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七 章 文 / 李涼
「啟稟軍師爺!」一個小頭目到李巖處報告。
「什麼事?」
「李姑娘要見軍師爺。」
李巖想了一下,道:「她是什麼樣子?」
「和以前差不多,衣著並不華麗考究。」
「我是說她的表情和神態!」
小頭目道:「好像一臉愁容,也好像哭過。」
「好,叫她進來。」
李悔見到李巖時,強作笑顏道:「李大叔,我來向你問安了……」
李巖是何等經驗,李悔越是如此,他越是知道她在外面受了打擊、挫折,道:「這怎麼敢當?在外遊蕩總不是辦法,回來吧!」
李悔道:「回來幹什麼?」
「你如要帶兵,大王也可以為你組一隊女兵,由你統御,況且,大王準備撤離北京!」
「為什麼要撤?」
「聽說吳三桂率軍直奔北京而來。」
「他那麼怕吳三桂?」
「你知道什麼?吳三桂後面還有滿清的大軍。」
「他過去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吳三桂和滿清多爾滾的大軍數十萬,勢不可當,死守北京也不是辦法,原因是局勢很亂。」
「有什麼亂?死守不就成了,要困死北京,一年也辦不到。」
「這話也對,至少北京內的存糧一年是吃不完的,但吳三桂動向不明,何況還有明廷的大軍。」
李悔道:「這叫做搬磚打腳,要不是俘虜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那有這種意外發生?」
李巖道:「在你爹面前千萬別提這件事。」
李悔道:「我也不想見他。」
『可是大王想見見你!」
「他見我幹什麼?」
「父女之情嘛!」
「他也知道世上有父女之情麼?他殺了多少人?破壞了多少父女、母女、父子、夫妻以及兄弟手足之情?」
「李悔,你真不聰明。」
「你聰明,所以他信任你,但你們心自問,你真的聰明嗎?聰明人會助紂為虐,荼毒生靈嗎?」
李巖歎口氣道:「自古以來,成大事的人順最後都不免要造些殺孽,排除一切障礙……」
「老百姓是障礙嗎?」
李巖道:「李悔,你願不願意見見你爹?」
李悔不出聲。
李巖知道,她不出聲就等於默示可以見見。
「不過我必須再三說明,你爹這兩天情緒不好。」
「為什麼?」
「登基遇上怪事,鑄璽及鑄錢都告失敗,任何人都會不快的,因為人就住在皇城內,卻不能順理成章地坐上龍椅大位。」
李悔道:「他能君臨天下,那表示天道泯滅。」
李巖大聲道:「你不能永遠如此仇視你父親。」
「李叔要我怎麼樣?要我向他三拜九叩,口稱我主萬歲?」
「你到底要不要見大王?」
「見也可,不見也可!」
「走吧!我陪你去見他,別忘了我的話,一切都要馬虎點,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盡如人意的事。」
李巖召來部下,耳語道:「請李雙喜小王到大王處見客。」
他不能不防李悔一手。
李闖乍見李悔,十分興奮,大聲道:「丫頭,你始終忍不住要來看看我這個老子了吧?」
李悔道:「是李大叔我要我來的。」
李闖道:「怎麼?他不叫你來你還不想來?」
「當然!」
「好,好!我李闖的女兒本就該興眾不同,老子不責怪你!你在外遊蕩,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了!」
李悔道:「在外吃苦,比眼看你及部下濫殺無辜的滋味好些。」
李闖大聲笑著說道:「好丫頭,只有你敢在老子面前說實話,哈……」
李悔道:「你笑什麼?」
李闖道:「以有你這種女兒自豪!」
「吳三桂的大軍即到,你還笑得出來?」
李巖和李雙喜都同時暗暗示意叫她收斂些,不要觸怒闖王,李悔裝作沒看見,因為她的情緒更壞,她不怕死,甚至死亡對她有吸引力。
她本來對魚得水有一種極深的敬慕。
可惜一開始,由於她的行為太放浪過火,給予魚得水太壞的印象,所以魚得水對她一直是敬鬼神而遠之。
李闖不願聽吳三桂之名,李悔偏偏提他之名。
吳三桂之父吳襄受命要吳三桂投降,吳三桂非但不降,反而帶大軍撲來,李闖怒極上前就是一個耳光。
李雙喜立即戒備,怕她向父行兇。
李悔真有意殺此巨賊大奸,但她還不想死。
她沒有閃避,挨了一個耳光。
「哈……」李闖又狂笑道:「沖頭罵得好!老子打得也痛快,丫頭,我打痛了你是不是?」
李闖伸手去摸她的面頰,李悔閃了開去。
「好丫頭,你不屈,就不是李闖的女兒!」
李悔道:「你叫過你一聲爹了嗎?」
「似……似乎沒有,小時候叫過。」
「那時不懂事,認賊作父!」
李巖在一邊不斷地皺眉,李雙喜則全神戒備。
李闖又大笑了一陣,道:「有賊父必有賊女,痛快,痛快!丫頭,你回來吧!爹給你一些女兵,也讓你過過帶兵的癮頭!」
李悔道:「你想要我叫你一聲爹,就必須從此不濫殺無辜,不要像野獸一樣。」
李闖居然仍未光火,道:「好,好,老子以後不殺人就是了,只要你丫頭能回來讓老子常常看到你。」
「你真能不殺人,那並不難。」
李闖的女人何止萬千,非但未生一男,連女兒也只有李悔一人,過去生過幾個女的都已夭折,而李悔卻又根本不把他當作父親。
這是不是報應呢?
李悔答應他暫時回來,李闖大喜,叫人備宴慶賀,酒後把李雙喜叫到暗處,道:「李雙喜,我和你談談。」
「請說。」
「聽說你有個相好的。」
「相好的倒不止一個。」
「我是說最相好的一個。」
「最相好的?」
「是誰呀?能讓你小王子傾心哪!」
「反正很不錯就是了!」
「怎麼?不敢告訴我?」
「不是不敢,只是對方還希望保密。」
「我現在都已經回來了,你的事又不是國家機密,你難道還不信任我麼?」
李雙喜道:「這件事也算是秘密。」
「不說就算了!」
「小妹,你不知道,事關她的父親,所以上面交代,不可洩密,不過你嘛!自然是可以例外的了!」
李悔道:「如不信任,你可以不說。」
李雙喜道:「是白芝。」
李悔故作消閒狀,一點也不驚奇,道:「白芝又是誰?」
「她是叟的女兒。」
「叟?他不是叫白雨亭嗎?」
「對,就是他,在中原武林中堪稱一等一的高手。」
李悔道:「你可真有辦法!」
「這當然也是大王的面子,由於大王寵信白雨亭,他自然願意讓女兒和我親近,這事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不會的,我知此事,你也不要告訴白芝。」
「當然,當然!」
「你說的親近,到底親近到什麼程度?」
李雙喜道:「很親近就是了!」
「到底是怎麼個親近法?」李悔道:「你也不必難為情,我是你的義妹,而我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
李雙喜道:「我們已有過夫妻之實了。」
「李雙喜,你吹牛!」
「哈!我吹牛?」
「對!你吹牛,你們有交情我信,要說已經……」
「小妹,我們今天還上過床!」
「在那裡?」
「就在我的住處。」
「你們是第一次?」
「哈!至少也在二十次以上了吧!你不知道,這妞兒很不同,表面上凜若冰霜,上了床熱情如火!」
「是幾手貨了?」
「第一次是清官。」
「李雙喜,你別專揀好聽的話說成不成?」
李雙喜正色道:「我唬你幹啥?處女就是處女,我用不著說謊,而且還有『驗紅』呢!」取出一紙包,內有一白手帕,上有淡淡落紅。
這就是怪事了。
不是魚得水說謊,就是李雙喜說謊。
絕對不可能兩人和她上床先後都有落紅。
據野史上說,蕭太后(即『四郎探母』一劇中潦國的太后)的陰毛長過膝蓋,永遠是處女。
這說法自然很難使人相信的。
果真如此,那就是說處女膜破了之後還會再生。
李悔道:「李雙喜,你很珍視這東西?」
「對,一來是她的身份特殊,二來又是天下至美,第三是特別熱情,也就是很有奇趣。」
「什麼叫奇趣?」
「那是床第間的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李悔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白芝確和李雙喜上過床。
這人和李闖雖無父子血統,卻有些相似。
他們都嗜殺,而李雙喜也十分自信。
這種人不會以說謊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那必是千真萬確的。
那麼白芝和魚得水呢?
