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哥老會與九指頭陀 第 九 章 紅衣喇嘛 文 / 獨孤紅
天剛黑時,人馬已到蘆溝橋。
夜色低垂時,那北京城中的明滅燈光已然在望。
眼望著那坐落在夜色中的宏偉城池,郭璞高坐雕鞍,長吁了一口大氣,神情為之鬆懈,一絲輕微的疲乏也泛上了臉龐:「終於到了,真不容易!」海駿激動地道:「郭爺,不知怎麼搞的,我想掉淚!」
海騰也難掩激動地道:「不知爺可安好?」
郭璞道:「放心,海騰,海爺准出不了差錯……」
忽聽曾靜說道:「郭總管,煤山在哪個方向?」
郭璞惑然轉注,道:「曾先生要幹什麼?」
曾靜神情肅穆,道:「我兩個要遙拜先皇帝。」
郭璞抬手往左前方一指,道:「曾先生,就在這個方向。」
曾靜、張熙突然控韁勒馬下了地。
海駿揚了眉,郭璞忙遞過一個眼色攔住了他。
他這裡攔住了海駿,曾、張二人那裡已整衣拜倒……
五人五騎,穿外城而達「正陽門」。
甫抵「正陽門」,橫裡閃出個跨刀武官,神氣地往路當中一站,手撫刀柄向著五人瞪了一眼:「哪位是『海貝勒府』的郭總管?」郭璞昂然答道:「我就是。」
那名武官道:「請下馬說話!」
海駿雙眉一挑,便待發作。
郭璞向著他一擺手,目注那名武官道:「欽命在身,人犯在後,我無暇多事耽擱,有話只說!」那名武官道:「刑部有人在此,請郭總管上前答話!」
郭璞抬眼一掃,道:「哪位是刑部來人?」
他這裡問了話,那名武官那裡抬了手,指向站在遠處一隊親兵,那隊親兵之後,站著個服整齊的老官兒。「刑部朱大人在那兒!」
郭璞揚了揚眉,縱騎馳了過去。
海騰、海駿一蹬馬,夾著曾、張二人跟了上去。
近前,郭璞鞍上問道:「哪位是刑部朱大人?」
那位老官兒忙迎前拱手,堆上一臉假笑,道:「卑職便是朱溫,郭總管一路辛苦。」「好說!」郭璞淡淡說道:「朱大人在此相候,不知有何見教?」
那位朱大人道:「不敢,請郭總管前往刑部交人犯。」
郭璞道:「刑部怎知我這時候到?」
那位朱大人忙道:「不瞞郭總管說,地方官府早有稟報……」
「原來如此!」郭璞淡淡一笑,道:「他們倒挺照顧的,朱大人,不能稍緩麼?」那位朱大人陪笑說道:「上面交待下來,這兩名人犯非同等閒,刑部也急著要審問,所以,所以還是請郭總管……」「好!」郭璞一點頭,道:「我這就交人,朱大人,麻煩你給我打個收條。」
那位朱大人忙道:「這個,事關重大,卑職不敢接收,卑職此來只是請郭總管親自到刑部去一趟,把人犯……」郭璞一擺手,攔住了他話頭,轉望海騰、海駿,道:「你兩個先回去,我跟這位朱大人到刑部去一趟。」海騰揚眉說道:「郭爺,這……」
郭璞一搖頭,淡然說道:「海騰,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回去吧!」
海騰應了一聲,卻轉注那位朱大人冷然說道:「你回刑部說一聲,郭爺若有半點被為難處,留神你那腦袋,海駿,走,咱們先回去!」話落,偕同海駿飛馳而去。那位朱大人白了臉,機伶一顫,呆在了那兒。
郭璞淡然一笑,道:「朱大人,請上馬吧!」
那位朱大人如大夢初醒,回身抬手吆喝,一名親兵應聲牽過了一匹健馬。
朱大人翻身上馬,向著郭璞一拱手:「容卑職帶路!」
拉轉馬頭,向前馳去。那隊親兵,則緊跟在曾、張二人身後。
片刻之後,馬抵刑部,那是個不算太小的衙門,門口掛著兩盞大燈,一對石獅子蹲在石階下,站門的是四名跨刀親兵,究竟是掌刑衙門,看上去慄人。那位朱大人翻身下了馬,郭璞與曾、張二人也跟著下了馬,那位朱大人告罪一聲,當先行了進去。刑部今晚似乎是漏夜辦公,燈光通明,四下裡戒備森嚴,如臨大敵,本難怪,這兩名人犯太重要。這裡一行人正往裡走,對面迎出了一位服飾整齊、頭戴單眼花翎的大員。
那位朱大人忙趨前打千:「稟大人,『貝勒府』郭璞押解兩名人犯到!」
那位大員大剌剌地一擺手,那位朱大人低頭退後。
