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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九章 龜茲美女 文 / 黃易

    相處多了,龍鷹愈感到狄仁傑的不凡,魅力十足,難怪武曌這麼信任和依賴他。而經他推介的人,個個身任要職,像張柬之,自己便目睹狄仁傑一手捧他上相位的過程。所以狄仁傑一天不贊成武曌廢李旦另立皇嗣,以武曌的權傾天下,仍不敢輕舉妄動。

    桓彥范轉入正題,道:「我只知奚國現在的情況。自阿會氏成為大酋頭後,國力大增,領地已不限於老哈河流域,而是東接契丹,西北至突厥,南拒白狼河。人口約在二十萬至四十萬間,分為五個部落,就是阿會部、處和部、奧失部、度稽部和元俟折部。每部設俟斤一人主其事,以阿會部最大,為五部聯盟的首領,所以我們稱阿會部的李智機為奚王,他所在的饒樂都督府,等若奚國的京城。但實際上奚族仍是個以射獵為主,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民族,但畜牧業非常發達,也是他們的財富來源。因國勢強,生活相對安定,在一些河谷地,已有奚人耕種務農。」

    狄仁傑問道:「李智機是怎樣的一個人?」

    桓彥范苦笑道:「我見過他兩次,仍弄不清楚他。他今天可以英明果斷,明天又變得畏首畏尾。他最大的弱點或許是好色和易被人左右,容易耽於逸樂,年輕時曾有過一番作為,現在該近五十了,只懂回顧昔日的光輝。」

    崔玄暐道:「聽說位居第二大,處和部的俟斤古都反是個人物。對嗎?」

    桓彥范道:「古都有奚族大帥之稱,年紀不過四十,全賴他多次抵著契丹和突厥的吞併,對李智機頗有微言,但對本族卻非常忠心。」

    萬仞雨道:「這個消息非常有用。」

    張柬之問道:「奚族有沒有常備軍?」

    桓彥范如數家珍的道:「基本仍以部落戰士為主,平時各歸本部,如常生活。有事時俟斤吹響戰號,不論在多遠也趕回來組成聯軍,隨大酋出征。李智機的情況特別點,有五百死士,保衛他的牙帳。」

    又道:「能令戰士佩服的,只有比他們更出色的戰士。你們三人在武宴大顯身手,已贏得他們的尊敬。特別你們狠挫他們切齒痛恨的岳中遷,對說服他們,會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狄仁傑道:「老夫最擔心的事,是奚人發覺丑神醫丑是夠丑了。卻不是神醫。」

    眾人失聲大笑,只有龍鷹苦著臉,哭笑不得。

    張柬之笑道:「放心!我們的鷹爺可能人之所不能。」

    眾人再次狂笑。

    桓彥范道:「但要分化契丹人和奚人,殊不容易,他們同種同族,語言相通,住地相鄰,又在突厥和我大周兩大強國壓逼下,非不得已。是不會助別國來對付自己的兄弟。唇亡齒寒,他們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龍鷹問道:「契丹人又如何呢?」

    桓彥范道:「契丹王是李盡忠,頭號猛將是孫萬榮,盡忠的李姓亦為我朝所賜。孫萬榮是突厥現在最顧忌的人。武功高強不在話下,但確是有勇有謀,兼且野心極大,早晚會取李盡忠之位而代之。唉!」

    龍鷹訝道:「桓將軍為何歎氣?」

    崔玄暐道:「他是為『峽石谷之戰』歎息。孫萬榮以三萬戰士,前年於峽石谷擊敗我們由曹仁師率領的八萬大軍,令曹仁師全軍覆沒。實為我大周的奇恥大辱。最令人難堪的,是我軍接著在峽石谷再敗一仗,也是全軍覆沒。」

