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夠慘的,索克圖固然凶殘,也看得臉上變了色。
倒是陰鴛的和郡王面不改色,點頭哈哈大笑:「好,好燕玉翎,我沒想到你心這麼狠,手又這麼辣,你聽見了,他剛才可罵過你。」
燕玉翎臉色一變,欠身說道:「王爺的意思是……」
和郡王道:「拔下他那根舌頭!」
燕玉翎有著一剎那間的遲疑,但他旋即躬身恭謹答應,霍地轉身,就要逼向地上李雁秋。
適時,環珮響動,一陣急促步履聲起自廳後,緊接著一名身著旗裝,侍婢打扮的姑娘,神色驚慌而匆忙地奔了進來,一進大廳,她驚呼一聲停了步,花容失色以手掩上檀口,只因為她看貝了地上李雁秋那付慘狀。
和郡王臉色微變,揚眉叱喝道:「混帳,誰叫你進來的!」
那姑娘嬌軀一顫,定過了神,忙矮身一幅,驚伯地道:「稟,事王爺,是……是福……福晉……〞和郡王臉色稍緩,道:「是福晉命你來的?」
那姑娘點了點頭:「回……回王爺,是……是……」
和郡王不耐煩地道:「什麼事非這時候跑到這兒來找我不可,說!」
那姑娘左望望,右看看,遲疑了一下,急步向前,低低向著有郡王說了幾句。
和郡主一驚,臉色大變,霍地站起,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姑娘忙道:「回王爺就是剛才!」
和郡主猛然轉頭,喝道:「索克圖,快去找御醫去,快!」
索克圖剛一怔,和郡王大喝說道:「混帳的東西,還不快去,遲了我要你的腦袋!」
索克圖一驚,匆忙答應一聲,飛身穿門而去。
和郡王向燕王翎一擺手,道:「燕玉翎,把他押下去,看好了!」
話落,帶著那姑娘急步轉人了廳後。
聽著步履聲遠去,燕玉翎神情微鬆,吁了一口氣,與姓呂的精壯漢子交換了訝異探詢的一瞥!
姓呂的精壯漢子沒說話,微微搖了搖頭。
燕玉翎也沒再說話,俯身閉了李雁秋的穴道,然後把他抄了起來,兩個人相偕出廳而去。
燕玉翎挾著李雁秋,與姓呂的精壯漢子一路默默地行向了東院,東院是護衛們住的地方。
這時候,東院黝黑無燈火,護衛們全值勤去了!
進了東院,燕玉翎與姓呂的精壯漢子直奔靠南一間,進了屋,燕玉翎把李雁秋在炕上一放,點上了燈。
姓呂的精壯漢子一句話沒說,轉身又行了出去!
燕玉翎出指連點,炕上李雁秋翻身躍起,兩眼炯炯,那裡有瞎,他望著燕王翎啞聲說道:「燕兄,這份情李慕凡領受了……」
燕玉翎淡然一笑,道:「李大俠,說這話你是瞧不起『八臂哪吒』!」
李雁秋道:「我什麼都不說,燕兄可以把那兩顆東西吐出來了!」
燕玉翎倏然一笑,道:「說得是,肚子裡好難受!」
他小腹往裡一凹,兩顆黑忽忽的東西衝口而出,那是兩顆當暗器用的鐵九,他揉了揉又放進袋裡!
然後,他抬眼望向李雁秋,道:「李大俠,我不多留你了!」
李雁秋道:「燕兄讓我走?」
燕玉翎笑了笑.道:「事實上,如果李大俠如今要走,合這『郡王府』之力也難以攔阻。」
李雁秋道:「那是燕兄解開了我的穴道……」頓了頓,接道:「燕兄,我能走麼?」
燕玉翎道:「我不以為李大俠有什麼不能走的。」
李雁秋道:「燕兄諸位有什麼打算?」
燕玉翎道:「我幾個的打算,李大俠不必……」
李雁秋雙眉激揚,道:「那麼還是請燕兄閉了我的穴道……」
燕玉翎眉鋒微皺,道:「李大俠,你知道,要不是這才內院出了事,今夜……」
李雁秋截口說道:「我知道,我萬難倖免,可是我不能這麼一走了之!」
燕王翎道:「李大俠,燕玉翎不過……」
李雁秋道:「燕兄,同是一條命,誰的命不比誰值錢,再說,我充其量不過只有一條,而燕兄這兒卻有三條!」
燕玉翎沉默了一下,道;「不瞞李大俠說,我三個也有離開王府,回到關外去之心,只是……如今說已經是太晚了!」
李雁秋道:「燕兄,這話怎麼說!」
燕玉翎道:「如今我三個已進了內城,更進了王府!」
李雁秋道:「我不以為憑三位……」
燕玉翎搖頭而笑,笑得闇然,道:「事實上有些事李大俠不知道,我也不能說。只是我可以告訴李大俠,憑李大俠這身藝業走固然走得了,恐怕也得經過一番苦鬥,至於我三個……絕走不了!」
李雁秋道:「我明白了,這王府之中有高手?」
燕玉翎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是的,李大俠!」
