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利迫套口供 文 / 獨孤紅
幾個人回到了安貝勒府,把美福晉的穴道一閉,連同哈鐸一塊兒放在了書房一角,為的是防福康安派人來搶救,而且安貝勒還吩咐他府裡的戈什哈,連同他的貼身護衛,嚴密禁衛,加緊巡夜。
孝親王貴為親王,平日的生活免不了養尊處優,加之又上了年紀,有點受不了這半夜折騰,他吩咐明天一早把人送交宗人府之後就要走。
安貝勒攔住他,道;「九叔,您甭走了,就在我這兒睡會兒吧。到我房裡躺會兒去,您是要參茶還是要銀耳湯,待會兒我讓人給您送去。」
孝親王什麼都不要,他還要走。
嘉親王道:「那就讓九叔回去吧,我送九叔回去。」
安貝勒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你也這麼糊塗,難道非讓我點破不可麼?」
嘉親王兩眼一睜道:「你是說福康安?」
安貝勒道:「你倒還算一點就透!」
「福康安?」孝親王變色說道:「福康安他敢拿我怎麼樣,難不成他會派人來行刺,殺了我這個證人?」
顯然,孝親王也夠明白的。
安貝勒道:「那可難說啊,九叔,要是別的他絕不敢,可是這件事關係他的利害太大,也很可能鋌而走險,要是沒了您這個證人,不但扳不倒他,我跟十五阿哥都會倒大霉,他撥撥算盤算一算,他知道怎麼做划得來的。」
孝親王道:「真要那樣的話,他也站不住……」
安貝勒道:「那可未必啊,九叔!福康安手下有的是高來高去的能人,赤魔教裡高來高去的能人更多,誰能舉出證據來是他指使的。」
孝親王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凌燕飛忽然說道:「大哥,我看該讓王爺回去。」
安貝勒一怔道:「怎麼說,兄弟,你認為該讓九叔回去?」
凌燕飛道:「我送王爺回去,臨時充充王爺的貼身護衛,等這件事過了之後我再回來。」
嘉親王一點頭道:「對,兄弟,好主意,只要再逮住一個,福康安他就罪上加罪,玩兒完了。」
安貝勒「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好,好……」
「好什麼!」孝親王兩眼一翻道:「拿你九叔當餌還好,你們三個可真是各有一副好心腸啊。」
凌燕飛赧然笑笑道:「您請放心,倘您有毫髮之傷,請唯我是問。」
孝親王道:「我要是腦袋讓人割了下去,我問誰啊。」
凌燕飛沒好再說什麼。
安貝勒一旁道:「九叔……」
孝親王一瞪眼道:「閉上你的嘴,你當你九叔真那麼怕死麼,只能扳倒福康安,我就是丟了這條命也值得,我已經活了這麼大年紀了,還怕吃虧麼,走吧,燕飛。」
凌燕飛肅然起敬,恭應一聲,要走。
「慢著。」安貝勒伸手一攔,道:「兄弟,讓九叔坐會再走不遲,我還有話跟你說。」
凌燕飛凝目問道:「大哥還有什麼事交待?」安蒙抬手說道:「坐,坐,坐下再說。」
他把孝親王、凌燕飛讓坐下之後,望著凌燕飛肅容說道:「兄弟,剛才在路上我已經跟十五阿哥哥商量過了,我們倆打算利用這個女的扳倒福康安之後,把她放回去,現在是騎虎難下,要不然我們暫時不扳福康安了……」
凌燕飛截口說道:「只因為我七叔跟韓玉潔落在了他們手裡?」
安蒙道:「兄弟,咱們現在投鼠忌器,等咱們用她換回人質之後,再下手對付他們不遲。」
凌燕飛道:「大哥,我想過了。除非這個女的願意當堂咬福康安一口,否則以眼下咱們所掌握的,整整福康安有餘,扳倒福康安則嫌不足……」
安蒙道:「怎麼,兄弟?」
凌燕飛道:「要是福康安說這麼個理由,他不知道這個女的是赤魔教中人,只知道她是福王福晉,他的七嬸兒,她七嬸兒告訴他有人闖進福王府內院欲強行非禮,他不能不管,大哥您窩藏著這個人,他帶人闖您貝勒府,也算不上有罪,您說,咱們能動他麼?」
安貝勒跟嘉親王聽怔住了。
孝親王一捋鬍子,點頭說道:「嗯,有理、有理。他要是說這麼個理由,我這個宗人府的宗令還真不能指他有罪。」
嘉親王定過神來皺眉說道:「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
安貝勒道:「那,讓這個女人咬他一口。」
凌燕飛搖搖頭說道:「要是沒有人質在他們手裡,她或許會聽咱們的。有兩個人質握在他們手裡,她有恃無恐,一定不會點頭。」
孝親王將頭連點頭道:「嗯,對,有道理,有道理!」
安貝勒雙眉一揚道:「那也不要緊,我剛才不說了麼,咱們暫時不扳福康安了,整整他,殺殺他的氣焰就行了。」
「不,大哥,」凌燕飛道:「福康安一定要扳倒,要不然他跟和坤一樣,將來也是個大禍害。」
嘉親王道:「你不說憑眼前咱們掌握的不足以扳倒福康安麼?」
凌燕飛道:「憑咱們眼前所掌握的,是不足以扳倒福康安,不過咱們還可以找足以扳倒福康安的證據!」
嘉親王道:「上那兒找去?」
凌燕飛道;「我之所以要跟在孝王爺身邊,就是為抓足以扳倒福康安的證據,只要能抓著他這個證據,他代這個女的出頭的事也就很容易給他扣上一頂私通叛逆的帽子,到那時候就是十個福康安也絕站不住腳了。」
嘉親王搖頭說道:「兄弟,你不知道我清楚福康安是個很聰明的人,既然咱們拿住這兩個人之舉不足以使他獲罪,他是不會鋌而走險喲!」
凌燕飛道:「這個我知道,可是咱們得想法子逼他鋌而走險。」
嘉親王道:「想法子逼他鋌而走險,有什麼法子能讓他鋌而走險。」
凌燕飛道;「自然有,派一兩個人在內城裡製造一些假消息,就說您跟十五阿哥已經跟這個女的談好了,以釋放她為條件,讓她當堂咬福康安一口,而且為防這個女的到時候耍花樣,擒她的當晚您跟十五阿哥已經請孝王爺先問過了口供,為防福康安派人殺她滅口,這個女的也已經在當夜暗中送往了孝親王府,如今這個女的跟那份口供都在孝親王府。這麼一來福康安就十之九九會鋌而走險了,他一方面要奪這個女的,另一方面也會找孝王爺要那份口供……」
孝親王又連連點頭道:「嗯,好主意,好主意,我還沒想到你有這套本事呢。」
凌燕飛道:「王爺,不得已,想當初包龍圖要不施詐,也難以使得郭槐招供,難以為李後及寇宮人報仇雪恨。」
孝親王道:「嗯,好,好。」
嘉親王道;「兄弟,萬一他要是不上這個當呢?」
