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以人作餌 擬一網成擒 文 / 黃鷹
金甲人大搖其頭。「以你這樣的脾氣,我實在奇怪怎麼能夠闖出那麼大的名堂。」
銀甲人笑接:「應付鼠竊狗偷之輩,以她的身手智慧,應該是綽有餘裕。」
練青霞道:「你們卻要向我請教,那是鼠竊狗偷也不如的了。」
銀甲人笑聲立斷,金甲人雙臂接一振,猛喝一聲:「讓她知道厲害。」
兩人雙拳接又互撞,暴響聲中一齊轉過身子,撲向練青霞,那顯然是盔甲太重,兩人的身形都並不太靈活,身形移動,甚至有些滑稽。
練青霞看在眼內,悠然展開身形,飛燕般凌空三個變化,落在那間小屋子的瓦面上。
金甲人、銀甲人左右繼續迫進,練青霞看著他們迫近,冷笑道:「倒要看你們如何上來。」
語聲甫落,金銀甲人四拳已擊在小屋的牆壁上,那看來也甚為結實的牆壁迎拳碎裂倒塌,整間屋子也倒塌下去。
練青霞從瓦面上連忙掠下來,身形還未穩定,一塊塊碎裂的牆壁便迎面飛撞而至。
金銀甲人左一抄,右一拳,將那些碎裂的牆壁碎塊就當作暗器一樣,一塊接一塊拳擊出去,撞向練青霞,比起一般的暗器當然是厲害得多。
練青霞實在料不到有此一著,彎刀展開,卻是閃避不及才以刀去擋,她當然看出那些牆壁碎塊力道奇勁,以刀硬擋吃虧的是自己。
她也只是以刀擋了兩塊,一個身子便不由被震出丈外,金甲人繼續將碎裂的牆壁碎塊擊來,銀甲人卻乘機撲近。
練青霞的身形完全施展不開,飛擊過來的牆壁碎塊將她的身形迫在一個方向,到牆壁碎塊停下,銀甲人已迫近,雙拳連環擊至。
他方才身形移動是那麼笨拙,現在卻靈活得出奇,雙拳連環,既急且密。
練青霞當然不會硬擋,急忙閃避,然後她突然發覺金甲人箭也似從另一個方向疾衝過來,那種速度,一樣在她意料之外,簡直就像是腳下裝上了輪子似的。
事實是裝上了輪子,金甲人腳踏四輪,眨眼間便已衝到了練青霞面前,雙拳擊出同時,輪子竟然已縮回靴旁,腳踏實地,完全不影響身形。
練青霞只有閃避,金銀甲人呼喝連聲,四拳更密更急,交拳擊至,左右封住了她的去路,她要往上拔起來也不能,只有後退。
一退再退,到她發現被迫退至那個燒窯的進口,已經不進去也不成。
金銀甲人剎那霹靂一聲暴退,一齊搶攻上前,四拳疾擊。
那剎那練青霞亦不由想起燕十三在瓷窯的遭遇,彎刀不由往前擋,一擋之下,整個身子被震得倒飛了出去,倒飛三丈開外,血氣亦被震得一陣浮湧。
她以為金銀甲人跟著就會封閉燒窯的進口,那剎那她亦已想到以牆壁將燕十三封在燒窯內的就是這兩個人。
只有這兩個人才有那麼可怕的氣力將一面牆壁舉起來,迅速的將燒窯的進口封閉。
也所以接著那剎那她難免有進入地獄的感覺,可是她眼前並沒有黑暗的感覺,燒窯內赫然亮著好些長明燈。
燈光照耀下,金銀甲人的盔甲更加閃亮,他們竟然雙雙衝進來。
練青霞不由鬆一口氣,這口氣卻才鬆開,金銀甲人已到了她面前,四拳連環再擊出,一面連聲呼喝,聲勢當真是驚人。
練青霞與之同時已瞥見這個燒窯的正中另外有一個燒窯,自己的身形正被迫得向這個窯中窯的進口迫進去,她明白金銀甲人目的要將自己迫進這個窯中窯,卻一樣無計可施,不由不退進去。
這一次金銀甲人果然沒有跟進,金甲人雙拳封住了那個進口,銀甲人一旁退開,到他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已多了一面牆壁,他也就推著那面牆壁撞向窯中窯的進口。
金甲人配合得恰到好處,牆壁一到,及時退開,反助銀甲人將牆壁推向進口。
練青霞如何阻擋得住他們這個行動,一顆心疾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將會與燕十三同一遭遇,卻不以為自己會有燕十三那種好運氣,突然來一個童青及時將自己救出去。
她又有進入地獄的感覺,可是周圍的環境又是那麼的光亮。
窯中窯內一樣放置了長明燈,她人被逼進窯中,心情稍為穩定下來便已能看清楚周圍環境。
窯似乎並非密封,人在窯中甚至有一種清爽的感覺,呼吸暢通得出奇。
練青霞仰首上望,才發覺窯壁上一個個小圓洞,也不知幾千百個。
