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文 / 獨孤紅
霍天行點點頭道:「兵貴神速,譚北斗心眼兒多,別讓他悟出來腳底下抹油溜了,傅大俠以為怎麼樣?」
傅天豪含笑說道:「霍大俠掛帥,說什麼我是聽什麼!」
霍天行微一點頭道:「好!我掛帥就掛帥吧!咱們現在就走,天亮前後就可以趕到了,走!」
一聲「走」,幾個人齊展身法,轉眼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口口口
「門頭溝」是個產煤的地方,「北平」冬天屋裡一定要燃爐取暖,老規矩是農曆十月初一生爐子,二月初二撤爐子,十月初一前幾天爐子就裝好了,從「門頭溝」用駱駝馱來的「紅煤」、「明煤」也早就堆滿了「煤屋子」。聽那趕駱駝的老頭兒說,他是從「門頭溝」
來,路上經過一個地方,那地方全是紅土紅泥,這意思也就是說用不著真到「門頭溝」,那地方是在「門頭溝」過來的某個地方。
果然!幾個人還沒到「門頭溝」就看見了,這時候天已微亮,老遠就可以看見一片紅土,那地方在「永定河」邊,右邊是「三家店」,左邊是「大谷」,離「門頭溝」沒多遠。
幾個人在半里外便停了身,站在遠處先打量形勢。
那片地方沒多大,可是成狹長的一塊,斜斜地右邊伸進了「萬壽山」與「香山」兩山之間的一片谷地裡。
(此『萬壽山』非指『景山』,景山原叫『煤山』,又名『壽山』。)
露在半頭的這一截平坦、空蕩,什麼都沒有,這一頭一直延伸到「水定河」邊。
看了一陣之後,霍天行皺了眉,道:「傅大俠請看,這一大片紅土地左邊緊挨『永定河』,右邊一直伸到『萬壽山』跟『香山』之間,橫攔看來往京城跟『門頭溝』的這條路,也就是說從『門頭溝』那邊往京裡去,勢必得經過這片紅土地不可!要照這麼看,譚北斗師徒並不一定就在這片紅土地上。」
傅天豪點點頭道:「霍大俠話是不錯,可是以我看譚北斗師徒落腳在這片紅土地上的可能比較大。」
霍天行道:「何以見得?」
傅天豪道:「霍老!從『門頭溝』到京裡去這條路,不近吧!」
霍天行點點頭道:「是不近!」
傅天豪道:「從『門頭溝』到京裡去,恐怕很少有人靠著兩條腿走的,尤其是在帶著個人的情形下,您說是不是?」
霍天行又一點頭道:「不錯!確是這樣,帶著人走這麼遠的路那有多累,也太顯眼!」
「這就是了。」傅天豪道:「既然帶著個人從『門頭溝』往京裡去,非得坐車子不可,腳底下怎麼會沾紅土?」
霍天行一怔道:「不錯!」
傅天豪接著說道:「再說咱們看見的這一段地上乾燥,有土沒泥,咱們一路從京裡行來,也沒見著那個地方有水有泥,這兩天也沒下雨,那人腳下怎麼會沾紅泥,再說這一段平坦空蕩也沒有一個可以藏身之處,『萬壽山』跟『香山』兩山之間的那片谷地裡,定然不會有水,有水的地方才可能有泥,以我看八成兒他師徒躲在那片谷地裡!」
霍天行灰眉聳動,直點頭。
「嗯!有道理,有道理,走!咱們這就進那片谷地裡瞧瞧去!」
說著!他邁步就要走!
傅天豪伸手一攔,道:「慢著!霍老!咱們不能這樣過去,谷口一帶不知道有沒有可資掩蔽的地方,譚北斗師徒要是躲在那片谷地裡,以譚北斗的心智與經驗,他一定會找一個視野寬闊的地方藏身,再不他也會在谷口設有暗樁,咱們一近谷口非被他發現不可,譚北斗他本是驚弓之鳥,也明知不是咱們的對手,否則他不會遠遠地躲到這兒來,如今咱們人多他人少,眾寡懸殊他更不敢跟咱們照面,萬一他發現咱們之後往山裡一撤,這一帶往右是『妙峰山』,往左是『太行山』,山區都夠遼闊的,咱們上哪兒找他去?」
霍天行呆了一呆道:「您說的是,我怎麼也跟老五一樣,魯莽起來了,那麼以您看,咱們該怎麼過去?」
傅天豪道:「以我看咱們九個人不如分成兩撥,一撥由谷口進去!一撥由『萬壽山』後抄過去,這樣兩下一堵……」
韓奎「哈!」地一聲笑道:「妙啊!甕中捉憋!」
傅天豪點點頭道:「我就是這個意思,谷地兩邊高而陡,兩頭一堵,不愁他師徒能飛上天去!」
霍天行搖頭笑道:「看來我該把這顆帥印拱手讓賢了,傅大俠!您看咱們的人手該怎麼分配?」
傅天豪道:「您帶白三俠、駱四俠、樊老跟大虎二虎從『萬壽山』後抄過去,我跟韓五俠、司徒十俠從正面進谷口……」
霍天行一點頭道:「好!就這麼辦!老三、老四、子空、咱們走!」
他一揮手,又要走!