魚得水當時說的話也正是明白地表示上過床。
魚得水也明白表示,白芝是處子。
矛盾就在這兒,這兩人必有一人說謊。
要不然,這兩個男人必然有一個上當受了騙。
在洞房花燭之夜,上當的新郎太多了。
比喻說,古典美人趙飛燕,古書上記載,她昔年「曾與射鳥者私」,也就是和一個射鳥的獵人有染。
為什麼以後入宮和皇上上床,皇上未發現她已不清白了,也就是非處女了?
皇上所要的女人都是處女,除非特殊情況。
例如像唐玄宗那樣,在楊貴妃背後偷吃「零食」和「虢國夫人」(貴妃已出嫁的姊姊)
上床。
那是不會苛求什麼的,因為知道她不是原裝貨。
所以像趙燕飛和皇上第一次就弄了假。
其實一個聰明女人要弄假也是十分容易的(在古代容易,現代則不易,因現代可以驗血型,是不是人血也瞞不了人)。
李悔沒說什麼,只讚賞他有辦法,得到了絕色。
吳三桂的大軍已在九十里外。
因天雨,只好暫時札營,吳三桂卻是歸心似箭,在個人的情感來說,他算是古今一大情聖。
在國家民族來說,他是個漢奸國賊。
這天來了一個密使,被哨兵團住,帶入帳中。
這人大叫:「三爺,老爺子有信!」
吳三桂立刻斥退左右,親自離位讓座。
原來此人三十左右,名叫司徒勝,乃是叟白雨亭的徒弟,司徒勝坐下,道:「家師特派在下來傳遞消息。」
「多謝自老。」
「李自成登基不成,鑄璽及錢也失敗了。」
「他真想登基嗎?真是沐猴而寇哪!是如何失敗的?」
「登基那天,他才坐上龍椅,忽見一白衣人站在面前,高數丈,而且龍椅下的龍爪也躍躍欲動,他嚇得離座,再也不敢坐上了。」
吳三桂大笑道:「天意……天意……」
司徒勝道:「鑄錢也不成,文字不顯。」
吳三桂道:「圓圓是不是已落此賊手中?」
「是的,家師本想搶走,但此賊看守極嚴,以五十人看守人質,似知吳將軍寵受有加。」
「我父及家人呢?是否也落賊手?」
司徒勝默然遭:「李自成聽說將軍大軍將至,已經把老太爺等處決了!」
吳三桂厲聲道:「我不殺此賊枉為人子!」
司徒勝道:「李闖似知難與將軍對抗,已打算撤退,現已下令將金銀鑄成金銀餅,用騾馬運去,準備撤退。」
吳三桂道:「回去謝謝老爺子,有一天吳三桂能成大事,一定不忘老子的關照和協助。」
「這倒不敢當,家師表示,有些事未能效勞,也頗感抱歉!」
吳三桂道:「老爺子能冒險派老弟來此通風報信,這份情誼也很感激了,不知太子何處?」
「太子被闖賊封為宋王,永、定二王也被賊所擒,但均未迦,太子是太監獻給李自成的。」
吳三桂默然。
他此刻在想什麼?
是不是在自責,一切皆由李闖及他所弓!起?如果僅是闖賊攻陷北京,明軍尚可收復。
滿清入關,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吳三桂重賞了司徒勝,要他回報老爺子,五日內大軍直達北京城下,絕不會有誤。
魚得水很想白芝。
目前二人已是夫妻,只是未行禮而已。
他不能忘記她的熱情和那種難以描述的奇趣。
這就難怪,李雙喜和魚得水都把她當作活寶了。
這天魚得水又是一個人在家,白芝來了。
她似乎對魚、湯這邊的情況瞭如指掌。他們像新婚的夫婦一樣,盡情繾綣纏綿。
她真正是女人中的女人,能使男人忘卻一切,也不想一切。
由午後末時一直到申時初,她才離去。
魚得水還躺在床上回味尋令人沉醉的陣仗。
他真的無法瞭解這個尤物,如說她是剛剛破身的少女,就不大可能那麼狂熱,百戰不疲。
只不過魚得水卻又不忍懷疑她。
他以為那只是對她最喜歡的男人的特殊表現。
他起來穿衣服,估計湯、熊了郭等也快回來了,但是,他突然覺得外院的聲音不像是他們自己的人。
不錯,他發現了敵蹤。
前院三個,後院兩個,是否還有,不得而知。
他操刀在手,道:「是何方的朋友?」
院中之人道:「魚得水,出來跟我們走吧!」
魚得水道:「朋友不敢亮出身份嗎?」
「我是闖王的部下。」
「闖王的部下又如何?」
「你和『獵頭湯』行刺過闖王!」
「不錯,你們又怎知是我們二人?」
「這你就不必管了,出來吧!」
魚得水以為,必是李悔告密,兩天不見,八成李悔回到他爹身邊去了,這也是必然的,他的兩口唾沫,足以使她回到不想回去的地方。
關於這一點,魚得水自悔過分,他知道李悔是恨極她的父親的,但是,她瞪著眼說謊,侮蔑白芝。
魚得水提刀走了出來,這五個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動手這下,這些人不好也不差,他可以勝他們,但三五十招辦不到,本來他可以逃走,但湯堯等人還未回來。
他們回來遇上,那就更糟,還不如他們回來一起動手好些。
他想得不錯,事實卻又是一回事。
李雙喜出現了,道:「停手!」
五人立刻收起兵刃退下。
李雙喜道:「你和白芝有一段?」
「對!而且還是很為迷人的一段。」
「她是我的女人,你知道你犯了大錯?」
「笑話!她本是我的未婚妻!」
「那是以前的事,你們的婚約已經取銷了。」
魚得水道:「你怎知我們在此?」
「有人告密。」
「是白芝?」
「不是。」
「是李悔對不?」
「也不是。」
「你也不必為她遮遮蓋蓋,我知道是她,她已回到闖王身邊了是不是?我該慶祝他們父女團圓。」
「聽你的口氣,和她不錯。」
「普普通通,因為她的行為為像個淑女。」
李雙喜道:「剛才你們在此幹什麼?」
魚得水道:「用我的名字來解釋好了!」
「如魚得水?」
「正是。」
「我不信,她只是敷衍你,因為他們父女尚要利用你。」
「你不必挑撥離間。」
「絕不,白芝她的童貞給了我。」
「是嗎?那她為何也給了我?」
「你瞪著眼說謊!」李雙喜取出「驗紅帕」亮了一下。
魚得水的疑惑更深,他不以為李雙喜會說謊。
魚得水當然也不以為自己弄錯了。
「好了!」李雙喜收起「驗紅帕」,道:「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告訴你,到了那裡,你的身份幾乎和我一樣。」
魚得水道:「叫我一個捕頭作賊?」
「你是什麼捕頭?」
「至少也不會去做一個血賊的幫兇吧?」