窯門外隨即又轟然兩聲巨響,練青霞雖然看不見,一聽也知道金銀甲人在那面堵塞窯門的牆壁外再加上兩面牆壁,以自己的氣力,要將之推開,是絕沒有可能的事。
金甲人的語聲跟著傳來:「女娃子放心,窯內空氣流通,絕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練青霞冷笑道:「你們若是有種便將我放出來,公平一決高下。」
金甲人大笑:「天下間根本就沒有公平這兩個字,我們早便已知道。」
練青霞道:「陰謀詭計,算不得英雄好漢。」
金甲人說道:「我們根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你這些說話,對我們又有何作用?」
銀甲人按道:「無論你說什麼我們也不會將牆壁移開,將你放出來。」
金甲人又道:「也不會生火,將你燒死在窯內。」
練青霞不由問:「那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你一定明白的。」金甲人大笑。「不是說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練青霞心念一動,道:「你們是以我為餌。」
金銀甲人齊聲大笑。練青霞不由追問:「你們要利用我對付什麼人?」
「這還要問我們?」
「燕十三——」練青霞衝口而出。
「這個人除非不知道你跑到這兒來,否則一定會趕至。」金甲人笑問。「你總不會不知道他就在這附近?」
「哪有這種事?」練青霞有些懷疑。
金甲人一聽也覺得有些奇怪。「我們還以為你們是分散行動,原來不是。」
銀甲人接道:「也不要緊,他們就是官府與江湖有別,要對付我們的心意則一,知道對方有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金甲人笑道:「若是兩個人一齊到來,一網打盡,省得麻煩。」
練青霞奇怪追問:「還有哪一個?」
金甲人奇怪的問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到底是哪一個?」練青霞著惱了。
「長孫無忌——」金甲人接問:「你應該知道這個人的?」
「他怎會跑到這兒來?」練青霞嘟囔著。「師父應該不會差遣這個人來的。」
金銀甲人沒有作聲,突然有什麼發現似的,一齊移動腳步。
練青霞聽著腳步移動,身形移近堵塞進口的牆壁,好像要叫住金銀甲人,但到底沒有叫出來。
對長孫無忌她當然知道不少,也所以長孫無忌南下,實在她意料之外。
長孫無忌攀上棧道那面峭壁的時候,燕十三、嚴拾生、纖纖、盈盈正在峭壁上。
纖纖、盈盈畏高,但看見燕十三攀上去,還是緊跟在燕十三後面。
嚴拾生是最後攀上去的一個,他攀得遠比纖纖、盈盈為慢,也顯然畏高,但到底還是攀上去,松過口氣,往下望一眼,不由打了一個寒噤,也就在這時候,他看見長孫無忌向這邊走來。
纖纖、盈盈應聲往下看一眼,隨即偏開臉,盈盈接嚷:「你就是明知我往下看不得,故意要我看。」
纖纖搖頭道:「他沒有說謊,的確是來了一個人。」
「我看到,可是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看?」盈盈是有些不講道理的了。
纖纖說道:「往下看看其實並沒有壞處。」
「那你看好了,」盈盈探手去扳纖纖的肩膀,不等她的手伸到,纖纖已避開。
嚴拾生那邊又嚷:「看,他要爬上來了。爬得好快。」
纖纖、盈盈不由又往下看一眼,纖纖只看一眼便以手加額道:「天,我要昏過去了。」
盈盈看來也並不好受,卻仍道:「你不是說沒有什麼壞處?」
纖纖伸手一拳擊去,盈盈一面閃避一面大嚷:「這不是玩耍的地方。」
嚴拾生那邊亦嚷道:「你們這樣大叫大嚷,不是要他知道我們在這峭壁上。」
纖纖笑說道:「你不是也在大吵大嚷嗎?」
嚴拾生一怔。「你們真的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誰說的。」盈盈立即接上口。
「當然是我說的了。」嚴拾生接問:「到底是什麼人?」
盈盈道:「除了官府中人還有什麼人會跑到這兒來?」
嚴拾生不由點頭。「對,製造毒氣的那些人當然不會這樣笨,送羊入虎口。」
盈盈笑問:「你像虎啊。」
