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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劍九環 文 / 黃鷹

    駿馬嘶風,鐵蹄過處,踢起了無數的落葉。

    落葉「沙沙」的激飛,啼聲「得得」的作響。驚碎了古道的寂靜。

    這條古道龍飛也不知經過了多少趟,一直都不覺得有什麼特別,這一趟卻一進入,就覺得與以往不一樣。

    實在太靜了。

    這條古道乃必經之路,平日很多人往來。現在卻冷清清的,就只得龍飛一騎。

    龍飛卻並不在乎,策馬繼緩可前,速度始終沒有變。

    轉過一個彎,他總算看到一個人,還有一匹馬。

    那個人靜靜的坐在道旁一株大樹下,書生裝束:年紀約二十七八,面如冠玉,英俊瀟酒。

    他面帶笑容,這笑容卻不知怎的,顯得很特別。

    那匹馬就立在他身旁:也是靜靜的,半晌才踢一下腳。

    這一人一馬看來就像是在歇息,但給龍飛的卻不是這種感覺,他只是感覺得很奇怪。

    奇怪這個人到底在那裡幹什麼,馬也是。

    這一人一馬給他的竟然就是不知在幹什麼的感覺,人也許就因為那種特別的笑容,但馬呢?

    他不由放緩坐騎。

    書生也許因為聽到蹄聲,早已轉面向龍飛這邊來.,看見龍飛,目光陡然一亮。

    龍飛這時侯亦已看清楚那個書生。

    好像在那裡見過。

    在那裡?這個人是誰?

    他正在沉思,那個書生已站起身來,招呼道:「龍飛兄!」

    龍飛一怔,催騎奔至書生身旁,其間他已經搜遍枯腸,始終省不起來。

    怎麼近來記性這麼壞。

    他暗歎了一口氣,勒住了坐騎,道:「閣下是……」

    書生道:「公孫白!」

    龍飛一言驚醒,道:「原來河北小孟嘗,失敬失敬。」

    公孫白抱拳道:「龍兄言重,黃鶴樓一別,不覺也有一年了。」

    龍飛道:「也有了。」

    公孫白笑道:「當日我們一夥二三十個朋友連袂齊登黃鵲樓遊玩,得會龍兄,聞名已久,俱都早有結識之意,那肯放過機會,當時都紛紛將姓名報上,二三十個姓名,龍兄一時間如何記得那許多。」

    龍飛苦笑道:「當時我絕了一個朋友在那兒見面,趕去做一件事情,諸位一到不久,那朋友也到了。心中有所牽掛,何況我的記性不大仔,所以不能夠記下,休怪休怪。」

    公孫白道:「那的話,若換是我,到現在,只怕一些印象也都沒有了。」

    龍飛道:「大家都好吧。」

    公孫白道:「都好,只有一個例外。」說著苦笑一下。

    龍飛看在眼內,道:「莫不是公孫兄。」

    公孫白無言點頭。

    龍飛追問道:「出了什麼事?」

    公孫白搖頭,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應付得來。」

    龍飛道:「公孫兄這樣說可是不將我當朋友。」

    公孫白盯看龍飛,忽然大笑道:「有龍兄這句話,公孫白死已無憾!」

    龍飛皺眉道:「什麼事?」

    公孫白卻反問道:「龍兄將要去那兒?」

    龍飛道:「前面清水鎮,卻是找一間客棧歇宿而已,並沒有其它事情。」

    公孫白仰眼望了一下天色,道:「時已不早,這裡距離清水鎮仍有一段路程,龍兄現應該動身。」

    龍飛道:「那麼公孫兄……」

    公孫白道:「我必須留在這裡等。」

    龍飛道:「等什麼?」

    「死!」公孫白仰眼望天。

    龍飛又一怔,道:「公孫兄莫不是約了什麼人到來這裡決鬥?」

    公孫白道:「不是。」

    龍飛正要追問下去,立在公孫白旁邊那匹馬突然一聲悲嘶。

    公孫白應聲目光一轉,道:「我這匹坐騎也是神駿非常,相信絕不在龍兄那匹坐騎之下。」

    「看得出,」龍飛半瞇起眼睛,道:「它看來不妥。」

    公孫白道:「它也在等,等死!」

    話口未完,那匹馬已倒下,一股黑血從口角流出。

    龍飛目光及處,動容道:「中毒?」

    公孫白道:「毒藥暗器!」

    龍飛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公孫白道:「半個時辰之前,卻是到現在才發作。」

    龍飛道:「是什麼毒藥?」

    公孫白道:「閻羅針。」

    龍飛道:「毒閻羅?」

    公孫白道:「他的左右雙判施放的,他本人卻也快要到了。」

    龍飛道:「你坐在這裡,就是等候毒閻羅到來要你性命?」

    公孫白道:「不等不成。」

    龍飛目光一轉,道:「這裡……」

    公孫白道:「已經布下天羅地稱,我不走倒還罷了,一動身,只怕立即要變成蜂巢!」

    龍飛道:「為什麼他的人不動手?」

    公孫白道:「等他到來,在他來到之前,只要我不走,他們是絕不會動手的。」

    龍飛頷首道:「原來如此。」

    公孫白道:「不過,毒閻羅即使已至,要殺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龍飛道:「我知道這個人有一種怪癖,不喜歡在太陽未下山的時候殺人。」

