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八 章 文 / 獨孤紅
離梅花溪不遠,有一個大莊院。
這大莊院很氣派,也很深沉,另外還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懾人氣氛,幾乎讓人不敢正眼看它。
大莊院那宏偉、氣派的大門口,懸掛著兩個瓜形大燈,每個燈上寫著斗大的一個「費」
字。
這大莊院大概在辦白事,裡面傳出陣陣的講話聲,進進出出的人胳膊都戴著孝。
進裡頭看,大廳是靈堂所在,講話聲就從那裡傳出。
這時候,兩個黑衣壯漢忙裡偷閒,正躲在廚房外一個角落裡大吃大喝,看上去有幾分醉意了。
吃喝著,一名黑衣壯漢突然搖了搖頭說:「想想咱們爺也真夠心狠手辣的……」
對面那濃眉大眼的壯漢一怔,道:「怎麼說?」
「怎麼說?」
這名壯漢一張白臉,帶著幾分陰沉道:「你忘了,那天硬把人家給打了下去。」
濃眉大眼壯漢睜著一雙醉眼直點頭:「啊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那怎麼能說爺心狠手辣,該說爺身手高強,天下無敵,真正心狠手辣的是那小子,那小子叫什麼來著?司馬……
司馬懿不……」
「司馬懿?」那白臉壯漢冷聲道:「還他娘的諸葛亮呢,司馬傑!」
濃眉大眼壯漢點頭說道:「啊,對,對司馬傑,司馬傑,不是司馬懿……」
一搖頭,道:「這我就不懂了……」
那白臉壯漢道:「你不懂什麼?」
那濃眉大眼壯漢道:「咱們爺替梅姑娘報了大仇,梅姑娘應該感激咱們爺才對,怎麼咱們爺反倒怕人知道,尤其是怕……」
那白臉壯漢道:「這事你當然不會懂,咱們爺怕梅姑娘感激,不願用這來換取梅姑娘的心,你明白了麼?」
濃眉大眼壯漢道:「原來是這樣,嗯,嗯,我懂了,我懂了……」
一咧嘴,笑道:「天爺,幸好那天咱們沒下去,回來編了謊騙了爺,要不然那下面冰堅雪深,下去准完蛋,還能有今天這頓吃喝麼?」
那白臉壯漢道:「別說了,若讓爺聽了去,咱們就吃不完兜著走……」
只聽一個冰冷話聲傳了過來:「不差,只怕你倆馬上會被劈死。」
這一句不得了,驚得他兩個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好幾分,濃眉大眼壯漢抬眼四顧,忙喝問道:「誰?是,是誰?」
只聽那冰冷話聲說道:「我,看看認識不認識。」
不遠處屋角後緩緩轉出一人,體態婀娜,容貌美艷,身上穿一件雪白的輕裘,是霍瑤紅。
他兩個又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哈腰賠笑,好生不安。
「是霍姑娘……」
霍瑤紅幾步到了近前,冷然一眼,道:「大夥兒都在忙,你兩個躲在這兒吃喝,可真愜意啊。」
濃眉大眼壯漢跟白臉壯漢兩個嚇得直哈腰連聲道:「霍姑娘您諸多包涵,我兩個只是偷一會兒懶貪喝一口……」
霍瑤紅冷然說道:「這我管不著,你兩個老老實實地答我問話,那個司馬傑已經被你們爺殺了,是不是。」
濃眉大眼壯漢沒敢說話,白臉壯漢子臉更白了,道:「沒有啊,霍姑娘,誰說的?」
霍瑤紅冷笑一聲道:「要我把你們編的謊話告訴你們的爺麼?」
兩人大吃一驚濃眉大眼壯漢忙道:「霍姑娘,您開恩……」
霍瑤紅一點頭,道:「可以,不難,老老實實地答我問話!」
深眉大眼壯漢道:「爺說梅姑娘的老太爺跟老太太是司馬傑殺的。」
霍瑤紅雙眉一揚道:「費大哥他怎麼……」
濃眉大眼壯漢道:「您知道,換誰誰也不會承認……」
霍瑤紅道:「司馬傑死在什麼地方?」
濃眉大眼壯漢抬手往後牆外一指道:「就在離梅花溪不遠那處斷崖下。」
省瑤紅道:「這麼說司馬傑是被你們爺打下了斷崖。」
濃眉大眼壯漢點頭說道:「是的,崔姑娘。」
霍瑤紅道:「那個斷崖很深麼?」
濃眉大眼壯漢道:「很深,省姑娘,約莫有幾十丈,下面都是石頭,又尖又利,掉下去就非死不可,您瞧雪那麼深,路又滑怎麼能下去,所以我幾個……」
霍瑤紅道:「你們爺為什麼不讓梅姑娘知道?」
濃眉大限壯漢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以我看大概是爺不願意用這……」
霍瑤紅冷然截口說道:「我不說出去,你兩個也別說我問過你倆了,要不然倒霉的是你兩個。」
轉身走去。
那兩個站在那兒直發愣!