李雁秋道:「我想知道那都是誰?」
燕玉翎一搖頭,道:「李大俠原諒,我不能說!」
李雁秋眉鋒微皺,道:「莫非燕兄有什麼難言…。」
燕玉翎道:「李大俠,王爺對我有恩,做一天他府裡的護衛,我就該盡一天忠心,這,李大俠該能體諒!」
李雁秋歎道:「燕兄令人敬佩!」雙眉忽揚,道:「燕兄,我負責保三位出去!」
燕王翎搖頭淡笑,道:「李大俠,恕我說句直話,你自顧有餘,倘若分心再顧我三個……李大俠,我敢說那絕……」
李雁秋斷然說道:「那麼,我只有一句話,要走咱們一起走,要不然咱們都留下,李慕凡不能過於重視自己這條命。」
燕玉翎道:「李大俠,燕玉翎這番心意……」
李雁秋道:「倘三位不走,我只有心領!」
燕玉翎搖頭苦笑,道:「李大俠,你這是何苦……」
李雁秋道:「我以為燕兄該明白!」
燕玉翎默然不語,剎時間他臉上變化很大,令人難以意會,也令人難以言喻,突然他揚眉點了頭:「好吧,李大俠,我三個就仰仗李大俠試試自己的運氣吧……」
李雁秋笑了,但忽地他斂去笑容,神色一轉悲憤,道:「燕兄,我請教,我那哥嫂及文管家的屍骸現在何處?」
燕玉翎搖頭說道:「李大俠,奉命捕人的是『侍衛營』,我不知道,不過,有可能還在樂家老鋪裡……」
李雁秋長長地吸了口氣,道:「那麼燕兄,晏,賈二位又被囚禁何處?」
燕玉翎微一搖頭,道:「李大俠,這個我不知道。」
李雁秋道:「這麼說晏老的妻子……」
燕玉翎道:「我也不清楚!」
李雁秋道:「那麼,楊春……」
燕玉翎道:「該已進了內城,詳細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李雁秋沉默了,旋即他抬眼揚眉,道:「燕兄,咱們來個約定,但聞內院有驚,請馬上……」
燕玉翎忙道:「李大俠要幹什麼?」
李雁秋道:「我要帶走我的孩子!」
燕玉翎一驚,急道:「李大俠,你要明白,你要是有絲毫累贅……」
李雁秋道:「燕兄,我不能不帶走我的孩子,我每年冒殺身之險到京裡來。,就是為了我這點骨血!」
燕王翎道:「可是,李大俠……」忽地改了話鋒,點頭接道:「好吧,只請李大快答應我一件事!」
李雁秋道:「燕兄請說,我無不點頭!」
燕玉翎道:「請李大俠別傷王爺跟福音!」
李雁遲疑了一下,毅然點頭,道:「燕兄,衝著你,我答應!」
燕王翎道:「多謝李大俠,王爺身邊如今有燕玉翎三弟在,也請……」
李雁秋道:「燕兄放心,我省得!」
燕玉翎道:「那麼我不敢多耽擱李大俠,李大俠請……」
「吧」字未出,只聽院中響起一聲沉喝:「誰?」
隨聽一個粗粗話聲跟著響起:「是呂翼麼?我,」
院中那精壯漢子呂翼「哦!」地一聲,話聲揚得很高:「是索總管,正是屬下在此!」
屋中燕玉翎臉色一變,抬手要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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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210.29.4.4/book/club李雁秋忙伸手攔住了他,適時索克圖話聲又起:「王爺不放心,讓我來看著,人呢?」
呂翼只答了句「在屋裡!」索史圖那雄健步履聲已近。
李雁秋向著燕玉翎遞過一個眼色,轉身爬在了炕上!
燕玉翎走過去便要開門,而門已經被推開了,索克圖目光炯炯,當門而立,他沒進來。
燕玉翎忙一欠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索克圖大刺刺地「嗯」了一聲,沉聲說道:」誰叫你把他帶到這兒來?」
燕王翎道:「王爺只讓屬下看好了他,沒有別的吩咐,所以……」
索克圖一擺手攔住了燕玉翎話頭,大步行了進來,直奔炕上,伸手便要去扒李雁秋。
李雁秋霍地轉身,電一般地躍起,右掌五指已然扣上了索克圖手腕,索克圖大驚,臉色剛變,李雁秋右掌已到,砰然一聲印上索克圖胸口。
索克圖一張嘴,「哇!」地一聲狂噴一口鮮血,高大身形一幌,連聲沒出地便倒在了炕下。
這一手既快又推,燕玉翎看得楞在了那兒!
