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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二四四章 (1) 文 / 還珠樓主

    厲嘯落長空搖電射屠龍驅丑魅祥雲封聖域搖花開見佛拜神僧

    這次妖屍一面與沙紅燕相持,一面行法運用,目注總圖,準備快意,看得逼真。方斷定敵人必定遭殃,猛見法屏總圖之上乙木神雷青色煙光環擁正急之際,忽由當前光柱中冒起一片青霞,自己將自己往外逼開,真是從來未有現象。反五行逆用,非同小可。金、火、水、土四宮本身反制,妖屍雖然通曉,獨於木宮是個缺點。情知對方來了行家,這以木製木神妙無窮,急切間不但不能再施前法困敵,並還須防他反擊,毀損總圖。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當然是顧總圖要緊,無暇再顧追敵之事。於是,李、週二人萬般湊巧,不費一點心力,容容易易遁逃出去。妖屍見狀,自是忿怒填胸,知這六人如被逃走,定是日後心腹之害。又看出眾人沒有運用五遁反擊之力,心中略放,匆匆將總圖還原。情急之下,連適才最痛恨的沙紅燕也只得暫且放下,忙即親自追來,出手便施展全力。

    沙亮抵擋一陣未始不能,可是因為應敵耽延,稍緩一步,被她追上,或是出口一被封閉,妖屍又是情急拚命,咬牙切齒,再被困住,定必不惜一切,非制敵人於死不可,想要脫出就難極了。這後面四人,只辛凌霄一人在前,已到出口,就要飛過。但後面光雲光箭已然捲到沙亮身後,只要再往前一罩,辛凌霄比較可免,衛仙客已在未定之天,而東方皓和沙亮便非失陷不可了。那來勢神速異常,才一望見,便已飛臨頭上,甬道上下四外洞壁已經搖撼,各色光華已似雨箭一般出現。

    就在這危機不容一瞬之間,還算好,英瓊的太白金戈恰是無心巧合,將那出口木柱小門首先釘住,佔了先機,妖屍想將出口封閉,先未辦到。同時牟尼珠所化祥光,本已隨同主人當先飛出。輕雲一聽甬道來路風雷刀兵之聲,忽觸靈機,忙喊:「妖屍來了!瓊妹速放寶珠,護那四人出險。」一言未畢,甬道內光雲光箭已如潮湧飛來。同時英瓊也已警覺,深知此珠不會被外人奪去。樂得救人救徹,一經提醒,不等話完,手指寶珠,重又飛進甬道中去。佛門至寶果自不同,看去並沒對方勢速,可是珠光一到裡面,突作長形,將衛、辛等四人護住,恰巧迎向沙亮的身後,將庚金神光擋住,相差不過分寸,看去險極。沙亮、東方皓二人的法寶也正放出,還未與對方接觸,四人晃眼工夫,同在祥光斷後之下飛出。

    周、李二人更不怠慢,因見四人身後光雲電轉中夾有辱罵之聲,語甚污穢,料是妖屍本人追來。一面伸手招回寶珠,將六人一齊護住,故意後收太白金戈。就在這略一緩手之間,妖屍自也追到。二人且不先收法寶,雙雙揚手,便是一太乙神雷。妖屍急怒攻心,求敵心切,本在暗中施為,只等釘門法寶一收,便將外層庚金神閘放下,先困住眾人再說。做夢也沒想到,英瓊恨她毒口穢罵,為想藉著收寶延遲之機,不問能否打中,且冷不防給她一雷試試。輕雲也是同一心理。二人只見金閘就在面前,懸而未下,以為有寶珠雙劍可以防身衝出,一時大膽,欲少出氣忿,並不知道金戈釘得正是地方,那木柱小門與金閘互相關連,木門不閉,金閘便難隨意運用,無意之中又佔了極大便宜。震天價連著兩聲霹靂過去,妖屍驟出不意,竟被打中。這玄門正宗上乘法力,妖屍又是全無防備,一任神通廣大,變化玄機,不及抵禦,也是難於禁受。

