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兩個時辰,小心與公孫炮兩人已抵洛陽城,方近午時,正是用餐飲酒時機。
小心想找家大酒樓,公孫炮卻特別眷戀牛大肉丸的酒鋪,小心拗不過他,只好往牛大肉丸酒行去。
方進酒鋪,公孫炮難得神氣,大馬金刀地跨門面入,好不威風。
肥胖的牛大肉丸乍眼一瞧,公孫炮衣服都變了樣,雖不是絲綢極品,卻也算塊好料子,比起以前遭遢樣,相差何只天壤,牛大肉丸一時並未認出是以前常來要酒的糟老頭.已哈腰迎了過去。「大肉丸你可記得俺?」
公孫炮似想立刻表明身份,以表現「英雄自有出頭日」的一天.而他現在正是熬出了頭,自該風風光光地受人尊敬。他不但瞄向牛大肉丸,還拉著眼角,連酒鋪的三五桌客人也瞄了進去。
牛大肉丸先是一怔,仔細一看,不是那酒鬼是誰?登時搖了頭,輕輕歎笑:「老炮頭你搞啥名堂?發了不成?」
「對,沒錯,俺是發了,看,這是還你的酒錢!」
公孫炮口袋裡塞滿了元寶,心頭自是充實多了,本是現錢如命,但見及小心一轉手就是千兩、萬兩黃金,這些小元寶感覺上就不怎麼值錢了,一手將元寶拍向桌面,神情昂揚.但眼角余彼仍勾向小心,似在徵得小心「諒解」。小心稍微含笑,他眼角都笑飛了,何時如此風光過?
牛大肉丸陡見元寶,少說也有五十兩,足足可以買下他這間爛灑鋪,眼睛都立了。
不得不相信公孫炮是發了財,他感到猶豫,畢竟公孫炮三天前還是一文不名的舊老頭,今天搖身一變成如此情境,讓他難以接受。
「這是給我的?」
「對啊!俺公孫大俠是發了,這點小錢算不了什麼,你先收下,呵呵!俺以前喝酒還記了不少帳呢!」
公孫炮將元寶塞入牛大肉丸手中,已昂頭大笑。
牛大肉丸握實了元寶,頭忐忑不安:「真的要給我?」
「都在你手中了,還猶豫什麼?」
「可是……你以前喝的酒,也沒喝掉那麼多……」
「剩下的就算賞你的。大肉丸老闆,你也別猶豫了,難得我公孫大俠翻了身,多虧你以前的照顧,分點紅利給你也是應該,你就收下元寶,俺今天又接了一筆大生意,正準備慶祝一番,元寶拿去,再送上好酒好萊,別掃了顧客興頭才好。」
牛大肉丸摸著元寶,誰不愛?又聽及公孫炮如此堅決,而且來者是客,怎好掃人家興頭,只好收下來,心頭想,若是公孫炮真的發了,賞點小錢自也無傷大雅,若是將來又霉了運,替他留點銀兩也好,遂千謝萬謝地退去。
不多時,山珍海味、南北佳餚、陳年美酒都送上了桌。
公孫炮終於嘗到了十數年夢寐以求的黃山花釀,直呼美酒原是如此迷人,不禁又報以感激的眼光瞧著小心,若非他,今日恐怕還在喝二鍋頭白酒呢!
小心陪著他喝,但是似乎另有某種東西更吸引他,有一眼沒一眼地往窗外那棵大木樟樹瞧去,原來那裡正圍著一大堆小孩在玩陀螺,個個蹦蹦跳跳,開心已極。
也難怪君小心對此著迷,他原只十來歲,仍存有孩童純真心靈,見及那麼大群小孩在玩,何況他素有陀螺王之稱,心頭自是癢得不可以。
終於他仍是憋不住了,一口氣丟出一錠元寶,要酒鋪顧客陪著公孫炮飲酒,連牛大肉丸也算上,今天生意似乎已不必再做,就喝個它萬丈豪情,人生難得幾回醉?
