州的治安良好,不可能有人劫路。

    偏偏就有人攔路,奔出五個大漢一字排開,四劍一刀出鞘攔住去路,刀劍伸出防備健馬衝出闖陣逃走。

    「哈哈哈哈……」堵在路中間的大漢仰天狂笑,拂動著長劍氣勢懾人,樹林似乎枝葉籟籟而動。

    坐騎勒住了,真不便用馬沖險。三人扭頭回顧,很不妙,後面也有三個人堵住退路,不能回頭。

    三人不得不下馬,脫下遮陽帽掛在鞍上,由小村夫牽了三匹坐騎驅至路旁。

    小村夫是李小瑩改份的,順手從馬包內抽出連鞘劍插在腰帶上。心理上已有準備,露了行藏不可能善了,化裝易容術瞞不了行家法眼,出了事,就得有用武力解決的準備,是禍躲不過。

    兩位老村夫是夜遊神和掌裡乾坤,各帶了一根棗木棍。他們是遊戲風塵的老怪傑,不便佩了刀劍在外招搖,棍就是他們的兵刃,非必要不用刀劍招惹是非。

    「距徐州不足十里地,居然有大群強梁劫路,罕見罕見。」掌裡乾坤笑容可掬上前打交道,說的話有骨有刺,豪笑中中氣充沛,聲震林野,練氣將臻可御音傷人境界:「佩服佩眼。諸位,老夫所帶盤纏不多……」

    「閉嘴!老鬼,不要在嘴皮子上逞能。」大漢沉喝,怪眼彪閘,「你一代老魔,必須保持尊嚴。」

    「一代凶魔?」掌裡乾坤恍然,心中一鎮:「好傢伙,你們趕到前面來了,人在宿州招搖,用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妙計,似乎老夫栽了。呵呵!你們八個人前後一堵,吃定老夫了。」

    「咱們還有人,埋葬你綽綽有餘。」

    一聲呼哨,路右八個人穿林而至。

    看到領先出林的九州會主,掌裡乾坤心中又是一震。

    夜遊神對飛虎公孫成不算陌生,也臉色一變。

    「師兄,咱們真的栽了。」掌裡乾坤向夜遊神低聲說:「明明看到這個會主,在宿州的客店進進出出,毫無動身北上的意思,咱們只好先走」

    「結果,這混蛋卻在前面堵住去路。」夜遊神接口:「那個社主四海牛郎,把你看成九州冥魔,計設暗度陳倉在這裡迎頭堵截,咱們確是栽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混蛋可能連夜跟在後面來了。」

    「可能的,那混蛋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不是九州冥魔,他也要把你埋葬掉。」

    九州會主與飛虎七個人,取代了攔路五腳的位置。

    「那個紅瞼的老鬼,就是九州冥魔,真是他。」九州會主得意地說:「凌社主和他交過手,這凶魔如此而已,真才實學不怎麼樣,難怪他只敢夜間活動撒野。」

    飛虎哼了一聲,冷冷一笑。

    二大歲奪魂一鑽沈忠,更是嘿嘿怪笑。

    「狗屁!」三太歲雷火星君朱信,收了五雷火筒,表示無意動手。

    「你們怎麼啦?」九州會主看出有異。

    「你說這人是九州冥魔?」飛虎向掌裡乾坤一指:「開什麼玩笑?哼!」

    「咦!你……」九州會主臉色一變。

    「你想借刀殺人?」飛虎也臉一沉。

    「什麼意思?」

    「這兩個老魔,的確相當可惡討人嫌,但他們還不配威脅我,我也犯不著與他們這種江湖怪態結怨。哼!你居然說他們是九州冥魔,簡直欺人太甚,有意耍我,去你娘的!」飛虎冒火地罵人了。