「好!我要使你心服口服!」他撤刀攻上。
賊將作戰,大多是衝鋒陷陣的野戰,一招一式地卻是少見。李雙喜不但湧,而且是個一流高手。
他的刀法凌厲,有名家之長。
闖賊手下有不少武林人物,所以學得很雜。
教的人也不敢不教好的,因而李雙喜是個高手。
只不過在魚得水面前,他還是略差一籌。
於是另外五個又上了,李雙喜也沒有攔阻。
賊就是賊,不是武林人物,自不講武林規矩。
魚得水在那五人只攻不守之下,七八十把後有點不大流暢,這工夫又來了一人,居然是「雪中龍」任大清。
現在,他的身份果然已經弄清了。
「姓魚的,你今天要下鍋了。」他一出手,未出二十招,魚得水就挨了李雙喜一腳,守多攻守少了。
巧的是今夜湯堯等人迄未回來,又過了三十招,魚得水足足挨了十七八下,最後一下太重而倒地。
都以為他昏過去了,其中一人正要上前,李雙喜道:「別上當!他最會裝死,這是『梅花操』,是一門天下最能挨打的功夫。」
魚得水知道不成,起而再戰,終被李雙喜重擊兩下,加上任大清的協助,李點了他的穴道。
魚得水剛被弄走,湯堯等人就回來了。
經驗豐富的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院中打鬥過,甚至還可以看出大致有多少人,而床上寢具凌亂,枕上有一枚珠花上脫落的金葉子。
「怪事!」湯堯道:「看床上的凌亂,似乎老魚和女人上過床,看到沒有?枕上還有兩根女人的長頭髮!」
小熊道:「魚大哥和誰上了床?李悔?」
「不可能!」小郭道:「魚大哥對她沒有興趣!」
湯堯道:「八成是白芝。」
小熊道:「二人上了床,怎麼又會打鬥而失蹤呢?」
小郭道:「會不會是二人玩得開心之後,在院中研究武功,然後再外出逛街,吃喝玩樂一番?」
小熊道:「研究你的頭!這分明是一件凶險事,你卻談成開心事!」
小郭道:「魚大哥和白芝上床,連珠花的葉子都弄掉了,頭髮也掉落在枕上,可見二人在床上的運動十分激烈。」
湯堯瞪了小郭一眼,道:「什麼時候還開這種玩笑?」
小郭心想:「本來就是這樣,他們可以在床上玩,別人就不能講!」
湯堯道:「會不會是二人在一起時,匪方的人或仇人找上門,由於對方多而只好逃離此處?」
小熊道:「以魚大哥的為人來說,事態再嚴重,他也不會光顧自己不管咱們,他逃了我們回來遇上敵人怎麼辦?」
湯堯道:「小熊,這話說得還有點道理,魚得水的確不會自己逃走,這麼說,他就凶多吉少了!」
小郭道:「難道以魚得水的身手會被俘虜?」
湯堯道:「老魚了得,但不是天下無敵。」
小熊道:「湯大哥,我們到何處去找?」
湯堯踱著道:「我也不知道,有一條路,只可惜被老魚給走絕了,再去找人家,只怕就不靈哩!」
小熊道:「你是說李悔?」
「不錯。」
「到哪裡去找她?」
「要找李悔,自然是到李自成處去找了。」
小熊道:「萬一魚大哥不是落人賊徒之手呢?」
「那就更不好找了,北京這麼大,怎麼個找法?」湯堯道:「但至少老魚是遇上了高手這是不置容疑的。」
三人研究了很久,決定去找李悔。
湯堯道:「由於我和老魚行刺過李闖,已被人看見過,只怕會弄砸了!」
小熊道:「湯大哥,我去。」
湯堯道:「你怎麼說?」
小熊道:「我就說和李悔是義兄妹,有急事要告訴她,但不便告訴別人。你看如何?」
湯堯道:「不太好也不太差,我們要盡快進行,聽說吳三桂的大軍快要到了,北京一亂就更不好找了。」
小熊道:「對,我們說去就去。」
小郭道:「這麼晚了,已經三更多了吧?」
湯堯道:「不能等到天明,我們走!」
魚得水被擒,他也不是那麼容易制服的人。
本來點了他三處穴道,由匪徒挾著奔行。
北京地方大,這些人要把行刺闖王的兇手交給李闖,也不想等到明天,他們更知道,吳三桂的大軍快到了。
他們奔行了半個多時辰,突然一聲慘叫傳來,挾魚得水的人被他砸出一丈以外就沒有再爬起來。
幾乎同時,由於任大清距他最近,任大清一回頭,魚得水已到了他的右後側,一掌砸了過去。
任大清真是流年不利,「吭」地一聲,也掉了出去。
李雙喜立刻拔發撲去,魚得水也以刀迎上。
雖然李雙喜遜於魚得水,但也不是三五十招就能分出勝負的,所以二人拼了三四十招,這工夫任大清又上了。
他被砸了一掌,受傷不輕,但他非擒住魚得術不可。
兩人聯手,似乎要生擒還是辦不到。
魚得水不願久戰,怕招來其他高手,快攻三刀,上了民房,正要越屋而去,迎面站定一人。
此人手持雙鉤,大刺刺地站在對面屋脊上,道:「姓魚的,人人都叫你『一把抓』,今夜看看是誰抓誰了?」
這人正是「魔鉤」龐大元,是李闖的近衛。
任大清正是投奔他而來的。
這工夫李雙喜道:「龐兄,你來得正好,千萬別讓這刺客跑了!」三人包抄而上,放手狼攻。
除了這三人,另外還有五個身手稍遜的。
只不過再加上這五人的干擾,魚得水立刻就陷入了頹勢之中,因為「魔鉤」龐大元比任大清高明些。
李雙喜狠辣,「魔鉤」龐大元狡詐,任大清玩命,因為他近來太倒楣,他豁出去也要撈回本錢。
另外五人有時只是作拳靶子,為三人製造機會。
六七十招之後,魚得水開始挨打。
只不過他是有意地挨掌、挨掌及挨腳的,但不能挨刀及挨鉤。他們每揍他一下,手腳就好像火辣辣地泡在辣椒水時一樣,那滋味很難形容。
有時魚得水製造機會自動讓他們打中他。
李雙喜道:「用傢伙招呼他,別用拳腳!」
到此,魚得水已無計可施,五個庸手被他砸傷,任大清又中了他一刀,但不太重,龐大元之臀上也被掃了一下。
只有李雙喜僅中了他一掌及一腳,受傷最輕。
最後三人至死不退,魚得水在任、李兩人齊攻之下,中了龐大元一指而倒下.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魚得水被押回之時,也正是小熊到大內要求見李悔之時,由於大內太大,偏偏一時又找不到李悔。
於是小熊也被暫時收押了起來。
湯堯和小郭在外乾焦急,以他們二人之力,絕對不敢進入大內,不是膽小,而是怕他們也入陷.就無人營救魚得水了。
何況大內遼闊,千門萬戶,不熟的人進入,如入迷魂陣中。