等大家混熟,話題扯開,皆大歡喜時,小心這才溜向樹蔭,準備和那群小孩一爭高下。
小孩見及小心,一陣欣喜,都是熟人,西城阿毛、東城小順、三郎、圓圓、阿香,男女皆有,叫的親切,也就沒了距離,歡欣一堂,小心素有陀螺王之稱,可惜臨時把陀螺放在家中,派不上用場,只好花一文錢向小順子買了一個,又癟又小,實在起不了大作用,但為了好玩也將就些。
他們玩的是「過關」,在地上劃兩條線,把落地不轉的陀螺從甲線打到乙線,剛那粒陀螺就得讓眾人在身上鑿河開洞,其間只要誰的陀螺倒地不轉,則可替換被鑿者,如此輪流不斷,幾趟下來,若技術差者,一顆陀螺可變成蜂巢了。
小心用的新陀螺,一時玩不上手,幾趟下來,果真滿身凹凸,這不打緊,眼看眾人難得贏過小心,笑的開心已極,針鑿的可算用力。王八好當氣難受,好不容易逮到替身,狠狠地以陀螺心鑿向人家,他原會武功,又是盛氣沖發,力道何只百斤?只聽叭的一聲,三郎的陀螺竟被鑿成兩半。
「哇!怎麼會這樣子?」小心癟笑著:「我不是故意的!」
三郎也發覺了:「我的陀螺?」
「破了……」小心笑的尷尬。
眾人傳來一陣笑聲。
「破了?」三郎哪能忍受心愛的陀螺被鑿成兩半,抓著它,合又合不攏,已哇哇大哭:「我的陀螺,我的陀螺。」
小心感到難為情:「用繩子纏著行不行?」
「不行不行,纏著繩子怎麼打?一甩就裂開了,哇……」
三郎九歲大,哭聲可刺耳得很。
「那……那我這顆陀螺賠你如何?」
三郎停止哭聲,眼向小心手中百孔千瘡的陀螺,實在太醜了。又哭了起來。「我不要,你的陀螺大醜了,還我陀螺!」
「丑有何關係?挺歷用的,比起你這顆.一釘就裂了……我的實用多了……」
「我不管,你要賠我!哇……」三郎哭聲更大.引起不少路人注過。
「好好好,我陪你就是,別哭,再哭下去.全城的人都知滿了.多沒面子。」
小心苦笑不已.堂堂天下第一當。竟也對此事束手無策.為了避免鬧笑話.他只好發給三郎幾文錢。還得百般安慰才了事。
三郎可也現實,見錢在手.淚也沒了.嘴也笑了.幾文錢,足足可買二三十顆上好陀螺,若留著買糖,吃個十天半月保證沒問題。
如此豐厚的贈價,可把眾人給養起胃口,阿毛躍躍欲試:「小心哥,我也要……我自願當替身……」
小心瞪眼道:「要什麼?一戳就破的陀螺,實在沒什麼好玩,不玩了,改玩別的。」
阿毛有些失望:「玩什麼?」
小心想想,隨即黠笑:「陀螺不行,田螺總可以了吧?就玩擠田螺。」
阿毛道:「可是……我們沒帶田螺……」
「買呀!來,我請你們吃田螺。」
興致沖沖,小心奔往市區,不到盞茶工夫,抱回一大包辣炒田螺。
「來呀!大家吃,擠贏了還有賞錢。」
眾人哇哇大叫,爭相搶著吃,十幾個小孩蜂擁而上,好不熱鬧,然而一籮筐田螺也足夠他們吸食三刻鐘。
吸食完畢,眾人爭相選殼子,以能戰勝對手。
擠田螺玩法簡單,只須將兩顆田螺,嘴對嘴的互擠,誰破了誰就輸,如此而已。
小心練有內功,自是穩操勝算.但為了興趣.仍是對等的廝殺,將田螺擺在石凳上,講硬度、講技巧、講力道的廝殺.那股拚勁和鬥牛亦差不了多少。
一籮筐田螺廝殺下來已是近黃昏,小孩已不得不回家,小心縱有再大興趣,一個人也搞不出名堂,只好抓出幾串銅錢,分給眾人,個個嘴笑眉笑,笑不停,田螺王也不爭了,高高興興地回家去。
小心瞧著他們,一副莫可奈何,離三更可還有一段時間.公孫炮仍自喝得起興,想想,他已往市區賭場鑽去.沒有小孩玩伴.找士人豈不更刺激?
上了如意賭坊,心情也野了,一玩上手,哪還知道日夜時辰?
金玉人很早就回到家.也將天下第一身的事告訴父親,金王天對於這位奇人自是仰慕已久,是以三更未到.就擺下了排場等待第一當的來臨。
可惜金玉人並未將第一當是個小鬼說出來,否則金王天也不會如此慎重。她之所以不說,是怕父親知道來者是小鬼而不願接見,而小心那套無所不知的本領,她可是親眼所見.自是相信小心能耐,一切等見了面,父親自然會瞭解小心斤兩.屆時自己也不必再解說。
然而從二更等到三更以至於四更天,哪來的第一當?