霍瑤紅離開了廚房,直奔大廳靈堂。
靈堂裡,梅夢雪著素衣,穿著孝,正呆呆地坐在那兒,她美目紅腫,人瘦了不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崔瑤紅到了她跟前,說道:「大姐,我告訴你一件件。」
梅夢雪水然說道:「什麼事,小妹?」
霍瑤紅道:「費大哥把司馬傑打下了斷崖。」
梅夢雪並沒有怎麼震動,輕「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小妹。」
霍瑤紅道:「費大哥硬說是他殺了兩位老人家。」
梅夢雪道:「是他麼?小妹。」
霍瑤紅道:「大姐,你清醒清醒,殺兩位老人家的怎麼可能是司馬傑?你忘了,司馬傑還救過咱們……」
梅夢雪道:「不錯,司馬傑是救過咱們,殺兩位老人家的不會是他了。」
霍地轉過頭來,兩眼猛地一睜,道:「你說什麼?小妹,司馬傑他怎麼了?」
霍瑤紅悲痛地道:「大姐,你不能再悲傷了,你看看你……
梅夢雪道:「小妹,說,司馬傑怎麼了?」
霍瑤紅道:「司馬傑被費大哥打下了斷崖。」
梅夢雪臉色一變,道:「什麼地方的斷崖?」
霍瑤紅道:「還有哪兒,就是離梅花溪不遠處那個斷崖。」
梅夢雪霍地站了起來,道:「費大哥他好湖塗,無證無據他怎麼能這麼做?再說我也告訴過他不會是司馬傑,他怎麼……
小妹。你是怎麼知道的?」
霍瑤紅遂把無意中聽來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梅夢雪道:「費大哥他這是什麼意思?不准他們輕洩,尤其對我……」
霍瑤紅道:「據他們說,費大哥所以不願讓大姐知道,是不願用這件事來換取大姐的心,大姐看是這樣麼?」
梅夢雪沒回答,未置是否,沉吟了一下道:「小妹,不管怎麼說,司馬傑對咱們是有援手救命之恩,咱們不能任他陳屍崖底,死後還遭狼吻。」
這句話霍瑤紅聽來大有同感,因為司馬傑當日救過乃兄,要不是人家司馬傑,恐怕梅夢雪跟她都難以倖免。
所以梅夢雪說完了話,她立即問道:「大姐的意思是要……」
梅夢雪道:「我在守靈,戴著孝,走不開,想麻煩小妹去一趟……」
霍瑤紅:「說什麼麻煩,那是我應該的。」
梅夢雪搖頭說道:「小妹一人去我不放心,那地方平時就凶險難走,如今積雪很深,苦又苦在剛大哥不能去……」
霍瑤紅道:「大姐知道,費大哥的人我不能帶,只有一人前去。」
梅夢雪道:「小妹,我不放心。」
霍瑤紅搖頭說道:「不要緊的,大姐,我小心一點就是了,我有一身還算不俗的所學,要連個有路的斷屋都下不去那還行麼,大姐只告訴我,一旦找到了司馬傑的屍體該怎麼辦就行了。」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暫時也只有先把他埋在那兒了,等過些時候我們再到他墓前去焚香默禱,致我心中這份歉疚,只是,小妹你千萬小心……」
霍瑤紅道:「我知道,大姐。」
說著,她就要走。
梅夢雪忙道:「慢點,小妹,記住,要理就理深些,那崖底一帶狼群經常出沒……唉,兩三天了,只怕他已經被……」
頓了頓,接道:「小妹,你去吧,要還能找到他的屍首那是最好不過,萬一真要是遭了狠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記住,千萬小心。」
霍瑤紅應了一聲,轉身出廳而去。
她出了大廳之後,沒驚動任何人,一個人悄悄地從後門出了這大莊院,略一辯別方向,旋即騰身掠去。
這片大莊院離梅花溪不遠,離那處斷崖自然也不遠,沒多久工夫,霍瑤紅便到了斷崖之上。
雪早就停了,但是北風一直很強勁,一陣風過處,能刮得雪花滿天亂飛,所以這兩三天之間,風刮起的雪花已將斷崖處當日打鬥的痕避跡掩蓋了起來。
霍瑤紅站在崖頂住下看,看得她眉鋒一皺,心往下沉,的確,從這地摔下去,便是失足也難以治了,何況是被打下去的。
這時候她心裡對那位費大哥,不免有些氣恨。
她站在崖頂四下裡找了半天,才找著一條下岸之路,天知道那是不是路,雪積得老深,只看得出那是個不太陡的斜坡,上有幾片樹林而已。
這地方個好走,再不行也可以抓著樹幹慢慢往下去。
有此一念,省瑤紅立即長身撲了過去。
下斜坡,穿樹林,剛到樹林邊上,她一眼瞥見一行淺淺的腳印從樹林裡伸展出來,往上去就不見了。
她明白,從樹林往上去所以沒有腳印,那是因為被積雪俺住了,樹林裡所以還有腳印,那是因為雪被樹擋住了沒辦法吹進樹林去,所以那腳印清晰可見。
可是她不明白這是誰留下的腳印。
霍瑤紅又皺起了眉間,她立即進了樹林順著腳印往下走去,等她出了樹林,腳印在樹林邊上中斷時,她心頭為之一陣跳動,敢情眼前就是崖底。
眼前既是崖底,腳印又是往上去,足見那人是來自崖底,既是來自崖底,那還會有別人,自然是司……
剛想到這兒,心中又是一個意念升起……
聽人說過,剛才她也親眼看見過,這斷崖就是好人失足跌下也難逃劫數,何況是被人打下去,帶著傷的人,那更是絕無生理了。
既如此,這些腳印豈會是司馬傑?
既不是司馬傑,那麼它又是誰的,莫非還有別人來過?