    「公孫老大,他們……」九州會主也氣往上衝。

    「他們是師兄弟倆。」飛虎不屑地接口。

    「咦!你認識他們?」

    「我認識。」雷火星君拍拍胸膛:「咱們老大雖然不曾見過他們,但聽說過他們的相貌。」

    「他們是……」

    「你也該聽說過。」飛虎大概看出九州會主真的看錯人,火氣消了一大半:「那紅臉老鬼,是大名鼎鼎的掌裡乾坤張平。另一個是他的師兄,夜遊神李浩。張老鬼已多年沒在江湖現世,夜遊神仍在行俠仗義,以神明自居。閣下,你愈混愈回去了,把俠義道怪傑看成魔,你配開山門逐鹿江湖?胡搞。」

    「真的呀?」九州會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你去問問不就明白了?」

    「呵呵!」掌裡乾坤怪笑:「他還有什麼好問的?在穎州宿州,甚至這條南北大官道州縣,誰不知道他是即將在徐州,開山門的九州會會主九州冥魔?這時問我是不是九州冥魔,這笑話鬧大了。我掌裡乾坤。造世養老十幾年,但聲望猶在,要我老來變性,以九州冥魔面目在江潮現世重新做人,未免太殘忍了吧?跳一丈高的圍牆,也可能摔斷腿。能扮魔嗎?」

    「呵呵!我液游神可不是偷偷摸摸活動的神,而是名號響亮白天公然遊戲風塵,夜間執法的正義神抵,如果扮魔,那算什麼呀?」夜遊神也大笑:「叫神魔呢!抑或稱魔神?江湖朋友認識我夜遊神的人多得很,那位玩火的太歲就和老夫兩度衝突,他沒贏,老夫也沒輸,所以公孫老大敢於聲稱,老夫對他們沒有威脅。這表示他們重視九州冥魔,那惡魔才對他們構成威脅。但是,你們到底在弄什麼玄虛呀?」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雷火星君怒叫。

    「公孫老大公然到穎州,向九州冥魔尋仇報復,眾所周知。

    九州會的會主是九州冥魔,也眾所周知。」掌裡乾坤嗓門提高一倍:「現在,你們兩方並肩站,居然遵指老夫是九州冥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九州會主,你能為老夫指示迷津嗎?」

    「凌社主已從潑婦神針織女處,證實你在順德府,確以九州冥魔面目,干預他北上京都的事務,你想狡賴?」九州會主挺身而出,因為對方指名答覆:「凌社主不久便會趕來,本會主必須留下你和他了斷。你們趕來徐州,顯然意在襄助笑孟嘗,咱們決不許可有人與笑孟嘗聯手,這也是必須留下你的理由之一。閣下,咱們要勾消你幫助笑益嘗的計劃,不管你是否願意。」

    「你這混蛋……」

    「咱們上!」九州會主怒吼,舉劍一揮。

    不能再讓掌裡乾坤再和飛虎打交道,以免引起飛虎更大的疑心,人多勢眾發動攻擊,飛虎的人肯定會被拖入混戰惡鬥中,脫不了關係。

    「入林……哈哈……」夜遊神知道人孤勢單,不能在寬闊的大官道被眾多的高手圍攻,斷然發令人林,樹林中合圍的機會不多。

    長笑聲中,三人向路右衛掠而走。

    九州會主速度最快,銜尾狂追,左手已將斑竹蕭取出,隱藏在肘後。一面追,一面發出震天長嘯。

    這不是竹蕭,而是銅鑄的,班竹紋是漆繪的,不知道他神蕭秀士底細的人,如果想削斷他的竹蕭,鐵定會上當丟命。

    夜遊神在靈壁,冒險搶救孫女小瑩,就幾乎死在蕭內噴出的絕命針下,幸而僅割傷了肌膚。在混戰中,絕命針的威力倍增,防不勝防,因此夜遊神必須避免陷人混戰,人林脫身是唯一的選擇。