凌燕飛道:「只怕福康安他會寧可信其真,不敢信其假。我說句不該說的話,赤魔教這幫人為求達到目的,是向來不擇手段的,當初這個女的找過福康安,這是咱們都知道的,福康安所以會馬上代她出頭,除了想借這機會打擊我這位大哥之外,恐怕不會沒有別的原因。」
嘉親王兩眼一睜道:「兄弟,你是說……」
凌燕飛道:「您何必非讓我明說不可!」
嘉親王看了看安貝勒,安貝勒沒說話。
嘉親王又看了看孝親王,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倒不無可能,福康安這個傢伙好色得很,這個女的長得很妖,她要是有意勾搭,那可是一拍即合的事。」
嘉親王道:「要真是這樣的話,福康安十有九九會做賊心虛,十有九九會鋌而走險。」
安貝勒突然說道:「你們說夠了麼?」
凌燕飛道:「怎麼,大哥?」
安貝勒道;「怎麼,這麼一來還叫我怎麼放這個女的呢!」
凌燕飛道:「大哥,沒人讓您放這個女的,這個女的不能放,撇開她是赤魔教裡重要的人物不說,您要是放了她,何以對泉下的怡靜格格!」
安貝勒道:「兄弟,這一點我想過了,人死不能復生,可是活著的人卻絕不能再受傷害。」
凌燕飛道:「大哥,誰也不願意讓活著的人受到傷害,可是大哥,朝廷的安危比個人的安危要來得重要,是不?一兩個人的性命比起千萬百姓的禍福,就更微不足道了,是不是?」
安貝勒道:「兄弟,你讓我敬佩,可是……」
凌燕飛站了起來道:「大哥,我剛說過,誰也不願活著的人再受傷害,尤其這兩個人質一個是我的師門長輩,一個是我的未婚妻。」
他轉望孝親王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困了,咱們走吧。」
安貝勒跟著站起,道:「兄弟……」
凌燕飛正色說道:「大哥,我本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可是在這時候我不能不有個選擇,相信老人家跟玉潔也會原諒我的。」
安貝勒肅然說道:「兄弟,那我什麼都不說了!」
凌燕飛道:「大哥別忘了,明天派一兩個適當的人出去,我說的只是個原則,運用之妙,那還在他們兩個人。請吩咐他們給我套輛馬車吧。」
安貝勒道;「你要馬車幹什麼?」
凌燕飛道:「我得幫幫您明天派出去的人的忙,一車兩人兩騎,人家能一目瞭然,垂著簾的馬車人家看不透,是不是?」
安貝勒道:「一目瞭然,看不透,您是說……」
凌燕飛道:「要是我沒有猜錯,您這貝勒府的四周,已經有福康安的人了。」
安貝勒揚了揚濃眉,一點頭道:「好,我聽你的,李勇,你去招呼他們給套輛車去。」
李勇答應一聲,邁步往外行去。
凌燕飛道:「另外給我拿套衣裳來。」
李勇腳下一頓,旋即答應一聲又邁了步。
「對了,兄弟,」嘉親王道:「聽這個女的口氣,剛才那黑衣蒙面女子似乎不是他們的人。」
凌燕飛道;「我也這麼想,有些話她似乎是有意說給咱們聽的,而且在她能傷李勇的情形下沒傷李勇,我懷疑她就是讓咱們到福王府去拿人的人。」
嘉親王道;「若要說是他們的人,她幫了咱們的忙,要說不是他們的人,她不可能知道赤魔教的機密……」
安貝勒道:「恐怕是赤魔教裡有良知的人物,再不然就是故意打進赤魔教裡去,伺機破壞他們的陰謀的。」
嘉親王道;「知道是誰麼,兄弟!」
凌燕飛搖搖頭道:「不知道!」
嘉親王皺皺眉道:「這就怪了,半路上那兒殺出這麼個程咬金。」
安貝勒道:「不管她是那兒殺出來的,只對咱們有益無害,管那麼多於什麼?」
說完間,李勇捧著一套衣裳走了進來,道:「凌爺,您先換衣裳吧,車馬上就套好。」
凌燕飛謝了一聲,接過了那套衣裳,打算到裡頭去換,可是忽然把衣裳放在了桌上,俯身一掌拍向哈鐸。哈鐸身軀一震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臉色如土,他想往起站。
安貝勒冷冷說道:「哈鐸,你要是想打什麼鬼主意,那你可是自討苦吃。」
哈鐸聽了安貝勒的話,硬沒敢再動。
凌燕飛沖安貝勒抬了抬手,望著哈鐸道:「站起來。」
哈鐸看了看凌燕飛,有點遲疑。
安貝勒道:「凌爺叫你站起來,你就站起來。」
哈鐸白著臉站了起來。
凌燕飛道:「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有把握從我們幾個手底下逃出去,你可以盡量施展,要是沒這個把握,我勸你還是安份些。」
他指了指面前一把椅子道:「你坐下。」
哈鐸遲疑著沒動。
安貝勒冷冷說道:「這把椅子又不會吃人,你怕什麼,在我這貝勒府有你的座位,這是你天大的面子,還不過去!」
哈鐸心驚肉跳地「蹭」過去坐了下去。
凌燕飛道;「貝勒爺你認識,我給你介紹介紹另兩位。」
一指孝親王道:「這位是宗人府的宗令孝親王爺。」
一指嘉親王道;「這位是……」
嘉親王道:「免了,兄弟,我們見過。」
凌燕飛望著哈鐸道:「現在,你介紹介紹你自己吧。」
哈鐸沒說話。
凌燕飛道:「我抬舉你,你可別不識抬舉。」
哈鐸把頭低了下去,但旋即他抬起頭來道:「我沒想到會落進你們手裡。」
凌燕飛道:「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我先告訴你,有些事我已經問過你這個伴兒了。你最好說實話,還是那句話,我抬舉你,你要說實話。」
哈鐸沉默了一下道:「我在赤魔教裡,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凌燕飛道:「總該有個職稱。」
哈鐸道:「小嘍噦一個,沒什麼職稱。」
凌燕飛道:「李勇。」
李勇走了過來。
凌燕飛道:「你站到他背後去。」
李勇答應一聲走到了哈鐸背後,哈鐸沒有扭頭,可是,他神色中已顯露了不安。
凌燕飛道:「再說一遍,你在赤魔教裡是個幹什麼的。」
哈鐸道:「我是赤魔教的護教。」
安貝勒濃眉一聳,道:「你剛才為什麼不說實話。」
他抖手就要抽哈鐸的嘴巴。
凌燕飛抬手攔住了他,望著哈鐸道:「你已經害了我一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
吸了一口氣道:「你們有多少人潛伏在京裡?」
哈鐸往後指了指道:「這個你問她,我不清楚。」
凌燕飛道:「李勇。」
李勇的右掌落在了哈鐸的右肩上。