此刻李悔主要的目標是在找白芝和李雙喜的證據。
她不甘心被魚得水歧視,所以她不知魚得水已被擒。
魚得水見到了李闖,由於吳的大軍快到,李闖也睡不著覺了,他親自審問魚得水,道:
「你還有個同黨,一同行刺過我?」
魚得水道:「不錯。」
「你的膽子夠大,老子很佩服!」
「你不必佩服我,現在你一次為大明贖罪的機會。」
「哦!要我向大明贖罪?×你的娘的你真敢說。」
魚得水道:「因為你的罪孽深重!」
「好,好,你說,要我如何贖罪,伸出我的頭讓你砍下,獻給江南的弘光小皇帝?」
「不是!以你目前的實力,可以和吳三桂一拼,因為吳是漢奸國賊如能消滅此軍,你可以將功折罪。」
「×你姊!聽你的口氣,就像弘光小皇帝一樣。」』「李自居,是人都有良知,如果滿清統御了大清江山,你們李姓子孫也會受到塗炭,而你就是千古罪人!」
李自成道:「你要我為弘光那個小崽子打天下?×你姊!沒有發燒吧?你打聽打聽,弘光那個小崽子是塊什麼料子,江山半壁已失,他還在夜夜笙歌,猛玩女人哪!」
「對!只要你能消滅吳軍,連退清軍,你就有資格和史大人共同擁立潞王,你李闖就變成千古英雄人物!」
「×你姊!你可真會出餿主意。」
「怎說是餿主意?」
「明軍都龜縮到了江南,要我獨自和吳軍及清軍對抗,除非我是天下第一號傻蛋!現在我要勸你投降本王,我看你是塊人材。」
魚得水道:「賊性不改,你殺了我也休想如願。」
李闖道:「你說我是賊,我不怪你,老子本來就是盜賊出身,可是吳三桂是?引狼入室,重色輕國,他不是賊?」
魚得水無言以對,實在無法為吳三桂辯解。
李闖又道:「弘光又如何?江山失去一半,還在酒色徵農之中,他不是賊又是什麼?因為他享用的正是民脂民膏,懷帝(崇禎)在位十七年,幾乎沒過一天好日子,雖是他寵信國黨,用人不當,但他披髮投環之前切齒血書詔,坦承自己的錯誤,老子對崇禎還有點敬意,所以老子斂以柳棺,任平民憑弔。」
這一點,魚得水相信,李自成確實做到了。
魚得水道:「史要法史大人如何?」
李自成道:「一個史可法成不了大事,馬士英、阮大鋮那兩個王八蛋一定會把弘光整垮,不信你就走著瞧!」
這一點魚得水也信。
「怎麼樣?老子很欣賞你這把硬骨頭。」
「既知我是硬骨頭,又怎能要我降賊?」
李自成道:「你可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硬骨頭。」
魚得水道:「有機會我會宰了你,絕不會降你,除非……」
「哦?除非怎麼樣?」
「除非你能放了太子及永、定二王,也放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然後向史大人投誠,為國效力,到那一天,我魚得水願為你鞭隨靴!」
「我×你姊!你明知我李闖做不到!」
魚得水就不出聲了。
李闖抬抬下顎,對李雙喜道:「侍候他!」
「是,父王。」
「可別一下打死了他!」
「不會的,父王……」「王」字未畢人已躍起,以千手墜落在魚得水的胸腹之間,帳下賊兵有的不敢看,別過頭去。
相信必然是骨折肉碎,噴血如箭。
「蓬」地一聲,李雙喜的身子在魚得水的身上彈了起來。
李闖的心夠狠毒了吧?他也不禁微皺眉頭。
李雙喜之狠超過李闖。
如果他不夠狠,也許李闖就不會喜歡他了吧?
李雙喜的身子彈起再次落下。
這一次落在個腹上,「蓬」地一震,再次彈起。
於是「蓬蓬」不絕於耳。
李闖瞪著眼觀看這慘烈的景象,幾乎不信。
他是個大賊,對內功一道不太相信。
現在他不能不相信,人類有一種潛能,一種能挨能忍的潛能,一般人都沒有發揮出來,眼前的李雙喜即是如此。
在過去,李闖從不以為一個人能負荷這麼大的下跺之力而不骨斷肉靡的,現在,活生生地呈現在眼前。
魚得水被點了穴道,但他還能以另一種方式承受一個人體彈起落下的重壓。
只不過他在忍受著無比的痛苦。
這痛苦也只有他能忍受,也只有他能負荷。
在重壓下.他的骨頭會奇軟,比彈簧的彈性還大。
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受傷。
只不過,他必須故作受傷。
他為什麼不馬上就故作受傷呢?
因為他知道,李雙喜久聞他有「梅花操」絕技,只要不擊中「罩門」,幾乎是百打不死的。
李雙喜在他身上蹦跳了十七八下之後,他的口鼻中淌出鮮血,最後一跳,口鼻中噴出血箭。
鮮血噴了李雙喜一身,幾乎直達梁椽。
「好,好!」李闖道:「雙喜,再跳他就翹了!」
李雙喜也以為,除了魚得水,誰也不能承受他如此蹦跳加上千斤墜的力道,而且都是跺在重要部位上。
現在魚得水昏了過去。
李雙喜道:「父王,他並沒有死!」
李闖道:「老子還沒見過這麼能挨的人!」
李雙喜道:「他岳父說過,他會一種武功叫『梅花操』,能挨人所不能挨的重擊,是一門奇絕功夫。」
不久,魚得水醒了過來。
李雙喜道:「怎麼樣,魚得水,降不降?」
魚得水張口吐出一口血唾,差點吐中李雙喜。
李雙喜又往空中躍起,落在魚得水的小腹上。
水要說平常人,就是會武之人,這一踏也會把腸子踏得寸斷,但也只是使魚得水的口鼻中又淌出血來而已。
人類殘害人類,往往比殘害其他動物為最。
李闖這次沒有喝止。
他想看看,魚得水到底能有多大耐力?
就在這時,魚得水又昏死過去,而且有人來報,吳三桂的先行大軍已不到四十里了,李聞立刻叫人把魚押下。
當然,還是撤退重要,金錢已鑄成餅用騾運出,已走了兩日,還在繼續搜刮,能帶走的盡量帶。
魚得水躺在監牢中地上草中。
他受傷很輕,噴血是運功使血不歸府的。
當然,男人的血是寶貴的,有所謂;女人的血如海水,男人的血如黃金。他不能不作作樣子。
那慘烈的景象,連李雙喜都以為他受了重傷。
因為李雙喜最多也只能被人躍起下跺三五下,魚得水卻被跺了二三十下,換了任何高手都會被踏成人扁。
此刻天快亮了,大約四更稍過。
只見匪兵來往匆匆,似乎都在準備撤退。
就在這時,後窗外「嘩啦」一聲,丟進一串鑰匙。
魚得水心知有了救星,只是猜不出是誰?