廳中一片沉悶,全玉人更是緊張。
「這小鬼,竟敢耍我?」她不時嘀咕。
金王天等得有點兒不耐煩,扭動身軀,問道:「玉人,他會不會來?」
金玉人仍表現鎮定:「應該會,這約是他在休刀坪親口訂下的。」
金王天拂著灰白髯,也不願責備,畢竟除了王超以外,女兒仍是他所重用的好手。
金王超已冷笑道:「看樣子,他只不過是虛有其名罷了,不重言諾,還算什麼英雄?」
「超兒不得亂說,免得讓人誤會了。」
「爹……我沒有,事實擺在眼前……」
金王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耐心地等,金王超只好把氣給憋起來。
一旁站立的金家總管拱手為禮,道:「稟樓主,以第一當威名,比起一派宗主亦不遜色,或許是有其他事情所耽擱了。」
他在暗示第一當的身份不低.多等一會兒也不失金玉樓面子。
金王天談談點頭:「我知道。」
金不二淡淡微笑,轉向金玉人:「小姐,第一當在休刀坪開張?」
「不錯。」
「是否要把他請來?」
金玉人猶豫道:「聽說我回來,他也走了,對了,今天洛陽城可有發現可疑的人?」
金不二摸摸金邊眼鏡,過濾一陣,道:「沒有,只有兩個混混,一個在小酒鋪狂飲吹牛,一個在如意賭坊贏了不少錢,那小孩是有點兒特別。」
「小孩?」金玉人眼睛一亮:「生的濃眉大眼,一臉純真可愛又賊頭賊腦?」
金不二輕笑:「不錯,小姐見過他?」
金玉人點頭:「見過。」隨即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竟敢玩昏了頭?」
轉向父親:「爹,我這就去請第一當。」
「你知道他下落了?」金王天問道。
「嗯,女兒這就去,盞茶工夫就回來。」
金玉人不等父親回答,拱手為禮,已快步奔出金玉樓。
金王天、金王超和金不二弄得滿頭露水,但想必第一當和那小孩必定有關,也就耐心等了下去。
只是他們做夢也未想到第一當就是這位小鬼罷了。
金玉樓離洛陽城不到半里路,金玉人很快找到如意賭坊。
小心正在廝殺,滿身是汗,桌前推了不少銀票、元寶.他好像能控制骰子,一押就中。
「來呀!大小通吃,這次押豹子。」小心雙手一推,小山般的銀堆全推向中央,準備大撈本。
他的舉止使莊家窒息,汗流滿面,不敢再搖股子。
小心催促道:「搖啊!怕什麼?骰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那副囂張模樣.實在讓人心驚膽顫。
金玉人見他有若市井流氓,又氣又笑,大步向前,抓往股子就砸:「還在玩?」
眾人一愕,見及是她.紛紛拱手直呼:「大小姐。」
小心先是一愣,但見者是她,登時又爽郎地笑道:「原來是大小姐,手癢了,也想玩幾把?」
不知是女人天性,還是習慣,金玉人突然伸手揪他耳朵,想裝怒卻又想笑,憋得怪模樣:「與人有約還有心情在此胡混?」
她拉著小心走向門外。
小心掙扎急叫:「等等嘛!就這麼一把。」
「還等?有人等了你三個更次還不夠?」
「那,總得讓我收回家當吧?」
「不必了,不義之財就寄在此,遲早你還是要繳還人家。」
眼看金玉人已把小心拖往門外,小心知道現在就是回頭,也未必能討回全部家當,早就被人給抓光了,不禁苦笑:「完了,白玩了一夜!」
「跟我爹約會,你還有心情玩?」金玉人扯得更緊。
「放手啊!都被你拉出門了.還不夠?我又不是你老公,耳朵豈可隨便拉?」
金玉人驀然發覺自己失態,耳根也紅了,想都想不清,自己怎會伸手拉人耳朵?被小心一吼.剎時也鬆了手,窘困非常,若非是深夜,想態可就原形畢露了。
也許小心長得一副給人親切感的臉孔,金玉人直覺上已對他產生好感,又在氣笑之下,一時激動也就做出如此舉止,這是她十來歲時對付弟弟王玉的招式,已多年不用了,不知此時為何又用了出來。
小心摸著耳朵,訕笑道:「難怪你弟弟的耳朵特別尖.原來是這麼回事。」
金玉人斥道:「廢話少說,再胡說,我就拉斷你耳朵!」臉容更紅了。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明白。」