嚴拾生道:「你們倒是像的。」
盈盈立即道:「好啊,說我們凶了,我們就狠狠的對付他——」
纖纖還未答話,嚴拾生已慌忙搖手道:「我是說著玩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盈盈道:「這個時候哪一個還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嚴拾生接道:「我就是不明白,官府中人還跑來這裡幹什麼?」
「那我們又跑來這裡幹什麼?」盈盈反問。
嚴拾生很爽快的應道:「當然是來找尋線索了。」一頓接嚷道:「可是線索呢?到現在還看不見。」
「要是這麼容易看得見我們怎會待在這裡?」纖纖搖頭。「這些日子我們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
「燕大哥不是說過這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我們若是能夠找到別的線索,根本不會跑到這裡來。」盈盈笑顧纖纖接道:「那個姓練的也是的。」
纖纖道:「我以為那麼多捕快,多少總會有些發現的,那知道跟我們一樣。」
盈盈又笑了。「他們若是管用,姓練的根本就不會找燕大哥幫忙。」
纖纖說道:「幸好我們找那些捕快一問,否則,還不敢肯定姓練的會回到這兒來。」
「燕大哥可是一早便已推測到。」
「其實我們應該跟姓練的合作,分頭行事。」
「燕大哥原是以為當日在我們離開之後,姓練的會追查下去的,哪知道姓練的又跑到高亭、平湖、竹瓦那三個地方去。」盈盈搖頭,說道:「跟我們爭什麼先後呢,我們就是在那三個地方將製造毒氣的人找出來,官府方面,功勞還不是歸她所有。」
「姓練的就是不知好歹。」纖纖亦搖頭,說道:「可不知那個長孫無忌又怎樣呢?」
「哪個長孫無忌?」嚴拾生一旁聽著,忍不住插口問一句。
纖纖反問:「官府方面不是有消息,朝廷派出了禁衛統領長孫無忌南下協助姓練的調查?」
嚴拾生嘟囔道:「我又不是官府中人,怎知道官府那麼多消息。」
「我們是官府中的人了?」纖纖冷笑。「你就是不肯花心思去追查。」
「你們既然已花了這個心思,我當然不用再花的了。」嚴拾生笑問:「現在來的那個人就是長孫無忌?」
纖纖道:「等他上來不就可以問清楚明白了?」
嚴拾生笑道:「你們其實也不能夠肯定。」
盈盈隨即拉縴纖一把。「別跟他廢話,燕大哥那邊說不定要我們幫忙。」
嚴拾生大笑。「你們兩個能夠爬上這兒來已經夠能耐,連腳步也站不穩的,還能夠幫姓燕的什麼?」
纖纖、盈盈只當作沒有聽到,身形展開,向燕十三那邊奔去。
「你們都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麼?」嚴拾生嚷起來。
「那是不是長孫無忌,總要有一個答案的。」纖纖回頭應一聲,腳步更加快。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話是這樣說,嚴拾生還是留下來,探頭再往下望,長孫無忌已經很接近的了。
他也就索性臥伏在那裡,看著長孫無忌往上攀。
長孫無忌彷彿並無所覺,只顧往上攀,也正好就從嚴拾生旁邊攀上峭壁。
嚴拾生看著他迫近,反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子,倒退了三步,他已經感覺到一股殺氣排山倒海般湧來,但與他站起退後同時,突然又消失。
長孫無忌悠然在一塊石上坐下。
嚴拾生怔怔的看著他,忍不住開口:「你就是朝廷派來協助練青霞辦案的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冷冷的笑道:「你不是燕十三。」
「誰告訴你我不是?」嚴拾生板起臉孔。
「你不是燕十三當然就是嚴拾生了。」長孫無忌只是這樣說。
嚴拾生有些著惱。「你是故意還是根本聽不懂我的話?」
長孫無忌冷冷地一笑道:「燕十三若是你這樣子,我們對江湖便要重新估計的了。」
嚴拾生怒道:「早該在你攀上來的時候讓你知道厲害。」
「這種話當然燕十三是絕不會說的。」長孫無忌又笑。
嚴拾生不由又怔住,長孫無忌也沒有再理會他,舉步往前行。
