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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八 章 文 / 李涼

    第一天,他們混過去了。

    第二天就被一位老太監看破,但五人立刻溜了。

    吳三桂一進北京城就派出大量人手找尋陳圓圓。

    到了大內也逼問太監及宮女,都說已被李闖帶走了。

    吳三桂祭過亡父,親自帶兵追出三十里。

    可惜李闖已經去遠了,只好怏怏而闖,他聲言,不殺李闖永不罷休!他本要再追下去,可惜清廷下詔叫他回來,因為清軍一進北京就要誥封。

    吳三桂的功勞太大,不能不守在大內等候封賞。

    這天晚上,五人集聚一屋。

    這個屋子是皇眷們遊樂之所,如今皇眷死的死,逃的逃,那是有人在此遊樂?所以他們佔此空屋。

    午夜,五人當然還不能睡,魚得水、李悔和湯堯三人都外出刺探。熊、郭二人身手差點只好守在屋中。

    吳三桂身邊的高手也不少,根本無法近身。

    魚得水所看到的是吳的意氣風發,賣國求榮得展大志的狂態。當然也有失去愛妄的悲忿。

    這道理很簡單,愛妾未死,就在李自成的懷抱之中。

    不過吳三桂不計較這些,也不希望她殉節。

    他以為圓圓不死,只不過是希望見他一面而已。

    湯堯去窺伺吳的高級部下,他們所談論的大都是明後天清廷的封賞,誰有份誰沒份的問題。

    李悔各處看看,仍不忘那個太監。

    她希望能找到那個太監。

    他們三人都以為,暫時三人不會被發現。

    此刻小郭在內間睡了,小熊卻不敢睡。

    他倚在二門處瞑想。

    他想作妾而被殘害至死的姊姊,也想到不放過蓄妾的一些男人,當然還沒有忘記田卿府中的小妾玫瑰。

    玫瑰的熱情使他響往而心醉。

    可以看出玫瑰在田卿半老之人長久的不能以償心願之下,偶爾遇上了一個生龍活虎小伙子的興奮情況。

    想著,想著,不由身上有了變化。

    就在這時,門口好像有個人向他招手。

    他還以為是小郭呢?因為深夜無燈看不清,

    他走過去一看,竟是一個俊美的姑娘。

    也許是藏了幾天,頭未梳,衣未換,身上很髒。

    只不過她的模樣兒一點也不骯髒。

    「你……你是……」

    「我……我是明室內的『采女』……」

    「采女」就是皇上最低下的小老婆,在「才人」及「寶林」之下,儘管最低,她的身份也是位比縣長的。

    小熊可不知道什麼叫「采女」。

    他只知道這個「采女」很可愛,也很可憐。

    「采女」道:「這位哥哥,有沒有吃的?」

    「有有!到裡面來!」他拿出饅頭給她吃。

    美好的女人一旦餓了,吃相也不大好看。

    吃了饅頭之後,「采女」道:「哥哥,你也不是太監吧!」

    「對對,我不是,你怎麼知道?」

    「我看你的臉就知道,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不要說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

    「你看你……」她指著他的下面褲襠。

    這才知道剛才想到田卿的小妾玫瑰那份熱情,不禁勃然而起還沒有消下去,居然被她看到。

    小熊道:「對不起!『采女』。」

    「我的名字不叫『采女』,『采女』只是我的職稱。」

    「你的名字叫什麼?」

    「我叫劉小鳳,哥哥,你一定是混進來的,你能不能帶我出去?吳三桂的兵和賊兵也差不多,我們的姊妹和宮女有很多被姦淫過幾次。」

    小熊道:「我帶你出去,你怎麼謝我?」

    「你真能帶我出去?」

    「當然能!我能在此當太監鬼混,就能帶你出去。」

    「那不同,藏在這兒容易,一旦走動,你這假太監立刻會被人認出來!」

    小熊道:「我不是那麼好制伏的人……」

    說完,湧身而起,上了橋頭。這屋子比宮殿自然矮了許多,但由地面到樑上有一米七八。

    小鳳不由咋舌道:「哥,你會飛!」

    「這不是飛,是武功。」

    「你可以幫我出去?」

    「當然!」

    「如果你能,我就把身子交給你。」

    「你要嫁給我?」

    「不必!你是會武的人,整年天南地北,帶我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也不方便,只要能出去,我可以嫁人。」

    「可是你把童貞交給了我……」

    「我已被皇上弄過一次了。」

    小熊道:「那就是要緊了!我也不必在心情上有負擔。」

    「是呀!反正我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你不討厭我?」

    「不討厭!我們有時也會嚮往男女之間的事。」

    於是小熊把她抱了起來,來到另一內間就作起雲雨巫山的襄王來了。兩個都年輕,辦起事來很火爆。

    由於床上沒有被褥,床板就發出很大的聲音。

    小郭被驚醒,吃了一驚……

    他爬起來傾聽,不知是什麼聲音?