那位大員收回手捋上鬍子,望著郭璞含笑說道:「郭總管一路辛苦!」
郭璞傲不為禮,淡淡說道:「好說,請大人點收人犯!」
那位大員正眼未看曾、張二人一下,道:「把人犯帶進去!」
那位朱大人應聲便待上前,郭璞一抬手,道:「且慢,請大人給我打個收條。」
那位大員臉色微變,強笑說道:「郭總管,用得著麼?」
郭璞淡淡說道:「事關重大,沒有刑部收條何以覆皇命?請大人原諒!」
那位大員點頭說道:「郭總管辦事精明……」
郭璞道:「大人誇獎,這是當然的手續。」
那位大員勉強笑了笑,當即喝道:「去打個收條,面交郭總管!」
那位朱大人應聲而去。
郭璞及時說道:「朱大人,請別忘了蓋刑部大印!」
那位朱大人該聽見了,但他沒答應,匆匆而去。
有頃,他手捧一紙收條,匆匆而來,近前呈上那位大員。
那位大員一擺手,道:「請郭總管過目!」
那位朱大人應聲轉向郭璞,郭璞接過一看,不差,沒忘蓋刑部大印,他一點頭將收條揣入懷中,道:「那麼,人犯在此,也請大人點收!」那位大員道:「郭總管辦事還會有錯?帶了下去!」
那位朱大人答應一聲,向著幾名親兵一招手,那幾名親兵立即如狼似虎地擁著曾、張二人向後面行去。這裡郭璞拱了手:「大人,郭璞要告辭了!」
那位大貝含笑說道:「不忙,郭總管一路辛苦,請喝杯茶再走!」
郭璞道:「郭璞尚未覆命,也還沒有見過敝上,不敢打擾!」
又一拱手,便要轉身,那位大員突然說道:「郭總管,請留一步!」
郭璞未動,道:「大人還有什麼見教?」
那位大員笑了笑,道:「另外有件事上面已批交刑部辦理,我不得不向郭總管說一聲!」郭璞道:「大人請明示,郭璞洗耳恭聽。」
那位大員笑了笑,道:「有人告郭總管仗技行兇,殺了『雍和宮』的國師,不知可有此事?」郭璞毅然點頭,道:「不錯,確有此事……」
那位大員笑容一斂,道:「那麼郭總管別怪我要下令拿人了……」
他方要吆喝來人,郭璞已然搶先發了話:「且慢,大人請聽我一言!」
那位大員收住了到了嘴邊的吆喝,道:「郭總管有話請說!」
郭璞道:「大人可知道,『雍和宮』的國師們喬裝改扮,半途攔劫人犯,郭璞事先並不知道他們真……」那位大員截口說道:「郭總管,『雍和宮』的國師們,豈有喬裝改扮、半途攔劫人犯之理?」郭璞道:「郭璞現有人證!」
那位大員道:「執法講求兩字嚴明,這麼說郭總管有辯?」
郭璞淡然說道:「郭璞不但有辯,而且應是原告!」
「好!」那位大員一點頭,道:「我奉聖旨審理此事,無論原告、被告,一概先行收押,明日當堂對質審問,今夜就委曲郭總管在刑部暫住一宿吧……」陡揚聲喝道:「來人!」
他這裡一聲吆喝,各處暗隅中應聲轉出十幾個身軀高大的紅衣人,那赫然是『雍和宮』紅衣喇嘛。郭璞「哦」的一聲,笑道:「沒想到在刑部又碰見了諸位國師,幸會,幸會!」
只聽一名紅衣喇嘛喝道:「郭璞,佛爺等奉旨助刑部拿人,你還不束手就縛?」
郭璞未予答理,目注那位刑部大員,淡然質問:「大人,他們當真是奉旨助刑部拿人的麼?」那位大員冷然點頭,道:「不錯,確是如此!」
郭璞道:「是與不是只有大人與他們知道……」
他話鋒一轉,接道:「這麼說來,大人是當真要收押我了。」
那位大員道:「法曹豈有戲言?自然是真的!」
「那好!」郭璞點頭說道:「請大人讓我看看那被收押的另一位!」
那位大員冷然搖頭,道:「明日當堂對質之際你自會看到,如今……」
郭璞截口說道:「大人,郭璞遲了一步,該是被告,但似這等未弄清是非黑白之前就收押人的做法,我不敢苟同,要拘我可以,請大人開出刑部拘票,明日到『貝勒府』提我去……」
那位大員厲聲喝道:「大膽郭璞,你仗技行兇,殺害國師,論罪當斬,如今竟還敢公然指責刑部,這還得了,拿下了!」郭璞搖頭笑道:「這種只聽一面之詞的審案態度更要不得,大人,我老實說,郭璞原是武林人,刑部若執法嚴明,我還願意當堂講理,否則嘛,我郭璞可以一走了之,回到武林去……」