李雁秋鬆了手,長吁一口大氣,道:「這喇嘛恐怕是一大障是,如今已少了一個他了,燕兄,請跟呂兄準備,我到內院去了!」
話落,閃身撲出去。
燕玉翎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人影一閃,那精壯漢子呂翼撲了進來,驚聲問道:「大哥,……」
燕玉翎木然擺手,道:「老二,帶著傢伙,咱們準備走!」
呂翼失神地一點頭。
一聲驚叫,幾聲叱喝,起自那深深的王府內院,一條頎長人影,快似閃電,沖天拔起。
那是李雁秋,他滿臉血污,右手仗軟劍,左手抱著一個稚齡的孩子,那孩子閉著眼像在熟睡。
另一條人影,矯捷如鷹隼,跟著躍起,掌中劍抖出一灑光華,由下而上,飛襲李雁秋。
李雁秋軟劍飛遞一絞,下面那人一口長劍立時走斜,李雁秋緊接著輕喝說道:「去東院,燕,呂二位等著你呢!」
軟劍一抖,電一般的奔向東院!
這時,東院裡竄起兩條人影,那是「八臂哪吒」燕王翎跟昔日「侍衛營」三劍客之一的呂翼!
只聽內院屋面有人呼道:「燕玉翎,呂翼,截住他!」
話聲方落,另幾條人由斜刺裡騰起,凌空截到!
燕玉翎一聲大喝:「李大俠,走!」
與呂翼隨話掠起,半空中迎向那幾條截向李雁秋的人影,只一照面,燕王翎,呂翼長劍染血,慘呼迭起,已各撂下了一個。
如此一來,立即大亂,驚呼四起:「燕王翎呂翼,你兩個……」
「燕玉翎,呂翼反了,一併截住了。」
這一驚呼叫嚷間,四面八方屋面上又竄起了十幾條矯捷人影,身法之高,分明是一流高手。
李雁秋振劍叫道:「三位,請跟著我,咱們闖。」
身形一旋,抖起軟劍撲向了正南!
燕王翎,呂翼,還有追向李雁秋的那年輕英俊漢子跟著縱起,但是他三個比李雁秋要慢。
正南屋面上,騰身攔截,掠起了六個!
李雁秋手起劍落,怪呼聲中,血雨狂噴,跌下了一對半。
那另三個大驚閃退,李雁秋一擺軟劍,便要趁勢闖出。
無奈,身後燕玉翎三人已跟攔截的人接上了手,一時脫身不得,李雁秋雙眉一揚,轉身便待反撲。
只聽燕玉翎大叫說道:「李大俠,走你的!」
他三個猛揮幾劍逼得那攔截眾高手手上一緩,然後騰身掠起,竟聊袂往正北內院方向撲了回去!
李雁秋立即明白燕王翎三個的用心,一怔大驚,張口剛要呼叫,忽然一個陰森冰冷的話聲傳人耳中:「走?今夜恐怕沒一個走得掉!」
李雁秋回劍護身,剛要循聲探視,七條人影如飛射各處屋面,正好把他圍在核心!
那赫然竟是「七狼」。
七狼身後屋面上,更站滿了「七狼」的那些徒弟。
李雁秋脫口驚呼:「馬馳,原來是你七兄弟……」
站在正東的馬馳冷笑道;「李慕凡,你明白就好,郡王爺遍納江湖英雄,禮賢下士,待遇特優,我兄弟如今是郡王爺身邊的護衛了。」
李雁秋定了定神,揚眉說道:「這倒很出我意識之外……」
馬馳道:「李慕凡,彼此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你我之間也談不上仇怨,別跟初上任的我們七兄弟過不去,放下小貝勒,我馬馳今夜放你一馬……」
李雁秋道:「倘若我不放呢?」
馬馳冷笑說道:「恐怕你要跟姓燕的那三個一樣!」
李雁秋心中一震,道:「他三位怎麼樣?」
馬馳道:「凡是生心背叛王爺的人,殺無赦,你以為他三個能走得了麼,我聽說就是長了翅膀也是枉……」
一聲慘呼由內院方向傳來。
馬馳嘿嘿一笑,道:「聽見了麼?那是誰?」
李雁秋目呲欲裂抖劍而起,撲向內院!
馬馳陰笑說道:「你自顧不暇,還想幫好朋友?」
五,六,七狼騰身而起,硬截李雁秋。
李雁秋抖劍便要擊出,奈何左右後三方面另四狼已然飛掠過來,逼得他只有旋身拒敵,無法馳援燕玉翎!
按說,李雁秋絕不畏七狼,然而,臉上的刀傷使他失了不少的血,加之左手列抱了個孩子,屋面有積雪又有冰,滑溜得難以沾足,這麼一來他身手就大打了折扣!
轉眼十幾招過去,七狼傷了臂,五狼傷了腿,但是他們像瘋虎,仍奮戰不退!
李雁秋他自己在第十六招上左戶頭也被二狼刺了一劍,鮮血濕透了整條左胳膊!