「可惡…」
金玉人惱羞成怒,追前就想開打。
小心矯捷地跑開,惹笑道:「別再來了,我可吃不消,時間已差不多,還是去找你爹談生意吧!」
「還差不多?你以為現在是太陽剛下山?」金玉人又追了四五步.方放緩腳步,話題拉回正事,已不再像方纔那麼困窘。
小心往西邊山頭瞧去,弦月已快沉入山中.至少過了四更天。他乾笑不已:「時間過的叮真快.一眨眼,就不見天日。」
「那你還不快跟我走?」
「走是要走,你不覺得少了一個人?」
小心想及公孫炮此時必定酩酊大醉,如此去見金王天。不知金王天老臉將如何變幻,不禁哧哧笑個不停。
「他就在附近,我去找他,馬上就可以跟你回去。」
不等金玉人答覆,他已先溜向小巷,金玉人怕走失了人,也快步跟去。
及至牛肉丸酒銷,店門未關,幾個醉鬼可醉成一團,小心笑態可掬,很快遁了進去,金玉人心知又鬧個笑話,又氣又莫可奈何。
小心很快架起軟趴趴的公孫炮,憋著笑意地走了出來。
金玉人道:「他可以不必去吧?」
「不行,他也是主角之一,少了他.生意可談不成。」
小心有意鬧笑話,存心扛著醉鬼去見金王天。
金玉人沒辦法,為了別讓父親久等,就由他去了。
「走吧!待會兒看你如何向我爹解釋。」
小心覺得想笑,對一個醉鬼還能如何解釋?
三人又匆匆向金玉樓奔去。
金王天等久了,反而出奇冷靜,倒是金王超不時前咕抱怨,好好的床不躺,還要在此坐冷板凳。
小心終究還是來了。
人未到,酒氣先飄到,金王天眉頭不由一皺。
金玉人領著小心走進豪華大廳,明亮的燈火照出她略帶窘困的表情,她強作鎮定:
「爹,他們來了。」
「來了?!誰是第一當?」
金王天驚愕地看著小心及公孫炮,直覺判斷兩人不可能是第一當,復往女兒瞧去,目光再落往大門。
金玉人稍帶困窘道:「他就是。」手指指向小心。
「是他?」金王天眼珠睜得大而亮。
金王超已忍不住冷笑:「天下第一當怎會是個小鬼?妹姊你太會捉弄人家了吧?」
君小心笑道:「諸位吃驚了吧?不過沒關係,現代的人是重材不重料,只要管用就行了。」
金王超笑得更是不屑:「哼哼!一個醉鬼、一個毛頭小子,竟然也敢找上金家談生意?我看連金家掃地的都不值。」
小心笑道:「個人看法不同,至少被天下第一樓上上下下等了一個晚上的人來說,我是覺得蠻有價值的。」
這話可說得金王天老臉猛抽,金王超更是怒不可遏,想嘲笑人家,卻被反嘲,掌擊扶手已站了起來。
「你敢放肆?」
小心笑道:「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爭你家掃地的,既然你們不歡迎,那我走就是了。」
說著掉頭就走。
金玉人可急了:「你怎能說走就走?」
她想攔,金王超卻比她快捷,一個騰身已截向小心前頭。
他冷笑:「金玉樓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此時金王天突然開口:「超兒讓他走!」
他認為小心只不過是市井混混,而區又是小孩,再背著一個醉鬼,和他爭實在有失金玉樓等嚴。而這件事又是自己女兒帶他來的,根本不能責怪他,至於他冒犯之處也只是和女兒之間的事,由女兒自己處理即可,犯不著要一個堂堂大樓主幹預。
君小心聞言已大搖大搖晃向門口,斜睨金王超冷笑道:「聽到沒有?你爹叫你送客了。」
金王超很是不甘:「爹,豈能讓他……」
「讓他走,這種事還要你出手?」
金王超頓覺有失身份,倒也移了開去.心中卻想著回頭再狠狠教訓他一頓。
此時金玉人更急了:「爹,不能叫他走,他說爹的事只有他能辦。」
金王天冷目瞧向她,似在說:「你竟相信一個小混混?」
金玉人被逼急了,也顧不得另有他人在場,急道:「爹,他說你有秘密瞞著我。」
金王天老臉一抽,頭髮無風而動.突然飛身而起.截落小心前頭,冷目泛青光:
「你說,什麼秘密?」
小心落落大方,道:「你這是找我談生意了?」
「如果你真是天下第一當的話。」
「若是第二當呢?」
金王天冷目直瞪,突然已伸手抓向公孫炮.小心想躲卻閃不掉,公孫炮已被他抓個正著。