只聽一名喇嘛冷冷說道:「郭璞,今夜你若想走出刑部,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郭璞淡然說道:「是麼?就憑眼前諸位?」
那名喇嘛冷哼一聲,十幾名紅衣喇嘛齊揚衣袖,每人手裡都握著那歹毒霸道的火器。郭璞看得心頭方震,那名喇嘛已然說道:「郭璞,佛爺等已奉聖旨,倘犯人拒捕,格殺無論!」郭璞目閃寒芒,雙眉陡揚,笑道:「這還成什麼世界?哪裡還有王法?什麼原告被告,分明血口反誣,公報私仇,大人……」那名喇嘛冷然說道:「郭璞,你明白就好,老實告訴你,佛爺們就是王法!」
郭璞笑道:「那敢情好,說不得我要闖上一闖了!」
那名喇嘛獰笑說道:「你只敢動一動,立刻叫你死在火器之下!」
郭璞揚眉笑道:「我麻煩這位刑部大人送我一程。」
那位大員一驚便要退,憑他哪能快過郭璞?他腳下剛動,郭璞那鋼鉤五指已然落在他手腕上。那位大員大驚失色,喝道:「郭璞,你敢犯朝廷命官……」
「大人,郭璞不敢!」郭璞淡淡笑道:「我只想麻煩大人送我一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郭璞是個王法難及的武林人,你大人這種官,有了禍國殃民,沒了倒還乾淨。」
那位大員又驚大怒,連連喝道:「諸位國師,放火器,放火器!」
郭璞淡然一笑,道:「大人莫要忘了,大人如今跟我在一起,他們一放火器固然郭璞難免,而大人這大好前程及一條命……」笑了笑,住口不言。那位大員機伶暴顫,面如死灰,猛然掙了幾掙,可惜那像蜻蜓搖石柱,未能掙動分毫。郭璞含笑轉望眾喇嘛,道:「諸位,請讓一讓!」
眾喇嘛無一人動,適才發話那位喇嘛冷笑說道:「郭璞,你以為有了他便能走得了麼?」郭璞道:「諸位,他是朝廷命官,刑部大員!」
那名喇嘛陰陰一笑,道:「正如你適才所說,像這種朝廷命官,有了禍國殃民,沒了倒還乾淨,再說區區一名刑部官兒豈在佛爺們眼內?」郭璞心中一緊,道:「這麼說,諸位也要連這位朝廷命官,刑部大員一起毀了?」那喇嘛獰笑說道:「他的缺早已經安排好了遞補人選。」
郭璞心頭又復一震,轉望那位大員,道:「大人,你聽見了麼?」
那位大員渾身顫抖,急道:「諸位國師千萬可憐卑職,千萬可憐卑職……」
他這裡悲聲哀求,眾喇嘛卻無一人動容,個個轉若無聞。
郭璞搖頭一歎,道:「這就是大人執法不夠嚴明,為官不夠公正的下場……」
他一揚雙眉,道:「那麼,諸位還等什麼?」
那名喇嘛陰笑說道:「佛爺不妨告訴你,若能由刑部正大光明地判你個死罪,佛爺就不用這萬不得已的手法了。」郭璞道:「敢情你們想製造個冤獄,不過這樣的確好,免得有人說話,便是說了話,也救我不得!」那名喇嘛道:「正是如此,你明白就好,佛爺要想殺一個人,任他有通天本領也休想翻出佛爺掌心!」郭璞一搖頭道:「無奈我不願意任人宰割……」
那名喇嘛獰聲說道:「那說不得佛爺只好用這萬不得已的方法了!」
郭璞忽地目閃異采,道:「諸位恐怕還不知道,我身懷欽賜玉珮……」
那名喇嘛搖頭說道:「那沒有用,佛爺等是奉旨拿人!」
郭璞心中一震,搖頭笑道:「看來今夜我果然出不了這刑部大衙門了。」
那名喇嘛道:「一點不錯,你若想多活幾天,就乖乖束手就縛。」
「不!」郭璞搖頭說道:「我要試試自己的運氣。」
那名喇嘛目中凶芒一閃,獰笑說道:「那就怪不得佛爺們心狠手辣,要早送你上路了。」郭璞眉鋒忽皺,道:「諸位,難道沒有一點商量餘地麼?」
「有!」那名喇嘛點頭說道:「佛爺們願意慈悲,但那要等你束手就縛後再說。」郭璞道:「恐怕那就要任諸位宰割,當真不會再有一點商量餘地了。」
那名喇嘛道:「事實上,你只有這條路可走。」
郭璞搖了搖頭,道:「那麼請讓我想一想……」
另一名喇嘛突然說道:「郭璞,你休想要癡心妄想海貝勒會來救你,老實告訴你好了,海貝勒已被皇上調往熱河行宮公幹去了,就是他如今知道你被困此處,也來不及趕回來了。」
該不錯,否則為何到如今還不見海貝勒蹤影?