哈鐸忙道:「我真不清楚。」
凌燕飛道:「你是赤魔教的護教,身份不低。」
哈鐸道;「我的身份再高,也是聽人使喚的。」
凌燕飛道:「這麼說,這位福晉的身份比你還要高?」
哈鐸微微一怔,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
凌燕飛冷冷一笑,道:「你很機靈,你一聽我這問話,以為她並沒有告訴我她在赤魔教裡是何等身份,你機靈得遲了。我會讓你告訴我的,只要你挺得住,你可以不說,李勇。」
李勇鋼鉤般突然用了力,哈鐸身子一歪,眉頭一皺,跟著身子就起了顫抖,他人本胖胖的,這一抖渾身的肉都動了起來。
凌燕飛接著說道:「哈鐸,這件事我如不知道便罷,知道了就絕不會不管,官家現在也已經有了防備,明天一早就要鐵騎盡出,遍搜京畿百里,羅剎人的陰謀難以得逞,赤魔教也難再在京裡立足,你何苦為他們犧牲一條性命,我當著兩位王爺的面跟你提保證,只要你好好的跟官家合作,我保你無罪,等這件事平息之後馬上開釋,你不但可以將功折罪,而且可以獲一筆賞金,好好過你以後的日子去!」
哈鐸頭上已然見了汗,但他仍沒說話。安貝勒忍不住就要說話。
凌燕飛一個眼色遞了過去,道:「我不勉強,你的吉凶禍福完全操在你自己手裡。」
哈鐸突然開口說道:「你這話當真?」
凌燕飛轉望嘉親王道:「王爺,您說句話。」
嘉親王道:「兄弟,你說我就沒什麼兩樣。」
凌燕飛轉望哈鐸道:「你聽見了麼?」
哈鐸唇邊顫抖了一下道:「好吧,我跟你們合作。」
凌燕飛道:「李勇。」
李勇立即鬆了扣在哈鐸右肩上的五指。
哈鐸一連喘了好幾口氣,先用左手在右肩上揉了老半天才道:「咱們既然是談交易,那就得有個價錢……」
安貝勒沉聲說道:「哈鐸,你不要得寸進尺,可要知道……」
「貝勒爺,」哈鐸道:「話不是這麼說,我跟你們合作就是叛教,你貝勒爺不知道赤魔教的厲害,不知道叛教的人會落個什麼下場,這些我比誰都清楚,我這是冒殺身之險,我總得讓自己值得!」
安貝勒道:「別忘了,你不跟我們合作也是死路一條。」
哈鐸道:「不跟你們合作是死路一條?未必,貝勒爺,你們也有人質握在赤魔教的手裡。」
安貝勒道,「哈鐸,我不妨告訴你,我們要有這個顧慮的話,就不會難為你了。」
哈鐸道:「難不成你們要放棄人質?」
凌燕飛微一點頭道:「正是,我希望你不要把這個當護身符,你要明白,你不跟官家合作,照樣是死路一條,誰也救不了你,不過我認為你說的話有理,你有什麼條件盡可以提!」
哈鐸道:「我沒什麼別的條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只是想多要一點賞金。」
凌燕飛道:「你要多少?」
哈鐸道:「我想先聽官家給多少。」
凌燕飛淡然一笑道:「敢情你是怕要少了吃虧,我請嘉親王爺出了價。」
嘉親王道:「官家出你一千兩。」
哈鐸道:「金子還是銀子?」
嘉親王道:「那要看你告訴我們的值金子還是值銀子。」
哈鐸微一搖頭,剛要說話。
凌燕飛正色說道:「哈鐸,我們講理,希望你也講理,跟官家合作不但無罪而且還可以獲得一筆賞金,你已經佔了便宜了。」
哈鐸道:「那乾脆這樣,你們問什麼,我說什麼,我盡我知道的說,你們看值多少,就給多少,這樣行不?」
嘉親王點頭說道:「這才是理,行,就衝著你這句話,我也會多給你幾個!」轉望凌燕飛道:「兄弟,時候不早了,九叔還等著回去,你趕快問吧。」
孝親王道:「別,別,這是正事兒。先辦這個再說,燕飛,問仔細點兒,我來作筆錄。」
他走到書桌旁攤上紙抽筆濡墨,道:「問吧。」
凌燕飛道,「您要這樣我就得從頭問起,問詳細點兒了。「他從頭問起,包括哈鐸的姓名、年齡、籍貫、出身,在赤魔教中的職務,以及於何時跟什麼人混進了福王府,赤魔教潛來京畿的目的。
哈鐸一一作答,不再有一絲兒猶豫。
問完了這些個,凌燕飛接著問道:「赤魔教一共有多少人在京裡?」
哈鐸道:「赤魔教主力全在京裡,總有好幾百人。」
凌燕飛道:「還有別的人潛在別的府裡麼?」
哈鐸道:「我知道有,不過都是些什麼人,都潛伏在那些府邸裡,這就要問我們這位姑娘了。」
凌燕飛道:「你不知道?」
哈鐸道:「赤魔教做事並不糊塗,知道的人只一個,也由一個人指揮調度,這樣可以防止洩密,就算任何一個府邸的人被發現了,也不虞牽連潛伏在別的府邸裡的人。」
凌燕飛一點頭道:「高明,這一點我留著待會兒問她,羅剎人以無限的財力人力支援你們叛變,又是怎麼一回事?」
哈鐸道;「這是赤魔教裡的最高機密,只有兩位教主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上頭讓我們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我只知道羅剎人有個使者在京裡,這個人雖不是羅剎人,但極得羅剎人的信任,凡事都由他跟兩位教主接頭?」
凌燕飛道:「這個人多大年紀,長得什麼模樣?」
哈鐸道:「我只見過這個羅剎使者一次,他的行動極其詭秘,而且蒙著面,恐怕連兩位教主都沒見過他的面目。」
凌燕飛道:「那麼羅剎人讓赤魔教這麼做,潛伏各府邸的用意何在?」
哈鐸道:「現在是一方面竊取朝廷軍機,一方面派人盡量往各個府邸裡滲透,一俟時機成熟,一部份人控制這些王公大臣,一部份人由內城奇襲大內,只控制住大內跟這些王公大臣,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奪下京城,只奪下了京城掌握了朝廷,所有各地方還不就是赤魔教的掌中物麼?」
三位親貴聽得遍體生寒,渾身冷汗。凌燕飛也禁不住暗暗心驚。
安貝勒道:「九叔、十五爺,聽聽,朝廷還在鼓裡,大夥兒一天到晚還嘻嘻哈哈呢。」
嘉親王沒說話,孝親王可臉都白了。
凌燕飛道:「你真不知道還有誰潛伏在那個府裡?」
哈鐸道:「凌爺,別的我都說了,只這一樣不能說麼!」
凌燕飛道:「那麼福康安又是怎麼回事兒,他知道不知道你們是赤魔教的人?」
哈鐸道:「說良心話,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是個好利用的人,赤魔教只是想利用他在內城裡製造亂子,使得亦魔教有可乘之機而已,福康安有他的弱點,我們這位姑娘對症下藥,一帖藥下去他就昏了頭了。」