    飛虎七個人確也不便坐視,也隨後狂追。

    南面兩三里,鮮衣怒馬的四海牛郎,率領二十餘名爪牙,神采飛揚小馳。

    嘯聲傳到,一聲嗆喝,鞭聲乍起,二十餘區健馬放蹄飛馳急進。

    後面有零星的旅客北行,有車有馬,也有徒步的旅客。前面二十餘匹健馬飛馳,掀起滾滾黃塵,嘯聲依然震耳。立即有乘坐騎的旅客追隨,也快馬加鞭飛趕。

    大舉北進,是時候了。

    北面,碧瑤姑娘四匹馬,及時馳抵鬥場,只看到散佈在路旁與林綠的坐騎,現場不見有人留下。嘯聲時起時伏,明顯地表示人在何處。

    「你們回去報信,嚴加戒備。」

    她跳下馬,將韁繩交給侍女小秋:「我去看看,我會小心的,走!」

    這一帶她非常熟悉,也藝高人膽大,小心偵查,她信心十足,所以要獨自前往偵們。

    至少,她得查出這群人的底細,在此地發生了什麼變故,瞭解敵勢才能策定應付的大計。

    強敵已到了家門口,她心中難免焦急,對方的三天期限顯然是騙人的,幸好被她及時發現敵蹤。

    二十餘匹健馬風馳電掣到達現場,二十餘名男女騎士怔住了,只看到散落的坐騎,不見人蹤。

    路右榆林深處,間歇地傳來警嘯聲,聽聲源,可能已遠在兩三里外。

    「怪事,怎麼沒留下人?」四海牛郎臉色不悅:「這裡發生了些什麼事?」

    「追逐到東面去了,坐騎是東門會主那些人的,錯不了,他們碰上了強敵。」據鞍向路右樹林眺望的追魂魔劍侯英武,用權威性的口吻說:「追得匆忙,事先並沒有留下人準備報訊,東門會主疏忽了。」

    「派幾個人前往策應。」四海牛郎扭頭向同伴叫。

    「社主,使不得。」天下三怪的老大毒怪周乾急急大聲阻止:「咱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即將到達地頭,兵貴神速,務必出其不意,快馬加鞭奔襲旭園。少了東門會主這群人,咱們的實力並沒減掉多少。在這裡逗留,就失去奇襲的大好機會了。」

    「這」

    「社主,事不宜遲,良機稍縱即逝。」追魂魔劍也催促四海牛郎即下決心:「不要管他們啦!」

    二十餘名高手突然策馬向旭國沖,肯定可以出其不意攻入驟不及防的旭國。

    即使不能成功地進佔,也將讓旭國損失慘重,收到震懾人心的功效,讓徐州群雄心膽俱寒,反抗的意志必定瓦解。

    四海牛郎知道機不可失,但事實上走好的計劃,在這裡出了意外,也就無法按計奇襲,人手減少了三分之,難免委決不下。

    正在考慮,林內奔出一名渾身大汗的大漢。

    「啟稟社……主……」大漢上氣不接下氣,仍然匆匆行禮稟報:「會主與飛虎公……公孫老大,追……追到東……東面去了……」

    「追什麼人?」四海牛郎急問。

    「九……州冥……魔……」

    「什麼?九州冥魔?」

    「是……的……」

    「追!」四海牛郎興奮地大叫,一躍下馬。

    林中坐騎不便奔馳,枝葉低垂林密草深。

    如果九州冥魔在這裡攔截。也必定騷擾他們攻襲旭園的行動。再就是四海牛郎恨九州冥魔刺骨,提起九州冥魔便氣沖牛斗,大白天在這裡碰上了,怎肯放棄搏殺九州冥魔的好機?