    狄仁傑道:「聖上聞報後,連續兩天吃不下東西。」

    龍鷹恍然大悟,難怪武曌如此著緊此事,還親自籌謀,為的是要借他龍鷹之手,洗雪辱恨。

    萬仞雨雙目厲芒閃閃,冷然道:「我要親手斬下他的首級。」

    桓彥范道:「我們都在等待你們創造奇跡。與孫萬榮交手,沒有一次不是損兵折將而回。到幽州後,你們可向婁帥和老郭查詢奚人和契丹人的現狀。老郭對契丹人很有認識。」

    龍鷹靈機一動,向萬仞雨和風過庭提議道:「你們的送藥團,可由郭將軍為我們挑選兩個精通奚語的人,也等於精通契丹話,更要弄清楚當地環境,會對我們有幫助。」

    萬仞雨和風過庭欣然同意。

    龍鷹現在最珍惜的是寸金難買的光陰,雖意有未盡,仍不得不偕萬風兩人離開。三人急步離開皇城,由風過庭帶路到飄香樓去。

    飄香樓就在董家酒樓附近,氣派比不上芳華閣,卻是磚木結合的五層樓,最高的兩層,由於視野無阻,可盡覽洛河一帶的美麗景色。

    三人連袂而來,把門者豈敢怠慢,先交給迎客的鴇母招呼他們在客廳坐下,又飛報飄香樓的大老闆成吉。

    龍鷹見廳內只有十來人在等待上樓,道:「又說因花秀美來了,這裡天天爆滿,但眼見的人並不太多。」

    風過庭道:「這叫時間尚早,加上飄香樓比芳華閣昂貴,不是歡喜便可以來,而是要花費得起。」

    此時鴇母媚娘一臉諛笑的來了,未語先笑的道:「三位大爺,老闆要來和你們打個招呼。秀美正在悉心打扮,準備伺候三位大爺。」

    笑聲傳來道:「原來是鷹爺、萬爺、和風公子連袂而來,飄香樓何幸,得蒙三位愛寵。」

    龍鷹一眼看去,立即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三人進入最高第五層的廂房,廂房向北開有兩個落地大窗,外邊還有個放置几椅的大平台,雕欄圍繞,盡覽洛河區和皇宮皇城的夜景。

    龍鷹和萬仞雨情難自禁的從敞開的門步出平台,憑欄望遠。

    風過庭打賞打發了送他們入房的媚娘和俏婢,又吩咐她們不用進來伺候,來到龍鷹的另一邊,仰望夜空,道:「噢!下雨了。」

    綿綿雨絲,紛紛降下,遠近燈火,似給籠上一重重由綿絮織成的輕紗,不真切起來。洛河不時有舟艇駛過,與兩岸動靜對比,如夢似幻。

    龍鷹目光投往上陽宮,找到甘湯院的位置,想到當年獨隱於荒山小谷,何曾想過有一天竟會住進這座中土最繁榮壯麗的大都會,還有三位如花美眷,刻下正在深宮之內盼他回去共度良宵。

    三人面對如此不尋常的美景,後天遠行在即,各有所思,一時想得癡了。

    小廂廳的門被輕輕推開,風格獨特的花秀美淡妝雅服的進來,瞥見三人倚欄而立,吩咐隨她來的俏婢關門離開,悄悄走出平台,擠入龍鷹和風過庭間,淒迷的美目投往遠方,舉起手中的觱篥,吹奏起來。

    能穿透骨髓的篥音像時光的流沙般,在茫茫夜雨的虛無裡緩緩蠕動,起始時似有如無,宛如一個個沁人心脾的單音,不旋踵紡織成一段段神秘迂迴的不知名古調,若似她正以音符為五彩,樂段為筆觸,描繪歌頌某一片可思不可即的遙遠土地。

    在她的觱篥描繪出來的圖像和營造的感人氣氛下,樂音時而蕭索幽咽,時而高吭入雲,語言被大幅比下去,顯得蒼白乏力,只有她吹奏的竹管以她獨有的言情方式說出最動人的描述,描繪著捨此之外再沒法表達的深刻情緒,記憶深處的難忘片段。

    令人心靈顫撼、抖盡所有裝飾弄巧、清越優柔的篥音破入茫茫的夜空,孤獨遠旅、下方的皇宮皇城和洛河區,全臣服於盤旋在其高空上、激越明亮的清音下,迷濛的夜空,亦正為她的吹奏滄然淚下。