    公孫白道:「他的手下卻沒有。」一頓接道:「龍兄現在既然已清楚,應該離開了。」

    龍飛道:「這是什麼說話,除非我不知道,既然已知道,叉怎能撇下不管。」

    公孫白道:「龍兄。J龍飛道:「公孫兄不必多言,莫說他要殺的是我認識的朋友,即使是我不認識的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笑笑又道:「毒閻羅這個人,我早就想會會的了。」

    公孫白歎了一口氣,道:「在這個時候遇上了龍兄,也不知是我走運還是龍兄倒霉,不過……」

    龍飛大笑道:「河北小孟嘗風聞快人快語,怎地會如此婆媽?」

    公孫白一愕,苦笑道:「龍兄這樣說話我還有什麼話說?」

    龍飛「刷」地翻身下馬,躍落公孫白身旁,笑道:「敢與毒閻羅作對的人實在不多,河北小孟嘗卻也不愧是河北小孟嘗!」

    公孫白道:「龍兄這樣說,倒叫我無地自容,這一次可不是我找毒閻羅麻煩,是毒閻羅找我麻煩!」

    龍飛道:「哦?」

    公孫白搖頭道:「龍兄運毒閻羅什麼事找我都未知,卻便要助我一臂之力,俠客畢竟是俠客。」

    龍飛道:「毒閻羅為人如何人皆盡如,公孫兄就算是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相信也是只好不壞。」

    公孫白苦笑道:「我倒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只知道一個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公孫白道:「我沒有說,他們不敢對我怎樣,因為他們的武功遠不如我。」

    龍飛道:「那若是他們很想如道的秘密,他們只怕會找人幫忙。」

    公孫白道:「已經找了,他們找來的都是高手,而且不只是一個,我既不能說,就只有逃避。」

    龍飛奇怪的盯著公孫白。

    公孫自歎了一口氣,道:「我已經逃避了七日夜,可惜無論我去到那裡,總是很快就被他們找到。」

    龍飛只是盯看公孫白。

    公孫白歎息接道:「他們即使找到我,我堅決不說,相信他們也不會拿我怎樣,一來他們是俠義中人,二來對於公孫世家他們都不無顧慮。」

    龍飛道:「毒閻羅不同。」

    公孫白點頭,道:「而且我可以肯定,在問出秘密之後,必定會下手殺我!」

    龍飛道:「這個人心狠手辣,以我們知,從來沒有一個開罪他的人能夠保存生命!」

    公孫白道:「所以我已決定必要時以死守口!」

    龍飛沒有作聲。

    公孫白苦笑一下,道:「其實現在我就已經可以死的了,我坐在這裡,就是在考慮生死這個問題。」

    龍飛道:「一個人要活著固然不容易,要死也要下很大的決心的。」

    公孫白道:「反正是毒閻羅到來,事情簡單得多,因為,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龍飛道:「嗯。」