    當時形神全都受創不輕,只聽一聲尖銳的厲嘯,對面甬道光雲電射,電火橫飛中,一個披髮赤身、美艷無匹的妖婦影子一閃不見。雷火初過,霹靂之聲震撼全洞,四壁搖搖,似要崩塌。那甬道也成了一條火弄,庚金光雲仍在騰湧,受了神雷激盪,宛如怒濤起伏,並未消滅。只暫時無人主持,不再進出罷了。事情原只瞬息之間。二人見妖屍受傷遁退,好生欣喜。正收法寶,猛瞥見光雲電轉中飛射出一溜青光,初出時來勢看去不快,似頗吃力。英瓊心疑妖屍又出甚花樣,手方欲揚,猛聽身後喝道:「道友住手!是自己人。」說時青光忽然加緊飛出,身側沙亮也早迎上前去。剛聽得一聲嬌叱,底下便沒有聲息。同時沙亮口皮好似微動了動,那青光便往他袍袖之中投入。輕雲知道妖屍不是一雷可以打死,必不甘休,連聲催走。英瓊也知不是善地。匆促之間,那青光並未現形,二人俱以為是四人落在後面的同黨,均未想到別的,立即一同飛出。到了洞外,果聽洞中怒罵厲嘯之聲,緊跟著洞門便已緊閉。

    眾人一同由池底飛昇,一晃眼,遁光飛近池面水層,就要衝波直上,猛聽池中心那根水柱下面霹靂連聲。同時瞥見白光一閃,那鋪蓋池面的一片水面忽煥奇光,一圈圈晶澈瑩流疾轉若電,往下壓來。水柱也齊頂斷落,化為千萬道丈許長的銀光,亂箭一般往上射到。眾人已然脫險,未免大意,萬想不到人已脫出,敵人還有伎倆賣弄。加以變生倉猝,事起太驟,周、李二人恰正在前,更是不及退避,目光到處,人已飛入光圈水漩之中,當時覺著身外一緊,力大非常,上面不知多高,急切間竟衝不過去,不禁大驚。猶幸紫、青雙劍神奇,出時雖然分開,人卻並肩同飛,相隔不遠。一覺身外阻滯之力絕大,似被那光漩裹住,待要深深陷入光景,百忙中又聽沙亮在下大喝:「衛道友,速住遁光。此乃水母五癸神光,不是妖屍師徒。

    二位道友暫莫上升,等行法人佔了上風,勢稍減退,我自有法衝過。」二人話未聽完,英瓊首先情急,揚手便是太乙神雷連珠往上打去。輕雲見自己青索劍卻幾被光漩裹住,行動遲滯,心中驚異,恰欲雙劍合璧,也跟著連發神雷。光漩稍微震開了些,空隙一現,二人劍光立即合為一體,這一來,威力自然大增,身外阻力便減去好些。可是光旋飆輪電轉,本來薄薄三數尺的池水,竟變作不知多高多厚,雙劍雖然合璧,依然不能透出池面。又聽出下面四個對頭仍和自己同床異夢,內中一個方得出險,立現本相,以自己失陷為利。英瓊忿激之下,暗罵:「妖道,昧良負義。洞中那麼厲害的五遁禁制,尚困我們不住,何況區區一點邪法。我定破法衝出,叫你們見識見識,峨眉門下弟子是好惹的不是。」想到這裡,仗著身劍合一,邪法不能侵害,便不問青紅皂白,招呼輕雲,一面連發神雷,一面把各人身邊法寶取出,準備一一施為。

    二人原以為這五癸神光並不在洞中癸水禁制以下,平日並未聽出,一點不知它的來歷奧妙,只仗法寶、飛劍之力,試探著往上硬衝,就能衝出,也必艱難。哪知這行法相困的人,並非水母親來,乃是水母門下愛徒,妖屍心腹妖黨,未來面首之一。除卻此法是他本門真傳,比較厲害,真和二人拚鬥,便非對手。加以雙劍威力不比尋常,先前少為遇阻,原是出其不意,一經合璧,便無失陷之理。二人初次經歷,不知深淺,又是小題大做,太乙神雷之外,再加上所有法寶,如何能阻得往?也是那行法人背師黨邪,迷戀妖屍,一味急切討好,全不查看利害輕重。一見為首兩個強敵紫青劍光一合,法術功力大減,勢更急驟,儘管運用神光加功施為,全無效用,知道稍微延遲,終被敵人衝破重圍出去。出時向心上人誇了海口,無功回去,不特無顏,還許被其看輕,因而失寵。好歹也要將兩個人擒回,代報一雷之仇。一時色令智昏,竟然現身迎敵,意欲施展法寶,猛下毒手,先將敵人打成重傷,以便乘機生擒。卻沒想到單是敵人這兩道劍光,先就無可奈何,況又加上一些至寶;而英瓊這次下山,又正是各異派妖人的照命煞星,遇上便難倖免。