    篥音冉冉逝去,一曲已終,龍鷹三人竟說不出話來,也不願喝采叫好,怕會破壞眼前神聖奇異,被樂音封印了的氣氛。

    花秀美垂下樂管,香肩分別貼著龍鷹和風過庭,美目凝注雨綿綿的朦朧遠方,容色蒼白。

    好一會後,萬仞雨歎道:「萬某人到這一刻才明白,為何風公子每次到飄香樓來,不用見到花大家,已可心滿意足。」

    風過庭真的不想說話,但又不得不回應他,道:「在下還是首次得聞花大家的觱篥,若曾聽過,肯定會拋開一切,晚晚往飄香樓跑。」

    龍鷹暗享挨著她香肩的迷人滋味,感受她動人的血肉,道:「花大家已說出我們三人最想聽的話了。」

    萬仞雨最清醒,提醒他道:「但還有最想知道的事呵!」

    龍鷹首次別過頭去,細審她如刀削般的輪廓,微笑道:「觱篥源自龜茲,對嗎?」

    花秀美朝他瞧來,濛濛的秀眸亦像外面下著的絲絲飄雨,若無其事的道:「鷹爺確是非常人,秀美沒有看錯。」

    龍鷹道:「默啜希望秀美為他達到甚麼目標?」

    花秀美漫不經心的道:「他奢望我嫁給未來的大周皇帝。」

    三人明白過來,默啜用的正是屢試不爽,最厲害的美人計。以花秀美能傾國傾城之色,又多才多藝,歌舞俱精,不論登位的是武氏還是李氏,誰能抗拒?

    龍鷹道:「這只是默啜的長遠之計,眼前之計又如何?」

    花秀美深深瞅他一眼,目光回到煙雨濛濛的淒迷景色,道:「滅契丹,吞奚國,並龜茲,然後全力西攻吐蕃,建立起史無先例的突厥汗國。對他來說,中土女帝當權,皇嗣之爭如火如荼,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可無限的擴展領土,直至中土被他踐踏在鐵蹄之下。」

    萬仞雨不解道:「契丹不是對默啜言聽計從的走狗嗎?」

    花秀美淡淡道:「萬公子可能不太清楚塞外的形勢。這要從契丹說起。自契丹首領窟哥歸降唐室,獲封松漠都督,繼任的阿卜固聯奚叛唐,被唐生擒,孫萬榮成為契丹五部領袖,捧他的妹夫盡忠任松漠都督,與李唐一直相安無事。」

    她的聲音舒服素淨,飄逸自在,徐徐吐出,不論說的是國政大事,又或家常閒話,總能令人雜念全消,專心聆聽,永遠不會沉悶,且生出與她的聲音溫存的動人滋味。

    她的聲音似在露台的空間漫遊,柔聲道:「中土女帝專政,內則剪除異己,殺戮唐室諸王;外則誅除邊防重將,令防務落到無才無德的人手上,兼之負責管治契丹的營州都督趙文翽剛愎自用,視契丹人如奴如婢,而孫萬榮早年曾以侍子身份入唐朝作人質,深悉唐朝虛實,遂抓著時機,與其妹婿松漠都督盡忠舉兵反唐,攻陷營州,俘數百人,斬殺趙文翽,契丹從此與中土決裂。盡忠自稱『無上可汗』,任命孫萬榮為主帥。只看他的稱號,便知盡忠不但看不起你們,也不放突厥人在眼內。這樣的人,怎肯當突厥人的忠犬?」

    龍鷹想起郭元振,像這般難得的人才,狄仁傑和張柬之人人曉得他的本事,仍遭武曌革職,可見一斑。他亦明白武曌的苦衷,為了當皇帝,其他一切盡擺到一旁。現在她的帝位坐穩了,又因繼承權的問題予外敵有可乘之機。如果不是突厥人欺到眉睫之前,她有可能仍讓武承嗣那蠢蛋任意妄為。以武曌的性格,豈容外敵恣意凌辱」」?