郭璞心頭猛震,一絲希望頓告幻滅,腦中電旋,略一思忖,陡挑雙眉,神威逼人地毅然說道:「敢情這是有計劃的,那好,我郭璞寧可找幾個陪死做個壯烈之鬼,也不願束手就縛,任人宰割做個窩囊人,諸位,請準備,郭璞要出手了。」
話落,將那位大員往身邊一帶,右手探腰,「錚」的一聲,掣出了一柄森寒四射的軟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郭璞「大羅劍」厲害,眾喇嘛一驚變色,一起揚起了手中火器。眼看這就是不堪設想的一場……
驀地裡,一陣急促蹄聲由遠而近。
郭璞目中飛閃異采,眾喇嘛神情皆震動,那名喇嘛目中凶芒暴閃,獰聲說道:「快,咱們先毀了他再……」「說」字未出,一聲霹靂大喝震天懾人,劃空傳到:「誰敢動我這位老弟?」
蹄聲猶自響動,人聲卻已傳到,海貝勒何其神速?
不但眾喇嘛一怔,郭璞也為之呆了一呆。
就在這微一怔神間,人影橫空,疾若閃電,那高大魁偉的海貝勒已飛射落地,威若天神。他那如炬目光只一掃,眾喇嘛個個畏懼後退。
郭璞一聲苦笑,道:「海爺,您終於來了,您要再遲片刻……」
蹄聲在刑部大門前倏然止住,緊接著幾句叱喝,幾聲痛呼,大門內,並肩闖進了海騰、海駿。他兩個各仗軟劍,神色怕人,一見海貝勒在,猛然一怔,隨即斂態,砰然一聲,雙雙跪倒:「爺,您……」熱淚盈眶,余話已難以出口。
郭璞大為感動,雙目盡濕,眉梢兒方揚。
海貝勒那裡已擺了手:「沒事了,你兩個站起來!」
海騰、海駿雙雙應聲站起。
郭璞適時憋出一句:「海騰,海駿,謝謝你倆!」
海騰忙道:「郭爺,我兩個應該的,就是拚了命也絕不讓任何人動您……」
適時,那已被郭璞鬆開的那位刑部大員,戰戰兢兢、驚魂未定地向海貝勒拱起了手:「貝勒……」海貝勒冷然說道:「龍大人,你要扣押我這位老弟?」
那位刑部大員龍大人抖著身子道:「這個,這個卑職不敢,只是……」
海貝勒截口說道:「我明白,這是喇嘛們告了狀。」
那位龍大人忙道:「正是,正是,卑職身為刑部,不得不受理……」
海貝勒道:「那是應該的,是王法,也是理,可是我請教,龍大人判明了是非,問清了黑白了麼?」那位龍大人囁嚅說道:「這個,這個,還沒有……」
海貝勒沉聲說道:「那麼,你龍大人憑什麼扣押人?」
那位龍大人啞口不能作一言。
海貝勒冷哼一聲,道:「龍大人,恕我海青直言,龍大人身為刑部大員,竟如此做官,受皇恩,領俸祿,你龍大人對得起誰……」那位龍大人滿臉羞愧地低下了頭。
「當然!」海貝勒冷冷一笑,道:「龍大人為的是自己前程及一顆腦袋,我不敢怪你……」那位龍大人忙抬頭說道:「貝勒明鑒,貝勒明鑒!」
海貝勒冷哼一聲,目中威稜直掃眾喇嘛,眾喇嘛人人再度畏懼後退。
海貝勒濃眉一揚,道:「嘉瑪佩,你們沒看見我麼?」
那名發話喇嘛一震,忙哈下腰去:「卑職等見過海爺!」
「不敢當!」海貝勒冷冷說道:「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貝勒麼?」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頭垂更低,道:「卑職等不敢!」
海貝勒冷冷一笑,道:「恐怕你們比我海青都膽大,你們不在『雍和宮』,跑來刑部來幹什麼?說!」那紅衣喇嘛嘉瑪佩道:「回海爺,卑職等是……」
海貝勒冷然截口一句:「記住,對我,你最好實話實說!」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忙道:「卑職不敢欺瞞海爺,卑職等是奉旨來幫刑部拿人!」
海貝勒道:「你是拿皇上壓我?」
那紅衣喇啼嘉瑪佩身形一抖,忙道:「您明鑒,卑職不敢!」
海貝勒冷哼一聲,道:「原告是你們,幫刑部拿人的也是你們,有這一說麼?」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未敢接話。