    他這裡剛一現身,對面周、李二人正往上衝,忽見前面光漩層層,飆輪電轉中現出一個頭戴束髮金冠,身著一身雪也似白短衣短褲,面如冠玉的赤足白衣少年,手持一個羊脂玉瓶,一把短劍,迎面飛來。英瓊本就懷著滿腔怒火,無從發洩,先見來人相貌靈秀,看不出什麼邪氣,又是由上而下,還拿不定是什麼路數。微一遲疑,還未及答問,來人口喝:「賤婢納命!」手中玉瓶舉處,瓶口內忽冒起兩個彩色鮮明的大水泡,迎面打來。英瓊見狀大怒,揚手一雷打去,兩下裡撞個正著,同時爆裂,雷火橫飛,水泡也化成一蓬彩網,向二人罩來。英瓊先想仍用牟尼珠護身脫出,也恰在此時飛起。祥光上升,彩網恰巧飛到,眼看罩下,並未見什麼異狀,彩網忽然自行消滅,無影無蹤。

    少年見把由水母那裡偷盜來的本門鎮山之寶失去,異日回山如何交代?心中憂驚愁急,微一疏神。英瓊見敵人面帶驚惶,似有技窮之狀,不暇思索,立和輕雲同縱遁光,飛將過去。那白衣少年瞥見劍光飛臨,猛想起這五癸神光已不能阻擋來勢,如何這等大意?心中一急,知借水遁逃走已是無及,惡狠狠把牙一錯,左手朝劍光一指,拼捨一條臂膀,待運玄功水遁逃走。哪知紫、青雙劍不比尋常,疾逾電掣,未容施為,劍光已繞身而過,連腰帶臂斷為三截。輕雲方喊:「瓊妹,此人身有異寶,快將屍首抓住,莫令下落。」說時正要伸手,忽由屍腔裡飛出一股白氣,內裡隱現一個小白人影,裹住這手中一瓶一劍,沖波破空而去。英瓊見狀,揚手就是一雷,那白氣人影飛遁神速,晃眼無蹤,並未打中。人死之後,法術也自失效,雷火到處,只打得水波四濺,飛灑滿空,樹枝樹葉紛紛隨流墜落,上面立見天光。二人忙縱遁光飛出一看,池水已然復原。

    英瓊本不知那兩個道人的來歷,更不知後由甬道中乘隙遁出並隱形投入沙亮袖內的是沙紅燕,心忿向時所聞負義之言,必欲等那四人上來,向其質問。輕雲卻較見機,覺著易靜尚陪趙燕兒困在北洞水池之內,易靜為人素又自信太過,雖說在池底乘機隱身,探查聖姑秘藏的總圖,事出有心,但照這洞中經歷那等險惡,妖屍邪法又極高強,能否成功,實難拿穩。癩姑與眾門人未來池上接應,連神雕均也未見影子,靜瓊谷中是否平安如舊,尚自難料。而救出這四五個對頭,法力俱非尋常,所說的話固是可氣,剛剛合力出險,只管貌合神離,無緣無故,總不至於上來便當時翻臉成仇。自己正當勢孤慮重之際,樂得藉著適才助他們出困的好處,暫保這一點虛情假面,何苦揭穿,除又除不了他們,徒自增加仇怨,多生枝節阻力?忙用本門傳聲之法,勸誡英瓊不可如此。英瓊也覺有理,便不再等四人上來,逕往靜瓊谷中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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