「就因為我不是燕十三,所以我絕對會這樣說,這樣做!」嚴拾生亦步亦趨。
「幸好你方才沒有這樣做。」長孫無忌冷應一句。
「否則你現在已經陳屍峭壁之下。」嚴拾生得意洋洋的。
長孫無忌自顧接道:「若是你這樣做,我必定將你當作敵人看待。」
「那時候你已經是一個死人,又還能夠將敵人怎樣?」嚴拾生仰天大笑三聲。
長孫無忌停步,回顧看一眼,目光就像是閃電般劃過空間,利刃般插進嚴拾生的胸膛。
嚴拾生有這種感覺,混身一震,腳步停下,笑容亦僵結,長孫無忌冷然一笑,再次舉步前行。
呆了一會,嚴拾生才再提起腳步,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那麼凌厲冷酷的目光。
「我又不是要跟你比眼睛。」嘟囔著,他腳步加快,但還是被長孫無忌遠遠的拋下。
長孫無忌走來看似並不快,卻是流水行雲似的,路面雖然崎嶇,對他毫無影響。
嚴拾生的腳步不由一再加快,卻仍然追不上。
纖纖、盈盈才攀下那個平台,長孫無忌亦已從峭壁上攀下來,身形動作比纖纖、盈盈靈活得多了。
燕十三仍然在平台上,到長孫無忌下來,目光才從橫越天塹的飛索樹籐轉移到長孫無忌面上。
長孫無忌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燕十三。「名滿天下,江湖上人稱第一的燕十三?」
「長孫無忌?」燕十三露出了笑容。
「可惜我不是江湖中人。」長孫無忌冷冷地。「更可惜這一件偏偏是江湖中人弄出來的事。」
燕十三隻是笑笑,纖纖忍不住問:「你若是江湖中人便怎樣,難道要跟我們燕大哥一較高下?」
長孫無忌淡應一聲:「也許——」
盈盈接問:「這若非江湖中人弄出來的事又如何,難道我們便是知道了也會袖手旁觀?」
長孫無忌道:「以我所知江湖中人對官場上的爭鬥一向都沒有多大興趣。」
盈盈道:「好了,現在偏偏是江湖中人弄出來的事情了,又怎樣?」
「這我便不能不置身江湖上,也因而才認識燕十三。」長孫無忌輕歎。
燕十三這才再開口:「我們江湖人真的在別人眼中只懂得爭所謂第一?」
長孫無忌反問:「除此以外,江湖人在江湖上還有什麼事可做?」
燕十三說道:「要做總有很多事可做的。」
纖纖接問長孫無忌道:「好像這一次,我們插手這件事難道也是為了爭所謂第一?」
長孫無忌反問道:「製造毒氣的那些江湖人的動機你們以為是什麼?」
纖纖悶哼一聲。「這可是江湖上的事情,我以為你不懂得。」
長孫無忌淡然道:「我只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江湖人鬧得不太過份則罷了,否則還是要管的。」
燕十三插口道:「我們都各有本身的立場,但面對這件事,還是——」
長孫無忌道:「這件事官府當然是不能夠不管,至於你們管不管,官府卻是管不著。」
纖纖立即嚷起來。「你說的倒是輕鬆,可是官府要我們管的。」
長孫無忌道:「練青霞不過是神武營一份子。」
燕十三淡然截道:「神武營不是朝廷所屬?」
長孫無忌沉默了下去,他也實在奇怪,以他一向的鎮定冷靜,面對燕十三竟然會不能夠保持,說出那許多意氣話來。
燕十三目光回到飛索樹籐上,接道:「天塹的那邊必然有一個類似的平台,卻是為樹木遮去,練大人上次縱然到過這裡來,也是認為樹木所惑,才沒有追查下去,現在樹木枯萎,到底露出了破綻。」
長孫無忌冷然說道:「她總算還不太笨。」
燕十三又道:「樹籐顯然才砍下不久,她找到那邊,相信還是這一天半天的事情。」
長孫無忌道:「要以樹木遮掩那邊平台,可見得那邊必然還藏著什麼秘密,但之前不去現在才去,那些人除非是呆子,否則早已離開。」
燕十三道:「若是可以隨便離開根本不用以樹木遮掩,但事隔多天,也應該不會再有什麼留下來的了。」
長孫無忌道:「不管有沒有,在目前來說,這已是唯一的辦法。」
燕十三說道:「這所以我們都到這兒來。」
長孫無忌目光再落在樹籐上。「以樹籐的斷口來看,練青霞到那邊已經有多個時辰。」
燕十三點頭道:「不錯,那邊若是毫無線索留下,她應該已回到這邊來。」
長孫無忌道:「最好當然是發現線索追下去。」
燕十三道:「若是那些人還留在那邊,一定已安排了陷阱埋伏。」