傅天豪伸手又一攔道:「慢著!霍大俠,我話還沒說完呢。」
霍天行搖點笑道:「今兒個我這是怎麼了,老這麼急,您還有什麼交待?」
傅天豪道:「您請打量一下,從這兒繞過『萬壽山』到谷地的那一點,需要多大工夫?」
霍天行投過目光打量了一陣道:「一盞茶工夫足夠了。」
傅天豪點點頭道:「好!那麼一盞茶工夫之後我們再動身,您幾位到了那邊之後請找個視野良好,可以看見這一邊的地方暫時掩蔽身形別露面,等我們從這頭進去之後招呼您幾位的時候再現身,行了,您幾位這就請吧!」
霍天行一抱拳道:「末將等得令!」
帶著白不群等騰身飛掠而去!
傅天豪等站在原地沒動,眼望著霍天行等飛奔騰躍沒多大工夫便已先後隱入了「萬壽山」
下那一片林木之中。
韓奎永遠是性子急,這時已忍不住道:「傅大俠!咱們……」
傅天豪道:「五俠請耐著性子等等,去早了不但沒用,而且有害無益,一定得等他們幾位繞過『萬壽山』到了那一邊,截斷了譚北斗師徒的退路之後,咱們才能過去!」
韓奎抬手抓了抓頭,沒再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看看時候差不多了,傅天豪才說了一聲「走!」當先騰身撲了過去!
這時候天已大亮,遠山近樹看得清清楚楚,三個人身法快速,沒多大工夫便已馳抵谷口!
傅天豪伸手往後一攔,剎住撲勢停了下來,然後貼身在谷口山壁上,緩緩探過頭往裡望去!
他什麼也沒看見,谷勢是彎的,彎曲處到谷口這一段只有十來丈,兩旁邊都是樹,谷裡空蕩寂靜,一點動靜也投有。
只聽韓奎在身後低聲問道:「傅大俠!看見什麼了麼?」
傅天豪微一搖頭道:「沒有,咱們進去!」
他閃身當先進了各口。
三個人一前二後,兩個起落便到了彎曲處,忽聽一陣急促步履聲從那一邊傳了過來。
傅天豪一打手勢,他竄向了左邊林木中,司徒逸跟韓奎則躲進了右邊林木中。
隨聽一陣話聲傳了過來:「哼!偏是總座揪心,這地方離京城那麼遠,誰會想到咱們在這兒,既然揪心就走嘛,卻還不走,非等著看熱鬧不可!」
話聲粗粗的,傅天豪一聽就知道是「四殘」裡各缺了一條胳膊那兄弟倆裡的一個。
沒錯!譚北斗師徒確在這兒,傅天豪心裡一陣驚喜猛跳。
另一個話聲傳了過來,比剛才那話聲近了很多。
「管他呢?反正咱們是跟總座,總座讓咱們怎麼幹咱們怎麼幹就是了,其實總座小心是對的,眼前咱們這幾個人傷的傷,殘的殘,更不是人家的對手了,萬一要讓人家找到這兒來,那豈不是只有任人擺佈麼?」
是缺陷膊兄弟倆中的另一個。
先前那個道:「怎麼你也……你說,他們怎麼可能找到這兒來。」
後一個道:「我不知道,反正總座既然這麼說,總是有他這麼說的道理,咱們跟總座這麼多年了,除了車隊那回事之外,總座幾曾辦差過事?」
說話間人,拐了過來,兩個,黑黑壯壯的,可不正是「四殘」中缺胳膊那兄弟倆!
韓奎的確永遠是急性子,獨臂兄弟倆剛拐過來他已當先從右邊林木中撲了出來,司徒逸緊跟在他後頭,顯然司徒逸是不得不跟出來。
事實上確是這樣,韓奎這一撲出來,傅天豪也不能不出來。
三個人動作都夠快的,而且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抬手投足之間已制住了那倆兄弟。
韓奎一隻毛茸茸的大巴掌緊扣在右邊一個左肩上,道:「譚北斗他再精再滑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去,說話,他師徒幾個在哪兒?」
兄弟倆都挺硬的,沒—個吭氣兒!
韓奎濃眉一掀,五指就要用力。
傅天豪伸手,一攔道:「五俠!不用問了,反正是出不了這片各地!」
他一指落下,閉了左邊那一個的穴道。
韓奎冷哼一聲道:「便宜你們倆了。」
他手往下一落,右邊那一個也躺下了,三個人把兄弟倆往旁邊林木裡一藏,又往裡撲去!