    他緩緩走到另一房門外,由於皇宮大內任何房子都比民間的大得多,房子一大,自裡面發出的聲音就有很大的回音。

    「吱呀……吱呀……」小郭采頭一看,不由一楞。

    最初看不出是小熊,心想是魚大哥和李悔和好在此玩上了?可是一想魚得水不可能是這種人。

    仔細一看,這才看出是小熊,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欣賞,兩人正在欲仙求死的檔口,也未看到他。

    直到高潮已過,「采女」醉眼但松地睜開眼時,才發出一聲低呼,道:「有人……有人……」

    小熊回頭一看,罵道:「小郭,你他媽渾球!」

    小郭道:「我在睡覺,被你們弄的聲音驚醒,我沒有罵你們都已經夠好了!你還罵我……」

    「你為什麼偷看?」

    「小熊,我從來未看到別人做這種事。」

    「看到了又怎麼樣?」

    「我覺得別人做也很有意思!」

    「媽的,你滾出去!」

    小郭道:「小熊,待會告訴魚大哥和老湯。」

    「你敢!」

    「爺們什麼事不敢做!」

    「小郭,你好意思嗎?」

    小郭道:「說好聽的還差不多,魚得水知道了,雖不能把你怎麼樣,卻會對你倒了胃口!」

    小熊道:「只要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外間卻有人道:「還有一個人知道怎麼辦?」

    一聽就是李悔的口音。

    小熊面色一變,兩人同時撲出,本想摞倒李悔,那知二人加起來還是不成,小郭被摞倒,小熊被踢了一腳。

    就在這時,湯堯也回來了,道:「怎麼回事?」

    小熊以目示意,要李悔放他一馬。

    李悔道:「事情大概是這樣的,一個宮女要小熊帶她出去,小郭說不成,小熊說可以,二人一爭執就出了手。」

    湯堯是何等人物?看床上的情況以及站在一邊的「采女」的衣衫還沒弄好,冷冷地道:

    「是不是為了一盤三鮮包子而翻了臉?」

    李海道:「不……不是,是一個人給這少女吃了一個饅頭,另一個沒有吃到,而且還干擾了他的睡眠才打起來的。」

    湯堯道:「是那一個吃的?」

    小熊道:「是我,湯大哥,是她願意送給我吃的,她說她是個『采女』,藏了三天,我給了她點食物,她說只要我能送她出去,她可以和我……」作賊心虛自動說出。

    湯堯道:「你要收留她?」

    「她說不要我收留。反正她和皇上已有過,已不是處子了,這一次是禮物,送給我作臨別紀念!」

    李悔和小郭都笑了起來。

    湯堯道:「你真有出息!」說完,到另一屋中去了。

    小熊道:「李悔,你不夠意思!」

    李悔道:「放屁!剛才我為你圓謊說把你一個饅頭送給她吃了,另一個沒吃的就是指小郭,且他睡覺被你吵醒了才打了起來,沒想到你反而自己承認了,真蠢!」

    小郭道:「對對,李悔這次非但沒有揭你們的底,反而為你們遮著,想不到你這小子樂昏了頭自己穿了幫!」

    小熊道:「算……算了!只要魚大哥不知道就好!」

    李悔道:「我對湯堯說一下,叫他不要說。」

    小熊抱拳道:「多謝李姊……」

    「湯大哥,小熊的事不要告訴魚得水。」

    湯堯道;「我不會說的。」

    「看樣子是那『采女』自願的。」

    湯堯道:「李悔,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懂你的話?」

    「你對你爹有何打算?」

    「我不能親的殺他,但任何人殺他我都不管!」

    「你喜歡魚得水?」

    「不想談他。」

    「你口中不談他,心中卻想他!」

    「湯大哥,我配不上他!」

    「你的條件都夠了,甚至還有多餘的,只有一點使他對你低估了。」

    「我知道,以前的行為使人不敢領教。」

    「是的,今後你只要表現良好……」

    「不稀罕!他迷上了白芝那個濫女人。」

    「你最好不要在老魚面前說白芝的壞話。」

    「湯大哥以為我是編排白芝,造她的謠言?」

    「即使是真的,也等他自己去揭開。」

    「我是怕他吃虧上當,再說他把一個爛貨當寶,我真為他抱屈,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知道,但總要忍耐才成!」

    這工夫魚得水也回來了,道:「吳三桂真是一代情種,他一直不忘陳圓圓,現在就躺在陳圓圓所住的宮內,她睡過的床上。」

    湯堯道:「這一點確實是令人佩服,但為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國家,真不是東西!他的部下居然肯為他賣命!」