    公孫白道:「若是我現在已經七老八十,行將就木,也根本無須多作任何的考慮。」

    龍飛道:「你現在卻是如此年輕。」

    公孫白道:「龍兄是必瞧不起我這種貪生畏死之徒。」

    龍飛搖頭道:「易身而處,我也是不甘心就此喪命的。」

    他目光一轉,道:「但坐在這裡等死,也不是辦法!」

    公孫白道:「若是我不怕死,早就拚命闖!」

    龍飛皺眉道:「這裡的埋伏,真是那麼厲害?」

    公孫白緩緩站起身子,指道:「龍兄可有留心那邊的地上?」

    龍飛循所指望去,那邊地上的枯葉堆中,赫然倒斃著幾隻馬兒。

    公孫白道:「那些鳥兒是他們放出來的,但連隨被他們以毒針射殺,這是警告。」

    龍飛皺眉道:「若是強弓大弩倒還罷了,如此細微的暗器,可真不容易應付。」

    公孫白道:「據說周圍一共有七七四百九十支這樣的毒針筒在伺候著我。全部以機簧發射。」

    龍飛笑道:「若是如此,非獨你不敢動,天下高手中相信也無一人敢妄動。」

    公孫白道:「龍兄現在仍然來得及離開,因為他們只是受命將我一人留下,這之前,也有不少人經過,他們都沒有加以留難,只是呼喝他們趕快離開這附近。」

    龍飛道:「倒沒有對我呼喝。」

    公孫白道:「龍兄若是沒有被我留下,再前行數丈就會聽到的了。」

    龍飛道:「但現在即使我前行,相信也不會聽到呼喝,只會有毒針射來。」

    公孫白道:「怎會。」

    龍飛道:「很簡單,我跟你談了這麼多說話,不是朋友又是什麼,他們難道不怕我與你前後夾攻?」

    公孫白道:「我本不該與你……」

    龍飛大笑道:「河北小孟嘗難道真婆媽如此?」

    公孫白苦笑。

    龍飛伸手一拍公孫白的肩膀,道:「他們到底躲叫在什麼地方?」

    公孫白道:「樹上樹後。」

    話口未完,前後約莫二十丈開外的樹上人影一閃,兩條人影飛鳥般躍下來。

    那兩人身裁俱是差不多,虯髯如戟,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紀,一穿黑衣,一穿白衣。

    除了服色不同,兩人驟看來都好像沒有多大分別,就連相貌也簡直一樣。

    一入眼,龍飛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脫口道:「這兩人好像在那裡看見過。」

    公孫白忽道:「是不是一些廟宇中的閻王殿?」

    龍飛一怔,點頭道:「閻王殿中塑的判官與他們的確是有些相似。」

    公孫白道:「他們正是毒閻羅左右黑白雙判。」

    龍飛道:「人如其名,果真是判官那般模樣,看來毒閻羅對於手下倒也經過一番嚴格的選擇,只不知他本人又如何?」

    公孫白道:「這個倒不清楚,我還沒有見過這個人。」

    龍飛道:「我也是。」

    目光一轉又道:「他們既然現身,我們無妨上前跟他們談一談。」

    公孫白忽道:「龍兄還沒有問清楚我一件事。」

    龍飛道:「你知道什麼秘密?」

    公孫白道:「龍兄難道不想知道。」

    龍飛道:「與我可有什麼關係?」

    公孫白道:「也許。」

    龍飛道:「聽你這樣說,你知道的那個秘密與很多人似乎都可能發生關係。」

    公孫白無言頷首。

    龍飛不覺追問道:「到底是……」話說到一半又停下,他知道,若是他開口,萬一那個秘密又真的與他有關,難保不追問下去,到時候,公孫白必定大感為難,也不知如何回答。

    公孫白看得出龍飛的心意,道:「不過那也許與龍兄一些關係也沒有。」

    龍飛苦笑一下,欲言又此。

    公孫白道:「龍兄……」

    他一頓,一咬牙才道:「龍兄可曾聽過水晶人?」

    龍飛聽說一怔,道:「水晶人?」

    龍飛想想道:「我聽過有這個人,據說蘇伯玉魏長春等好幾個高手,都是死在這個人的劍下。」公孫白道:「那是三年前的事情,死在她劍下的一共右十九個武林高手!」

    龍飛道:「十九個?」

    公孫白道:「只是十九個,然而每一個都是真真正正的高手。」

    龍飛詫異的問道:「你怎麼如道得這樣清楚?」

    公孫白沉聲道:「因為我認識她!」

    「水晶人?」

    「是她告訴我。」

    「這個水晶人可是一個人?」

    「是一個人。」公孫白接著搖頭道:「但又好像不是。」

    龍飛道:「哦?」

    公孫白苦笑道:「因為我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一個人,還是水晶的精靈。」

    他的目光逐漸朦朧起來,接道:「有時我看地分明是一個人,但仔細再看,又發覺她好像是用水晶雕刻出來,並非真的是一個人。」

    龍飛嘟喃一聲:「奇怪。」

    公孫白又道:「而死在她劍下的人,據悉都以為她不是一個人,只是水晶的精靈化身。」他苦笑一下又道:「所以她到底是什麼我實在不敢肯定。」

    龍飛伸手摸著自己的面頰,道:「那麼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一點我倒可以肯定,毫無疑問,是一個女的!」公孫白的目光更朦朧,好像蒙上了一層薄霧,道:「一個很美麗,很可愛的女孩子。」

    「女孩子?」

    「她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

    「她若是一個人,武功倒真不簡單,」龍飛不覺接問道:「你是在那兒看見她的。」

    公孫白沒有回答,只是歎了一口氣。

    龍飛忽然又省起了一件事,道:「聽說毒閻羅只有一個兒子,二年前被人刺殺,刺殺他的莫非就是水晶人?」

    公孫白道:「所以毒閻羅要找我。」

    龍飛道:「查問水晶人的秘密?」

    公孫白道:「的所在!」

    龍飛道:「怎麼這麼多的人知道你這件事?」

    公孫白歎息道:「酒醉誤事,我是醉酒中不覺說了出來,當時好些朋友在旁邊,我雖然叫他們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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