「你想幹什麼?」小心出掌反擊。
金王天卻以極快手法帶過公孫炮.閃向分側.只見他三兩掌不時拍向公孫炮肩背,公孫炮為之呻吟.身軀已冒起白霧。
金王天正以內家真氣逼出公孫炮體內酒氣,使他能甦醒。
小心瞧出他用意,反而不緊張了:「告訴你,問他跟問我是差不多的,差的是他說等於我說,把意思倒過來就對了。」
金王天未理會他,內力再吐.逼得公孫炮哇哇叫,酒氣也逼退了七分,金王天始鬆手。
「這是什麼地方?」公孫炮迷糊道。
小心打趣回答;「戒酒中心。」
「酒……酒在哪裡?」
「戒酒中心哪來的酒?酒鬼似有幾個。」小心瞄向金王天,似在說他是酒鬼之一。
金王天沒時間理會他,一指戳向公孫炮,把他給戳痛而清醒過來。
「你是誰?」公孫炮驚煌地瞧著這位威嚴老人。
金王天冷笑道;「我是誰,你馬上會知道,現在你告訴我,你是誰?」
「老夫公孫炮。」
「你是天下第一當?」
「哪裡?」公孫炮得意地聳著肩頭。
豈知金王天突然使勁往他手腕抓去,抓得他唉唉痛叫:
「放手啊!」
「你到底是不是第一當?」
「不是」
小心道:「現在你死心了吧?第一當活生生地就在你眼前,就是我嘛!」
金王天本有意試試公孫炮功力,卻顯得失望,遂把他放開,目光移向小心,對於小心能在金玉樓處之泰然,談笑風生,可也非一般人所能辦到,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公孫炮趁機跑向小心,頻頻道;「不錯,他就是天下第一當。」
及至小心身側,細聲問道:「小心眼的,怎麼牛大肉九酒鋪變成閻羅殿了?他是誰?」
「金王天。」
「是他?」公孫炮征愕地瞧著金王天,也許經年累月混跡洛陽城,迫於金玉樓威風之下,如今見及金王天,他顯得十分不自在。
金王天懶得理他,再次通向小心,冷道:「你說,老夫有何秘密?」
小心瞄向金不二及金王超,細聲道:「你不怕這秘密被他們知道?」
金王天頓覺猶豫。
金不二自知不該知道:「屬下先行避退。」已轉頭告退。
金王超怒道:「小鬼你想挑撥是非不成?」
小心冷道:「憑你,當繡花枕頭還差不多,知道這秘密,保證壞了事,你姊姊就比你強多了。」
「你找死!」金王超又想出手。
金王天喝道;「超兒住手,有什麼事,過了今夜再說。」
金王超硬生生將掌力給撤回,怒氣卻難消,不過為了那不知是啥秘密的秘密,他還是忍了下來。
「爹,您的事也是孩兒的事……」
「爹知道。」金王天也喚回金不二:「總管你也留下;對你們,金玉樓並無秘密可言。」
他想得精,若此時支開金不二,未免對他不信任,這將形成兩人隔閡,若留下他,則對他是何等信任和重用。
金不二果然感激得幾乎可以生死相許:「屬下留下不知對大事有無影響?」
「金總管你留下就是。」
「是。」金不二不再多說,默然立於一旁。
金王天此時又以深沉的眼光注視小心,兩人四目相機,金王天猝然覺得小心的目光似能射穿自己腦際,不禁攝起心神,強制定力,然後以更強烈的目光回視小心。
他很明顯的以目光暗示小心、別把事情結搞砸了若真的是不為人知的秘密,豈可公開?
小心似也能瞭解他心意,淡淡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據我所知,樓主所失竊的血麒麟不只一隻對不對?」
金王天心頭一凜,這秘密的確只有他一人知道,沒想到小心卻猜著了,對。這位奇異的小孩.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金王超怔詫道:「爹,真有此事?」
金玉人、金不二也以詢問的眼光瞧向金王天。
金王天的表現反而冷靜,點頭道:「不錯.血麒麟一共有兩隻,這事爹一直沒有向你們說清楚,是不願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為著此事而隱瞞.乃人之常情,何況這並非偌大震撼的秘密,他們並不責怪金王天瞞著此事。
然而在小心和金王天視目中.又不知隱含了多少「心照不宣」之事?