    「他有什麼計劃!」

    「衛士太多,裡外三層很難接近,他似乎非把陳圓圓找回不可,清廷的誥對一過,他就要去追殺李闖。」

    「這也是一舉兩得之事,清廷需他平賊建功,他也可以趁此機搶闖愛妾,豈非公私兩便?」

    湯堯道:「只可惜陳圓圓身上已沾上了賊臭!」

    就在這時,門外蹣跚走進一個老太監。

    看來已有七十以上,可能還在病中。

    魚、湯二人站起來相迎,道:「公公是……」

    「我就是照料那只八哥的人……」

    魚、湯二人大為高興,想不到這老太監會自動出來。

    要是不自動現身,那一年才能自七八百名太監中找到他。

    魚得水立刻讓坐,小熊送上茶水。

    原來這老人就是發現他們不是真太監的人。

    湯堯道:「公公可能知道我們找八哥及您的用意了吧?」

    「是的。」

    「公公一直沒有告訴別人?」

    「沒有。」老太監道:「我叫何榮,十五歲淨身入宮,四十以後才為宮內飼鳥,幹些輕鬆的差事……」

    魚得水道:「公公是否知道八哥知道一些秘密?」。

    「知道的差不多。」

    「至少知道是那一類的秘密吧?」

    「是不是武功方面或練功方面的?」

    魚得水點點頭道:「大概是吧!公公問過八哥沒有?」

    「沒有。」

    湯堯道:「這麼大的秘密,公公為何不問?」

    「老奴身為閹人,知道也不能練,況且這秘密也是皇家的秘辛,不問最好,以免惹來麻煩。」

    魚得水道:「公公可否告知這秘密的來源?」

    何榮道:「請把燈熄了吧!幾位在此是十分危險的。」

    魚得水輕輕揮手,十步外的蠟燭一搖而滅。

    「難怪,難怪!」何榮道:「原來各位都是身懷絕技的俠士,老奴的部下說過,各位救過不少的人。」

    湯堯道:「舉手之勞,小事一段。」

    何榮道:「先帝懷宗有一最寵信的衛士,也是大內供奉姓凌,只知道皇上都稱他為凌老,他要皇上學武,皇上以公務國事太忙而致謝,他說了些有關『松竹梅菊』的武林大事……」

    魚、楊二人大為振奮,道:「正是如此,這八哥共四隻,不知是那隻?不知公公可還記得?」

    「就是最老的,羽毛顯得暗的一隻。」

    「這八哥又知道什麼?」

    「它聽到最重要的話,各位可以照這重要的話去找那位凌老,因為皇上和凌老談這秘密時只有這只八哥在一邊,而且凌老和皇上談了多次,八哥所以能記得。」

    湯堯道:「想此事至少也有十年八年了吧?就算八哥真能聽人言,博聞強記,只怕也早就忘記了!」

    何榮道:「這一隻八哥十分通靈,有時皇上要記住一件事,恐怕忘記,就叫八哥記住,八哥就能及時提醒皇上。」

    眾人向那隻老八哥望去,像是昏昏欲睡的樣子。

    看這隻鳥,可真不像老太監何榮說的那麼通靈。

    小湯在籠旁射小郭低聲道:「這是一隻呆鳥!」

    那知老八哥睜開眼道:「你是呆鳥,你是呆鳥!」

    兩小大鳥吃驚,也十分意外。

    真正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鳥和人一樣,不可以貌取之。

    魚、湯二人也更相信何榮的話。

    魚得水道:「何公公,如何才能使它說出那一段武功的秘密來?」

    何榮低聲道:「此鳥最愛吃菜種。」

    湯堯道:「就是蔬菜的種子。」

    何榮道:「是的,如大白菜、紅根菠菜及茄子等的種子,差不多的菜種子都成,但絕對不能給辣椒種子吃。」

    「當然!當然!」

    「有一次茄子種子中有四五粒辣椒種子,這八哥吃後,半年不講話了,後來才知道是吃了辣椒種子。」

    魚得水道:「一餵它菜種子它就能說出秘密?」

    何榮道:「當然也不會那麼快的,至少也要餵它十天,而且要和它建立感情,多誇誇它別說它笨。」

    湯堯道:「還這麼麻煩!」

    「它畢竟是一隻鳥,不是一個人,這麼想就通了。」何榮泫然道;「先帝死得淒慘,想各位大俠有目共睹,如果南方幾位王子還有可為,也請各位俠士全力鼎助。」

    魚得水道:「這是當然。」

    何榮道:「老奴雖然身體多病,加之這次闖賊破城,心身攻擊太重,本想一死殉帝,但有餘事未了。」

    湯堯道:「不知在下等能否為公公代勞?」

    何榮道:「我看各位果是俠義中人才敢啟口,其實這兩天我還發現另外二人在各處搜查。」

    魚得水道:「是不是一高一矮,都蒙了面?」