這串鑰匙上還附有個方勝兒(即折疊的紙條)。
他靜聽了一下,似乎外面看守的人不在。
或者去幫忙準備撤退的事去了。
他打開方勝兒,上寫:「脫困後先制殺李闖,這是天下第一大罪人,如行刺不成,設法救太子及永、定二王,如仍不成,劫走陳圓圓也大有用處。
後面又是一朵雲。
這位老前輩經常指點,卻老是不顯身出頭。
魚得水一躍而起,由於他佯裝重傷,連銬子也未上。
他開了牢門竄出,他的刀不見了,就奪了匪徒一柄。
他以上乘輕功,在亂糟糟的只群找李闖。
他找到了,李闖和李雙喜在寢宮中密議。
李雙喜也在,卻沒有別人了。
李巖道:「大王不願固守北京就宜早撤。」
李闖道:「撤退已決定,但陳圓圓在老子手中,不必擔心!」
李雙喜道:「吳三桂會為了一個女人……」
李巖道:「會的,要不怎會甘冒大不韙引清兵平分天下?」
魚得水估計,一擊可以得手,一個李雙喜不足為懼。
他是伏在屏風之後,屋外有賊兵巡邏。
正因為撤退在即,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不能安於此。
魚得水估計,他跑李闖約十五六步。
李雙喜距李闖約七八步距離。
只不過李雙喜正在向窗外觀望,且手中無兵刃。
這是大好的機會,不能再好的機會了。
魚得水全力施為,身如人箭射出。
待李雙喜聽到李問及李巖的呼叫聲,他轉過身子已遲了一步,魚得水掄刀凌空砍下。
眼看李闖的六陽魁首即將落地,萬無倖免之理。
那知樑上突然射下一道人影,鉤影交瀉,「嗆啷」一聲,刀鉤相接,李闖踉蹌栽出五步,逃得一命。
救李闖之人正是「鷹鉤」龐大元
他並非預先伏在樑上保護李闖,而是正好巡邏到屋頂上,聽到呼喊聲而由天窗穿入。
賊頭子的命大,居然又被他選過一劫。
魚得水絕不戀戰,一擊不中,自左邊穿窗而出。
李雙喜楞了一下才追出來,已退了一步。
為什麼會楞一下呢?因然他知道魚得水會『梅花操』。
這門功夫十分奇特,能同時閉掉經脈。
閉了經穴之後,能承受平常之打擊數倍之力量。
只不過他在魚得水的胸腹間及小腹上躍起以千斤墜下跺,其力量絕對在七八百斤以上,即使是一塊石頭也會被除成石粉,一塊鐵也會變成鐵餅。
況且,當時他也曾噴出血箭,兩度昏厥。
然而,看他行刺的速度以及穿窗而出的敏捷動作,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傷,李雙喜正因此而發楞。
連這等高手都有點不信,人類血肉之軀能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殺李闖不成,就只好設法救太子及水、定二王。
擒住一個賊頭目一問,知道押太子及永、定二王之處,但不在一處,只有先去太和殿附近屋中救太子。
按懷宗(崇禎)生有七子:
長子慈良,已立為太子。次子慈亙、早年夭拆。三子慈炯,封為定王。這三子都是周後所生。
第四子慈詔,封永王。五子名慈煥,也早夭折。這兩子乃是四貴妃所生。
還有田妃生了六七二子,生下即逝。
所以此刻只有三子,皆人賊手。(按:也有野史稱太子慈良已入清軍統帥多爾滾之手,此事在此不談)。
魚得水找到了押太子之處,牢門外正在打造囚車。
不殺這些貴胄,也是李闖答應過襄城伯李國禎,況且留這三人性命,必要時可以威脅明廷,作為籌碼。
魚得水擒住頭目,要了鑰匙,李雙喜已至,這小子聰明過人,似猜到魚得水殺李闖不成,不會空手而歸。
魚得水接了三五招,任大清又到了。
知道救太子也不成,只好再去救永王慈詔和定王慈炯。李雙喜一追,一個蒙面女人挾起太子就走。
任大清大喝一聲:「女賊大膽!還不放下人質!」
這女人挾著一個人,總不如空手追的人快。
任大清綽號「雲中龍」,輕功了得,不久追上。
以她的身手,擊攻任大清不成問題,但卻沒有時間讓他擊敗就來了七八個人,這些人身手不高,但能死纏。
這女人只好放棄慈良太子。
魚得水剛趕到永、定二王的牢處,忽然發現一條人影,正是那位瘦小的怪衣人,他曾懷疑是白雨亭。
魚得水道:「你是白雨亭?」
怪衣人不出聲,這時後側射來一小紙團,魚得水接住一看,上寫:「由此往西,到紅瓦小屋去,可以見到你急欲知道的事。」左下方又畫了一朵雲。
魚得水以為,這阻路之人如果是叟白雨亭,就無法取勝,上次白雨亭不知他會「梅花操」才會上當而力盡。
若論招術,魚得水非叟的敵手。
魚得水很信任「南天一朵雲」南宮遠。
於是他向西縱去,怪衣人似無迫他之意。
魚得水以為,叟對他不友善,卻也無趕盡殺絕之意。不久他找到那紅瓦小屋,屋中還有燈光。
魚得水在側窗外聽到女聲,心頭一涼。
這分明是白芝的口音,道:「此刻你還有心情?」
男子道:「一旦撤退,在路上接近甚是不便……」
魚得水心頭像被戳了一刀。
難道他們真正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不,他不信。
向內望去,二人在窗紙小孔的視野之外,看不到二人。
但聽他們的交談和一些動作聲,二人似在擁抱、親熱,或者愛撫,但不是在床上做那事。
魚得水正要破窗而人,忽然一道金風自後襲到。
急閃回頭,「鷹鉤」一鉤落空,雙鉤交錯,一攻中盤,一攻下盤,凌厲而詭譎無匹。
兩人打了五七招,李雙喜自屋內穿出。
現在至少可以證明剛才屋中二人之一確是李雙喜。
另一個應是白芝,但魚得水希望不是。
甚至於他不以為白芝會那樣放浪,儘管她很熱情。
他以為熱情和放浪是不同的。
魚得水不待李雙喜撲上來,格開龐大元的雙鉤,就穿窗而入,他要證實一下,屋中女人是不是白芝。
但是,屋中已空,那女人已經不在了。
魚得水很想照南宮遠的指示去做。
太子等人不能救出,殺李闖也不成,劫陳圓圓還可一試。
陳圓圓是個香餌,有她在手,也許可以左右吳三桂。
魚得水自另一窗中穿出時,李雙喜和龐大元正好穿入屋中,二人追出時。魚得水卻已不見了。
李雙喜道:「龐大俠以為他去了何處?」
龐大元想了一下,道:「只有逃命一處?」
李雙喜搖搖頭道:「這小子雖才十八歲,卻十分難纏!」
龐大元道:「小王力拼,不會輸給他的。」
李雙喜道:「我毫無把握。」
龐大元道:「好像有人女人和魚得水同夥。」
李雙喜道:「龐兄猜不到她是誰?」
龐大元吶吶道:「莫非她是……」
「對!就是她,相信魚得水行刺大王,也是她授意或帶路的,只是沒有親自下手而已。」
「這未免汰不像話了!」
「大王只有她一個女兒,拿她沒有辦法。」
龐大元心想,李闖也有沒有辦法的時候。
李闖殺人無數,卻對付不了自己的女兒,這真是一大諷刺。
此刻魚得水去找陳圓圓被押之處,而被押的小熊卻脫困了。
魚得水相信必在後宮。
在後宮中,女人萬千,要找一個陳圓圓很難。
魚得水正要擒一宮娥逼問,忽見一蒙面女子道:「要找陳圓圓跟我來!」
魚得水立刻聽出是李悔的口音。
他極不願和她同行,但由於剛才聽到白芝的口音和李雙喜在屋中溫存,就不免動搖了,但他還是不能全信。
「走啊!陳圓圓是一張王牌,用處可大哩!」
的確,有她在手,幾乎可以呼風喚雨。
魚得水心中一動,吶吶道:「莫非以前每次的暗示及告警都是你冒充『南天一朵雲』干的,根本就不是……」
這女人當然就是李悔。
她沒有出聲,很久才道:「有什麼分別?」
魚得水道:「你為什麼不親手殺了李闖?」
李悔道:「他雖然兩手血腥,我可以為別人製造機會去殺他,我自己卻不能!」
「那你仍有私心!」
「是的,也許那就是私心。我剛生下來時,那時李闖當然還不是李闖,不過是窮措大一個,有一次我得重病,天大雨,他背著我,帶著我娘到百里外找名醫救活了我……」
「那恩情也不能補償救百萬條人命。」
「不錯,所以我自己不忍動手,別人可以。」
魚得水覺得,這已不是私情了。
李自成以前對李悔有恩情,背負百里求名醫,也不是每個做父親的都可以做到,她不親手殺父,乃是恩怨分明。
魚得水不出聲,默默地跟她去找陳圓圓。
後宮太大了。
正宮東邊,有景仁宮、承乾宮、鍾梓宮、延禧宮、永和宮和景陽宮等……
另外還有「乾果五所」,是貴妃們所住的地方。
有個毓慶宮是王子們住的地方。
西官方面有永壽宮、詡坤宮、儲秀宮、啟祥宮、長春宮及成福官等等,這都是妃嬪住所。
另外有些大房子,層層排列,那都是些養老宮。
大多是太后及太妃的住處,有建福宮、寧壽宮、茲寧宮、壽安宮、壽康宮等。
試想,光是這些養老官就已經夠你找的了。
何況陳圓圓落入李自成手中,絕對不會把她風乾在後宮。
吳三桂識貨,視好為尤物,李自成更識貨。
陳圓圓一入他手,就視為禁物了。
要是陳圓圓對吳三桂忠貞不二,何不一死而全節?