也就這兩種可能,不是司馬傑就是別人的,而前者的可能性極其渺小,幾乎等於沒有。
如果是後者,那又是誰?誰會沒事到凶險的崖底來,也為找司馬傑?
想著想著,她突然中斷意念凝了神,只因為她聽見崖底,那破一塊石難擋住的崖底有聲音,究竟是什麼聲音,她一時還聽不出來。
旋即,她雙眉一揚,輕盈美妙,不帶半點聲息地驚了下去,直撲那塊擋在洞門的石堆。
人到了石壁後,那聲音也為清晰,她聽出來了,那是有人走動,似乎在不住地走動著。
她不由大感詫異,忍不住移動身子到了那石壁邊上緩緩地探出螓首想看個究竟。
頭剛探出去,她心頭為之一驚,她看見了,看見個絕色白衣少女,同時她也看見那絕色白衣少女面對著洞口,正好看見了她。
她眼見絕色白衣少女一驚色變,旋聽一聲清脆輕喝傳入耳中。
「什麼人在這兒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
霍瑤紅一身傲骨,哪受得了這個,雙眉一場當即閃身站了出來,向著那絕色白衣少女冷然說道:「我正要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人跡罕至的崖底……」
一條黑影從石壁上一個洞口內撲出,直落絕色白衣少女身側,正是那位黑衣婦人,絕色白衣少女忙叫道:「娘……」
黑衣婦人犀利的目光直逼霍瑤紅,冷然問道:「姑娘何人,為什麼到澗底來偷窺?」
霍瑤紅看的清楚,黑衣婦人兩脅下拄著兩根鐵拐,顯然兩腿不便但卻行動如風,快使異常,足見功力驚人。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崖店住的有人,而且看白衣少女那絕代的風華,黑衣婦人奪人的氣度,很顯然地這母女倆還絕不是常人。
面對非常人豈可不小心應付,當即她心念電旋,含笑說道:
「老人家誤會了,我沒想到這洞底會有人住。」
黑衣婦人道:「那麼姑娘為什麼到澗底來?」
霍瑤紅據實說道:「不瞞老人家說,我是來找個人的。」
絕色白衣少女美自一睜,道:「你到這兒來找人的,找誰?」
黑衣婦人道:「這兒只有我母女倆,別無他人,但不知姑娘找的是什麼人?」
霍瑤紅道:「我找的人他複姓司馬,單名一個傑字……」
絕色白衣少女脫口叫道:「司馬傑,你找他作甚?」
黑衣婦人立即截口說道:「姑娘要找司馬傑?」
霍瑤紅點頭說道:「是的,老人家,但不知老人家可曾……」
黑衣婦人凝目說道:「姑娘怎麼稱呼,從何處來?」
霍瑤紅道:「我姓霍,叫霍瑤紅,就從崖頂不遠處的費家莊院來,容我請教,老人家跟這位姑娘是……」
黑衣婦人搖頭說道:「素昧平生,姑娘不必問我母女,我可以告訴姑娘,這澗底僅我母女二人在此,並沒有什麼司馬傑。」
省瑤紅道:「老人家……」
黑衣婦人擺手說道:「這兒沒有姑娘要找的人,此處也非善地,好在我母女二人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更不願過為己甚,難為姑娘,姑娘還是請上崖去吧。」
霍瑤紅道:「老人家可容我多說幾句?」
黑衣婦人道:「姑娘有什麼話說?」
省瑤紅道:「我找司馬傑並無惡意……」
黑衣婦人道:「姑娘有沒有惡意,跟我母女無關……」
霍瑤紅道:「他因誤會被人打落斷崖,他對我有援手救命之恩,我不忍眼見他陳屍澗底,死後再遭狼吻,所以……」
黑衣婦人道:「姑娘對我母女說這些幹什麼?」
霍瑤紅道:「只為讓老人家知道,我並沒有惡意。」
黑衣婦人道:「我不是說了麼,姑娘有沒有惡意,跟我母女無關。」
霍瑤紅道:「老人家,我別無他求,只求安葬他的屍身。」
黑衣婦人道:「這麼說姑娘是不相信我的話了!」
霍瑤紅道:「老人家,那我倒不敢,無如我明知道他被人打落這斷崖之下……」
黑衣婦人道:「若非我母女馬上就要離此,我會把姑娘趕回崖上去,或者根本就把姑娘你留在這兒,如今我也不願太為己甚,姑娘如若不信的話,盡可以在這兒找姑娘要找的人,就是翻開每一寸地皮我也不管,冰兒,咱們收拾東西去!」
說罷拉起絕色少女就要騰身……
霍瑤紅道:「老人家,請慢一點兒……」
黑衣婦人沒動,霍瑤紅接著說道:「老人家,我一再說明並無惡意……」
黑衣婦人道:「我也一再告訴姑娘,姑娘有沒有惡意,跟我母女無關。」
霍瑤紅眉梢兒微揚,道:「老人家……」
黑衣婦人道:「我母女要回洞收拾東西,失陪了!」
拉著絕色少女騰身而起。
就在這時候,霍瑤紅看見絕色少女的左衣袖裡,有件東西往外一飄,突然很快地又進了袖中,可是霍瑤紅已看清那是什麼了,心頭一震,立即騰身追上。
「老人家,請再留一步!」
她硬把黑衣婦人跟絕色少女截了下來。
黑衣婦人跑上變了色,沉聲問道:「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霍瑤紅淡然笑道:「老人家,請據實答我一句,令嬡左手抽裡那是什麼?」