這片谷地的彎曲相當大,那一段卻是很短,不過七八丈長,三個人剛拐過彎便看見了,「萬壽山」跟「香山」都不算小,當然這片各地也相當長,拐過彎往那邊看,從拐彎處到那一邊谷口足有近百丈長短。
在中間四五十丈處,蓋著一座簡單的茅舍,一看就知道是新蓋的,茅舍前站著個人,正是那羅廣信。
譚北斗找的這個地方相當好,除非找他的人想到兩頭堵他,否則從任何一頭進來,他都有充裕的時間從任一頭逃跑。
他三個剛拐過彎羅廣信便看見了,當然!他做夢也沒想到傅天豪跟「燕雲十三俠」會找到這兒來,怔了一怔之後他閃身撲進茅舍。
韓奎一急就要撲過去。
傅天豪伸手一攔道:「別急,五俠!這回他們跑不了的!」
說話間茅舍裡一連竄出了好幾個人,那是羅廣信、韓傑、譚北斗、卻沒見瞎瘸子,韓傑一手還扶著傷了眼的郝玉春。
幾個人一出茅舍便往那頭跑。
傅天豪揚聲說道:「譚北斗,來不及了,你走不了了!」
話聲方落,人影連閃,霍天行等已從那一頭成「一字」地進了谷,剎時,譚北斗幾個不跑了!
韓奎哈哈大笑道:「姓譚的,這一下你成了甕裡的鱉了,縮起腦袋爬下吧!」
那方面譚北斗的三徒弟一聲大喝:「老爺子!咱們拼。」
兩邊的人都看見了,譚北斗臉色泛白,伸手攔住了他。
兩邊九個人往裡逼近,沒多大工夫已到了茅舍附近把譚北斗師徒四個堵在了中間!
霍天行目光轉動,看了茅舍一眼道:「譚大人,這座茅舍是你師徒蓋的麼?不錯啊!你師徒可以改行做泥水匠了!」
譚北斗淡然說道:「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霍天行道:「是誰把沈姑娘送上『董記』鐵匠鋪那輛車的?」
譚北斗道:「我自己,怎麼?」
霍天行道:「那麼你該怪你自己不小心,在車裡留下了一小片紅泥。」
譚北斗臉色一變道:「果然讓我不幸料中……」
霍天行道:「譚北斗,我不能不承認你是個極為老謀深算,慎微細密的人,心智高,經驗也足,可惜,這一回你比我們遲了一步!」
譚北斗苦笑一聲道:「一步之差,全盤俱墨,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恨只恨我不能親眼看著傅天豪跟鷹王兩敗俱傷。」
韓奎大叫說道:「姓譚的!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他要撲過去。
傅天豪橫劍攔住了他,緩緩說道:「譚北斗!何老爹一家四口是你殺的吧?」
譚北斗一點頭道:「不錯!」
傅天豪道:「誰下的手?」
譚北斗道:「我們幾個都有份。」
傅天豪道:「譚北斗,何家是種田人家,憑勞力、靠雙手、安份守己……」
譚北斗冷笑一聲道:「安份守己的良民也不會窩藏叛逆了。」
霍天行等勃然色變,韓奎頭一個忍不住,可是傅天豪橫劍攔著他他不便動,只氣得跺腳直罵。
譚北斗卻是充耳不聞,看也沒看他一眼。
傅天豪道:「譚北斗,何老爹父子男人家或許會反抗,可是婦人跟嬰兒何辜?」
譚北斗淡然說道:「我總不能讓她告訴你是誰帶走了沈書玉跟鳳妞兒是不?」
傅天豪道:「我現在還是知道了。」
譚北斗道:「但卻遲了,你要是知道得早,我就沒辦法為你跟鷹王安排這一場無可避免的龍爭虎鬥了!」
傅天豪道:「譚北斗,我不惜跟鷹王一戰。」
譚北斗道:「但卻勢必兩敗俱傷。」
傅天豪道:「或許我的運氣好些。」
譚北斗冷笑一聲道:「那這輩子夠你受的,天下雖大,沒你容身的地兒,大清朝絕不會放過你的。」
傅天豪臉色一變道:「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譚北斗,你的確是夠狠夠毒的。」
韓奎叫道:「傅大俠,那您還等什麼?」
傅天豪目中寒芒閃動,上前一步緩緩找出長劍道:「譚北斗!我給你師徒個放手一搏的機會。」(OCR:簡直傻瓜,這時還講什麼道義?)