也許尚有其他重要理由吧!
李悔帶他來到一處大房子,深夜也看不出是什麼官?什麼殿?只知道這兒的庭院佈置一樣。
李悔打個手勢道:「好像就是這兒。」
魚得水低聲道:「你既然對這兒如此之熟,為何早不下手?」
「至少你該知道太子及永、定二王有何用處吧?」
「李巖、劉宗敏(此人是李闖最信任之人)和李雙喜,表面上歡迎我回來,但卻寸步不高防著我。」
魚得水道:「如果你對這些人關心,機會總是有的。」
「這話也不錯!」
「為什麼不關心?」
「我自卑、頹喪,你難道看不出來?」
魚得水不出聲。
「假如你父親是李闖,你敢說表現得比我好嗎?」
魚得水不敢說這話。
但是,他對李悔總是有點成見。
好像白芝再離譜,都值得原諒,李悔則不可。
二人人屋一看,陳圓圓卻不在。
這兒陳設豪華,即后妃之官也自歎不如。
二人到處找遍,卻不見蹤影,就在這時,有人在院中哈哈大笑道:「魚得水,今夜你慧得無水,只怕變成烤魚了!」「呼呼」聲大起,這官四面八方都起了火。
顯然這是預謀。
他們似知他們會來此救陳圓圓。
事實上,撤退的一切重要步驟已就緒,有些東西已運走,李自成絕不會讓任何劫去陳圓圓。
李悔道:「不要怕,這兒有個暗道。」
這暗道不是為陳圓圓建的,而是明室留下來的。
陳圓圓就是不久前自這暗道中被弄走的。
因此,二人到了暗道口處,一下子就陷入了高手陣中,有李雙喜、龐大元、任大清,還有十三四個次級高手。
以魚、李二人的實力,可以應付李雙喜、龐大元以及任大清三人,但這十餘個次級高手卻是墊底玩命的傢伙。
這種打法,魚、李地人是贏不了的。
稍後,次級高手又來了五六個。
其中有一個魚得水認識,正是「惡棍」宇文彪。
此人用的是一根齊棍,重四千斤,輕兵刃不敢硬砸。
魚得水道:「宇文彪,你又抱上更粗的大腿了!」
宇文彪道:「魚得水,你過去迫害同道,惡貫滿盈,你今夜是難逃公道的,快棄刀投降吧!」
魚得水又挨了三四下,只不過他不怕挨。
有時他是為李悔而挨的,他雖嫌她,卻又不能不保護她。
時間越久,挨得越多,顯然,李悔沒有挨打。
那是因為她是李闖的女兒。
即使是李闖親口下令格殺,這些人也希望能生擒她交給李闖。
七十招左右,魚得水往往在眨眼間會挨上三拳兩腳。
打他的人卻往往尖叫起來。
好像這一拳或一腳踢打在辣椒水中,痛、酸、辣及火燙,嘗過苦味的就不敢再打了。
但李雙喜、龐大元、宇文彪和任大清四個還是敢打。
不一會,魚得水挨了近五十下。
任何皮粗肉厚的人也不能挨了這些高手五下下而不倒下的。
這是很絕望的場面,他們二人不可能突圍而出。
因為這是大內,這兒全是匪徒。
在這兒逃出一個包圍,立刻就會陷入另一個包圍中。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有如猛往下掠所造成的影子,待李悔發覺,已被此人擒住,越牆而去。
李雙喜等人本來還有點不服此人,李闖對此人的特殊禮遇,使這些高手看著眼紅。
李雙喜卻不會眼紅,只是少年得志,以為父王把他捧得太高了。
現在他們都親眼看到,這是特極高手的動作。
這種輕功,幾乎可以用「飛」來形容。
就在這些人大為驚服而觀望時,魚得水施展出特級輕功,不是「一鶴沖天」,不是「旱地拔蔥」,也不是「雲裡翻」、燕子三抄水」以及「灣塘鶴渡」等等。
這是一門和剛才那蒙面上相若但不同路子的絕頂輕功。
這些人中間有人忍不住呼叫,雖不是叫「好」,本意卻也是叫絕,立刻去追,人已不見魚得水已陷入混亂的人海中。
大內亂了,因為匪徒各自忙著撤退。
各有所司,各忙各的,對於追人的行動就不統一了。
他逃出大內時,天已亮了,正好遇上了小熊。
魚得水道:「小湯和小郭呢?」
「湯堯剛才還要進去,我勸他不要冒險,至於小郭,剛剛還在此處……」
說著,小郭已奔了過來。
此刻天雖然濛濛亮了,街上的行人卻少。
湯堯這工夫也自胡同中轉了出來。
返回住處,魚得水大致說了一切。
小郭道:「會不會是李悔在耍大哥?」
湯堯冷笑道:「怎麼個耍法?」李悔來回,也許對那兩口唾沫仍不舒服。
小郭道:「他帶大魚去劫人,殺人,役有一件成功的,最後她自己卻被那神秘人物救走了……」
湯堯道:「小郭,不可如此去猜忌人!」
小郭道:「讓魚大哥說句公道話。」
魚得水還沒有表示意見,湯堯道:「要是李悔要殺老魚,還要這麼大費周章?一進大內就不出來了。」
小熊以為這說法也對。
就以那神秘人物來說,他要出手,魚得水要脫身就難了。
魚得水道:「我不以為她會賺我,這麼說不公平。」
小熊道:「我也以為李悔不會那麼壞。」
湯堯道:「老魚,今天李間就要出京,到晚上會撤退完畢,你以為我們該尾隨闖王俟機搶太子等人,還是留在北京看看滿清入關的情況?」
小熊道:「如果滿清入城濫殺,咱倆就行刺多爾袞!」
魚得水道:「小熊,要總是說孩子話,更不要把事情看得那麼容易,滿清的大軍和闖賊的不一樣。」
湯堯道:「的確,多爾袞身經百戰,滿清的『巴圖魯』(武士之意)也訓練精良,千萬不要輕敵。」
魚得水道:「我們尾隨闖王,暫時沒有用處。」
「為什麼?」
「除非闖王已被吳三桂追上大賊,咱們可以混水摸魚,倒不如先伏在北京,看看滿清大軍入城再說。」
眾人當然沒有異議。
果然,當天午夜之前,闖賊全部撤光。
這一夜,大內火光燭天,放火是他們最拿手的把戲,像小孩子放爆竹一樣,不放火就不能表示他們的威風。
魚、湯等人到大內去看大火。
這是一個神秘了數百年的大圈圈中的小圈圈,小圈圈中的黃圈圈。
如任其付之一炬,也十分可惜。
還有,大內起火,城內無主,必然大亂,暴民可能搶劫。
他們四人能有多大的力量?但只要比總比不做好些。
湯堯道:「我們到街上去看看,順便到大內看看火勢。」
小熊道:「李悔不知道有沒有跟闖王走了?」
湯堯道:「不可能!」
小熊道:「怎見得?」
「除非她仍想救太子及永、定二王,不然的話,她不會和李闖同流合污。」湯堯道:
「我們走吧!」
街上的確有搶動的暴民。
輕者,四人把搶匪打個半死,重者如殺掠、姦淫者立刻宰掉。然後,四人進入大內,他們發現大內也有人混入。
這是免不了的,在這亂世之中,找太多的李自成和張憲忠固不容易,盜賊如毛,卻是不容置疑的。
凡是暴民進人大內搶掠,一概重創。
如有入宮姦淫宮及擄掠的,一概殺死。
因為明懷宗吊死煤山,李闖攻陷北京,后妃紛紛自盡,但也並非所有的嬪妃全部自絕。