大狼馬馳一連地嘿陰笑:「李慕凡,認點時務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放下小孩,你馬上可以走路……」
李雁秋沒有答理,軟劍抖處,「噗!」地一聲,馬鸚的肋下多個洞,再差分毫他就要見血流腸,嚇得他機靈一顫,白著臉慌忙倒縱而退。
這時,一處屋面下傳來和郡王陰鷲話聲:「馬護衛,孩子是他的,不必有什麼顧忌!」
馬馳聞言一怔,旋即狠毒笑道:「原來如此,屬下遵命……」
一揚手,叫道:「大夥兒用淬毒暗器招呼他!」
此言一出,李雁秋心膽欲裂,在這種處境下,假如再來滿天花雨般淬毒暗器,那後果……
心念至此,「七狼」已獰笑連聲地收劍後退,揚起了手。
李雁秋咬牙橫心,方待全力一闖。
摹地,夜空裡響起了一聲嬌叱,一條纖小人影,帶著一道匹練也似的劍光,由半空裡飛瀉而下,怒卷七狼。
「七狼」聞聲睹狀心驚,手上不由一緩。
那纖小人影再揚嬌喝:「李慕凡,你發什麼傻,還不快走!」
李雁秋一震定神,身形騰空掠起,那裡兵刃叮噹,「七狼」已倏然暴退,李雁秋軟劍一擺,人已橫裡掠出數丈!
只聽馬馳驚聲陰笑道:「原來李慕凡還有相好的……」
李雁秋問言剛凝目,那纖小人影已縱掠過來叫道:「李慕凡,快走,我替你斷後!」
李慕凡立身屋面,訝聲說道:「姑娘是……」
那纖小人影一跺腳,叫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迎春院』裡的賤女人,行了吧。」
李雁秋一怔,那纖小人影已到面前,可不正是那位美姑娘花玉燕?她今夜一身勁裝,英武逼人,手一推,道:「你還不快走!」
李雁秋被她推得一幌,搖頭說道:「不……」
余話還沒出口,花玉燕已急急說道:「那麼你把孩子交給我,你替我斷後!」
李雁秋又廠搖頭:「不行!……」
花玉燕跺了腳,屋上的琉璃瓦碎了好幾塊!
「你這個人真是死扭死扭……」一頓接道:「咱倆一起走!」
伸手拉住李雁秋往外便拖!
幾聲獰笑,七狼聊袂撲到。
花玉燕恨聲說道:「都是你……」
回身一揚手,一蓬烏芒滿天亂飛,迎向「七狼」!
「七狼」大驚,只聽馬馳驚呼說道:「這娘兒們有毒,小心!」
匆忙飛身躲閃。
花玉燕瞪著李雁秋道:「再有一次,咱倆都別想走了!」
拉著李雁秋騰身而起,飛一般地出了「郡王府」!
他兩在前面跑,後面呼喝四起,近甘條矯捷人影辦後飛快狂追!
剛上內城城牆,兩條人影由城垛後撲出,雙雙橫截過來,李雁秋右腿一振還沒有出劍,花玉燕一揚手,那兩人「哎呀」一聲已躺下了一對,雙手捂臉。滿地亂滾。
花玉燕卻看也未看一眼地拉著李雁秋掠出內城。
出了內城,到了外城,花玉燕毫不停頓,拉著李雁秋在屋面上向南狂奔!
漸漸地,望不見身後的人影了,也聽不見身後的呼喝聲了,最後,他倆在城外一處荒郊中停了下來。
剛停住,李雁秋身形為之一幌,難怪,他失血太多了!
花玉燕剛鬆了手,一驚,忙又扶住了他。
李雁秋黯然悲笑,道:「姑娘,謝謝你!」
花玉燕美目微翻,道:「那倒不必,今後別再把我當成賤女人,讓我傷心就行了!」
李雁秋好窘,歉然苦笑,道:「姑娘,對那夜的失禮唐突,我……」
花玉燕一搖頭,道:「行了,閣下,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伸手便要去抱李雁秋左手裡的孩子!
李雁秋一驚忙躲閃。
花玉燕手停在了半途,睜著美目道:「怎麼,你還不放心我?」
李雁秋忙道:「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花玉燕截口說道:「大男人家就不會抱孩子,瞧你摟得他多緊,給我!」
手一伸,又去接孩子!
這回李雁秋沒躲,默默地把孩子交了過去!