黑衣婦人神情一震,道:「我不願瞞你,那是一張人皮面具……」
霍瑤紅道:「我知道,我是問這張人皮面具是從哪兒來的?」
黑衣婦人道:「是小女在澗底拾到的!」
霍瑤紅道:「可否取出來讓我看看?」
黑衣婦人道:「姑娘,有這必要麼?」
霍瑤紅道:「我可以告訴老人家,司馬傑面貌就跟這張人皮面具一樣,早先我沒看出來,現在才知道竟戴有面具……」
黑衣婦人道:「姑娘的意思是說……」
霍瑤紅道:「老人家,這已夠證明,司馬傑在這兒了!」
黑衣婦人搖頭說道:「姑娘,我說這兒除了我母女之外,別無他人!」
霍瑤紅道:「那麼老人家,這張人皮面具怎麼說?」
黑衣婦人道:「我不是說過了麼,是她在洞底拾到的!」
霍瑤紅道:「老人家……」
黑衣婦人道:「姑娘又耽誤我母女不少工夫了……」
霍瑤紅雙眉睫揚,道:「老人家,我並沒有惡意,也一再好言懇求……,,黑衣婦人道:「姑娘,我也並未為己太甚!」
霍瑤紅道:「老人家,我不願跟二位鬧成僵局,繼而以武相向……」
黑衣婦人臉色一變,道:「姑娘,我也一忍再忍,甚至於三忍。」
霍瑤紅暗一咬牙,點頭說道:「好吧,既然老人家執意不肯……」
絕色少女突然說,道:「這位姐姐,你找他真沒有惡意?」
霍聯紅心裡一跳,道:「真的,姑娘,我說過他對我有援手救命之恩……」
黑衣婦人目注絕色少女,目光嚴厲地冷然說道:「冰兒,不許你多嘴!」
絕色少女道:「娘,咱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何必在臨走前還非跟人排斗不可,再說,這位姐姐也沒有惡意……」
黑衣婦人道:「冰兒,娘不只對你說過一次,人心險惡,不可不防,你怎麼這般容易聽信他人片面之言!」
絕色少女道:「我看這位姐姐不類邪惡……」
霍瑤紅對這位絕色少女大有好感,立即說道:「謝謝姑娘,以我看令堂必是位隱世高人,既是隱世高人,就不該沒有分辯善惡的眼力……」
黑衣婦人冷哼說道:「姑娘,你好犀利的口舌。」
霍瑤紅道:「不敢,老人家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情!」
黑衣婦人沒說話凝目良久突然問道:「姑娘適才可曾說過來自崖下不遠處的費家莊院?」
霍瑤紅點頭道:「是的老人家!」
黑衣婦人道:「這性費的可是有金鞭銀駒之稱?」
霍瑤紅微微一愕道:「不錯,老人家也知道……」
黑衣婦人道:「姑娘休管這些,請答我所問,那司馬傑可是被這姓費的打不斷崖的?」
霍瑤紅訝然說道:「不錯,老人家怎麼知道……」
心頭猛地一跳,急道:「老人家,莫非是司馬傑……」
黑衣婦人冷然截口,說道:「把司馬傑打落斷崖的是姓費的,姑娘又來自費家莊院,若說找司馬傑並無惡意,實在令人難信!」
省瑤紅道:「老人家有所不知……」
話鋒一頓,接道:「老人家如果可以多耽擱片刻,我願意把箇中情形對老人家作一番詳……」
黑衣婦人截口說道:「姑娘請說!」
霍瑤紅當即把箇中情形,從遇見諸葛英開始,到聽說司馬傑被打落斷崖為止,頗為詳盡地說了一遍。
聽畢黑衣婦人點了頭:「原來如此,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癡情的姑娘……」
目中忽閃異采接問道:「姑娘,你說那玉書生諸葛英已死在梅花溪?」
省瑤紅道:「老人家,我本不相信一代奇才會就此殞落,無如他以帶病之軀進入海花溪』,不幸遭遇雪崩……」
黑衣婦人忽然轉移話鋒問道:「姑娘可認為那位梅姑娘的雙親是司馬傑殺的?」
霍瑤紅毅然說道:「我絕不相信是他下的毒手!」
黑衣婦人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相信,他具此仁心,怎會……」
一頓,接問道:「姑娘相信司馬傑的話麼?」
霍瑤紅道:「老人家是指……」
黑衣婦人道:「那『玉面書生諸葛英』薄情寡義之事!」
霍瑤紅道:「我本不相信,老人家該知道,『玉書生』是當代首屈一指的奇才,與金鞭銀駒並稱於世,聲威猶在金鞭銀駒之上,他不該是那種人,無如司馬傑言之鑿鑿。……」
黑衣婦人微一點頭,又轉話鋒,道:「如今我願意告訴姑娘,我母女確實見過司馬傑……」
霍瑤紅憶道:「老人家他如今在……」
黑衣婦人道:「我再告訴姑娘,他並非不敵金鞭銀駒,他之所以被打落斷崖,一方面因為梅姑娘的雙親不是他殺的,再方面也因為他身中奇毒,難以盡展功力……」
省瑤紅急道:「老人家,他身中什麼奇毒?……」
黑衣婦人道:「他在『六詔』殺了一條『角龍』不小心被用龍所傷,身中奇毒真要說起來,他已難再活三年……」
霍搖紅驚呼一聲道:「有這種事,老人家,難道這毒不可解……」