也有貪生怕死的,這些妃嬪雖然多,卻也分等級,名目繁多:第一級為「貴妃」,比位親王,第二級「惠妃」,第三級「麗妃」、第四級「華妃」,華比宰相,第五級「芳儀」第六級「芬儀」,第七級「微儀」、第八級「昭儀」、第九級「修儀」、第十級「充儀」、位比尚書(相當於今日之部長)。
以下還有「尚宮」、「尚儀」、「尚服等,位比太守。當然,再往下名目繁多,不必細表。
就以皇帝的老婆「貴妃」來說,還不是大老婆就位比親王,親王是什麼?皇帝的叔伯是親王,兄弟也是親王,舅舅也可以是親王。
一個小老婆居然能和親二字肩並。
更絕的是,第二級的「惠妃」,第三級的「麗妃」和第四級的「華妃」,居然比宰相(相當於現在的國務總理或行政院長等職)。
這些女人也許來自民間,更多的是朝臣之女,只要和皇上睡過覺,皇上隨便一封,就能位比貴胃的親王,或對國家有汗馬功勞的宰相或重臣。
這不是太不公平了?
閒話少述,四人在大內各處走動,失火處附近有井,他們就順便灌救。沒有井,就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燒。
大內有救火機(最簡陋的二人上下互壓,如翹翹板似的救火機,類似泵的原理),但是他們找不到。
就在英武殿附近,他們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女人很像李悔。
「另外,一些官娥到處呼叫亂竄,這情況發生在帝王之家,真是淒涼悲慘極了,湯堯道:「老魚……」
魚得水早已看到,二人一打手勢,一左一右包抄而上。
二人夠快,也許這人影以為二人未見到他,不久被追上,竟是蒙面的李海,魚得水道:
「你們父女可真絕,賊父搜刮而去,賊女繼續搜刮。」
李悔道:「你就把我看得這麼一文不值。」
魚得水道:「試問,你不走,在此作什麼?」
李悔冷冷地道:「試問,四位來此作什麼?」
小郭道:「我們來此的目的絕對和你不一樣。」
李悔道:「我在此大火中救出三十多個宮女和太監,且把他們送出大內,我有什麼不對了?你們看到我搜刮到什麼東西?」
魚得水道:「這一點我相信,只不過,你一定另有目的。」
李悔道:「我不否認,也相信你此刻來此也另有目的。」
李悔道:「我不否認,也相信你此刻來另有目的。」
魚得水道:「你是什麼目的?我又是什麼目的?」
李悔道:「我是為了……」為在這時人影一閃而至,又是那個怪衣人,主要目標卻是魚得水。
魚得水一接,居然被震退了三大步。
湯堯一上,也差不多,被震退了五六步,差點抬不起右臂,二人合聲,居然守多攻少,處處掣肘。
小熊和小郭也上了,不出一招半就被砸出,半天爬不起來。
最後李悔也嘶叫著撲上,而且施出最凌厲的招術。
這三人聯手,可以說當今武林中只怕無人能接下三十招,只不過怪衣人(也可以說是叟)非但接下,還能繼續攻守自然。
魚得水心寒,湯堯大驚,李悔幾乎不信,道:「白雨亭,原來你藏了拙,無怪闖王對你另眼相看了!」
怪衣人不出聲,突然奇招乍出,差點擊中李悔。
幸虧魚得水只巧不守才救了他。
不到六十招,湯堯挨了一腳,小熊和小郭再撲上,又被砸出,昏了過去,這工夫李悔終於也被掃了一掌。
只不過他們都傷得很輕。
這也是由於他們三人任何人被對方狠攻,另外二人都會攻不守,全力援手,所以才能傷得不重。
此人似不想打出結果來,長身射人偏殿中不見。
追當然是追不上了,而三人也無意追趕。
他們都有點頹喪,怪衣人的身手竟然如此高絕。
這是魚得水絕對未想到的事,白雨停非但藏了拙,而且還藏了很多,不算郭、熊二人,即魚、湯、李三人聯手,這實力簡直就大得驚人。
五人進人一個未失火的小殿中,湯堯道:「白雨停這一手是想殺我們還是炫技自雄?要我們知難而退?」
魚得水道:「兩者可能都有。」
李悔道:「也許另有第三個意圖。」
魚得水道:「什麼意圖?」
「把我們逐出大內。」
湯堯道:「動機是什麼?」
「怕我們找到我們想要的寶物。」
「寶物?」湯堯道:「我們是來找寶物的?」
李悔道:「你問魚得水。」魚對她太過分,也不叫魚大哥了。
魚得水低聲道:「也許。」
湯堯道:「什麼寶物啊?我怎麼不知道?」
魚得水道:「相傳大內有一隻『八哥』鳥,它知道那寶物在何人手中,但大內的『八哥』有三十餘隻之多。」
湯堯道:「無怪乎你每次進入大內,都十分注意鳥籠了!」
「是的,但只是傳說。」
小熊道:「這寶對我們武林中人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魚得水道:「相傳武林有四種絕技,名稱『松、竹、梅、菊』四絕,白雨停的絕學為『竹節功』。」
湯堯道:「『梅花操』是其中的『梅』?」
魚得水點點頭。
李悔道:「據說『松』也曾出現武林,不知是誰?只有『菊』未出現過,有人說,這三家任何一家再學了『菊』的武功,即可無敵天下!」
魚得水道:「李悔,你懂得真不少。」
「不算多,因為我的消息來源很廣。」
湯堯道:「找到那只八哥就能找到『菊』的武功?」
「不是,找到八哥鳥還不成,還要找到一位太監。」
「找太監幹什麼?」
魚得水道:「據說只有一位太監能使那只八哥鳥開口講話,這八哥鳥知道會『菊』武功的是什麼人?」
湯堯道:「這麼說,咱們到此應該是找八哥鳥更要找太監,難道我們就不能使那八哥鳥開口說話?」
「也許能,但不能說出最重要的話。」
「那個太監能?」
「據說那個太監知道餵它什麼特殊食物才能說出極重要的話來,這食物都是那只八哥最愛吃的。」
湯堯攤攤手道:「這太難了!」
李悔道:「的確,到目前為止,寺、廟、廠、衛、甸、陵寢、行宮等處外在的太監不算,大內尚示自絕的太監仍有八百餘人。」
魚得水道:「這怎麼個找法?」
李悔道:「況且據估計,吳三桂的大軍明天下午就到了,一到必然進據大內,那還能找嗎?」
湯堯道:「不但要找到太監,也要找到八哥鳥?」
李海道:「是的。」,
小熊道:「我看這叫做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續。」
湯堯道:「這話怎麼說?」
小熊道:「既然那太監能以特殊食物使八哥鳥講出,那太監豈不是早已知道『菊』的秘密了?還找八哥鳥幹啥?」
李悔道:「這只是傳聞,也許那太監並不知道這秘密,因為他不是武林中人,對這件事沒有興趣。」
這時魚得水突然沉喝一聲,「後窗外有人!」
五人分頭追擊,已不見人影。
魚、李、湯一打手勢,三面包抄,動作極快。
由於李悔對大內極熟,她領先找到了這個蒙面人。
李悔出手一接招,就不由暗吃一驚,心道:「怎麼今夜一下子就出現了兩個特級高手?