    「對對!就是他們,老奴相信他們都是找老奴及八哥的,所以老奴更加謹慎,直到發現了各位,且部下報告各位救了我部下及宮女多人,尤其是這位姑娘,老奴才決定自動現身。」

    魚得水道:「那是兩個壞人,武功很高,我們找這秘密武功就是對付他們的,公公說還有未了之事……」

    何榮道:「奴才知道宮中有一秘密地窟,藏有金磚三十萬兩,如我不說,可能永不為人所知,如今南方王子要復國,史大人必然急需軍需,敢請各位大俠把這批黃金交史大人手中……」

    魚得水道:「這件事很危險,但我們一定全力而為,如期送到史大人手中,事不宜遲,就請公公告知地窟地點。」

    何榮說了,魚、湯等商量運出之法。

    目前宮內仍然很亂,要運出黃金必須換上吳軍的服裝,還要放行令旗才行。

    作無本生意,偷偷摸摸是小郭的拿手本領,不一會偷來五套吳軍服裝,還有兩套是頭目裝。

    魚得水道:「公公心願已了,何不跟我們一起出官到南方投奔史可法史大人,繼續為大明效力?」

    何公公慨然道:「老奴太老了,這兒還是有數百部下須我照料,大俠的好意心領,老奴也知道大俠的心意,怕老奴不放心把大批黃金交給各位,要我同行,其實如果老奴不信任各位,老奴隨行又如何?」

    魚得水道:「公公多心了!我們前此曾籌謀過一兩筆資金親交史大人,那時他開府揭州坐鎮指揮。」

    何榮道:「那就一切拜託了!老奴告退。」

    然後又說了那秘密地窟地點,說是早已封閉,要打開才行。

    五人帶著兩個鳥籠,各放入一隻。

    這是因為提防有人圍觀,他們不知那一隻是真的?

    找到了秘密地窟,原來是在南董殿後側一屋中。

    此殿是專門供奉開國帝王及各代賢店、名將畫像之處,由此殿往西就是西華山,也是紫禁城西的城門。

    三十萬兩約合兩萬斤.五人搬起來絕百一夜可以搬完的。

    小熊道:「我們既然冒充吳三桂的官兵且有令旗,可以指揮他們的人協助搬運呀!」

    魚得水道:「這辦法可行,但是我們搬了一半或快一半之後再用此法,成了固然好,失敗也夠本了。」

    他們打開固封的地窟口,進入一看,果然整整齊齊堆了兩堆金磚,每塊八百兩,約五十斤。

    每個人每次扛三至五塊,一夜搬不完。

    他們先搬回一次,把八哥鳥也放在住處,留一人看守。那是李悔,李悔本來不願,但魚湯二人都以為她留下最好,她卻為責任太大。

    二人剛走,來了一人,李悔心頭一驚。

    這人雖然蒙了面,李悔立即認出是「南天一朵雲」南宮遠。

    「丫頭,我要帶走鳥籠。」

    李悔道:「前輩連起碼的尊嚴也不顧?」

    「這話怎麼說?」

    「你已是『松竹梅菊』四大高人之一了,為何貪心不足?」

    南宮遠道:「丫頭,我貪心不足,魚得水也是『松竹梅菊』四絕之一,他為什麼要參與,他不貪嗎?」

    「魚得水是怕此技落入壞人手中為禍武林!」

    「別自命清高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李悔很懊惱,自己不顧留下,他們非叫她留下來不可。

    她有自知之明,擋不住南宮遠三十招。

    南宮遠道:「是那一隻?」

    「我不告訴你!」

    「我兩隻都帶走!」

    李悔道:「光帶走八哥鳥也不成。」

    「我也知道要餵它菜種子才說話。」

    李悔道;「南宮遠,這只是一種傳說,未必真實,你又何必呢?」

    南宮遠道:「我要這秘密並非以為自己的身手不夠高要獨霸武林,而是不願再多出現一個和我們伯仲的高人。」

    「那只是說說好聽而已。」

    「丫頭,你該知道,你不是老夫的敵手!」

    「對,但仍要試試看。」

    南宮遠空手逼上,三招內就把李悔逼退了兩步。

    李悔責任重大,全力博殺,十來招就堪堪不支。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一瀉而入,攻向南宮遠。

    南宮遠知道這矮瘦蒙面人的厲害,立刻放棄李悔,全力應付這後來的蒙面人,兩人打得十分激烈。

    李侮趁機提起兩個鳥籠穿窗而出。

    這二人雖在搏殺,但是眼觀四路耳聞八方。

    他們立刻停手去追李悔。

    李悔再快也快不過這二人,才到後院中央已被追上。

    左右一邊一個夾擊,那是敵手?兩個鳥籠已被二人奪去。

    但是二人似乎不知那一隻是真的?