黑衣婦人道:「可解,無如他錯過了救自己的機會……」
接著把原因說了一遍,最後又道:「我還要告訴姑娘,姑娘幾位所見的,不是他的真面目,只是這張人皮面具,他的真面國氣度不凡,俊美無比……」
霍瑤紅輕呼一聲道:「真的麼,老人家?」
黑衣婦人道:「姑娘如若不信,日後見著他時當面看看就知道了!」
霍瑤紅訝然說道:「日後見著他,難道他……」
黑衣婦人道:「他命不該絕,他若就這麼死了,蒼天也過於殘酷,他恰好掉在一棵大樹上,被我母女所救……」
霍瑤紅心裡一陣猛跳,道:「那麼他如今……」
黑衣婦人道:「走了!」
霍瑤紅道:「走了?老人家,他上……」
黑衣婦人道:「回『六詔』去了!」
霍瑤紅道:「回『六詔』去了?」
黑衣婦人點頭頭說道:「他是這麼說的!」
霍瑤紅一顆心頓時落下,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多謝老人家……」
黑衣婦人道:「姑娘何故謝我?」
霍瑤紅道:「司馬傑對我兄妹有接手救命之恩,當他被打落斷崖時,我兄妹沒來得及救援,要不是老人家救了他,我兄妹只怕要愧疚終生,鑄恨無窮了!」
黑衣婦人緩緩搖頭說道:「姑娘,你錯了,救他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我。」
省瑞紅道:「救他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您老人家?」
黑衣好八點頭說道:「是的,姑娘,各有善報,惡有惡果,救他的是他自己的那顆仁心。」
霍瑤紅道:「老人家也認為他是個仁俠……」
黑衣婦人道:「他何只是位仁俠,簡直就是位……」
微一搖頭,按道:「姑娘,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總之他是我生平僅遇,唯一使我敬佩的人。」
霍瑤紅暗覺黑衣女人言之太過,但她不便說出口,沉默了一下,方待說話,黑衣婦人那裡已搶了先。
「姑娘,我該說的都說了……」
霍瑤紅一點即透,道:「老人家,我這就告辭,不知老人家可容我在告辭之前請教……」
黑衣婦人搖頭說道:「緣僅今天一面,姑娘來此找的是司馬傑,對我母女似乎不必多作探求,我母女要收拾行囊走了,姑娘也請回吧。」
可惜她沒說,不然霍瑤紅定可以告訴她一些多少年來她一直在尋覓的事。
霍瑤紅不便再問,當即說道:「那麼我告辭了,有緣再行後會。」
欠身一禮,轉身揀出洞口。
望著霍瑤紅漸上去的背影,黑衣婦人哺哺說道:「她有一付熱心腸,我也不能不稍盡棉薄,只不知那位梅姑娘智慧如何,點得透點不透了……」
卓玉冰望著乃母訝然說道:「娘,您說什麼?」
黑衣婦人展額一笑,道:「傻冰兒,你不知道司馬傑這三字是假的麼?」
卓玉冰倏睜美目,驚道:「娘,您說他是……」
黑在婦人截口說道:「難道你以為不是麼?」
卓玉冰睜大了一駁美目,點頭說道:「對,對,是的,是的,一定是……」
臉色忽地一變,住口不言。
旋即,她又遲疑著問道:「娘,您是打算拆穿他,助成他跟那位梅姑娘……」
黑衣婦人道:「真摯深情感天動地,足以使天下人代灑同情之淚,凡性情中人均應肅然中敬,何況他還有重圓破鏡,消弭殺劫之心,你以為娘不該這麼做麼?」
卓玉冰美目中淚光閃動,道:「不,娘,您也一樣化令人敬佩。」
黑衣婦人抬手撫著愛女香肩,含笑說道:「冰兒,你記住,天心不薄,只要存一顆仁心,對人原宥,多為別人,蒼天便不會虧待你的,懂麼?」
卓玉冰微微點頭說道:「娘,我懂!」
黑衣婦人道:「此處已不宜多留,咱們娘兒倆來這兒這麼久,也未覺得你爹一點蹤影,說不得只有換個地方了,走,跟娘回洞裡去收搶收拾吧!」
母女倆雙騰身而起,飛一般地射進了那個洞口裡。
霍瑤紅來時揪心,回時寬心,她循著原路,經後門進了費家莊院,沒被人發覺,沒驚動任何人。
進了莊院她便直奔大廳靈堂,靈堂裡仍只梅夢雪一個人,她一見霍瑤紅回來,立即站了起來。『
「小妹,你找著他沒有?」
霍瑤紅近前把她按回椅子上,道:「大姐,你坐道,慢慢地聽我說……」
梅夢雪抬眼說道:「小妹,究竟找著他沒有?」
霍瑤紅道:「大姐,讓我先安安你的心,他命大……」
梅夢雪美國一睜,道:「怎麼,他沒死?那怎麼會,怎麼可能?斷崖那麼深,底下又佈滿了足能生裂虎豹的石頭……」
霍瑤紅道:「他不能掉在樹上麼!」
梅夢雪一怔道:「你是說他掉在一棵樹上?」
霍瑤紅點頭說道:「他委實命大運氣好,不但掉在樹上,而且被人救了去……」
梅夢雪訝然說道:「被人救了去,誰?」
霍瑤紅道:「母女兩個人,那位老人家氣度奪人,那位姑娘風華絕代,均非常人,尤其那位老人家,兩腿雖殘,行動如風,修為之高,當世無幾……」
梅夢雪詫聲說道:「有這麼兩個人,在什麼地方?」