譚北斗淡然一笑,笑得有點得意道:「傅天豪!我們師徒幾個傷的傷,殘的殘,你們卻有九個……」
傅天豪道:「你錯了,只傅天豪一個。」
韓奎一聽這話急了,跟上一步道:「傅大俠,這可不行……」
霍天行在對面喝道:「老五!往後站。」
韓奎瞪目大叫道:「大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霍天行灰眉一揚道:「我叫你往後站。」
韓奎沒敢再吭氣兒,一跺腳退向後去。
譚北斗哪裡點點頭道:「傅天豪,你是個英雄,你們都是英雄,不倚多為勝的確是很重江湖道義。」
白不群冷冷說道:「譚北斗!你可是太輕江湖道義了?」
譚北斗搖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這道理就跟個子大的跟個子小的打架一樣,個子大的固然該勇往直前,無畏無懼,個子小的也不能老讓人欺負,總要想個辦法擺平敵人報復報復出出氣,兵法教人致勝為先,對敵人擇什麼手段,講什麼道義!」
白不群道:「這麼說,我們對你也不必講什麼道義了?」
譚北斗道:「那是當然,道義兩個字存在於道義之間,並沒有注定誰該有,誰該沒有,願不願意把它放在心裡,只在各人,事實上我的仇敵只是傅天豪,我所安排的一切也是針對傅天豪,我並沒有得罪你們『燕雲十三俠』!」
白不群道:「梁鬍子家那同事,你也是針對傅大俠麼?」
譚北斗道:「那是你們先惹我,我是自衛!」
事實上確是如此,譚北斗他並沒有招惹「燕雲十三俠」,姓梁的小鬍子家那回事,也只能說是霍天行兄弟先惹他的。
白不群道:「你跟我兄弟之間的確沒有任何仇怨可言;不過我那位五弟剛才說得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們看不慣你這種卑鄙陰毒……」
譚北斗兩眼一睜道:「什麼叫卑鄙陰毒?想當初傅天豪勾結紅娘子在車隊裡坑了我,害我栽了個生平從未有過的大跟頭,前不久傅天豪又劍傷我的徒弟部屬,使得我的徒弟部屬傷的傷,殘的殘,死的死,他的目的也是傷害我,只不過用的方法不一樣而已,他這算不算卑鄙陰毒?」
白不群還待再說。
韓奎大叫說道:「三哥!你哪來那麼好心情跟他囉嗦。」
霍天行道:「說得是,老二,不必再說什麼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還是讓傅大俠趕快把這件事做一了結吧!」
白不群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傅天豪緩緩舉起手中長劍,道:「譚北斗……」
譚北斗道:「傅天豪,你要真是個英雄,你就給我這幾個徒弟一個療傷的機會,等我這幾個徒弟傷好了之後,你我再訂時地決一死戰?」
韓奎「呸!」地一聲道:「譚北斗,你還要臉不要臉?」
譚北斗跟沒聽見一樣,兩眼直盯在傅天豪臉上,等待著傅天豪的答覆。
霍天行輕咳一聲道:「傅大俠,事關您跟譚北斗之間的私怨,我自知不該插嘴,可是有句話我卻是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我五弟剛才說得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現在是您跟譚北斗的私人仇怨作一了結,我們弟兄不便插手,可是您要是放過這次機會,眼下這機會就該是我們弟兄的了。」
譚北斗臉色一變,仰天笑道:「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霍天行!你們說我卑鄙陰毒,你兄弟又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傅天豪緩緩說道:「譚北斗!你用不著這樣,我的心意絕不會受任何人影響……」
譚北斗霍地轉過臉來道:「那麼你怎麼說?」
傅天豪道:「你的徒弟跟部屬固然死的死,傷的傷,可是至少你身上沒有一點傷痕。」
譚北斗臉色大變道:「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覆?」
傅天豪微一點頭,道:「不錯,這就是我給你的答覆。」
譚北斗冷笑道:「這麼說來,今天你是非殺我不可了?」
傅天豪道:「今天我要是放過你,我無以對那麼多慘死的冤魂。」
譚北斗仰天悲笑道:「好!好!好!我譚某人過了幾十年刀口舐血生涯,今年已快六十了,算不得天,生而何歡,死而何懼,只是我譚某人天生意義付硬骨頭,不願意死在你姓傅的手下……」
目光忽然一凝,沉喝說道:「老二,過來!」
羅廣信恭應一聲,走了過去,筆直地站在譚北斗跟前。
譚北斗望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我最鍾愛的徒弟,我先送你走,別怪我,死在我這個做師父的手上,總比死在別人手下好。」話落揚掌,砰然一聲,一掌正打在羅廣信的心口上。
譚北斗的「大鷹爪」功力何等深厚,何等精純,羅廣信兩眼一睜,踉蹌後退,「哇!」
地一口鮮血噴出,晃了一晃然後倒了下去,沒再動。
傅天豪跟霍天行等都看得怔住了,誰也沒想到譚北斗會來這一手。
韓傑驚駭大叫:「老爺子!您……」
譚北斗鬚髮微張,冷然喝道:「不許多說,你也過來。」
韓傑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頭一低,邁步走了過去!
譚北斗道:「老三!這些人裡數你最冤,你跟我沒多久,也沒學到什麼,卻要跟我們這些人一塊兒死,老三!你要知道,我是不得己……」
韓傑頭一抬,眼—閉道:「老爺子!我知道,您請出手吧!」
譚北斗道:「告訴你二哥一聲,讓他等我,我馬上就去!」
一掌劈出也劈在韓傑心口之上。
韓傑一口鮮血噴出,人往後退,只退兩步人便倒下了。
韓奎突然一聲大叫:「傅大俠!不能讓他……」
傅天豪伸手扣住了他的腕脈,道:「五俠!為人終須讓一步,橫豎都是一死,何必到這時候還計較。」
傅天豪畢竟還是仁厚。
只聽譚北斗一聲暴喝,人如旋風般撲向了郝玉春,手掌一閃,郝玉春人飛出三四尺砰然摔在地上,嘴裡往外冒血,人沒再動。
譚北斗仰天狂笑一陣,然後道:「你們三個等我,為師的來了。」
抬手一掌拍在自己「天靈」上,一顆頭顱應掌而碎,人一晃,倒了下去!