海貝勒冷冷一笑,道:「你們手裡拿的是什麼?」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頭垂得更低,但未說話。
海貝勒雙眉一揚,喝道:「答話!」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一驚,忙道:「回海爺,是火器!」
海貝勒道:「幹什麼用的?」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道:「回海爺,拿人用的!」
海貝勒冷笑說道:「我只知道這些火器是用來對付叛逆的,可沒想到你們會拿來對付我『貝勒府』的這位總管。」那紅衣喇嘛嘉瑪佩道:「那是因為郭總管身手太高,卑職等自忖不是對手,所以,所以不得不拿來嚇嚇郭總管。」海貝勒道:「這麼說來,你們並無意真用?」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忙道:「您明鑒!」
海貝勒道:「我若來遲一步呢?」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一震,忙道:「您明鑒,卑職等絕不敢……」
海貝勒冷笑說道:「那麼,我還沒到之前,你是怎麼說的?」
敢情這位貝勒爺聽見了。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大驚,但他旋即說道:「海爺開恩,卑職等是奉……」
海貝勒手向前一攤,道:「奉旨,是麼?好,把聖旨拿來我看看?」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一震低頭,道:「回海爺,您……」
海貝勒冷笑說道:「若以我前些日子的脾氣,我先斃了你們再去見皇上,如今我改了脾氣,咱們公事公辦,要鬧就鬧大一點,你們不是告我這位總管?可以,明天咱們到刑部來,找那原告來當堂對質,請刑部秉公審理,如今我不難為你們……」
郭璞突然插口說道:「海爺,請國師們把火器留下!」
海貝勒呆了一呆,道:「老弟,這是……」
郭璞道:「待會兒我再詳稟,如今請您說句話!」
海貝勒一點頭,轉注眾喇嘛,道:「你們把火器留下!」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微微抬頭,道:「海爺……」
海貝勒截口說道:「怎麼,你不想把火器留下?」
那紅衣喇嘛嘉瑪佩道:「您明鑒,這火器是……」
「是什麼?」海貝勒冷冷說道:「不想留火器也可以,把你們的腦袋留下!」
此言一出,紅衣喇嘛嘉瑪佩機伶寒顫,忙道:「海爺請息雷霆,卑職等遵命就是!」說完了話,他第一個放下火器,跟著那十幾個紅衣喇嘛也都一個一個地放下火器。海貝勒臉色稍霽,一擺手,道:「你們走吧,記住,明天,別等我上『雍和宮』找你們去。」紅衣喇嘛嘉瑪佩應了一聲是,恭謹施禮,率領眾喇嘛狼狽行向刑部大門,他們不敢施輕功由夜空走。轉眼間,眾喇嘛走個乾淨。
海貝勒向著海騰、海駿一擺手,道:「海騰、海駿,把這些收拾起來帶回去!」
海騰、海駿應聲而前,接著,海貝勒轉望那位龍大人:「龍大人,我告辭了,明天我會帶著我這位總管再來,執法求一個『公』字,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那位龍大人陪上一臉尷尬強笑,尚未說話。
拉著郭璞,帶著海騰、海駿轉身行了出去。
海貝勒已然一聲:「老弟,咱們走!」
那位龍大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一直送出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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