    萬仞雨歎息一聲。

    花秀美道:「萬公子該是想到接著發生的事,那是自唐開國以來,中土從未嘗過的奇恥大辱。孫萬榮攻陷營州後。不住攻城略地,全無敵手,聲勢大振,聚眾至四萬多人,更攻陷崇州,俘周將許欽寂,轟動塞內外。」

    萬仞雨大訝道:「花大家怎可能對契丹人如此瞭如指掌,有如目睹?」

    花秀美幽幽一歎,不堪提的苦笑道:「龜茲最著名的是美女和歌舞,強敵環伺下。只能送出美女以修好求和。卻有意外的收穫,就是能令我們深入敵後,掌握敵情,再經不同的管道送回來。這是染滿血淚的情報,秀美希望能借之換取我國的和平,你們能為秀美辦到此事嗎?」

    風過庭終於發言,道:「鷹爺今夜特別沉默,花大家現在出的題目太大,天下間恐怕只有你能回答。」

    萬仞雨也道:「你在想甚麼?」

    龍鷹從容道:「稟上花大家和兩位兄弟。小弟在想著下棋,察棋觀勢,以捕捉多個對手的棋路。刻下則等待美人兒說出『峽石谷之戰』的詳情,並想曉得奚人現在為何如此顧忌孫萬榮。至於龜茲的安危。可包在我們身上。」

    花秀美喜孜孜的道:「秀美拭目以待。」

    萬仞雨忍不住問道:「秀美因何這麼信任我們?」

    花秀美道:「首先,你們是大江」」聯最顧忌的三個人,其次是你們返神都後幾天工夫,便將大江聯在神都部署多年的勢力。徹底清除。而最重要的,是你們竟能把精明厲害的凝艷玩弄於股掌之上,有智有勇。如此人才,中外難求,又得女帝寵信。告訴人家,你們會否在短期內到北疆去?」

    龍鷹道:「後天起行,且是深入敵境,秘密行事,快則半年,定有好消息傳回來。」

    風過庭道:「秀美曉得大江聯的事嗎?」

    萬仞雨問道:「他們的總壇在哪裡?」

    花秀美道:「我在大江聯屬十一壇級,但因長年在外奔波,對他們的事並不清楚。狡兔三窟,大江聯有多個總壇,我只曾到過海南的秘巢,對另外的巢穴一無所知。說到底,秀美在他們眼中仍是外人。」

    龍鷹道:「那姓萬俟的妮子不也是外人嗎?為何卻像得到他們沒有保留的信任?」

    花秀美一呆道:「姓萬俟的女子,秀美從未聽過。」

    龍鷹想起還要回宮見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道:「我有事先走一步,萬兄和風公子請繼續和秀美詳談,然後將聽回來的一字不漏轉告小弟。」