孝親王哼了一聲道:「果然讓燕飛料著了,老七都要戴綠帽子了,他還糊塗呢,不管這個女人是什麼出身,用心何在,她到底是老七的福晉,福康安的長輩,福康安居然……這不是亂倫麼?」
儘管清朝自攝政的多爾袞起,亂倫、逆倫的事層出不窮,但一旦張揚出來,還是為家法所難容的。他寒著臉揮毫,一連幾筆把哈鐸的話又記上了。
安貝勒揚了揚濃眉,想說話,可是他忍住了。
凌燕飛道:「赤魔教的兩位教主,現在什麼地方?」
哈鐸搖了搖頭說道:「教主的住處隨時都可能變換,只有我們這位姑娘才知道兩位教主最近幾天的所在。」
凌燕飛道;「這麼說,赤魔教藏人質的地方,也只有你們這位姑娘知道了?」
哈鐸道;「過兩天她一定知道,可是現在她絕不知道,因為赤魔教劫擄人質的事她才剛聽說。」
凌燕飛點點頭道:「有理,我不再問你了,從現在起也不會再有人難為你,不過,為防萬一,我不能不委曲你些時日。」
運指如飛,連點哈鐸胸前三處大穴,道:「你是個會武的人,而且是個高手,我用的是獨門手法,除了我,任何人無法解開你的穴道,你應該知道在我沒給你活開穴道前妄動真氣的後果,李勇,帶他出去安置了他,交待下去,嚴密保護他的安全。
李勇恭應一聲,拍了拍哈鐸道:「走吧。」
孝親王咳了一聲道;「慢著,讓他畫了供再走。」
哈鐸現在很聽話,很合作,連猶豫都沒猶豫便走過去接過了筆。
望著李勇帶著哈鐸出了書房,嘉親王突然說道:「忘了讓他咬福康安一口了。」
凌燕飛道:「王爺,有哈鐸那句赤魔教明白福康安的弱點,對症下藥這句話,已經夠他受的了,現在扳倒福康安已經是次要的事了。」
嘉親王道:「這麼說剛才咱們的計劃也要改變了。」
「不,」凌燕飛道:「孝王爺的安全不能不保護,福康安的把柄也不能不抓,我現在就送孝王爺回府去。」
嘉親王道:「現在就送九叔回去,你不問問這個女的了?」
凌燕飛道:「她是個關鍵人物,只要讓她開了口,官家在一夜之間,就可以抓盡潛伏各處的赤魔教徒,並且把他們逐離京畿,徹底粉碎羅剎人的陰謀,問題是她不像哈鐸那個赤魔教護教,哈鐸雖是赤魔教的護教,但對赤魔教來說,哈鐸畢竟是個外人,她不同,她是三教主的女弟子,赤魔教等於是她的,她豈會出賣赤魔教。」
嘉親王道:「兄弟是說她不可能供出什麼來?」
凌燕飛道:「我就是這意思。」
孝親王哼了一聲道:「官家要什麼樣的刑法都有,給她用大刑,那怕她施刁逞硬。」
凌燕飛搖搖頭道:「對付她這樣的人,動刑恐怕沒有用。」
安貝勒道:「我不信,閉住她幾處穴道,把她往狠出了名的幾個女禁手裡一交,她就是鐵打的也能把她整散了。」
孝親王道:「已經這麼晚了,我不急在這一會兒。她是個很重要的關鍵人物,只要讓她開了口,就像你剛才所說的,官家能在一夜之間抓盡赤魔教賊徒,把他們逐離京畿,徹底粉碎羅剎人的陰謀,你為什麼不試試。」
凌燕飛道:「既然您三位都這麼說,那我就試試。」
他先閉了福王福晉的四肢穴道,把她提到椅子上坐下,然後一掌拍了下去。
福王福晉一震而醒,妙目一睜,臉色大變,她就要往起站,可是她的身子只動了一動,卻沒能站起來,她馬上睜圓了妙目,厲聲說道:「姓凌的,你們想把你姑奶奶怎麼樣。」
孝親王雙眉一聳道:「好潑辣的女人。」
福王福晉道:「你姑奶奶何止是潑,要那一套都有,你們碰了你姑奶奶,算是你們倒了霉……」
凌燕飛冷冷說道:「崔玉嬌,這兒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福王福晉柳眉一挑道:「姓凌的,你少……」
忽地一怔,凝目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叫崔玉嬌?」
凌燕飛道:「自然有人告訴我。」
崔玉嬌扭頭往後一看,臉色為之一變,霍地轉過頭來道:「哈鐸呢?」
凌燕飛道;「你問他幹什麼?」
崔玉嬌道;「他是我的總管,我當然要問他。」
凌燕飛道:「是不是因為他是你赤魔教的護教?」
崔玉嬌臉色大變,厲聲叫道:「哈鐸呢?」
凌燕飛淡然說道:「告訴你你恐怕不信,哈鐸現在在貝勒府護衛的保護之下,已經到一個既隱密又安全的地方去了!」
崔玉嬌道:「這是幹什麼。」
凌燕飛道:「還要我明說麼?」
崔玉嬌道:「我不信,叫哈鐸來見我。」
凌燕飛道:「信不信在你,哈鐸已經走了半天了,他不能來見你。」
崔玉嬌一聲冷笑道:「姓凌的,你可別跟你姑奶奶耍陰險!」
凌燕飛道:「隨你怎麼想都可以……」
崔玉嬌冷笑說道:「或許哈鐸告訴了你們什麼,可是他知道有限,他要是把你們想知道的全告訴了你們,現在你們也不會弄醒我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凌燕飛微一點頭道:「你沒說錯,哈鐸所知道的的確有限,不過他已經把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官家,官家自當保護他的安全,這是他跟官家談好的條件……」
崔玉嬌道:「你是說哈鐸背叛了赤魔教?」
凌燕飛道:「在你眼中,他是個叛徒,可是在官家看來他是個有功的人。」
崔玉嬌冷笑說道;「這麼說他跟你一樣,也忘了祖宗,賣身投靠了。」
凌燕飛道:「哈鐸跟我這叫忘了祖宗,賣身投靠,你亦魔教甘心為異族鷹犬,把大好河山牧畜百姓往羅剎人手裡送,這叫什麼?」
崔玉嬌「哈」地一聲道:「姓凌的,羅剎人是異族,滿洲人又是什麼?」
凌燕飛道:「不錯,滿洲人是從關外入主,但至少他們的模樣跟咱們一樣。」
崔玉嬌道:「姓凌的,你很會說話,不過我要告訴你,不管哈鐸都告訴了你們什麼,我並不在乎,不管你們把他藏到那兒去,他絕逃不了—死……」
凌燕飛道:「那是哈鐸的事,你用不著告訴我,我的事是讓你告訴官家哈鐸所不知道的……」
崔玉嬌冷笑一聲道:「姓凌的,你是醒著說話麼?」
凌燕飛正色說道:「崔姑娘,赤魔教應該有一兩個具良知,明大義的人……」
崔玉嬌截口說道:「或許有,可是那不是我。」
崔玉嬌又厲聲接道:「姓凌的,你少打你姑奶奶的主意了,想讓你姑奶奶嘴裡進出一個字兒來,你那是癡人說夢,別忘了,馮七跟韓玉潔……」