    李悔道:「知道哪一隻是你們想要的嗎?」

    二人看看自己的籠中鳥,再看看對方的。

    由於二人未聽清何榮對漁、湯二人交代的事,所以不知二鳥籠中那一隻才是靈鳥?觀望不已。

    其中一隻沒彩打采,昏昏欲睡,羽毛凌亂。

    另一隻很活潑,在籠中跳來跳去。

    一般人以為,活潑的才聰明,一定是這活潑的一隻了。

    這兩個蒙面人當然不這麼想,卻也不敢斷定。

    其實那隻老鳥已通靈,聽說先帝自縊於煤山,這隻鳥和崇恢帝有了情感就了無生趣。

    世上萬物皆有情就是這道理。

    李悔知道,如果他們弄不清必然會擒住。

    李悔道:「告訴你們,活潑那只才是真的。」

    活潑那只正是南宮遠搶到的那隻。

    瘦矮的可能也以為活潑的是真的,立刻出了手。

    二人一手提鳥籠,一手殺搏,更需要技巧和真功夫。

    南宮遠雖然略遜,但也不是六七十招就能分出勝負的。

    李悔再次向左牆上掠出。

    她絕對不能落入二人之手,反正二人都不敢弄死兩隻鳥。

    居然有兩隻八哥在樹上跳躍。

    晚上那來的八哥?而且又是兩隻,這不是怪事?

    李悔心頭一動,這兩人絕不會放過她,這兩隻八哥卻大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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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撿起兩個小石,雙手擲出。

    兩手擲出皆中兩隻八哥。

    兩隻八哥被擊中,她過去捉了起來。

    這時兩條人影已同時到了她的左右,一把搶過她的擊中的兩隻八哥。

    李悔心道:搶吧!越多你們就越弄不清了。

    她用巧勁,只擊傷了這兩隻的翅膀,卻無大礙。

    南宮遠道:「丫頭,怎麼又多出兩隻了?」

    李悔道:「這兩隻連籠子都沒有,會是真的嗎?」

    瘦矮的蒙面人道:「剛才這兩隻你是放在何處的?」

    李悔道:「放在袖中及衣袋中呀!」

    「這麼說,這兩隻袖中及有一隻是真的。」

    「不不,我只是喜歡八哥,這兩隻是更活潑些,我打算帶走飼養玩賞,真的一定要裝在籠中,飛了怎麼辦?」

    話是不錯,但二人狐疑不定。

    其實這兩隻八哥是何榮放了的,他的任務已了,拜過先帝在天之靈,放了一些鳥(包括其他如鸚鵡、畫眉及百靈鳥等等),然後懸樑自盡了。」

    南宮遠道:「不管真假,那兩隻也拿來放入籠中。」

    李悔道:「那兩隻之中才有一隻是真的呀!」

    李悔一逃,二人正要追,「蓬」地一聲,她的褲帶又斷了。

    雖然看不到最緊要之處,這景象也使他們心頭一蕩,只要是男人,即使老了還是會被吸引住的。

    一個人心神不屬,武功再高也會受影響。

    就在這時,魚、湯二人其快如風,居然搶過二蒙面人手中的鳥籠,因為他們剛剛又搬回一趟。

    他們放下金磚卻不見了李悔,隱隱聽到附近李悔的聲音在說話。

    二人一搶到手就疾退到兩丈以外。

    這二人不免臉紅,並非他們技不如漁、湯二人,而是心不在焉,色迷心竅,兩人大怒,要向漁、湯二人撲去。

    李悔的反應快,心眼多,忽然高舉雙手道:「魚大哥,湯大哥,真的在這兒,你們丟了那兩個籠子,咱們先拼一下,不行再逃!」

    魚、湯二人會意,這叫著欲擒故縱。

    他們真想不通,李海的手中怎麼又有兩隻八哥?

    這女人真是花稍無比,點子造反。

    魚、湯二人一交眼色,立刻丟了鳥籠。

    他們二人的反應也不慢,同時各自攻向二蒙面人。

    熊、郭二人知道上當也沒有用,小熊道:「小郭,咱們要不要『七里香』,這是迷香中力最強大的一種。」

    小郭道:「七里香?這場面用得上嗎?」

    「用『半日醉』只怕力量太輕,醉不倒這兩隻老狐狸。」

    兩個蒙面人也怕「七里香」和「半日醉」,兩小也是點子大王,知道魚、湯二人丟下鳥籠的動機,無非是想以假亂真。

    他們只是不知道李悔手中怎會又有兩隻八哥?