花玉燕抱過了孩子默默地摟在胸前,一雙美目盯在孩子恍若熟睡的小臉蛋兒上,道:「虧你還有心眼兒,點了孩子的穴道,要不然怕不是早嚇著他了……」纖首一揚,美目凝注,略一眨動,道:「如今你總算把孩子奪過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李雁秋神情一黯,道:「姑娘,我還有三件事沒辦……」
花玉燕道:「那三件?」
李雁秋道:「我哥嫂的屍骸未收,晏,賈二位猶在牢中,『八臂哪叱』燕玉翎三位也生死不明,吉凶難卜……」
花玉燕道:「你的意思是……」
李雁秋道:「我想折回去一趟……」
花玉燕變色喝道:「你瘋了,這時候他們滿城搜索,正愁找不著你,別說你混身是傷,就算你是個好人,你也……」
李雁秋截口說道:「姑娘,我受人大恩,還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我若不折回去一趟把該辦的辦了……」
花玉燕道:「你就不顧你的孩子?」
李雁秋慘笑道:「事到如今我已顧不了那麼多了!」
花玉燕冷笑說道:「乍聽起來,是個英雄,是個豪傑,的確令人心折,令人敬佩,可是你如今折回去能幹什麼?以我看那是去送你爺兒倆這兩條命!」
李雁秋道:「姑娘,難不成你叫我就這麼一走了之?」
花玉燕道:「恐怕你只有這樣兒了,老實告訴你吧,『樂家老鋪』我去過了,那兒沒有任何的屍骸……」
李雁秋雙目一睜,道:「姑娘,真的?」
燕玉燕道:「我騙你幹什麼?有這必要麼?」
李雁秋急道:「我那哥嫂……」
「誰知道!」花王燕搖頭說道:「該有人早一步收了去!」
李雁秋道:「是誰會……」
花玉燕道:「不管是誰,對三具屍骸不會有什麼惡意!」
李雁秋沉默了,但他旋又說道:「可是晏,賈二位……」
花玉燕道:「據我所知,他兩個沒動手就被捕了,你用不著替他兩個操心,晏中究竟在查緝營當過差,算得一半官家人,自有人會替他開脫,以我看他兩個只是受幾天牢獄之災,別的不會有什麼。」
不錯,事實上這是理,是事實!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但原如此了……可是,姑娘,還有,」
花玉燕道:「我明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三個要是吉,用不著你去,他三個也沒事兒,要是凶,就是你去了又如何?」
李雁秋道:「可是我不能不……」
花平燕冷冷說道:「別忘了人家捨命相救的本意!」
李雁秋一震低頭,沒有說話,半晌他始抬頭說道:「姑娘,我那哥嫂還有個……」』「樂倩?」花玉燕冷笑說道:「多好的侄女兒,樂南極夫婦養育疼愛多年好女兒,你還顧念她,要不是她還不會落得……」
李雁秋道:「姑娘,她是……她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花玉燕道:「我是個女人家,女人家最瞭解女人家,她愛你的時候溫順得不得了,恨你的時候心腸卻毒得怕人!」
李雁秋邊抽搐,痛苦地低下了頭。
花玉燕接道:「就算她是一時糊塗,她所鑄的錯,所背的罪孽還不夠大麼?」
李雁秋抬起了頭,緩緩說道:「姑娘,她是我那哥嫂的唯「是不錯!」花玉燕道:「可是她自己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麼?告訴你吧,她早跟楊春走了,還有那個叫媚娘的女人,三個人!」
倏地住口不言!
李雁秋喃哺說道:「倩兒她竟會變成這樣,竟會變成這樣,」
花玉燕揚了揚眉,道:「那皆因一個情字害人……」
李雁秋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他說了這麼一句:「那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走?」花玉燕目光一凝,道:「你打算上那兒去?」
李雁秋悲慘苦笑,道:「天涯海角,到那兒算那兒……」
花玉燕道:「你打算讓孩子跟你去飽償風霜受辛?」
李雁秋神色一黯,一顆心頓時往下一沉,道:「姑娘,我只有這條路可走……」
花玉燕搖頭說道:「我不這麼想!」
李雁秋訝異凝目,道:「難道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花玉燕道:「你知道,孩子雖然往日不在你身邊,可是你能不承認,他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過的是侯門生活,突然間你讓他跟你去奔波受苦,對一個嬌嫩的孩子來說,他受得了麼……」
李雁秋默默地,沒有說話!
花玉燕接著說道;「孩子,在他這年紀,尤其突然離開了他的娘,他所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需要的是愛是撫慰,要不然對他的小心靈會有很大的影響,再說大男人家也不適宜帶孩子,所以你該先找個人替你帶孩子……」
李雁秋苦笑說道:「姑娘,如今我上那兒去找……」
花玉燕道:「有!只問你會不捨得,願不願意!」
李雁秋道:「姑娘,你說誰?」
花王燕微微垂下喚首,眼望著孩子那小臉蛋兒,道:「假如你不嫌,捨得,願意,我……」
李雁秋忙道:「姑娘,你?」
花玉燕點了點頭,點得很輕微!