霍瑤紅道:「要不是今天我去這一趟,只怕咱們永遠不知道!」
梅夢雪驚詫欲絕地道:「有這種事,竟有這種事,而且會是母女兩個,這會是誰……」
抬眼凝目,接問道:「小妹,可知道這兩位是……」
霍瑤紅搖頭說道:「我問了,人家不肯說,只知道那位姑娘叫冰兒。」
梅夢雪沒說話,接又問道:「小妹,見著他了麼?」
霍瑤紅道:「沒有,他走了,回『六詔』去了。」
梅夢雪鬆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點頭說道:「那還好,不管怎麼說他算是無恙,要不然咱們這份愧疚可就大了……那斷崖之下何時隱著兩位……」
一頓接問道:「小妹這兩位住在那兒很久了麼?」
霍瑤紅道:「不知道,我沒問,怎麼?」
梅夢雪道:「這兒一非名山,二非大澤,卻是個凶險的枯澗,這兩位怎會隱在那兒,難道有什麼用意不成……」
霍瑤紅道:「也許,我看她母女夠神秘的,連個姓名都不肯說。」
梅夢雪微一搖頭說道:「不會的,大姐,這母女倆個固然神秘了些,可是絕不類邪惡,再說她母女倆要是跟二老被害之事有關,也絕不會放我這自稱費家莊院裡的人回來。」
梅夢雪道:「我知道不會,我是怕費大哥又……小妹,可千萬別讓費大哥知道,除了咱們倆人之外,最好別……」
霍瑤紅道:「費大哥就是知道也不要緊,人家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
梅夢雪訝然說道:「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為什麼?」
省瑤紅道:「先一個司馬傑,後一個我,已經有兩個人知道她母女隱居在斷崖下了,人家豈有不遷搬家的道理。」
梅夢雪點頭說道:「也是,大凡居的人都不喜歡被人知曉……」
霍瑤紅道:「要不怎稱隱居,又何必隱居!」
梅夢雪點頭說道:「就是這道理,小妹。」
霍瑤紅話鋒忽轉,道:「大姐,你可願聽聽有關司馬傑的事?」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紅腫的美目,道:「有關司馬傑的什麼事?」
霍瑤紅搖頭說道:「他這個人也夠神秘,夠滑的,竟然不以真面目示人。」
梅夢雪道:「怎麼,咱們見的不是他的真面目!」
「根本不是。」,霍瑤紅搖頭說道:「據那位老人家說,他那真面目風神秀逸,俊美無比,簡直是位罕見的美男子呢。」。,
梅夢雪「哦」他一聲道:「那他為什麼掩去風神秀絕,俊美無比的本來面目,而以一張慘白,陰森的怕人面目示人。」
霍瑤紅道:「那誰知道,也許是怕惹麻煩吧!」
梅夢雪道:「惹麻煩?何解?」
霍瑤紅道:「大姐冰雪聰明,難受道連這句話都不懂麼?」
梅夢雪「哦」地一聲點頭說道:「我明白了,要真是這種用心的話,他就未免過於自負了,要知道一個人容貌長像只是外表……」
崔瑤紅道:「以貌取人固然不智,但女兒家又有哪一個喜歡接近醜陋怕人的人呢?除非是相處日久,瞭解他的心性為人,要論那頭一眼,俊美而風度翩翩的就佔了絕大的便宜,女兒家如此,這就難怪人家怕惹一身麻煩了。」
梅夢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好好色,惡惡臭,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微一搖頭,接道:「不管怎麼說,他總算安然無恙……」
「誰說的?」霍瑤紅道:「聽說他活不過三年。」梅夢雪一怔忙問道:「他活不過三年,為什麼?」
省瑤紅道:「據說他在『六詔』殺了一條角龍,而自己不小心也被角龍所傷,角龍奇毒,唯有角龍角能解,可惜他當時不知道,沒有及時割取用龍角解毒,如今他雖然將毒逼在一處,但那毒已無物可解,以至使他難活過三年……」
梅夢雪驚詫說道:「有這種事……」
霍瑤紅道:「這是那位老人家說的,司馬傑他自己也明白,所以他在跟費大哥動手之時,無法盡展功力……」
梅夢雪道:「無法盡展功力,難道他會是費大哥的敵手?」
霍瑤紅道:「誰知道,不過那位老人家對他甚是推崇,甚至稱他為生平僅遇,唯一能使她敬佩的人!」
梅夢雪哦地一聲道:「司馬傑這麼得人緣,恐怕那不是指的武學,應該是指他的心性為人。」
霍瑤紅道:「不錯,大姐,能使人心悅誠服進而生敬的,只有一個德率,咱們認識司馬傑並沒多久,他也只伸手救過咱們……」
梅夢雪道:「那母女倆認識他也沒有多久,不知她二位從何發現?」
霍瑤紅道:「那位老人家說得好,他若這麼死了,蒼天就太似殘酷,似乎她對司馬傑的心性為人知道得不少!」
梅夢雪點頭說道:「應該是,不然的話她不會這麼說。」
霍瑤紅紅眉鋒忽地微微一皺,道:「大姐,那位老人家曾經問了我幾問,而這幾問似乎蘊有什麼很深的用意,可是我體會不出來……」