    不管爪牙們是否同意,領先飛奔入林。

    「罷了!」毒怪洩氣地說,也扳鞍下馬。

    票報的大漢並沒跟人,倚著路旁的行道樹喘息,大概精力耗報得差不多了,卻又不願坐下來恢復精力。

    南面一匹健馬急馳而至,騎上的遮陽帽戴得低低的,劍插在腰帶上,青騎裝沾滿了塵埃。看到散落的坐騎,騎士放鬆韁繩。

    從外表察看,騎士的穿著打扮。與四海牛郎那群人相差不遠,只是身材矮小些而已。

    「社主與會主,都追九州冥魔去了。」大漢已恢復了幾分元氣,說話不再氣喘吁吁。向東面一指:「如有急傳口信,可以追上去。」

    「哦!九州冥魔真現身了?」騎上策馬徐徐接近,用怪怪的腔調問。

    「沒錯,正是社主所說的紅臉老鬼……腦……你……你幹什麼……呢……」

    大漢的心坎,一枚雙鋒針人體五寸,僅有一寸針見留在衣外。大漢的話突然中止,向下仆倒。

    騎土跳下馬,驅坐騎入林,一掌拍在渾身抽搐的大漢天靈蓋上,拔出雙鋒針,在大漢衣襟上試掉血跡,向林內飛掠而走,沉著冷靜,下手冷酷無情。

    第二位旅客到了,勒住坐騎翻動大漢的身軀察看片刻,略探心坎的創口,搖搖頭也入林急走。大漢已有氣出無氣入,不可能門口做了。

    榆林佔地並不廣,由於是公有林,因此無人敢偷伐,生長極為茂盛。春天,連特榆錢的兒童也禁止接近,更不用說招榆根做榆面啦!繁茂的光景可想而知,人往裡面躲藏,想搜出來可就難了。

    人說多其實不算多,追了百十步便逐漸走散了。九州會主總算很了得,但追了三兩百步,便失去掌裡乾坤三人的蹤跡,因此間歇地發出嘯聲,引導爪牙們跟隨。他身邊,真正追隨不捨的人,只有三個而已,分校撥草的興趣愈來愈薄弱,表示追搜的意念也逐漸消失了。

    遇林莫人,讓一步海闊天空;入林窮追,是十分犯忌的愚蠢舉動。

    四海牛郎總算不愚蠢,要求二十八個男女不許分散,互相照應向嘯聲傳來處急走,先不必分散搜尋敵蹤。可是,也就無法沿途搜尋了。

    他必須與最先接觸的人會合,才能瞭解情勢,才能知道追逐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沿途沒有擔的目標,會合是第一要務。

    搜尋純粹躲藏無力反抗的人並不難,躲藏的人有能力反抗將極為危險。飛虎公孫老大是老江猢,大名鼎鼎的黑道梟雄兼有強盜身份,知道追逐高手名宿人林的危險性有多大,所以對搜索並不熱衷,帶了六位爪牙信步而行,有如在林中漫步賞風景,提高警覺循九州會爪牙所發的佩聲,好整以暇排草分枝漫遊,無意前往會合。

    早起的鳥兒不一定能有蟲吃;走在後面的人可能拾到金子。

    裹地他傳出一聲呼哨,舉手打出自己人才懂的手式。

    七個人前後散開,突然向左成半弧形急掠三十餘步,在參差不齊的樹叢掠走如飛,人影閃動速度奇快,眨眼間便出現在東北角的林緣。

    前面是一片荊棘叢生的曠野,更遠處是有一排排麥穗堆的空曠田地,隱約可看到林木映掩中的村落形影,是這座大榆林的外圍。

    「諸位,出來吧!」飛虎背著手站在外線的榆樹下,得意地向荊棘叢朗聲說:「我那些弟兄逃避捕快的追逐,所用的手段就是避免在可以掩蔽的地方潛藏,地方愈隱秘,搜的人搜得最徹底二反而會忽略隱身不易的地方。」

    「狗屁夜遊神,今天咱們一定要分出輸贏來。」雷火星君嗓門特大:「我雷火星君也是神,我會和你公平地拚個你死我活。」

    「你們不可能重新逃入林中躲藏。」大太歲鐵臂熊婁義,拂動著雁翎刀怪叫如雷:「你們可以向遠處的村落逃,村民可以鳴鑼告警保護你們,問題是村落遠在四五里外,你們逃的速度夠不夠快。」

    荊棘急動,潛藏的人不得不現身了,衝入林勢難如願,向村莊逃更是不易。

    「該死的混蛋!」首先跳起來的夜遊神破口大罵:「以為倚仗人多,就吃定我了?既然敢誇海口公平決死活,我總算有點佩服你們了,來吧!老夫挑那個使用吹火棒的老相好,這次不死不散。」