    二人退到上風頭的牆頭上,小熊白衣袋掏出一個小盒,十分精緻,道:「我看還是先用『半日醉』吧!」

    這一手還真唬人。

    這錦盒不過是他在田卿府上小妾玫瑰屋中拿的,是個宮粉盒,在下風頭的二蒙面人已隱隱嗅到了臭味。

    他們二人都未見過這等貴重的宮粉盒,自會信以為真。

    他們看看魚、湯二人卻好像無事一般。

    這自然會想到魚、湯二人八成事先已服了解藥。

    這工夫小熊要揭那粉盒,二蒙面人不能冒此大險,幾乎同時撲向上頭的李悔,其快通風。

    那籠中之鳥是假真,故意裝在籠中造成貴重的假象,真的就放在袖中及袋中。

    因此二人撲向李悔,一捏她的手,兩隻八哥又到了二蒙面人手中。

    就在此同時,魚、湯二人提籠越牆而去。

    這一次二蒙面人未看到。

    他們搶到了八哥,都要看看有沒有被她握死?

    就在這一看之時,李悔倒縱而起。

    小熊也擲出了揭開蓋子的宮粉盒,擲出之後,二人也越牆而出,剎那間五個人一個也不見了。

    二蒙面人怕栽在雨小手中,立刻闊氣向上風頭撲去,但牆外又飛進一個錦盒,這個略小些。

    二蒙面人以為這一個必是「七里香」了,只好向左右一閃。

    待二人越牆而出,忽見這家後院樹上掛了兩個鳥籠,每個籠中都有一隻八哥,二人以為又上了當。

    本以為這籠中才是真的,後來以為八成手中的才是,但籠中的是假的,魚、湯二人又為何要搶走?

    可是如籠中的是真的,他們為何又留了下來?