這一個幾乎和白雨亭一樣。」
兩招不到,李悔退了三步,撮口一吹,魚、湯二人即到。
三人合擊,三十招內,這人也可以勉強平手。
這真是令人吃驚的事。
看來叟的武功比此人高不出多少。
武林中居然還有這麼多的特級高手。
魚得水心道:「莫非此人就是『菊』或『松』二人之一?」
李悔道:「尊駕是『松』還是『菊』?」
這人不出聲,五十招也只是守多攻少些而已,這等身手的確不是『松』必是『菊』這兩個人字之一了。
小熊和小郭再加人,和剛才一樣,不出三五招就被放平。
魚得水畢竟是「松、竹、菊」四大家之一。
也許是他的火候不夠,或者所學到的還不全,才比此人及白雨亭二人遜色多多,但畢竟非比等閒。
他拿定主意,要知道此人是誰。
此刻李悔猛攻一招扇,凌厲無匹。
湯堯快攻了一刀,二人皆是只攻不守。
因為他們知道,後面的魚得水必然是全力一擊的。
魚得水的確也是全力一搏,而且故意引對方砸他一掌。
這一掌砸實,他忘卻了「梅花操」的長處。
人在這情況之下,三大高手拚死搶攻,就可能考慮不太周密,就在這一掌砸中的同時,魚得水已出手如電,扯下此人的面罩。
他的目的正是如此。
魚得水大聲道:「原來你就是『南天一朵雲』南宮遠?」他又望向李悔,到底以前的告警是這個真的南宮遠,還是李悔冒充的?」
魚得水懷疑李悔說謊。
湯堯道:「南宮前輩為何要蒙面?」
南宮遠道:「此刻來此被熟人看到,可能發生誤會,以為是進宮劫掠的,所以蒙起面可以少惹麻煩。」
魚得水道:「只怕並非如此簡單吧?」
「魚大俠的看法呢?」
「南宮前輩前此告過警?援過手?」
「告……告警?」
魚、湯二人立刻相信,告警及援手者確是李悔而非此人。
甚至魚、湯也看出,此人並不是像言中的正派。
耳聞不如眼見,以魚、湯二人的經驗,一看此人的行為及表情,即知名實不符,必是隱惡揚善之輩。
湯堯道:「南宮前輩來此……」
南宮遠道:「在吳的大軍來到之前,提防小混水摸魚。」
湯堯道:「只怕未必吧!」
南宮遠道:「如果不是,你湯大快以為如何?」
李海道:「心照不宣。」
南宮遠道:「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還有此,就此別過!」抱抱拳離去。
魚得水道:「跟跟看!」
三人全力追逐,由於此人起步早,已失去蹤跡。
由此可以看出,南宮遠的輕功也是頂尖的。
李悔道:「很有可能,此人在此,也是有志一同。」
湯堯道:「八成!」
魚得水道:「顯然他也沒有得手。」
李悔道:「為了節省時間,咱們該分頭去找。」
湯堯道:「如果放單遇上剛才那個主兒之—……」
魚得水道:「的確,一個人遇上任何一個都要糟。」
湯堯道:「上次你去抓他,在你的『梅花操』之下,他累得虛脫不起,那全是假的吧?」
魚得水道:「也不全是假的,至少他有試試我的『梅花操』的動機,當然,他也藏了拙。」
五人在大內各處搜尋。
當然,有的「八哥」也變成了烤鳥。
未被燒死的,他們找到了四支。
然而,有了八哥鳥,找不到那太監又有何用?況且這四隻之中,是否有那一隻在內?這機率太小了。
找了一夜,再也未見到叟及南宮遠二人。
五人一商量,暫且不出宮。
趁吳軍及清軍未到之前,盡最大努力找那太監或者其他的八哥鳥,白天找總比晚上方便些。
甚至於他們也盡力撲救火勢。
到第二天中午,燒光或半毀的宮殿,火已熄了。
大內一片死寂,就連一兩隻麻雀的叫聲也能在遠處聽到。直到午後稍過,他們聽到一個太監邊跑邊喊道:「吳三桂的大軍已進北京了……」
魚得水道:「吳軍進入大內,咱們暫時也不必出去,可以冒充太監,先看看再說,各位意下如何?」
李悔道:「這樣也好,至少也可以看看,叟和南宮遠這兩個特殊人物和吳三桂有無關連?」
湯堯道:「對,對,應該先在暗中觀察一下。」
小熊道:「吳的大軍一到,一定會查點大內的人數。」
小郭道:「大內的地方太大,咱們掩掩藏藏,至少兩三天內也不會被發現。」
「你真是天真!」魚得水道:「是不是太監,是絕對瞞不了老太監的,太監有許多特徵,如沒有鬍鬚,眉毛也很稀疏,臉上和身上的肌肉都是鬆鬆的,因此又稱為中性人,中性人也就是不男不女那種人。」
小郭道:「你著我穿上太監衣衫像不像太監?」
小熊道:「那要把你的老二割去才行。」
魚得水道:「最不易冒充的還是小湯的鬍子,要馬上剃一下。記住!太監走路瞞珊無力,講話的嗓音較正常男人也較細。」
小熊道:「裝扮太監太久了,大概可以到『相公』堂子裡去混混!」
五人大笑,然後湯堯剃了鬍子,其餘諸人都未超過十九歲,不必剃了,而且都換上了太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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