    「哈哈!我們的意思是公平分配人手分死活。」飛虎替雷火星君回答,笑聲得意極了:

    「要等九州會主率眾趕來,而我們收拾不了你們三個老朽小童,臉往哪兒放?你瞧,你們三個,我派六個,兩個伺候一個,我不參加,夠公平吧?哈哈……」

    笑聲未落,右側響起一聲怪叫。「我也算一份,制住一個了。」悅耳的嗓音隨怪叫聲響起。

    陰司秀才許彪,被項碧瑤姑娘用左臂從背後鎖住咽喉,壓下向後拖保持身形半仰,失去掙扎能力。右手食中兩指像尖刺,頂在陰司秀才的左耳後藏血穴上,隨時皆可能貫人。

    小姑娘身材比陰司秀才份量少一半,用這種手法擒人幾乎不可能,她居然辦到了,難能可貴。

    那一聲半窒息性的怪叫,是陰司秀才被擒時發出的。

    「咦!」飛虎訝然叫,得意的笑消失無蹤,換上了驚恐的神情:「你這小女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襲我的人,放了他!」

    「我要求你們作真正的公平決鬥,一比一。」碧瑤不在乎威嚇,將人拖後幾步:「你這個爪牙是人質,現在你們可以公平決鬥了。」

    「狗屁人質。」飛虎怒叫:「咱們這些亡命果雄,淮河的好漢,不會為了人質而手軟。

    放了我的人,你可以滾蛋,不然你將生死兩難,絕無例外。你是什麼人?」

    「家父是笑益嘗。」碧瑤大聲說,已用不著隱瞞身份了:「我也不會手軟,那就先弄穿這人的血脈……」

    「太爺要火化了你。」雷火星君憤怒地舉步接近。

    枝葉急動,鑽出小村夫打扮的神針織女。

    「雷火星君,你的五雷火九龍只能發一次,僅能遠及兩丈。

    我的無影神針可殺人於四五丈,我一定可以殺死你。衝我來,我神針織女殺爪牙學有專招。」

    她認出碧瑤和份小村夫的李小瑩,正是在靈壁夜間救她的兩位小姑娘,因此現身相助。

    她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乘機還這份人情債。

    她其實不知道五雷火九龍的威力,以為是雷火筒一類火器。

    軍用的雷火九龍筒,的確只能使用一次。她爹爹與軍衛的官兵有往來,知道雷火九龍筒是怎麼一回事。雷火星君是五雷火龍,比軍用的雷火九龍簡短小三之一,威力絕對不如雷人九龍筒。

    她卻不知,五雷火龍可以連發五次,威力因火束小而強勁,可遠及三四丈而非兩丈。

    她的四寸無影神針,威力僅及三丈而已。

    她的幾種針早就被沒收了,目下僅有在宿州另購的六寸雙鋒針。雙鋒針份量重一倍,的確威力可及四五丈,但在高手面對面發射,決不可能成為「無影」。

    「小丫頭,那玩吹火筒的笨蛋是我的,不關你的事。」夜遊神踏進高叫:「早幾年他用吹火簡吹了老夫好幾次,然後群起而攻,這次……」

    「去你的!」鐵臂熊突然衝出怒吼,劈面就是一刀,沉重的雁翎刀風雷殷殷,刀光流瀉懾人心魄。

    「小心狗腿!」夜遊神也怪叫,挫身左移棍下沉來一記「撥草尋蛇」,撥踝敲勝快逾電閃,避把反擊靈活萬分,哪像一個古稀老人?一杖便把鐵臂熊逼退出兩文外。

    暴亂將起,雙方躍然欲動。

    「啃!你們這些人似乎都是高手名宿,怎麼卻像一群暴民呀?」

    震耳的嗓音,發自也挨了打狗棍,扮成村夫的楊明日中,一面說一面接近:「你們不像憑一身驚世武功,仗一雙攫取名利的手,稱英雄道好漢的人物,倒像八九年前打江山的山東響馬。」