    二人取下籠子一看,發現其中一隻不是原先的那隻,那一隻昏昏欲睡,羽毛也不光澤,好像生病似的一隻不見了。

    兩人同時哼了一聲,立即再追。

    這麼一來,真的是一個也追不上了。

    不一會他們二人又回到魚、湯等人的住處。

    他們本無意金磚,這麼一來,只好搬金磚了。

    兩個人能搬多少?二人各拿了一塊。

    很重的金磚放在身上十分不便,又都丟下,黃金對他們的誘惑不大。

    白雨亭道:「南宮遠,這件事咱們合作還有希望。」

    南宮遠道:「如何合作?」

    「把鳥弄回來,抓住他們五人之一,但熊、郭二小不成。」

    「好,但要說明白,不准徇私。」

    白雨亭道:「徇私兩蒙其害,再說,一旦事成,我們二人分享『菊』之武功,仍可無敵於天下。」

    「就是這樣,咱們就此分手抓人及鳥,我住在前門外……」

    「我住在西單牌樓……」

    二人立刻分手去找。

    其實五人就在他們二人講話的不是遠處。

    他們逃走後,本不在一起,他們二人追出時,眾人已返回屋中,但知二人必來,就藏在廂房的地窖中。

    在北方幾乎每家都有地窖。

    那是收藏蘿蔔及甘薯用的,北方的冬天奇寒,這些食物若不入窖,即會凍壞而不能食用。

    白雨亭和南宮遠以為他們絕不敢回來,所以也未搜。

    五人出來之後一商量,由李悔帶他們到另一空屋中,而且趁天未亮又回去搬了一次金磚。

    其餘的人不多,決定放棄了。

    二人找到天亮,再同時回到魚、湯等原住的屋子來一看,黃金全不見了,這才知上了大當。

    他們猜出,他們五人曾在此屋中藏匿過。

    魚、湯等人睡了大半天,小郭嚷嚷肚子餓了。

    小熊道:「你娘生你那天一定沒吃飯。」

    湯堯道:「外出買東西千萬要小心,不必走遠。」

    魚得水道:「小熊,你去買食物,多買一些火燒大餅、包子之類的東西,這兩天要遷就些。」

    小熊走後,叫小郭去燒些水泡茶。

    魚得水道:「如何把這些金磚弄出城外?」

    湯堯道:「李姑娘也許能想出個辦法?」

    李悔道:「現在進出城盤查極嚴,這麼多的黃金想一下子運出太冒險了,欲速則不遠呀!」

    魚得水道:「這也是實話。」

    湯堯道:「再把這些黃金藏一段時間也要有個十分可靠而隱密之處,是不是?那兩個老傢伙遲早支找我們的。」

    魚得水點點頭。

    兩人一時之間都想不出主意,魚得水道:「既然在此處已無故可做,就該去追蹤李闖俟機救人。」

    李悔道:「我倒有個皮帶偏鋒的想法。」

    魚得水道:「你本來就有點偏鋒!」

    李悔道:「那我就不想說了!」

    湯堯道:「有時被情勢所逼,走偏鋒也在所不惜。李姑娘,你就把這偏鋒奇計說出來聽聽。」

    「我認識一位冶金匠,我們這住處附近有一座關聖小廟,香火並不盛,也無人管,正好可以利用。」

    魚得水道:「莫非把黃金鑄成神像?」

    「對,鑄成一尊關公,一尊周倉,另外還有關平。」

    「好主意!把它漆漆,用煙燻黑些就成了。」

    魚得水道:「主意是偏,但這三尊神像也不用了這麼多的黃金。」

    李悔道:「剩下的我們賣給銀樓。」

    魚、湯二人也無所駁她,這真是沒有辦法中的好辦法。

    沒有人會懷疑一座香火不盛的小廟中的神像是純金的。

    當然,他們還可以把神像做成金的。

    「有一點也許更重要。」魚得水道:「這冶金匠如果不太可靠,我們走後他把神像偷偷運走或向清軍告密的話……」

    李悔道:「他是闖主手下的冶金師父,作孽不少,鑄好之後可以殺之滅口,如二位能確定他不會出賣我們,不殺也成。」

    魚得水道:「利用完成之滅口,未免太狠了些。」

    湯堯道:「若此人殺孽太多,殺之未嘗不可。」

    魚得水道:「他有沒有仇人?」

    「剛討了個老婆。」

    「這麼說不是此番李闖攻進北京才是。」

    「不是,如是此番,他不會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誰也不會離開李闖在此開銀樓。」李悔道:「人當然也有經不起物慾誘惑的而重蹈覆轍的,只不過有了妻子及兒子的人那情況就不同了。」