凌燕飛冷然說道:「崔玉嬌,說句話你也許不信,凌燕飛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崔玉嬌目光一凝道:「長輩或許是狗屁,馮七是個糟老頭子,真要說起來也跟你八桿子打不著,你可以不顧他,你總不能連嬌滴滴的未婚嬌妻也不顧吧!」
凌燕飛道:「說是我說的,信不信在你。」
崔玉嬌瞟了他一眼道:「凌燕飛,古來殺妻的人不少,你這跟殺妻沒什麼兩樣,你不怕往後沒人敢嫁你麼?」
凌燕飛道:「那不勞你操心,凌某人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要緊。」
「是呀,」崔玉嬌道:「世上盡多你們男人家找樂子的地方,你娶不娶不要緊,可是你的爹娘還指望著你……」
凌燕飛臉色一沉道:「崔玉嬌,我沒工夫跟你閒扯,答我問話,你赤魔教還有多少人潛伏在別的府裡……」
崔玉嬌忽然一笑,嬌媚橫生道:「你要我告訴你也不難,讓他們都出去,咱倆好好兒談,到那時候你讓我說什麼都行。」
孝親王眉鋒一皺,哼了一聲。
「別哼,老九,」崔玉嬌道:「你那七哥跪在地上求我還求不到呢……」
孝親王霍地站了起來,道:「燕飛……」
凌燕飛道:「王爺,不能跟這種人計較……」
轉望嘉親王道:「王爺可否陪孝王爺別屋坐坐。」
嘉親王點了點頭道:「對,九叔,走吧。」
孝親王這麼大把年紀了,可的確在這兒坐不住,他轉身行了出去。
等孝親王跟嘉親王出了書房,凌燕飛道:「你還有什麼好聽的儘管說出來吧,貝勒爺跟我都不怕這個!」
崔玉嬌道:「天橋的把式,光說不練沒什麼意思。」
凌燕飛道:「崔姑娘,你也該是好人家的女兒!」
崔玉嬌吃吃一笑道:「你錯了,我天生就是這種女人,要不然我不會是赤魔教三教主的女弟子,這話你懂麼。赤魔教上自教主下至每一個教徒都是這樣,就拿桑駝子那個干閨女來說吧,她是三教主的嬌妻四教主生的,但卻不是三教主的骨肉,只因為三教主自己偷了大教主的老婆二教主,他的老婆也來個報復,暗地裡把自己交給了大教主,為了這件事,二教主跟三教主聯起手來除了大教主跟四教主,現在又打著生父的旗號找什麼女兒,桑駝子的干閨女不明白這個,自動地送到了他手掌心裡去,現在嘛,哼哼,開什麼花,結什麼果你自己去琢磨吧。」
凌燕飛聽得心神震顫,但他表面上卻保持著出奇的平靜,他道:「原來赤魔教是這麼一個組織,那我就不能苛責於你了。」
崔玉嬌道:「現在你明白了吧,所以說你用不著再勸我什麼,這種事我見多了,自己做的也不少,想讓我說什麼,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要是想跟我結一段露水緣,我倒願意……」
凌燕飛道:「崔姑娘,赤魔教人作踐你,你自己作踐自己,但是凌燕飛不會作踐你,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都不該讓自己的父母心疼!」
崔玉嬌嬌笑一聲道:「又來了,告訴你別說了,沒有用,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兒!」
凌燕飛吸一口氣道:「崔姑娘,我可以下手逼你,但不到最後一刻我不願意這麼做,我剛說過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長這麼大不容易,赤魔教受人利用謀叛,你應該冷靜想一想,羅剎人的用心何在,一旦大好河山落進了他們手裡,又會有什麼人受害,崔姑娘,受害的這些人,往大處說,都是你我的父老兄弟姐妹……」
崔玉嬌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終於沒有說話。
凌燕飛道:「崔姑娘……」
崔玉嬌突然搖了頭,冷然說道:「你不用再說了,你就是逼我也好,殺我也好,我絕不會吐露一個字。」
安貝勒濃眉一揚,就要發作。
凌燕飛抬手攔住了他,望著崔玉嬌道:「崔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崔玉嬌嬌靨上飛快掠過一絲異樣神色,冷笑說道:「你不要自作聰明,我沒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我是赤魔教教主的傳人,赤魔教等於是我的,我不能親手毀了它,如此而已。」
凌燕飛道:「真是為這些麼?崔姑娘。」
崔玉嬌一點頭道:「不錯,真是為這些,沒有旁的原因。」
凌燕飛道:「崔姑娘……」
崔玉嬌道:「你不要枉費口舌再多說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我只希望你們趕快放了我,要等我被擒的消息一巳傳到本教教主耳朵裡去,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凌燕飛道:「崔姑娘,我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崔玉嬌冷笑說道:「你可以不顧馮七跟韓玉潔,難道你也能不顧他們的這些王公大臣?」
凌燕飛心頭一震,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不便再說些什麼了,不過崔姑娘,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崔玉嬌道:「你不用再多說了,我只有一句話,放我回去,要不然你們會後悔莫及。」
凌燕飛忽然雙眉一揚道:「來人。」
恰好李勇走了進來,道:「凌爺,什麼事兒?」
凌燕飛道:「帶她下去,嚴加防守。」
一指點了崔玉嬌的昏穴。李勇過來抱起崔玉嬌行了出去。
凌燕飛望安貝勒道:「大哥,我沒有說錯吧。」
安貝勒道:「兄弟,你為什麼不讓她嘗點苦頭。」
凌燕飛道:「大哥以為有用?」
安貝勒忽然一聳雙肩,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
孝親王跟嘉親王雙雙走了進來,孝親王道:「怎麼樣,她招了沒有?」
安貝勒搖了搖頭。
凌燕飛道;「大哥,您跟兩位王爺最好商量一下,她說的話極有可能,一旦她被擒的消息傳揚了出去,赤魔教很可能會採取報復行動,下令潛伏在各府邸的人進行暗殺或者是擄人……」