金玉人恍然道:「原來如此.那另外一隻麒麟也丟了?」
「嗯,一同遭竊。」
金王超目光突然瞪向小心,冷笑道:「你怎知我家秘密?可見你和盜匪是同一路的。」
小心反問道:「你知道我的心在想什麼?」
「哼哼!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與盜匪串通,想獨吞寶物。」
小心故作驚訝:「你怎知我家秘密?可見你也是和盜匪同路的。」
金王超哪知話一上口就被套用了,想得咬牙切齒。
小心的風涼話又說出:「既然咱們是同行,何必分什麼彼此呢?」
「誰跟你是同行?還不快把血麒麟還來?」
金王超惱羞成怒,本想出手,但礙於父親在旁.只得逼前一步,強行索求。
金王天道:「超兒退下,這事由爹處理即可。」
「爹,可是他太狡猾了。」
「退下,你們也退下。」
金王天似想私下和小心談談,也命令玉人和不二退開。
三人雖想參與,但命令難違,只好退離大廳。
臨行前,小心還向金王超招招手,氣得他牙癢癢。
金王天再次凝視小心:「近年江湖似乎沒有你這號人物。」
「以前沒有,現在就有了。」
「不知今尊或師父……」
「俺師父是誰,將來你就會知道,這事似乎不關咱們生意吧,」
小心巧妙地擋去了金王天的詢問,金王天只能乾笑。
「你又如何知道老夫擁有兩隻血麒麟?」
小心自得一笑:「因為我想知道就能如道。」
「你還知道些什麼?有關血麒麟的事?」
小心凝目盯向他:「難道血麒麟還有什麼秘密?」
金王天也以同樣眼光凝向小心,兩人互猜心思,金王天爽朗一笑;「該知道的,也許你都知道了.現在你該告訴我,如何找回血麒麟?」
「付了錢就能找回。」
「一隻,還是兩隻?」
「兩隻。」
金王天目光一亮,「兩隻完好如初?」
小心點頭:「不錯,不過另一隻你得找城西吳巧手訂做,反正多一隻,好過一隻嘛!」
金王天如炬的眼神又瞄了小心許久,才沉沉一笑:「價錢呢?」
「不是說好一萬兩黃金?你女兒沒告訴你?」
「她說過……你送回的的東西完好如初?」
「當然,怎麼樣?只收你一萬兩,不多吧?」
「不多……」金王天微微一笑:「包括那名兇手?」
小心道:「不包括。要兇手,有兇手的價碼,不過俺今天只想接血麒麟的生意。」
「好吧!就等你另有興趣時再說,待會兒金總管先付你五千兩,事成交貨後再付另一半。」
「就這麼說定。」
小心和公孫炮視目而笑,生意終於談成了。
「你何時給我血麒麟?」金王天問。
「三天,快不快?」
「很快。」金王天淡笑著。
「那你付錢也該不慢吧?」
金王天果然乾脆,馬上叫金不二送來五千兩銀票,交予小心。
小心滿意地將銀票收下:「時間寶貴,我走啦!希望咱們合作愉快。」轉向後廳門,吊高嗓子:「大小姐,另外賭場那堆銀子就算聘金啦!呵呵!遲早總是要嫁人的。」
說完才和公孫炮大步離去。
金玉人嫩臉微紅,一副冰冷地走出來:「你朗說些什麼?」
見從小心已走遠,話也收了回來,臉腮更紅了。
金王超也走回大廳:「爹,難道就如此讓他離去?」
金王天道:「一切等找回血麒麟再說。夜已深,你們回房休息吧!」
已近五更,夜深露重,三人紛紛拜別,獨留金王天靜立於廳,默默注視窗外殘月西斜,不禁感慨歎息。
在廳後也躲著兩個人,各自一處不相干,左側是小得不能涉及家事的金王玉,他偷偷瞧及小心到來.是興奮,也替小心捏了把冷汗。見及小心安然又風光離去,他也風風光光地大步回房,只想著,兩三天就能再見面,到時將要與他問個清楚。
另一處躲著金家養子金鷹,每次重要會議部輪不到他,他只好如此,想知道一絲半縷。對於此事,他先是不甘心.後來也表現得甚為冷靜,見眾人散去,他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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