李雁秋呆了一呆,忙搖頭說道:「姑娘,那不行……」
花玉燕猛然抬頭,圓睜著美目,道:「怎麼,你嫌我,捨不得?不願意?」
李雁秋忙道:「姑娘,那怎會,對姑娘,我只有歉疚與感激。」
花玉燕道:「那你為什麼……」
李雁秋道:「姑娘是個姑娘家,我怎好給姑娘添這麼個累贅,再說,我跟姑娘不過……撇開這不談,世人的心眼,口指是可怕的,飛短流長……」
花玉燕嬌靨微酡,道:「你顧慮還真多,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李雁秋道:「姑娘,話不是這麼說……」
花玉燕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神情,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願再瞞你,我並不是個姑娘,在名義上.我是個捐寡……」
李雁秋一怔「哦!」了一聲,不安地道:「姑娘,我不知道……」
花玉燕泰然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你聽說過四川巴家?」
李雁秋點頭說道:「四川巴家威震西南……」
目光一凝,接道:「姑娘莫非是巴家的……」
花玉燕微斂滾首,截口說道;「先父跟四川巴家是世交,姻自指腹,把我許給了四川巴家的少主巴天擇,我五歲那年父母先後去世,我就被送往四川巴家,從此我成了巴家過了門的媳婦……」頓了頓,接道「可是十多年來,我對巴家絲毫沒好感,尤其對那仗恃家威,橫行霸道的巴天擇,打心裡我討厭他,其實,巴家待我很好,我這身所學就是得自巴家,而且是巴大爺的親傳,然而我十八歲巴天擇被江湖衛道之士打成重傷,回家後咯血不止沒多久就死了,於是我又成了家的寡媳婦,後來我受不了他巴家的那種作為,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轉眼多年,他們也沒有來找我……」
話聲頓住,長長地吁了一口大氣,抬皓腕理了理那被寒風吹散了的雲鬢!
聽完了這番話,李雁秋的臉色顯得更深沉,沉默了半晌,才方始緩緩搖頭說道:「姑娘原來有這麼一段身世,原來是巴家的少奶奶……」
花玉燕美目一睜,道:「你不能這樣叫我!」
李雁秋微搖頭,道:「姑娘,你不該救我,更不該為我帶孩子!』花玉燕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為什麼?」
李雁秋輕吁了一口氣,道:「姑娘,我就是你口中那江湖衛道之士。」
花玉燕一怔,道:「你,你就是殺巴天擇的……」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事實如此,正如姑娘所說,巴天擇仗恃家威,在西南一帶橫行霸道,無所不為,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起淫心壞人家姑娘的名節……」
花玉燕雙眉一揚,道:「壞姑娘家名節?」
李雁秋道:「事實上,被我碰上時,已有兩個可憐的弱女子懸樑自盡了!」
花玉燕道:「所以你殺了他!」
李雁秋道:「我只廢了他一身武功,在他小腹上點了一指!」
花玉燕道:「你可願聽我一句真心話?」
李雁秋道:「姑娘清說!」
花玉燕道:「他該死,殺得好!」
李雁秋呆了一呆,道:「可是姑娘總是巴家的……」
「不許你這麼叫我!」花玉燕睜著美目道:「婚自指腹,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沒跟巴天擇行過夫妻之禮,在巴家,我一直叫他大哥……」
李雁秋道:「可是我怎好難姑娘添累贅……」
花玉燕道:「你要不是不放心,乾脆就說!」
李雁秋忙道:「姑娘千萬別誤會……」
花玉燕道:「老實說,我只是為孩子好,要不然我還真做得管你的事。」
李雁秋遲疑了一下,道:「姑娘,你要原諒……」
「怎麼?」花玉燕臉色一變,道:「你不願意?」
李雁秋毅然說道:「姑娘,我不諱言,我不放心,倘若換姑娘是我,我以為姑娘也會跟我一樣!」
花玉燕臉色大變,但旋即她笑了,道:「我明白了,你不放心我,那一方面因為我是『迎春院』的風塵女人青樓技,你我也相識日淺,另一方面,你殺了巴天擇,而我又是巴天擇的未亡人,你怕我居心難測,在你的孩子身上……」
李雁秋那蒼白的臉上泛現了紅熱,他剛要說話!
花玉燕突然把孩子往他懷裡一塞,道:「我不願也不敢落個什麼名,看來這年頭好心人做不得,怪我多事,怪我……孩子還給你了。」
話落,掉頭飛射而去!
李雁秋大急,張口欲呼,可是他沒有呼出聲,呆呆地望著那無限美好的纖小人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裡,寒風中……半晌他定過了神,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了的身上,孩子的臉上。
倏覺一陣從未有過的收酸,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如今他是夠傷心的。
樂倩的怕人轉變。樂南極夫婦及文子衛的死,還有晏中的身陷囹圄,家小不知下落……
這一切的一切,可以說是全因為他。
他愧疚,他自責,然而那有什麼用。
江湖恩怨,變幻莫測,人心是太可怕了!
臉上,添了一道刀痕,容顏從此毀了!
那夠疼痛的,但比起他心靈的疼痛,這些皮肉之傷,毀容之痛,那還差得多。
如今,孩子歸他了,可是他父子的前途如何,往後去怎麼辦大丈夫一諾千金,他答應了張英的重托,皇上賦於他的使命就要做到底。
可是他得帶著這稚齡的孩子。
他明白,沒有一個人會放過他,往後去的無數個日子裡,那一切的一切,都夠艱險的。
因為他知道,對一個稚齡的孩子來說,制穴久是有害的,所而,孩子醒了,大眼睛略一轉動,他突然掙扎,嘴一張,「哇」地一聲哭了。
那難怪,他父子太陌生了,當他發現母親不在身旁,而被抱在一個陌生人懷裡時,他焉得不驚怕號空!」
在這深夜裡,孩子嘹亮的哭聲能隨風傳出老遠。
李雁秋一驚,連忙幌動著孩子,哄孩子,一個大男人家,也難為了他!