孝親王老眼一睜道:「怎麼著,她剛才是這麼說的麼?」
嘉親王沒問,望著安貝勒,等於是問。
安貝勒點了點頭道:「這個女人刁得很,她就是不招,只要咱們放她回去。」
嘉親王道:「有她跟哈鐸落在咱們手裡,他們敢輕舉妄動麼?」
凌燕飛道:「王爺,他們先在某個府邸裡造成流血事件,或者是擄去了某位大員,然後揚言要咱們放人,如若不然他們會再造流血事件,或者是再擄人,您說,您怎麼辦,放人還是不放人。」
嘉親王皺了皺眉道,「他們真敢這麼幹麼?」
凌燕飛道:「那可難說,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嘉親王道:「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羅剎人會讓他們動?」
凌燕飛道:「羅剎人或許不會讓他們為一個人輕舉妄動,但您要明白這個人是個重要關鍵人物,她牽連著他們潛伏在各個府邸裡的人,也關係著他們整個陰謀的成敗!」
嘉親王道:「那……咱們只有不讓消息傳出去了。」
「你真是。」安貝勒皺著濃眉道:「那可能麼,七叔找上福康安一嚷嚷,八衛都會知道,你能把人家的嘴全捂上?再說也來不及呀。」
嘉親王道:「那你說怎麼辦,照你們這一說,咱們就只有放人了。既有現在的放人,當初咱們別找這麻煩多好!」
安貝勒道:「我沒有意思放人,放了她咱們未必能保住誰。」
凌燕飛道:「當初擒人是我的意思……」
「好了,好了。」孝親王擺手說道:「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大家都是為了要扳倒福康安,為了對付赤魔教,誰也沒有錯,為今之計只有搶先一步,在他們採取報復行動之前,一網打盡他潛伏在各府邸裡的人。」
安貝勒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孝親王看見了,道:「有什麼話你就說,現在是大家拿主意的時候,時間也很急促,別這麼要說不說的。」
安貝勒道:「九叔,您這法子誰都知道,只是談何容易,她連一個字兒都不肯吐,咱們憑什麼拿人去。」
孝親王道:「我倒是有個辦法,雖然驚行動眾了些但還管用,先編個理由把各府邸的主人以及家屬調到一個地方去,然後派鐵騎圍住各府邸,就說姓崔的這女人已經招出來了,官家會來拿人的,這麼一來,他們潛伏在各府邸裡的人一定是作賊心虛,不是抗拒就是逃跑,這樣不但可以讓他們都現形,而且可以一舉把他們逐出內城去。」
嘉親王道:「這麼一來準會驚動大內。」
孝親王道:「驚動就驚動吧,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咱們自己驚勸大內,總要比讓他們去驚動大內好得多。」
安貝勒點點頭道:「九叔說的是,這辦法倒可行。」
嘉親王搖頭說道:「我不敢苟同,內城不只是一個府邸,難不成每個府邸都要包圍,那得出動多少人?」
孝親王道:「誰說每個府邸都要圍,只圍一兩個府邸就行了。圍上這一兩個府邸,一嚷一鬧,他們潛伏在別的府裡的準會聞風而逃,咱們雖然拿不著他們幾個,可卻解除了一大威脅,這不就行了麼?」
安貝勒望著凌燕飛道;「兄弟,你看怎麼樣?」
凌燕飛道:「為今之計只好如此了,不過我以為不必驚動內城的每個府邸,他們派人潛伏也要看價值,無關輕重的他們不屑一顧,只挑幾個大員的府邸就行了。」
安貝勒道:「既是這樣,我看咱們就馬上行動,由九叔跟十五阿哥具名,我派人送信兒,叫他們馬上離府赴約,只是,讓他們到那兒去呢?」
凌燕飛道:「孝親王爺跟十五阿哥府不一定安全,看不如請他們上大哥您這兒來。」
「行,就這麼辦。」安貝勒一點頭道:「我連十五爺跟九叔的家眷都請來。」
凌燕飛道:「孝王爺那兒不必驚動了,我這就送孝王爺回去,有我在那兒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樣。」
安貝勒道:「那就這樣,你送九叔回去,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換你的衣裳吧。」
凌燕飛沒再說話,抓起衣裳來走向了裡間。
口口口
濃濃的夜色裡,有一頂軟轎,抬轎的兩名轎夫步履若飛,在大街小胡同裡轉了一陣之後,停在一座很氣派的深宅大院之前。
這座深宅大院的兩扇朱門緊緊地關閉著,門口兩盞大燈十丈內照耀得光同白晝,石階下有一對石獅子,八名服飾齊全,跨著腰刀的親兵.站門。
軟轎落地,前頭一名轎夫奔上石階,沖站門的親兵低低數語。兩名親兵招呼開了門,六名親兵奔下石階沖軟轎打下扦去。
轎夫也上來了,抬著軟轎宜人大門,轎裡的人連轎簾也沒掀一下。
軟轎到了裡頭直奔前廳,剛落地,一名衣著氣派的中年人飛步奔到,轎前打扦,然後上前掀起了轎簾,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扶出個腦滿腸肥的胖老頭兒來,攙著胖老頭兒登階進了大廳,胖老頭兒有點氣急敗壞,臉色是灰的,渾身肥肉打哆嗦。
進了大廳落了座,中年人哈著腰雙手獻上了一杯茶。
胖老頭兒沒看那杯茶一眼,卻滿臉焦急神色地道:「你們主子呢?」
那中年人垂手哈腰道:「回您,這就到,這就到。」
話剛說完,步履聲由遠而近,一個風流俊俏年輕人帶著兩個貼身護衛進了大廳,他進來便道:「七叔,這麼晚了您怎麼……」
胖老頭兒霍地站了起來,中年人忙伸手去攙。
胖老頭兒顫巍巍,三腳並兩步迎了過去,一把抓住俊俏年輕人的手抖著嗓門兒道:「瑤林,出事兒了,無論如何你也得想法子救救你七嬸兒……」
(按:福康安鑲黃旗人,姓高察氏,字瑤林。)
福康安聽得一怔,道:「怎麼了,七叔,七嬸兒出了什麼事了?」
福親王道:「你七嬸兒讓你九叔、顳琰、安蒙,還有個姓凌的江湖人半夜裡給弄走了,她讓我來找你……」
福康安臉色陡然一變道:「有這種事兒,七叔,您別急,天塌下來有我給您頂著,只是您先坐下跟我說清楚點兒。」
他把福親王扶坐下,他自己也落了座。
屁股剛挨著椅子,福親王就把他所看見的,所知道的說了一遍。別看他糊塗,這時候他卻機靈,他可沒提什麼赤魔教不赤魔教!