一轉眼工夫茅舍前躺下四個,而且死得都夠慘,尤其是這麼一個死法,饒是「燕雲十三俠」都是過了多少年刀口舐虛生涯的人,也不禁看得心驚膽戰,被震在當地。
沒一個人說話,沒一個人動,只有谷風吹拂著眾人的衣袂,地上四個人的衣角也在谷風中不住飄動,拍拍作響。
突然!傅天豪吁了一口氣,緩緩將長劍歸鞘,道:「霍大俠,咱們走吧!」
人死人土為安,可是以譚北斗師徒四人的作為,能留個全屍已經很不錯的了!
傅天豪沒張羅埋人。
霍天行兄弟也沒提。
一行九人很快地消失在谷口的另一端。
谷中又恢復了寂靜,什麼也聽不見,連聲鳥叫也沒有!
傅天豪一行九人的步履聲也聽不見了。
突然!地上站起個人,是羅廣信。
他走到譚北斗屍身前雙膝落地跪倒:「老爺子!我知道您為什麼只留我一個,您放心,我絕不會辜負您這番心意,您請先走一步,等後日我完成了您的心願之後再來追隨!」
他站起來轉身往「門頭溝」方面那個出口走去!
從他的衣衫下擺掉下了幾片東西,每一片都有巴掌大,白白的,亮亮的,鐵片也似的!
譚北斗的確極富心智,臨死還耍了一手。
傅天豪等恐怕做夢也想不到。
本難怪,譚北斗出手打他三個徒弟都是同一部位,誰又會想到羅廣信衣裳裡綁的有「護心鏡」!尤其譚北斗一掌拍碎自己天靈,死得那麼慘?(OCR:是啊!像傅天豪這樣的人應該回家帶孩子,出來幹嗎?)
譚北斗只留羅廣信有深意,要不然在他那深厚、精純的「大鷹爪功」下,就是羅廣信有「護心鏡」也是枉然。
因為羅廣信機警多智,大有青出於藍之勢,唯有他才能替譚北斗辦事,完成譚北斗的「心願」!
可不!羅廣信他就能明白譚北斗的心意,用不著譚北斗交待一句。
無可諱言的,這是一條禍根,而且不只是對傅天豪一個人!
口口口
踏著緩慢的步子往回走,傅天豪等的心情都莫名其妙的沉重。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
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按說,頑凶授首,寬魂得慰,大夥兒應該高興,輕鬆才對。
可是現在,沒人高興,也沒人說話,甚至每一張臉的臉色都是凝重的!
每個人都踩了一腳紅泥,紅得跟血似的!
望見了「北京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北京城」又是萬家燈火,夜色中看它,益顯雄威。
傅天豪停了步,緩緩說道:「諸位還要進城麼?」
霍天行淡然說道:「怎麼不!我兄弟還有一樁心事未了。」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諸位門裡的事,我不便阻攔,諸位還要多小心,也請霍大俠緊記自己的諾言。」
霍天行道:「多謝傅大俠,您放心,當初我是那麼說,現在我還在那麼說,我兄弟不敢毀您一世英名,您跟鷹王的事,我兄弟絕不插手,不過萬一您要是陷在了裡頭,我兄弟就是拼了這幾條命也要把您救出來!」
傅天豪一抱拳道:「多謝霍大俠,本該邀諸位到秦姑娘那兒坐坐……」。
霍天行道:「傅大俠別客氣了,秦姑娘那兒地方不怎麼大,再說我兄弟也不敢給秦始娘帶麻煩去,咱們就此別過,異日再謀後會,您請吧!」
傅天豪又一抱拳,轉身走了。
望著傅天豪消失在夜色裡,霍天行吁了一口氣道:「老三!你去找輛馬車,半個時辰之後咱們在玉倫那小公館後門口見面!」
白不群聽得一怔道:「大哥!您是要……」
霍天行道:「我要玉倫賠咱們找善銘去,快走吧!記住,馬車找輛像樣兒的。」
白不群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駱家英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哥,咱們這就找玉倫去?」
霍天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什剎海」南岸一帶,有很多達官貴人的宅第一庭院深沉,飛簷狼牙,氣派異常,到了夜晚,燈光點點,跟北岸那有名的幾個飯莊子的輝煌燈火遙遙相映,幾乎照亮了一大片「什剎海」!