可是沒有用,孩子他哭得更厲害,淚珠兒撲梭梭,成串兒地直流,滿臉都是淚漬。
李雁秋陡揚雙眉,一咬牙,抬手又制住了孩子的穴道,孩子哭聲修止,閉上眼,又睡了。
李雁秋心酸之餘,又陪著灑落了兩行熱淚。
一陣刀兒一般的狂風吹過。李雁秋他為之身體一顫,他連忙解開衣襟,把孩子揣進了懷中,抱得緊緊的。
寧可凍著他,不能凍著孩子,這是父愛。
然後他抬眼望向黝黑的前途,茫茫的夜色,那無垠的一片,緩緩而吃力地舉了步。
而,倏地,他覺得頭暈量心跳身子乏力,一幌連忙又停了步,他知道,他失血過多,在沒恢復之前,不能走。
可是他不走行麼?現然,城裡是高手盡出,正在搜尋他,雖然如今這兒猶平靜,相信很快地他們就會找到這來了。
一旦他被人發現,毫無疑問地,他父子倆就只有一死,他自知甚明,如今他絲毫沒有動手之力!
英雄,第一高手,但落到這般地步,英雄,第一高手又如何?
他歎了口氣,痛苦地低下了頭。
入目懷中的孩子,他兩眼又濕了……
驀地,他有了警覺,忙抬眼左視,百丈外,一條纖小人影如飛掠來,是花玉燕去而復返。
他微微一愕,緊揪著的一顆心,頓時鬆了。
轉眼間花玉燕掠到眼前,李雁秋叫一聲:「姑娘……」
「別叫我!」花玉燕一跺腳,叱道:「你傷透了人的心,還……
算我前輩子欠了你的……」
李雁秋不安地道:「姑娘,我無意……」
花玉燕冷冷說道:「無意就夠了,再有意我受得更多,你怎麼不走?站在這兒等他們找到你?」
李雁秋微揚雙眉,姑娘,我這就走!」
花玉燕發了急,道:「你這人真是一身傲骨頭,事到如今你還……」
倏地改口說道:「你不能走,我也不能讓你走,除非你的傷好了,體力恢復了,要不然你別想帶著孩子走!」
李雁秋道:「可是我勢必……」
花玉燕道:「我說不行!」
李雁秋吁了口氣,道:「那麼,姑娘的意思是……」
花玉燕道:「找個地方先療傷,同時你也可以歇歇!」
李雁秋搖頭苦笑,道:「姑娘我已沒有地方……」
花玉燕道:「我有識問你願不願去!」
李雁秋忙道:「姑娘是讓我到……」
「你別想左了!」花玉燕道:「不是『迎春院』那小樓裡,那地方你不能去,會辱沒了你的身份,那是個下賤的地方……」
李雁秋苦笑道:「姑娘,你……」
「不是麼?」花玉燕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那麼瞧不起我麼?」
李雁秋道:「我怎敢,自古俠女出風塵,以往是我的錯,如今對姑娘,我只有感激與敬重!……」
花玉燕道:「俠女,感激,敬重,算了吧,為了你……人家不避一切願意為你帶孩子,你不但不領情,反而怕這怕那的……」
李雁秋雙眉微揚,剛要張口。
花玉燕已然搶著說道:「說正經的,我有個地方不但可供你療傷,歇息,而且絕對安全,不虞他們找到那兒去,只問你願不願……」
李雁秋道:「姑娘,京畿百里之內,如今我不認為有一個安全處!」
花玉燕道:「那是你的看法,我的看法跟你不同,我認為那兒絕對安全,我總不會坑你,害你!」
李雁秋道:「姑娘,那麼那地方是……」
花玉燕道:「城裡『三英縹局』後院,沈姑娘那繡樓之中!」
李雁秋一怔,旋即強笑說道:「姑娘開玩笑了……」
花玉燕道:「這時候我沒那心情,你有麼?」
李雁秋道:「這麼說來是真的了?」
花玉燕道:「我對你從來沒有假話!」
話是她自己的說的,她嬌靨一紅。
李雁秋沒在意那麼多,這時候他也沒心情想到別的,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沒想到姑娘會替我找這麼一個地方!」
花玉燕道:「怎麼?這地方不好麼?難道你也怕……」
李雁秋攔過了話頭,道:「姑娘以為沈桐春肯……」
花玉燕道:「他自然不肯,你是他的對頭冤家,他已不得你被拿去,豈會把女兒的繡樓借給你療傷歇息,好在我現在說的是沈月華姑娘,並不是他!」
李雁秋道:「姑娘以為沈姑娘肯麼?」
花玉燕道:「你以她不肯麼?」
李雁秋道:「姑娘,她正經知道我是李慕凡了!」
花玉燕道:「就因為她已經知道你是李慕凡了,所以我才讓你到她那兒去,換個人她會不宵一顧,這話你不懂麼?」
李雁秋沒說話,但旋即他淡然笑道:「姑娘,她是沈桐春的女兒!」
花玉燕道:「可是她對李慕凡的看法,跟她爹不一樣!」
李雁秋道:「姑娘似乎仍在……」
花玉燕道:「我這是為他人作嫁,我不是說過麼?我這人希望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
李雁秋揚了揚眉,道:「姑娘,我現在沒有這心情,於『情』之一事,我的身受已經夠多,夠慘了!」
花玉燕道:「那麼我不談這些,只問你去不去?」
李雁秋搖頭說道:「姑娘,我不能去,也不敢去!」
花玉燕道:「為什麼不能?又為什麼不敢?」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姑娘,我這張臉嚇人,我不願陷入太深,更怕連累人!」
花玉燕道:「這都不是理由……」
李雁秋道:「我認為很夠了。」
花玉燕道柳眉一豎跺了蠻靴,道:「事到如今,你這個人怎麼還那麼傻,說,你去不去?」
李雁秋微一搖頭,剛一聲:「姑娘……」
花玉燕道:「我不為你,你也別為你自己,你我兩個人都該為這離了娘的可憐孩子想想!」
李雁秋臉色一變,神色忽黯,默然未語!