福康安靜靜聽畢,臉色大變,道:「這還得了,安蒙他要造反,十五阿哥即便是東宮太子,他眼裡也該有家法,您先在我這兒歇著,我這就帶人去要七嬸兒去!」
他站起來要走,可是忽然他又停步凝目問道:「七叔,九叔是宗人府的宗令是不是?」
福親王道:「他是宗人府的宗令不錯,就算他是老天爺我也要跟他沒完。」
福康安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他們既然把九叔搬了出來,必然是有什麼借口,要不然他們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
福親王畢竟是個毫無心機的糊塗老實人,一聽這話他就囁嚅了起來:「這個……這個……」
福康安何等聰明的人,他還能看不出來福親王有難言之處,他目光一凝道:「七叔,您已知道了是不是?」
福親王囁嚅著道;「其實也沒什麼,他們含血噴人,誣指你七嬸兒是什麼赤魔教裡的人。」
福康安一怔,臉色也為之一變,道:「赤魔教,七叔,他們可有什麼憑據?」
福親王道:「他們那有什麼憑據?瑤林,你就別再問了,你七嬸兒跟我這麼多年了,怎麼會是什麼赤魔教裡的人,你趕快帶著人去救她吧,遲了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折磨她呢。」
福康安不愧是個聰明人,他不急著張羅去救人了,他遲疑了一下,目光轉了一轉,然後沖那中年人道:「攙王爺到後頭去,侍候王爺歇下,不許任何人打擾,扶去。」
中年人扶起了福親王,只當福康安要救人去了,嘴裡不住地道:「瑤林,全仗你了,瑤林,全仗你了。」
那中年人扶著福親王走了,福康安轉望兩名貼身護衛道:「派幾個人監視安蒙的動靜,有什麼發現馬上回報,不許輕舉妄動。」
一名護衛應聲而去。
孟蘭帶著一陣香風進來了,道:「哥哥,聽說七叔來了,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呀?」
福康安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孟蘭聽畢便睜大了一雙美目,道:「有這種事兒,他們也太大膽了,哥哥,那你打算……」
福康安道:「我雖然沒聽說過什麼赤魔教,可一聽這三個字兒就知道它不是什麼正道兒,安蒙他們若沒有一點憑據,斷不敢這麼明目張膽,這不是鬧著玩兒的,我不能往安蒙他們手裡塞把柄,我要小心行事!」
孟蘭道:「咱們這位七嬸兒會是什麼赤魔教裡的人,不會吧,她跟了七叔這麼多年了,是什麼樣的人七叔還能不清楚。」
福康安哼了兩聲道:「咱們這位七叔除了吃穿享受之外,別的還知道什麼?他要能多知道點兒,皇上也不會讓他在家閒待了。」
孟蘭道:「對了,你不提我還忘了呢,聽說咱們這位七嬸兒並不在旗,不知道是真是假。」
福康安「哦」了一聲道:「你聽誰說的?」
孟蘭道:「我忘記是誰了,反正是大夥兒在閒聊的時候提起來的!」
福康安點了點頭道:「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更得小心了!」
孟蘭道:「她不會是什麼赤魔教裡的人吧?」
福康安道:「那誰知道,反正安蒙他們也不會將把柄往我手裡塞就是了。」
孟蘭美目一睜,道:「那你是說她真是……」
福康安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敢說,她是與不是,過不了多久咱們就會知道的。」
孟蘭道:「她若真是什麼赤魔教裡的人,她跑到官家來跟了七叔是什麼意思,想幹什麼?」
福康安搖頭說道:「這我一時也不敢說,咱們看看再說吧,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揭曉的。」
孟蘭沉默了一下道:「七叔人呢?」
福康安道:「我須先看清楚了再落子,我怕他纏著我,讓他們侍候他後頭歇著去了。」
孟蘭道:「那我去看看他去。」
福康安點點頭道:「也好,記住什麼都別提,告訴你嫂子一聲,就說我有事兒,讓她先睡吧。」
盂蘭答應一聲走了。福康安就在廳裡坐了下來,順手端起了倒給福親王而福親王連看也沒看的那杯茶。
口口口
半個時辰之後,回報來了。
孝親王離開貝勒府回來了,他來的時候是騎馬,走的時候換了貝勒府的馬車,車篷掩得很密。
孝親王回府之後,貝勒府也立即派出了八名護衛分乘快馬疾馳而去,不明去向,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福康安有點詫異,但他仍坐著沒動。
頓飯工夫之後,回報又來了。
幾位王公大臣府的馬車,一輛連一輛也到了貝勒府,有家眷同行,沒帶一個下人。
福康安更詫異了,他忍不住嘀咕,這是幹什麼?
天快亮的時候,回報又來了。
幾個營的勁旅圍住了幾位王公大臣的官邸,據說是根據密報捉拿潛伏在幾個府邸裡的赤魔教徒。
福康安霍地站了起來,他確信他那位七嬸兒真是赤魔教中人了,他也明白宮家是根據誰的密報拿人了!他出廳往後走去。
口口口
福親王被安置在一間精舍裡,平常是養尊處優慣了,那堪熬夜三更,那堪一夜折騰,他人萎靡得不得了,眼都睜不開了,一個呵欠連一個,眼淚鼻涕直流,可就是不肯躺不肯睡,他還是真關心他那位枕邊人。
福康安推門進了精舍。
福親王的精神來了,霍地站起來抓住了福康安的手,道:「瑤林,你七嬸兒救回來了麼?」
福康安的反應很冷漠,他看了看福親王道:「七叔,您這件事兒我沒辦法管了。」
福親王一下子睜大了一雙失神的老眼,道:「這件事你沒辦法管了,怎麼了,瑤林?」
福康安道:「我告訴您您可別嚇著,七嬸兒確是赤魔教裡的人!」
福親王身子一震,道;「她確是赤魔教裡的人?誰說的?」
福康安當即把他派出去的人的回報說了一遍,然後接著說道:「這假不了,七叔,安蒙他們若沒把握絕不敢這麼幹,分明是他們從七嬸兒那兒得到了口供,然後根據口供到各府邸去拿人的!」
福親王提高了嗓門兒,話卻說得有氣無力:「好哇,他們竟然敢這麼胡來,你七嬸兒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我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福康安目光一凝道:「您這話說得對了,七叔,她是個怎麼樣的人您是最清楚,到現在您還為她掩掩蓋蓋,隱隱瞞瞞的,您這是害您自己,您明白麼?」
福親王道:「瑤林,你這話……」
福康安道:「七嬸兒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出身,別人不知道,您清楚,是不是?」
福親王陡然一驚,臉上的顏色變了:「她,她是怎麼樣的出身,瑤林,你這是聽誰說的?」
福康安一見他的臉色,一聽他的語氣,立即明白孟蘭聽來的不假,心裡越發肯定福王福晉是赤魔教中人了,他當即說道:「我是聽誰說的這您不用管,紙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個人知道這檔子事就有兩個人知道,不是我說您,您也太糊塗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家法,這種女人在外頭玩玩無可厚非,您怎麼能讓她進家裡,您想想,萬一這檔子事傳進了宗人府……哼,哼,這話我說遲了,九叔現在還能不知道她的出身麼,我看您怎麼跟皇上解釋去。」
福親王淚流出來了,鼻涕也流出來了,道:「我倒不擔心皇上那兒怎麼辦,大不了削了我的爵,我只擔心……往後這些年讓我一個人怎麼過啊。」
福康安有點兒哭笑不得,一跺腳道:「您真是,到了這時候了您還擔心這個,這樣行不,您先請回駕,明兒個我在我這兒挑兩個給您送去侍候您,行不?」
福親王哭著點頭說道:「好吧,回去,回去,事到如今也只有回去了!」
說著,顫巍巍地就往外走。也不知道他是腦筋轉不過來,還是根本就不關心,到了這時候了他連他女兒死活提都不提!