「所以你留在這裡,希望能夠看出什麼?」長孫無忌接問道:「你已經看出來了?」
「沒有——」燕十三目光突然一亮,凝望著那邊的天空。
一個個煙團正從那邊的山林中湧上來,湧上半空,燕十三目光一閃再閃,嘟囔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長孫無忌冷笑。「留在這邊又能夠看出什麼來?」語聲一落,身形一動,已落在那條樹籐上,也就踏著那條樹籐疾往天塹對面掠去。
燕十三沒有立即掠上去,那條樹籐能否支持兩個人的重量固然是一個問題,長孫無忌也需要有一個他這樣的高手在一旁照應。
天塹風急,長孫無忌掠前十數丈,身形已不由不搖晃,但身形起落仍把握得恰到好處,並沒有離開那條樹籐。當然要藝高,人才能夠如此膽大。
燕十三雖然知道他有心賣弄,亦不能不承認這般本領並不多見。
盈盈一旁看著,喃喃道:「他的本領顯然在練青霞之上。」
纖纖道:「輕功也許不是。」
「也許?」盈盈奇怪道:「你以為練青霞的輕功在他之上。」
「練青霞的輕功怎樣,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
「我看就沒有這個長孫無忌的好。」盈盈忽然間問道:「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沒有。」纖纖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是擔心我們一會過去絕不會他這樣好看。」
盈盈亦歎了一口氣。「我以為能夠越過這個天塹已經很了不起的了。」
纖纖仰首道:「你又是怎樣意思?」
嚴拾生正從峭壁上爬下來,應聲道:「我完全同意。」落到平台上,他看清楚那條連著飛索的樹籐,苦著臉接道:「能夠不過去卻是最好。」
盈盈道:「那你留在這兒好了。」
纖纖接道:「我們若是全部過去,他總會想辦法跟過去的。」
嚴拾生道:「為什麼你們全都要過去,哪一個告訴你們那邊一定能夠找到什麼線索?」
纖纖道:「你沒有看見那些煙團。」
嚴拾生目光一轉。「只不過是煙團,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說話間,長孫無忌已到了那邊平台,身形風車般一轉,落在那叢樹木上,回頭向這邊望來。
燕十三身形這時候已展開,飄然落在樹籐上,亦是踏著樹籐迅快的掠向那邊。
長孫無忌沒有理會他,一望之下身形再展開,往前掠去,迅急如箭。
纖纖、盈盈目送燕十三也到了那邊,相顧一眼,一齊從腰後伸出右手來。
盈盈右手抱拳,纖纖食中指成剪子,嚴拾生一眼看見,立即嚷出來。「輸的先過去還是贏的?」
纖纖悶哼一聲,身形掠出,落在樹籐上,搖風擺柳的,看著令人心寒。
她掠前十數丈,終於站立不穩往下倒栽,身子一翻,雙手卻及時抓住了那條樹籐,交替並用,繼續往那邊移動。
盈盈看著伸伸舌頭,嚴拾生隨即大大的歎了一口氣,道:「我還是留在這邊的好。」
盈盈道:「那你留在這邊好了。」
嚴拾生忽然問:「萬一那邊有什麼線索,你們要在那邊追查下去?」
盈盈道:「看哪一個有空又有那種心情折回來跟你說一聲。」
嚴拾生再問道:「若是都沒有空,又提不起那種心情,我在這裡呆等到什麼時候?」
盈盈笑道:「你看好了。」
嚴拾生又苦著臉。「看來我不冒險過去是不成的了。」
盈盈道:「也是看你高興。」
嚴拾生看看那條樹籐,忽又說道:「先後已經四個人過去,那條樹籐說不定已經有什麼地方不妥,說不定隨時都會斷折的。」
「你在胡說什麼?」
「這可是事實。」
「難道你不知道下一個要過去的就是我?」
「可能到我過去的時候才斷折。」嚴拾生搖頭。「是你亦未可知。」
「你還在胡說?」盈盈嬌嗔。
嚴拾生道:「那讓我先過去,若是我平安無事,到你才出事可也是天意。」
盈盈冷笑道:「看你笨手笨腳,又那麼笨重,讓你先過去,樹籐不給你弄斷才怪。」
嚴拾生並不在乎的一攤雙手。「不要緊,反正我是準備了最後一個過去的。」
盈盈冷笑道:「那我先在樹籐上做些手腳,讓你掉下去好了。」
嚴拾生一怔。「你怎能夠這樣做?」
盈盈道:「叫你以後不要胡亂說話,尤其是不好的話。」
嚴拾生看著她。「你只是說說,不會這樣做的。」