花玉燕道:「別站在這兒發楞了,夜這麼黑,天這麼冷,你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你也別讓他跟你受罪,走吧!」
說著,她轉身要走!
李雁秋忙抬眼喚道:「姑娘……」
花玉燕回身說道:「怎麼,你忍心……」
「不,姑娘!」李雁秋搖頭說道:「我是說萬一沈姑娘她不肯。」
花玉燕道:「你是怕這張臉沒地兒放?」
李雁秋臉一紅,沒作聲。
花玉燕倏然一笑,道。「是我帶你去的,她要是不肯,我這張臉也沒有光采,對麼?大男人家,臉皮別那麼嫩,走吧!」
伸手拉上李雁秋的胳膊,那一半是拉,一半也是扶。
此女之爽快,乾脆,不讓鬚眉。
片刻之後,李雁秋由花三燕摻扶著,一路毫無驚險地到了「三英縹局」的後牆外。
站在後牆外看「三英縹局」,院落廣大,深沉,樹海蒼蒼,樓閣高聳,不愧是京畿首屈一指的大縹局。
如今的「三英鏢局」黝黑一片,靜悄悄地。
寒風過處,樹海翻動,枝葉縫隙中,只有後院的一座小樓上尚微透燈光。
花玉燕回身望著李雁秋,眨動著風目,低低說道:「看見了麼?如今整座『北京城』都人了睡鄉.只有她小樓上仍透燈光,輾轉難成眠,寒夜披衣燈下,支項凝思,珠淚暗彈,你知道這為了什麼?為了誰?」
李雁秋心神跳動,眉鋒微皺沒有說話。
這叫他如何接口!
花玉燕橫了他一眼,倏抬皓腕,皓腕拾處,一線紅光脫手飛出,掠過那丈高的後牆,一閃射人樹海。
李雁秋動容說道:「姑娘好腕力,這是……」
花玉燕淡然一笑,道:「別罵人,比起你這當世第一高手來,我自知難望項背,差得多,那是我的信物,等著吧,馬上就會有人出來接咱們了!」
話聲才落,只聽後院裡隨風傳出一個隱隱約約的話聲:「姑娘有話,叫你們別在這兒幌了,幌得她心煩。」
幾聲答應由後院各處響起,隨即寂然!
花玉燕回目輕笑:「你知道這是…-」
李雁秋道:「那位叫小鳳的刁蠻姑娘……」
倩影一閃,後院外落下了個人,是小鳳,她還披了件風梁,她落地一福:「婢子見過大……」
一眼瞥見了花玉燕身後的李雁秋,她大吃一驚,嬌軀倏退,玉手連忙掩上檀口,圓睜著美目,驚駭說道:「你是卜…——」
花玉燕含笑說道:「小風,別大驚小怪,不認識了!」
小鳳忙點頭說道:「認識!認識!只是他的臉……」
花玉燕道:「現在別問,進去再說,姑娘睡了麼?」
小鳳搖頭說道:「還沒有,這幾天……」突然狠狠瞪了李雁秋一眼,道:「你還來幹什麼?」
李雁秋有點窘,也有點尷尬,尚未說話。
那裡花玉燕已接了口,道;「小鳳,是我叫他來的!」
小鳳還未再多說,收回目光向著花玉燕一聲:「大姑娘,您請!」
回身推開了後院門!
敢情小鳳她闌心意質,玲挑剔透,她也知道如今李雁秋不宜提氣騰身,由院牆上掠進後院。
花玉燕拉著李雁秋行了進去!
瀟湘子掃瞄,aim-9OCR,瀟湘書院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