福康安一聲「來人」,外頭進來了兩名戈什哈,福康安當即吩咐說道:「備轎,送王爺回府去。」
兩名戈什哈攙著福親王走了,福康安站著沒動,連送都投送,他沒心思顧別人了,他現在顧的是自己,他背著手在精舍來回踱了步,他擔心的是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口口口
天快晌午的時候,福康安正在書房裡待著,一名護衛快步走了進來,一躬身走近福康安面前低說了一陣。
福康安臉上變了色,站了起來,道:「這是那兒來的消息?」
那護衛道:「外頭聽來的,可靠不可靠奴才不敢說!」
福康安道:「你看那女人會這麼做麼?」
那護衛道:「爺,這當兒那女人成了罪魁禍首,準是死路一條,您想,只要說聲放她,讓她幹什麼她不願意?」
福康安臉色轉白了,一咬牙拍了桌子道:「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放過我,可沒想到他們會用這法子整我……」
目光一凝接問道:「那女人昨兒晚上確送到孝王府去了?」
那護衛道:「您忘了昨兒晚上那輛馬車。」
福康安一點頭道;「嗯,對,孝王去的時候騎馬,走的時候卻換了馬車。那女人若是沒有口供,他們又是憑的什麼拿人?不行,我不能讓這個女人跟那份口供送到宗人府去,去叫魯天鶴來。」
那護衛應聲施禮而去。
口口口
曙色裡,一輛大車馳進了孝王府偏門。
車上裝的有青菜,有肉,活雞活鴨應有盡有,趕車的是個四十來歲的濃眉大眼壯漢子。
車進偏門,一名親隨攔住了車,沖趕車的壯漢道:「老秦,今兒個怎麼你去買菜了?」
趕車壯漢道:「老劉病了,今兒個我替他跑一趟。」
那親隨「哈」地一聲道:「他那兒是什麼病,淘空了身子了,再往那兒跑准活不過這個秋天,今兒個有什麼好吃的沒有?」
他是到車旁伸手翻了起來。
趕車壯漢忽然神色一動道;「老明,幫我卸卸車好不,我上趟茅房去。」
那親隨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真行啊,肥水不落外人田,還捨不得拉到外頭去,誰叫我碰上了,去吧,去吧,別掉下去!」
趕車壯漢謝了—聲,跳下車飛步而去。
孝王府西院有個小廚房,這不是做下人飯的地方,做下人飯的大廚房在東院。
一大早,大廚房裡剛升火,小廚房裡已經忙上了,火上燉的全是銀耳、蓮子一類。
有個俏丫頭端著個蓋碗剛出小廚房,不遠處傳來噓地一聲,俏丫頭扭頭一看,只見濃眉大眼的壯漢老秦站在一棵樹後衝她招了招手,俏丫頭神色一緊,四下看了看,忙走了過去。
俏丫頭到了樹後,跟老秦嘀咕一陣,然後俏丫頭走了出來,老秦不見了。俏丫頭進後院把蓋碗送進了上房,這當兒後院還靜得很,院子裡只有兩個站班的護衛。
俏丫頭又從上房裡、走了出來,快步到了兩個護衛跟前笑吟吟地道:「趙爺、巴爺,我剛忘記告訴您二位了,總管有事兒請您二位馬上去一趟。」
一名護衛道:「什麼事兒,我們倆正在站班。」
俏丫頭笑道:「總管還能不知道您二位在站班,天都已經亮了,府裡的人也都起來了,您二位還怕什麼!」
另一名護衛道:「梅寶說的是,咱倆去看看去吧。」
他倆走了,俏丫頭望著他兩個不見,抬手一招,老秦如飛射落,一把匕首交到了她手裡,兩個人剛要往上房去。
「站住。」不遠處忽然傳來—聲淡喝。
兩個人一驚投注,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人,是昨兒晚上送王爺回來的那位,天太晚了,王爺沒讓他回貝勒府去。
凌燕飛接著又是一句:「我等了你們老半天了,剛聽說出事了,是不是?」
兩人驚得臉色變了,老秦道:「你進去下手,讓我來對付他。」
俏丫頭閃身燈動,身邊刮過了一陣風,凌燕飛就隨著這陣風到了上房門口,道:「有我在這兒,你們兩個休想動……」
俏丫頭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柳眉一豎揚匕首就扎。
凌燕飛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只—扭,那把匕首已到了他手裡,他隨手一揚點出,俏丫頭已軟綿綿地躺在了地上。
老秦大吃一驚,拔腿就跑。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陡覺右腳上一陣徹骨疼痛,疼得他硬是沒能動,低頭一看,一把匕首從腳面上紮了進去,只留個把兒在外頭。
老秦忍著疼彎腰伸手要去拔匕首,脖子上突然上了一道鐵箝,剎時勒得他透不過氣來。他掉過手裡的匕首就往後扎,腕子上又上了一道鐵箍,骨頭像裂了似的,手一鬆,匕首掉在了地上。
剛才那兩護衛進後院了,四眼一直,飛身掠了過來喝問道:「你這是幹什麼,還不放手。」
兩個人四隻手抓了過來,好了!
凌燕飛道:「二位也未免太魯莽了。」
他抓老秦往前一迎,嚇得那兩個護衛連忙縮手後退。
驚動了上房了,上房裡出來了人,是孝親王,他一眼瞥見院子裡的情景,臉色為之一變,急道:「燕飛,拿著了?」
凌燕飛道:「拿著了,就是這兩個,您這兩位護衛還要救人呢。」
孝親王轉臉過去沉聲叱道:「混帳,這兩個是赤魔教的賊徒,這位凌爺就是來拿他們的,要仗著你們,我這顆腦袋早沒了,還不把人接過去。」
兩名護衛好窘,—邊哈腰陪不是,一邊走了過來。凌燕飛往老秦腰眼裡點了一指頭。
老秦的身子馬上軟了,等到了兩個護衛手裡的時候,老秦的身子軟得跟剛和好的面似的。護衛們把老秦跟俏丫頭梅寶弄走了。
孝親王快步走過來抓住凌燕飛的手,帶著激動道:「燕飛,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多虧你了,多虧你了!」
凌燕飛道:「您受驚了,福晉是不是知道了?」
孝親王道:「這兩天她人不大舒適,還睡著呢。」
凌燕飛道:「那您最好別再提了,福晉本就不大舒適,要是再受了驚更不好,要是我沒有料錯,福康安今兒晚上就會派人來,您跟福晉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可以住,要是有,我希望您跟福晉今兒晚上換了地方將就一夜。」
孝親王這時候還能不聽凌燕飛的,點著頭忙道:「有、有、行、行、我這就搬,我這就搬。」
凌燕飛道:「用不著現在,等吃過晚飯再搬都來得及!」
孝親王道:「吃過晚飯再搬來得及麼?」
凌燕飛道:「您放心,天不黑他們不會來,也不敢來,」
孝親王道:「既是這樣,那就等吃過晚飯後再說吧,你吃了早飯沒有?」
凌燕飛道:「還沒有,待會兒……」
「別待會兒了。」孝親王道:「一家人數我每天起得早,我的早飯已經送過來了,來來,咱爺兒倆一塊兒吃。」
他不容分說,拉著凌燕飛往上房行去。
☆BIGCAT掃瞄小糊塗仙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