    萬仞雨抗議道:「有甚麼事比秀美說的話更重要?你給萬某人留在這裡。」

    風過庭亦不悅道:「小心秀美以後不理睬你。」

    花秀美白他一眼,道:「人人說你好色,現在」」看來卻是名不副實。」

    由這兩句話,可知龜茲美女對自己的姿色如何自負,但沒有人覺得刺耳,因她確是麗質天生。而她的驕傲,與她一貫的離漠,恰恰構成她獨特引人之處。

    龍鷹投降道:「好吧!好吧!」

    花秀美道:「秀美想派個人隨你們北上,他會是個好幫手,且可不住收集情報,再將情報提供給你們。」

    萬仞雨訝道:「他是誰?」

    花秀美道:「他是我國首屈一指的高手,隨秀美到中原來,暗中保護我。」

    龍鷹歎道:「定是秀美的情郎,否則哪有這麼死心塌地的?」

    花秀美笑道:「鷹爺妒忌嗎?想不到鷹爺也有出錯的時候。他叫荒原舞,是人家的親兄,最疼愛我這個妹子。秀美不想他屈在中土,能隨你們東征西討,才是男兒本色。」

    又淡淡道:「現在輪到秀美來問三位,為何你們對秀美如此毫無保留地信任?」

    龍鷹湊到她小耳旁,輕輕道:「因為我昨晚偷進八方樓聽凝艷和手下說話,他們曾提及美人兒你,還指你不大聽話。」

    花秀美瞪大美目,難以置信。

    萬仞雨道:「秀美放心,鷹爺的兄弟橫空牧野說過,鷹爺在戰場上,將是敵人最懼怕的人。」

    龍鷹」日月當空」訝道:「誰告訴你的?」

    風過庭道:「是在下,由聖上親口告訴我,因怕我不服從你的指揮。」

    花秀美雙目亮起來,道:「吐蕃人會和你們合作嗎?」

    龍鷹道:「終此一生,我和橫空牧野都是並肩作戰的兄弟。言歸正傳,盡忠和孫萬榮起兵叛周,我們的聖上如何反應?」

    花秀美道:「鷹爺尚未答應人家。」

    龍鷹道:「不反對就是答應。」

    花秀美滿心歡喜,整個人變得發亮發熱般,對未來充滿希望和憧憬,欣然道:「女帝大為震怒,派出曹仁師、張玄遇、麻仁節等,又以武三思為榆關道安撫大使,率軍十八萬,遠征契丹。」

    風過庭苦澀的道:「以敵人四倍以上的兵力,也慘敗而回,可知勞師遠征的凶險。到此刻我方真正把握到龍兄的奇兵之計。」

    花秀美道:「孫萬榮先施巧計,讓被擄周兵以為他們鬧饑荒,再釋放之回幽州,令抵達的大周軍生出輕敵之心,爭先開進。孫萬榮又故意將嬴弱牲口散置道旁,令曹仁師等不起戒心,還貿然以騎隊殺入峽石谷,被契丹伏兵四面施襲,張玄遇和麻仁節被孫萬榮以飛索生擒,將士跌落山谷而死者不計其數,整個先頭部隊全軍覆沒。」

    萬仞雨握拳朝上方重擊一記,悲憤莫名。

    雨勢漸歇,月兒在上空現出仙姿,夜風徐」娛樂秀」徐拂來,但三人對眼前美景卻視若無睹,心如鉛墜。

    花秀美續道:「孫萬榮初戰大勝,強迫被俘的張玄遇和麻仁節偽造軍牒,謊稱已大破敵人,送往殿後部隊,將領燕匪石和宗懷昌接到軍牒,不虞有詐,晝夜急行,結果與先鋒部隊同一命運,全體飲恨峽石谷內。自大唐開國以來,從未敗得這麼慘。」

    龍鷹皺眉道:「有點不對頭,豈是隨便抓個人送偽造的軍牒回去,便可令燕匪石等深信不疑?」

    萬仞雨道:「肯定是內奸。」

    花秀美訝道:「鷹爺思慮周詳,秀美便從沒有懷疑過。」

    風過庭道:「此戰影響深遠,令我大周威信蕩然無存,難怪塞外諸國無不蠢蠢欲動。」

    花秀美道:「中土始終人多勢眾,國富兵強,只錯在武曌誅殺名將,幸好現在有三位了。」

    龍鷹道:「孫萬榮這麼厲害,為何仍未能擴大戰果?」

    花秀美道:「峽石谷之敗傳到神都,女帝又以武攸宜為主帥,陳子昂為副,以重兵守邊疆,暫時壓制了盡忠和孫萬榮的南侵。」

    萬仞雨道:「契丹人兵力終嫌不足,故只能用詐用計,以逸待勞。亦不得不倚仗突厥人,希望能聯合出兵,瓜分我們的土地。想不到與秀美的一番夜話,得益之大,難以估計。」

    龍鷹問道:「奚人與契丹關係如何?」

    花秀美道:「孫萬榮大勝後,於營州西北四百里處,依地勢構築新城,將婦女老弱和大量物資放在城內。此事惹起奚人猜疑,怕是進攻奚國的先兆,雙方鬧得非常不愉快。」

    三人點頭表示明白。

    塞外諸族,不善築城,亦不喜築城。即使築城,仍遠不及中土普通一座城池的規模。好處是以攻為守,又或隨時舉族遷移以避禍,壞處是必須留下一定數量的戰士,以保護無城可守的部落家園。

    現在孫萬榮建起城池,擺明只須留下小批戰士,便可全軍四出侵略,再無後顧之憂。奚人因而生懼,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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