梅夢雪道:「那位老人家都問了你什麼?」
霍瑤紅道:「她先問我諸葛大俠是否已死在梅花溪?」
梅夢雪道:「她怎知道諸葛大俠……」
省瑤紅道:「為表明我的身份,找司馬傑沒有惡意,我把經過從來至尾地告訴她了!」
梅夢雪點了點頭道:「還有呢,她還問了你什麼?」
霍瑤紅道:「她又問我是不是認為二老是司馬傑殺的,我自然說不可能,她也以為不是司馬傑,並且說司馬傑具此仁心,怎會下此毒手。」
梅夢雪沉吟著問道:「還有麼?」
霍瑤紅道:「她還問我是否相信司馬傑的話。」
梅夢雪道:「什麼話?」
霍瑤紅道:「他說諸葛大俠薄情寡義的話?」
梅夢雪道:「你怎麼說的?」
霍瑤紅道:「我當然說不信!」
梅夢雪道:「她怎麼說呢?」
霍瑤紅抬頭說道:「她沒有說什麼!」
梅夢雪「哦」地一聲道:「小妹認為這幾問具有很深的用意?」
霍瑤紅道:「大姐,她沒有必要問這幾句的,諸葛大俠是否真的埋骨梅花溪中跟她何關,我信不信司馬傑的話又跟她何……」
梅夢雪忽然點頭說道:「小妹,不錯,她是有用意,頭一問,似乎表示她不相信諸葛大俠當真理骨梅花溪,第二問也表示司馬傑的話不可信……」
霍瑤紅道:「她根據什麼不相信諸葛大俠當真理骨……」
梅夢雪美目一睜,道:「小妹,諸葛大俠來的時候是否帶著病?」
霍瑤紅點頭說道:「是的,司馬傑說那是蠱毒。」
梅夢雪道:「司馬傑的真面目風神秀絕,俊美無比?」
霍瑤紅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點頭說道:「是的,大姐,那位老人家……」
梅夢雪臉色大變,顫聲叫道:「小妹,那位老人家說得對,她在暗示你,諸葛大俠仍在人世,司馬傑的話完全是無中生有……」
霍瑤紅呆了一呆,訝然說道:「大姐,怎見得?」
海夢雪那一雙紅腫的美目中,突然湧出串串珠淚,顫聲說道:「小妹,諸葛英,司馬傑他倆原是一人。」
霍瑤紅一怔叫道:「大姐,你,你怎麼說?」
梅夢雪道:「我糊塗,咱們都糊塗,小妹,你想想,諸葛英,司馬傑,諸葛,司馬,英傑,這是不是……」
霍瑤紅脫口驚叫:「對,大姐,諸葛英,司馬傑,諸葛大俠美男第一,司馬傑本來面目也俊美無比,對,大姐……」
「還有,小妹。」梅夢雪流著淚顫聲說道:「諸葛大俠帶著病,司馬傑身中奇毒,還有,小妹,他雖然葬身『梅花溪』積雪之中,便在雪崩之前,剛大哥並未在梅花溪中發現他的蹤影,再說一個真要尋死的人也斷不會張揚出去讓人家知道,如今想想他的用意該只是讓我認為……」
霍瑤紅突然說道:「還有,大姐,那麼巧,『梅花溪』就在那時候雪崩?分明是有人暗中震動溪頂積雪……」
「不錯,小妹。」梅夢雪淚漬滿面地點頭說道:「還有,錯非是他,換個人有誰能輕易逐退宮紅?」
霍瑤紅驚喜莫名,她點頭說道:「大姐這都對了,只是他為什麼要這樣……」
梅夢雪道:「小妹這你還不明白麼,他身中角龍奇毒,活不過三年了……」
霍瑤紅「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他是怕害了大姐……」
梅夢雪點頭說道:「是的,小妹,就是因為這,就是因為這……」
霍瑤紅道:「怪不得那位老人家說他具此仁心,怪不得那位老人家那麼推崇他,說他是生平僅遇唯一能使她敬佩的人……」
梅夢雪道:「看來那位老人家也明白他的用心,這位老人家使我感激,對我有大恩,要不是她這一種暗示,只怕我永遠……」
覆地站了起來,道:「我要去見那位老人家,當面叩謝……」
崔瑤紅道:「來不及了,大姐,只怕那位老人家已經走了。」
梅夢雪道:「不,我要去一趟試試看……」
霍瑤紅道:「不行,大姐,你正在守靈,怎麼對……」
梅夢雪一呆,道:「我忘記了……受人大恩,沒辦法當面叩謝,連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甚至連面都沒見過,日後叫我怎麼報答?」
霍瑤紅道:「不要緊,大姐,我見過,日後再相見時我能記得些。」
梅夢雪搖頭說道:「小妹,你能一輩子寸步不離地陪著我?」
霍瑤紅呆了一呆,道:「那……」
梅夢雪忽地展顏笑道:「有了,他見過這位老人家,他認識……」
霍瑤紅道:「大姐是說……」
梅夢雪道:「諸葛大俠。」
省瑤紅:「對了,只要大姐能找到諸葛大俠……」
「能,一定能。」梅夢雪點頭說道:「只要我活在這世上一天,我就誓必要找到他……」
神色忽轉幽怨,道:「他也真是,難道還不知道我,休說你只能活三年,就是你只能活三天,甚至於三個時辰,我也是你的人……」
霍瑤紅道:「大姐你讓我敬佩。」
梅夢雪搖頭說道:「讓我敬佩的不是我,只因為了我,他不惜訛死,不惜親手毀壞得來不易的英名,不惜……我不說了,只待二老安葬之後,我立刻到六詔找他去,從此天涯永相覓,務使形影俟成雙,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兩串珠淚又奪眶而出,人也激動得說不上話來。