    「咦!」飛虎吃了一驚,被他夷然無懼接近的神情所撼動:「你這小輩……」

    「我就是被雙頭蛇打入地牢,整得半死的楊明。」他倒拖著打狗棍,喀皮笑臉站在丈外,毫無嚴加戒備的神情流露:「女皇蜂沒安好心,說服我去投奔九州會。雙頭蛇在茶水中放毒,把我弄進地牢整得半死。我不甘心,所以要找他們的會主九州冥魔討債。那混蛋躲在宿州像躲在烏龜洞裡,我只好跟在振武社的人後面等機會。一社一會兩位一體,那個混蛋會主一定會來的,我非向他討債不可。喂!你是九州會的走狗嗎?你應該知道我楊明是老幾呀!」

    所有的人,皆被他潑野的形象所驚。

    掌裡乾坤和神針織女,是一臉迷惑。他的面貌二的確和在順德的楊敏,有三五分相像,但也僅止於相像而已,仔細分辨則可以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碧瑤姑娘則是張口結舌,驚訝莫名,脫手將制了脊柱的陰司秀才推倒在一旁,盯著他發呆。

    夜遊神與小瑩,卻是搖頭苦笑。他這種態度,肯定會把一些自命不凡的高手名宿,激怒得火冒三千丈。他所面對的人中,不但全是高手名宿江湖聚雄,而且有玩火和暗器宗師級的名家,這些人發起怒來可真不得了。

    飛虎這些淮河好漢,並沒在宿州逗留,僅派了幾個人在九州會主身邊擔任聯絡,怎知靈壁所發生的事故?

    二大歲奪魂一鑽沈忠眼神一動,雙手也出現動的現象。

    「奪魂一鑽沈小輩,你最好不要用奪魂鑽偷襲,你的鑽飛出,你一定死。」

    掌裡乾坤高聲說:「你的奪魂鑽,絕對沒有毒針李三姑的百毒無影針陰毒霸道,偷襲的功效更差了十萬八千里。毒針李三姑,是四海牛郎的十大將之一,在這位楊老弟身後夜間發針偷襲,被楊老弟接住針回敬,針貫喉一擊斃命的。我敢打賭,你的鑽……」

    「他的鑽出手,準死。」楊明仍然喀皮笑臉:「我反對殺人,因為我所殺的人太多了。

    但對想用暗器謀殺我的人,我是不會慈悲的。呵呵!老人家,我還沒和四海牛郎打過交道呢!也沒聽說過什麼毒針李三姑其人,可不能把殺人的罪名往我身上推。那位李老伯和小瑩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們知道我只是一個潑皮這些話聽在有心人耳中,會令人發抖。反對殺人,因為所殺的人太多了,這是什麼話?有何含義?

    「呵呵……」夜遊神怪笑:「潑皮?你這種人叫潑皮,我們這些人簡直就成了垃圾啦!

    王屋丹士是四海牛郎的靠山,那妖道的七星聯珠鎖脈術整不死你。四海牛郎在妖道手下,支持不了十招人招。你的三拳兩腳,就把妖道打掉半條命。飛虎公孫老大,最好制止你的爪牙妄動。」

    「呵呵!他不會和我玩命。」楊明說:「我找九州冥魔討債,他也要找九州冥魔討回二千兩金子,飛虎公孫成,你知道九州會會主不是九州冥魔,所以替他搖旗吶喊計算笑益嘗,沒錯吧?」

    「胡說八道,在下與笑孟嘗無仇無怨,為何要計算他?只不過利用九州會主,把真的九州冥魔引出來而已。」飛虎其實已有點心虛,還真不敢和楊明玩命。

    「你真要找真的九州冥魔討債?」

    「那是當然。」

    「好,往那邊走。」楊明向東信手一指。

    「為何?」

    「有一個不具人形的怪影,盯在四海牛郎一群人後面,這人不知是人是鬼,很可能是真的九州冥魔。這位織女,很可能已有所發現,以為是牛郎的人發現了她,所以統走暫諭她宰了兩三個人,用針偷襲百發百中,厲害。」

    飛虎舉手一揮,領先撤走,把督脈受制的陰司秀才也帶走了,失去和楊明一拚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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