「也許——」盈盈不懷好意的看著嚴拾生。
長孫無忌來到那片空地的時候,燕十三亦趕到,不錯,長孫無忌第一個越過天塹,但一路走來,步步為營,唯恐路上有什麼陷阱埋伏。
有他在前面開路,燕十三當然可以放心前行,以長孫無忌的仔細,若是沒有發現,應該就沒有陷阱埋伏,很安全的了。
長孫無忌看見他那麼快趕到來,一點兒也不奇怪,冷然道:「你果然是一個聰明人。」
燕十三淡應。「我的運氣也實在不錯,無論跑到什麼地方,總有貴人扶持,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長孫無忌目光一轉,冷笑著接問:「好像你這樣的聰明人當然已看出這附近出了什麼事?」
燕十三目光落在那間倒塌的小屋上。「不久之前這裡有一場惡戰。」
「能夠將那間小屋弄成這樣,可見一身橫練功夫以外還有相當厲害的武器。」長孫無忌目光落在地上。「你當然留意到地上的腳印。」
燕十三點頭,目光轉到燒窯前面那堆火上,那堆火仍然在燃燒,卻不知道燃燒著的是什麼,冒起了一個個奇大的煙團。
長孫無忌目光亦一轉「這堆火絕不是練青霞燒的,目的相信是引我們到來,讓我們知道她的所在。」
「我們除非目不識丁,否則又怎會不知道?」燕十三目光上移。
火堆之後,燒窯之上,一塊白布垂下來,正好遮斷了燒窯的進口,白布上五個字——
「練青霞在此」
長孫無忌目光轉到白布上。「這當然不會是她本人留下來的,只不知在此的是活人還是屍體。」
「以她的武功,要殺她固然不易,要將她抓起來更加困難。」燕十三一頓一歎。「只是那些人都是老江湖,詭計多端,連我這個江湖人一個不小心還是不免上當,她經驗到底不足,不難墮進陷阱去。」
長孫無忌冷笑。「詭計多端,這就是江湖人之所以成為江湖人。」
燕十三淡然道:「江湖人要在江湖上立足,多少都要懂得隨機應變。」
長孫無忌接問:「那你是知道現在應該怎樣做的了。」
燕十三道:「無論在此的是死屍還是活人,我們都要進去才清楚明白。」
長孫無忌又一聲冷笑。「那些人正是要我們進去,一進去,他們將窯口封閉,你以為會有什麼後果?」
燕十三道:「這個窯應該不是燒窯,要燒這麼大的一個窯不是一件易事,要將這個窯的進口封閉也一樣不容易的。」
長孫無忌身形一動,掠至那個燒窯的進口,探頭望了一望,脫口一聲道:「奇怪——」
窯中的長明燈並沒有熄滅,他看得很清楚,窯中另有窯。
燕十三掠至燒窯進口的另一邊,一望即說道:「窯中那個窯的進口是給牆壁封起來,看情形,就正如當日我在景德鎮一樣。」
長孫無忌沒有作聲,身形倒躍開去,掠向窯旁那些小屋子。
燕十三知道他是要弄清楚周圍有沒有藏人,身形一動卻是往窯內掠進去,有長孫無忌在外,他又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長孫無忌冷眼瞥見,沒有制止,身形更迅急,飛鳥般在那些小屋子間穿插。
燕十三掠進窯內,隨即視著那個窯中窯遊走一匝,沒有發現,才掠到窯中窯封閉的進口前面,手撫封閉進口的牆壁,不由歎一口氣。
只憑他一個人的氣力,要移動那面牆壁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必須先將之鑿開幾塊,一塊塊搬開,也所以他立即想到了盈盈、纖纖那兩柄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寶劍。
若是那兩柄寶劍在手,要將牆壁劈開,可真的輕而易舉。
盈盈、纖纖應該很快便會趕到來,練青霞若真的給困在這個窯中窯內,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
所以他索性一躍掠上牆壁上坐下,隨即問:「窯內可有人?」
「哪一個——」窯內立即傳出練青霞的聲音。「可是燕十三?」
燕十三不由鬆一口氣。「練大人平安無恙?」
練青霞悶哼一聲。「死不了,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苟故榭饃描,東曦OCR,全本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