霍瑤紅遲疑了一下,道:「大姐,這句話我也許不該說,只是我不明白,他既有為你之心,又在世上活不過三年,為什麼要訛死……」
梅夢雪道:「小妹是說他為什麼不當真自絕。」
霍瑤紅不安地點了點頭。
梅夢雪道:「小妹忘了麼?記得我說過,他要找那邢玉珍,完成老人家臨終交待對查三影報恩的遺命。」
霍瑤紅道:「這麼說,他是因為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梅夢雪點頭說道:「應該是,小妹。」
霍瑤紅道:「大姐以為在短短的三年之內,他能找到邢玉珍麼?」
梅夢雪道:「這很難說,三年日子並不算短,縱然再短一點,他也會想盡辦法,竭盡所能,再說邢玉珍躲在六詔之說,應該不是空穴來風,既然有了地方,那就更好找了。」
霍瑤紅道:「大姐,縱然他能在三年之內找到邢玉珍,又能如何?」
梅夢雪道:劉、妹的意思是說……」
霍瑤紅道:「大姐該知道,『玉面閻羅』,白髮仙姬夫婦倆都是成名多年的前輩高人,雖然邢玉珍的成名不如查三影之盛,然而邢玉珍本人也確有一身精湛修為,高絕所學,比起費大哥來應該是只強不弱,如今諸葛大俠身中角龍奇毒,功力大打折扣,所學難以盡展,對費大哥尚且不敵,何況是要對付那邢玉珍?」
「小妹,」梅夢雪臉色微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是你提起,我倒真忽略了這一點,的確,縱然他能找到邢玉珍,只怕也無法奈何她……」
霍瑤紅道:「以我看無法奈何她倒還事小,邢玉珍這妖婦心狠手辣,毒如蛇蠍,一旦變臉變心,連自己的丈夫都殺,怕只怕……」
梅夢雪憂急地道:「小妹,不要說了。」
霍瑤紅明白梅夢雪的心情與感受,立即住目不言。
梅夢雪眉際深皺,逕自又道:「這怎麼辦,我在守靈……」
霍瑤紅道:「大姐,恕我直說一句,大姐的一身所學我明白,縱然大姐能找到他,跟他作伴,又與事何補?」
梅夢雪沒說話,沉默良久才微一點頭說道:「小妹說的不錯,縱然我能跟在他身邊,對他也毫無幫助,仍然對付不了邢玉珍,小妹,我方寸已亂!以你看該怎麼辦?」
霍瑤紅道:「目前只有一個辦法、一條路……」
梅夢雪道:「小妹,哪兒辦法哪條路?」
霍瑤紅道:「只有求助手費大哥。」
梅夢雪呆了一呆道:「只有求助於費大哥?」
霍瑤紅點頭說道:「是的,大姐。」
梅夢雪道:「小妹剛才說過,若比起費大哥來,邢玉珍的一身所學只高不低,只強不弱,小妹以為費大哥對他能有多大幫助。」
霍瑤紅道:「大姐知道,『金鞭銀駒』威名並非幸致,費大哥一身修為與所學高出大姐甚多,單打獨鬥,他或許難敵邢玉珍,但一旦跟諸葛大俠聯了手,那就該另當別論,也總比讓諸葛大俠一個人去對付邢玉珍要好得多。」
梅夢雪點頭說道:「小妹說得有理,我可以向費大哥開口,只是這種事怕會讓費大哥為難,也會讓費大哥難堪!」
霍瑤紅道:「大姐是說……」
梅夢雪道:「我曾是費大哥的未婚妻,費大哥對我情深意摯,而我對諸葛大俠卻是不變不移,我退了婚後已令費大哥痛苦難堪,如今我又要求他去助諸葛大俠一臂之力,這……」
霍瑤紅道:「這,我以為大姐是多慮了,費大哥的為人舉世皆知,又何況咱們,他俠骨柔腸,劍膽琴心,尤其胸襟超人,義薄雲天,是位頂天立地的蓋世奇男子,大姐只要對他開口,我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點頭,就是大姐不向他開口,只要他知道,他也會主動的出一臂助力。」
梅夢雪道:「小妹以為是這樣麼?」
霍瑤紅點頭說道:「是的,大姐,這是我的想法,我敢說必中,難道大姐還不瞭解費大哥,對他還心存懷疑?」
梅夢雪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就是因為這樣,使我覺得羞於啟齒……」
霍瑤紅道:「大姐,事關重大,今世上能幫助諸葛大俠的,也只有費大哥一人,大姐不該再有任何猶豫。」
梅夢雪沒說話,沉默良久才猛地點頭道:「好吧,我只有厚顏開口了,小妹,麻煩你到後院去請費大哥到這兒來……」
霍瑤紅未等語完,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這時,步履響動,一個身穿黑衣威然懾人的偉丈夫進了靈堂,正是金鞭銀駒費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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