南北兩岸的燈火雖然差不多明亮,情景可就成了強烈的對比,南岸一帶入夜之後幾乎沒幾個人走動,北岸就不同了,因為北岸是有名的幾個飯莊的所在地,所以入夜以後更見熱鬧,真可以說是熙往攘來,萬頭攢動,那猜拳行令之聲老遠都能聽得見,跟南岸的冷清、寂靜大不相同。
在南岸那冷清、寂靜的夜色裡,幾個人影沿著「什剎海岸」那一棵棵的垂柳往西走;走沒多大工夫,幾條人影相繼沒人了一條小胡同裡!
小胡同裡比外頭暗得多,縱然幾家門口掛的有燈,也不及外頭亮。
這條小胡同裡還套的有胡同,拐一個彎,幾條人影停了步,藉著胡同裡的昏暗燈光看,那正是霍天行幾兄弟。
霍天行站在拐角處往前看,幾丈外有兩扇紅門,門口兩盞燈比別的人家亮些,兩扇紅門緊緊關閉著,門口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影。
司徒逸道:「大哥,怎見得他今天晚上在這兒?」
霍天行道:「據說他一個月總有二十天晚上在這兒,今天晚上他在不在這兒,那就要看看咱們的運氣如何了。」
忽然,兩扇門開了,霍天行等連忙往後一閃躲進了拐角處的暗隅裡,只見一個穿長袍的中年漢子走了出去,兩扇紅門又關上了。
霍天行道:「老十繞過去截住他,別傷他,擺倒他就行了,順便問問他玉倫今兒晚上在不在這兒。」
司徒逸答應一聲往後竄去!一閃沒了影。
那穿長袍的中年漢子走著走著拐了彎,剛拐過彎去就聽不見他的步履聲了。
韓奎道:「行了,躺下了!」
轉眼工夫之後,司徒逸從後頭回來了,道:「大哥!咱們運氣不壞!」
霍天行兩眼異彩一閃,道:「咱們運氣不壞,有人可要倒霉了,你把他放在哪兒了?」
司徒逸道:「我把他塞進牆根兒一個洞裡去了。」
韓奎笑道:「萬一那一家有惡犬,就有那小子受的了。」
霍天行道:「有沒有問他幹什麼去的?」
司徒逸道:「想必是玉倫要樂一樂,叫他到北岸叫菜去的。」
霍天行微一點頭道:「那就讓他樂吧,咱們這就給他送萊去,老四、老十、子空帶大虎、二虎從後頭進去,老五跟我打前頭進去!」
駱家英等立即閃身往後撲去!
霍天行則帶著韓奎走向那兩扇紅門。
看看快到兩扇紅門前了,霍天行道:「老五!沒我的話不許傷人,咱們要的只是玉倫一個。跟我進去。」
他騰身掠上牆頭翻了進去,東廂房恰好擋住了他兩個。
霍夫行貼著牆轉身過去往裡看,東西廂房跟上房裡都有燈,東西廂房門關著,上房屋垂著門簾,院子裡站著兩個穿長袍的中年漢子,背著手來同走動著,東西兩間廂房裡都有人聲。
霍天行看了看之後,縮回身去皺了眉,道:「看樣子今天晚上很麻煩,玉倫帶的人不少!」
韓奎道:「管他人多人少,憑咱們一夥還收拾不了他們?」
霍天行搖頭說道:「話不是這麼說,我要速戰速決,也不想驚動左右鄰居!」
韓奎道:「那您說怎麼辦?玉倫在上房屋裡,要擒他非得進上房不可,咱們只一過去,馬上會被院子裡那兩個發現。」
霍天行長眉一揚道:「跟我來!咱們從後頭繞過去會你四哥他們去。」
他兩個轉身貼著東廂房後往北行去,走得很快,可是腳下放得極輕。
霍天行知道,玉倫帶的這些人都是「五城巡捕營」裡挑出來的,身手都不俗,只有一點聲響便會被他們發覺,今兒晚上這一趟就泡了湯,今兒晚上這一趟要是泡了湯,往後還想找玉倫就更難了。
兩個人剛要到東廂房北頭,便看見後牆裡一棵樹後躲著個人,是駱家英!
駱家英也看見他倆了,躲在樹後衝他倆打手勢,意思是說:後頭的人進不來,他躲在樹後也不能,這一帶空曠,也全在院子裡那兩個的視線內,只一動馬上就會被院子裡那兩個發現。
這是實情,駱家英是不能動,沒法動,他躲在樹後,樹後只那麼一塊地兒,全讓他佔了,後頭的人是沒法再進來了。
霍天行的眉鋒皺深了三分,他略一遲疑,轉過頭來對韓奎低低說了一聲:「老五!你待在這兒別動,千萬小心!」
他哈著腰竄上牆頭翻了出去!
沒多大工夫,他又從原處翻了進來。
韓奎道:「大哥!您幹什麼去了!」
霍天行搖搖頭,道:「現在別問,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沖駱家英打了下手勢,示意駱家英躲在樹後暫時別動!
韓奎心裡納悶,可是他不敢跟他這位大哥囉嗦,只有忍著等著看了!