    湯堯道:「何況我們也會給他相當的利潤。」

    魚得水點點頭,他點頭才算數,所以二十七八歲的湯堯老兄叫他「老魚」。

    他們吃了飯就和李悔等去找冶金匠,熊、郭二人留守。

    此人開的一家寶山銀樓也不遠,門頭不太大。

    這人正好就在前櫃櫃檯內,乍見李悔,似吃一驚。

    李悔道:「鐘師父,你不認識我了?」

    「認……認識,當然認識……」

    「看你的樣子有點緊張!」

    「李姑娘,我雖脫隊卻非反叛,所以就在北京落了戶。」

    李悔道;「好哇!李闖身邊的一干人如果都像鐘師父一樣,能突然醒悟,老百姓不是都有福了!」

    「大小姐真有意思!」

    「鐘師父放心!我要是和李闖一樣,怎會不和他在一起,其實我只是礙於父女關係不便親手殺他而已。」

    「大小姐,我也以為過去罪孽深重才決定改過向善的。」

    「鐘師父這麼作算是走對了。」

    「不知大小姐找奴才有什麼事?」

    「別這麼稱呼,咱們都是有罪而待贖的人,今天來此是求鐘師父作點對大明有益的事……」

    「請大小姐吩咐,能做到一定盡力。」

    李悔道:「請鐘師父傳幾尊神像。」

    「鑄金像?大小姐,我是銀樓,可不鑄銅鐵包金這類東西,就是說自賣也好,代客加工也好,一定是純金或純銀的。」

    「當然是純金的。」

    「多大的神像?」

    「在附近有一座香火不盛的關帝廟見過沒有?」

    「有……有!我們夫妻每月至少去拜兩次……」

    「你見過神龕中的關老爺、周倉及關平的神像?」

    「當然見過。」

    「就請你鑄造三尊神像如何?」

    鐘師父一愣,不由暗驚,以為他們要來敲他的竹槓,笑笑道:「大小姐,你在開玩笑!」

    「鐘師父,吳三桂恨李闖及他的部下入骨,咱們此刻還有心情開玩笑嗎?你怎會以為在開玩笑呢?」

    鐘師父道:「大小姐以為我這銀樓一共能有多少黃金?」

    李悔笑笑道:「放心!我是請你代為加工的。」

    「這……」鐘師父一驚道:「這要多少黃金?」

    「你說要多少」」

    「至少也要兩萬兩以上,我是說鑄造相同大小之神像。」

    「當然要相同大小,姿態一樣,新舊也要一樣。事實上就是以真金取代泥塑的,而又使人看不出來。」

    鐘師父吶吶道:「莫非是闖王留下叫大小姐保管的?」

    「他的血腥錢我一文也不用,這是我們在大內一位公公私下告訴我們秘窖中的黃金,我們在吳軍未到之前弄出來的。」這麼說鐘師父比較相信些。

    「噢,原來如此!」

    「但清軍入京,進出盤查很嚴,無法立刻運出,只好先藏一段時間,然後過一段時間待關帝爺的生日那天,僱人抬著神像吹吹打打,焚香頂禮運出城外。」

    「這辦法太好了!」鐘師父道:「就是軍人也不願阻攏武聖的神駕進行,再說誰會以為黑不裡黝的神像是純金的。」

    「運出之後交史可法史大人,也算是為大明盡了點力!」

    「這太好了!奴才一定盡力而為,不過打造首飾是奴才的本行,籌造武聖全身卻是外行。」

    李海道:「只怕也難不倒你吧!」

    魚得水道:「我們去仔細看看,量量全身的高度等等,只要差不多就成,不能讓一些常去的善男信女一眼就看出和以前的不一樣就成了。」

    「對對!」鐘師父道;「一定要去看看,我說大小姐,你真有那麼多的黃金嗎?」

    這工夫魚得水自衣內取出一塊金磚。

    這是一塊一百六十兩的小金磚,在角上一捏,竟然捏下一塊,而且用手一搓把捏下的那塊搓成麵條那麼細。

    鐘師父還有點不信,拿起金磚一顯。

    然後再啃了一下,因為金子有微甜,不由面色大變,吶吶道:「這位大俠真是身懷絕技,竟能把黃金捏成線!」

    魚得水道:「我們這位兄弟的輕功更絕,小湯,你亮一手給鐘師父欣賞一下,也算是個見面禮!」

    湯堯和李悔都知道魚得水的心意,亮一手讓他看看,以免他有二心,想賺也們可要酌量點。

    湯堯道:「鐘師父可別見笑……」

    說著人已飛出,居然繞樑一周,落在原處,點塵不驚。

    鐘師父大開眼界道:「人真會飛呀!我以前聽人說起紅線及虯髯客之流俠隱,還以為是說故事編造的,人沒長翅膀能飛呢?今天才知道人果然能飛。」

    李悔道:「這幾塊金磚就放在這兒好了……」』除了魚得水那塊金磚,李海和湯堯也各自拿出一塊,順便帶來總是好的,反正總要搬來大部分。

    鐘師父這才知道不是假的。

    這麼多的黃金連他這個冶金匠也開了眼界。

    三人到那關帝廟去觀看,鐘師父還仔細量過全身,記下全身上衣物的顏色,青龍偃月刀的寬及長度等。

    回去後,叫小熊和小郭容易化裝,把其餘大半黃金都送到鐘師父處。據鐘師父說,日夜不停地籌造也要一個月的時光。

    現在他們去賣了六七種菜鍾子。

    他們要處理這只八哥鳥了,但要它說出秘密,據何公公說也要好幾天的時間,這要有耐心才行。

    好在他們現在不急著走,急也沒有用。

    這隻鳥認生,因為以前不認識魚、湯等人。

    這要付出關切及愛心,要常換清水及萊種子。

    過了五天才聽到這隻鳥說了一聲:「公公早!」

    魚、湯等人恢復了信心,他們本以為這隻鳥快要死了,或者永遠也不會說話了。

    魚得水照顧得勤,不斷地逗引它說話。

    比只是說,引它說:「松竹梅菊」或「菊」這類的話。

    這樣也許會引起它的記憶。

    又過了兩天,這八哥又說了一句「菊花天」。

    魚、湯二人一愣,「菊花天」是啥意思?

    下午再問,八哥又說了一句「此時開後便無花」。

    這是古人一首名詩中的一句。

    當然是詠菊的詩,在一年四季之中,菊花開得最晚,只不過也不盡然,梅花開得不是更晚些?

    詩人有時不免誇大形容的。

    一隻八哥能說出一句詩來,真是天才鳥了。

    其實並非八哥能懂詩,那是不可能的,它只是嘴巧,記憶好,能記住人類講話中的精粹而已。

    只不過這些話對魚、湯等都沒有用處。

    因為自這一句話或一句詩中,無法知道「菊」的秘密。

    金神像已在開始鑄造。

    吳三桂已受封為「平西王」,勒賜冊印。

    降清的還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洪承疇等也都封王拜相。

    依熊

    郭兩小早已沒有耐心把八哥捏死了。

    快到一個月時,八哥終於說了一句「菊夫子」,又說了一句「終南山」,再問就不說什麼了,而且三天後死去。

    是否「菊夫子」住在終南山?

    「菊夫子」並非人名,只是一種尊稱吧?

    終南山周圍近百里,到何處去找「菊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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