過不一會兒,上房裡突然傳出個低沉話聲:「去個人看看去,怎麼到現在菜還沒來,幹什麼去的一去這麼大半天,等菜來我都該睡了!」
院子裡那兩個剛一聲答應,上房屋裡又響起個嬌滴滴話聲:「你幹什麼這麼急呀,人家菜又不是現成的,你點了菜人家總得做呀!」
先前那低沉話聲道:「好了!好了!不用去了,就再等會兒吧。」
韓奎哼哼兩聲,道:「這娘兒們說的話,可真管用啊!」
霍天行道:「要不管用,玉倫一個月會在她這兒住廿天!」
沒過一會兒工夫,砰砰砰有人敲了門。
上房屋又傳出了那低沉話聲:「去看看是不是菜送來了。」
院子裡那兩個答應一聲,一個往大門口快步行去!
一陣門響之後,只聽大門口傳來一個話聲:「我們叫萊的那個人呢?」
隨聽一個蒼老話聲道:「那位爺讓我代他招呼一聲,他有事兒拐了個彎兒,馬上就回來。」
韓奎聽得一怔道:「怎麼是子空……」
霍天行笑笑,沒說話。
隨聽那先前話聲咕嚕著道:「這傢伙是找倒霉,有什麼事不能先回來一趟再去,把萊送到上房屋去,跟我來!」
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韓奎忙探頭往外看去,很快地那漢子帶著三個人到了上房屋門口,三個人一老二少,老的是樊子空,兩個小伙子是大虎、二虎、他兩個手裡各提一個大木盒。
韓奎眼瞪得老大,道:「大哥!這,這……」
霍天行低低喝說道:「別說了,聽著,子空不一定能制住玉倫,待會兒只一聽見不對,咱們就撲過去,務必要幫子空制住玉倫……」
只聽那漢子站在上房屋門口恭聲說道:「稟統帶!菜送來了。」
上房屋裡響起了那嬌滴滴的話聲:「讓他們拿進來吧。」
那漢子應了一聲,上台階,進廊簷掀起了門簾:「進去吧!小心點兒,別灑了。」
樊子空一連應了好幾聲是,哈著腰帶著大虎、二虎上台階進了上房,那漢子隨後跟了進去!
那嬌滴滴話聲又響了起來:「就放在桌上吧!」
這句話話聲方落,上房屋裡突然傳出一聲沉喝。
只是這聲沉喝剛出口一半,似乎就讓什麼東西硬擋了圓去,跟著上房屋裡響起了兩聲女子尖叫。
霍天行雙眉一揚道:「走!」
他閃身撲了出去!
他兩個從東廂房後掠出的時候,已經看見院子裡那一個奔向了上房,同時東西兩邊廂房的門也開了。
霍天行低喝說道:「老五!守在門口擋住他們。」
韓奎比他落後了一步,停在了上房屋門口,霍天行比韓奎搶先一步,掀簾撲進了上房屋。
韓奎在上房屋門口剛停住身,五六個中年漢子已然帶著逼人的刀風撲到,韓奎濃眉一軒,剛要出手,背後響起了一聲沉喝:「老五!往一邊閃閃。」
韓奎往邊上一跨步,擦著他的身從屋裡出來兩個人,前頭的是穿便服的「五城巡捕營」
統帶玉倫,後頭的是霍天行,霍天行手裡有把雪亮的匕首,正架在玉倫的脖子上。
玉倫一共帶來了八個人,現在院子裡只有七個,玉倫這一出來,七個人停住了三對半。
霍天行沉喝說道:「把你們的刀丟下!」
那七個遲疑了一下,互望了一眼,一個接一個地全把刀丟了。
霍天行接著說道:「轉過頭去,把手放在頭上。」
那七個乖乖地轉過身去把兩手放在了頭上!
霍天行接著又道:「我不願意傷人,可是暫時也不能讓你們離開這兒,現在我要制住你們的穴道,一個對時之後你們被制的穴道不解自開,我話說在前頭,你們最好別反抗,要不然的話我會不惜傷人。」
話落,一呶嘴,駱家英等立即竄了過來,抬手之間把那七個全放倒了。
霍天行道:「把他們弄到西邊廂房裡去!」
駱家英等在哪裡已開始動手搬人,霍天行這裡又道:「統帶大人,你可以放心了,我沒傷你任何一個人。」
玉倫道:「你們是幹什麼的?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們要是要錢財可以儘管拿……」
霍天行冷冷一笑道:「統帶大人!你這是門縫裡瞧人把人瞧扁了,我們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我兄弟人稱『燕雲十三俠』,你聽說過麼?」
玉倫登時臉色大變,驚聲說道:「這……這麼說你們是叛……」
韓奎冷然說道:「統帶大人!你可別把你們老掛在嘴邊的字眼衝我們兄弟幾個說。」
霍天行道:「叛逆說叛逆吧!這時候你何必跟統帶大人計較這個!」
玉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窩藏叛逆在先,傷人越獄於後,如今又跑到這兒來劫持統帶……」
霍天行冷冷一笑道:「統帶大人,別擺你那官架子了,財發你那官威了,你明知道我們不吃這一套……」
只聽一陣蹄聲跟輪聲傳了過來。
韓奎道:「大哥!三哥來了。」
霍天行道:「告訴他一聲去,我們這就出去。
韓奎答應一聲往後去了。
玉倫道:「你們要幹什麼?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霍天行道:「我們不幹什麼,統帶大人你不必緊張,我們只想煩統帶大人你賠我們到『九門提督府』去一趟!」
玉倫驚聲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霍天行軒了軒兩道灰眉道:「我有個侄女兒現在『九門提督府』,不知道她過的愜意不愜意,我打算看看她去!」
玉倫大驚失色,道:「你們想……不行,那辦不到!」
霍天行淡然一笑道:「那就由統帶大人你明智快擇了,你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賠我們去的,事後頂多挨一頓罵,既不疼又不癢,更不會少塊肉去,要是統帶大人你不肯幫我兄弟這個忙,我手裡這把匕首只力加三分,統帶大人你的榮華富貴,你的小公館裡的這些,可就全沒了……」
玉倫道:「我不信你們敢殺我。」
霍天行道:「那咱們就試試,這兒的人全被我們制住了,殺了你統帶大人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見,我們可以走得從從容容,等人發現的時候,我們已離開了『北京城』,或者走得更遠些」,我不以『九門提督』會為你這麼一個統帶勞師動眾派人倒江湖上去追我們去,我也敢說他不敢為他自己惹這個麻煩。」
說著,他手上用了點力,玉倫的脖子上立刻皮破見了血。
玉倫只覺脖子上一陣刺痛,他心膽欲裂,忙叫道:「慢著!」
霍天行道:「統帶大人你還有什麼遺言不成。」
玉倫忙道:「要是我賠你們去……」
霍天行道:「我霍某人絕不讓統帶大人你少一根汗毛。」
玉倫道:「你說話可要算數。」
霍天行哈哈一笑道:「玉倫,你把『燕雲十三俠』當成了什麼人?」
玉倫道:「那……那……我賠你們去就是!」
霍天行道:「這才是,不過有句話我還得說在前頭,除非你願意拿你自己的命賭我們這幾條命,要不然這一路之上你就給我乖乖的,待會兒上車之後我就坐在你身邊,你只有一點異動。我馬上把匕首送進你的要害去,言盡於此,咱們走吧!」
他推著玉倫往後行去!
玉倫斜著眼還往上房屋裡看。
霍天行道:「統帶大人,你放心,你那位金屋嬌睡得很香甜,只要你乖乖聽我的,她就還是你的,誰也搶不走,要是你不聽話那就難說了,以我看不用人搶,用不多久她就會自己投到別人懷抱裡去!」
這幾句話確實能打動人心,除非玉倫不喜歡他這位金屋嬌了,要不然他是絕不甘心自己伸腿瞪眼嚥了氣,把這兒的一切留給別人的!
出下後門上了車,霍天行緊貼玉倫而坐,除了白不群跟駱家英高坐在車轅上之外,其他的人都躲在車裡,車簾兒遮得嚴嚴的,不透一點兒亮。
該進車的都進了車,白不群揮起一鞭趕著馬車疾馳而去!
一路之上確曾碰上幾次盤查,每遇上盤查霍天行都把車簾掀起來讓玉倫說話,「五城巡捕營」的統帶誰不認識,不但沒有查車,而且都忙不送地哈腰賠不是!
馬車一路通行無阻前馳,看看離「九門提督府」不遠了,霍天行讓白不群把馬車停了下來,抬手一指閉了玉倫的穴道,道:「大虎、二虎留下,你們倆一個到車轅上去,一個到車旁去!裝的像樣點兒,有人盤查就說車是玉倫的,他在等人,不信掀開車簾讓他們看看。」
玉倫閉目而坐,跟養神似的,乍看還真不容易看出什麼!
霍天行吩咐完了之後,把兄弟幾個連樊子空在內,沿著牆根黑暗處往不遠處的「九門提督府」撲去!
他幾個走的方向是「九門提督府」後院,到「九門提督府」後院聽聽,聽不見裡頭有什麼動靜。
霍天行抬眼上看,丈餘高的圍牆,緊挨著一片樹木濃密的枝葉,恰好,他一呶嘴,幾個人一起騰身掠了上去!連樹葉都沒碰掉一片。
上了樹輕輕撥閉枝葉往裡看,「九門提督府」後院燈火通明,光同白晝,院子裡有穿戴整齊的護衛在來同走動著,幾處暗影裡還站的有便衣,禁衛之森嚴如臨大敵,一時間沒看出善銘究竟在什麼地方?
霍天行皺眉道:「沒想到他這兒禁衛這麼森嚴!」
白不群冷冷說道:「怎麼不,有人揪著心呢!」
駱家英道:「大哥!咱們怎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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