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說要小魚兒安安穩穩地睡一夜,事實上小魚兒這一夜卻睡得極不安穩。
不是氣血逆轉。
亦非五內如克
而是慾火中燒。
這一股慾火來得十分奇特,也甚是兇猛,不是小魚兒的本能使然,似是有「外力」
牽引。
而這「外力」究竟是什麼,他卻茫然無知。
這一把火來得既快且猛,波濤洶湧。
把小魚兒從睡夢之中燒醒。
燒得他全身滾燙,熱血沸騰。
燒得他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燒得他下體膨脹!
燒得他想要屠殺!
想學千面人魔的樣兒,來個「集體大屠殺」。
然而,小魚兒畢竟還是一個純正無邪的大孩子,亦未曾嘗過魚水之歡的樂趣,兀自強行忍了下來,端坐床頭,運氣行功。
很難為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深厚的定力,眼觀鼻。鼻現心,天人交泰,空明靈台,宛若老僧人定般,很快便將慾火驅逐,進入人我兩忘的境界。
「篤!篤!篤!」
偏在這個時候,有人叩門。
「誰?」
「是我。」
「你是什麼人?」
「宮女。」
「有事?」
「是有急事求見公子。」
「三更半夜的,男女接受不親,明天吧。」
「事情十萬火急,務必請公子助一臂力。」
「好啦,好啦,助人為快樂之本,本座答應幫你們的忙就是。」
穿好衣服,走出房門,門外並肩立著兩名宮女。
二女皆愁眉深鎖,援手跺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小魚兒道:「是什麼事呀?」
宮女甲望著宮女乙,紅著臉道:「你說吧。」
宮女乙扭扭妮妮的道:「你說吧。」
宮女甲道:「我們乾脆到公主的房裡再說吧。」
安樂公主的臥房好美好大,芳香四溢,金碧輝煌,一張雕花牙床就放在臥室的正中央。
段菲菲就躺在雪白的床罩上,覆以大紅綿被。
臉容紅似朝陽,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似是已陷入昏迷狀態,又似是在強忍著莫大的痛苦,故而不言不動。
雙手雙腳之上赫然還綁著繩索。
綁痕處隱然有血絲出現,無疑安樂公生曾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
小魚兒不明究裡,急聲追問道:「是誰把公主綁綁起來的,可是你們宮廷內部發生了叛亂?」
宮女甲聲急語快地道:「公子想到哪裡去了,是公主自己叫我們把她綁起來的。」
小魚兒如墜五里霧中,道:「奇怪,她為什麼要叫你們將她綁起來?」
宮女甲道:「都是酒惹的禍。」
宮女乙道:「也是你惹的禍。」
小魚兒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本座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宮女甲道:「公主是不是放了一隻蠱蟲元神在公子體內?」
小魚兒道:「是聽菲菲這樣說過。」
宮女己道:「公子可知這一隻蠱蟲是公的?還是母的?」
小魚兒道:「安樂公主沒有說,我怎麼知道。」
宮女甲道:「奴婢可以告訴公子,是一隻公的。」
宮女乙道:「留在公主體內的是一隻母的。」
宮女甲道;「壞就壞在這裡,公主無意中多喝了一點酒,尤其對公子一見鍾情,早已芳心默許,而蠱蟲又已達到通靈的境界,在這種酒、情夾攻的情形下,母蠱蟲便開始作怪。」
小魚兒道:「作怪又怎樣?」
宮女乙道:「室女思春,慾火中燒。」
小魚兒道:「那怎麼辦?」
宮女甲道:「除非及時陰陽交泰,男女交合,不然很可能會慾火焚身而亡。」
小魚兒道:「那就趕快嫁出去好啦。」
宮婦乙道:「我家公主尚待家閨中,哪來的婆家。」
小魚兒道:「總該有個知心的男友吧?」
宮女甲道;「除公子之外,再無他人。」
「這」小魚兒僅僅說了一個「這」字,以下的話便不知該如何啟齒。
宮女乙道;「我們公主最是潔身自愛,生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闖進公子的房裡去,被你看輕,甚至鄙視,所以才叫奴婢將她綁在床上。」
宮女甲道:「你是男人,不知道我們女人的苦處,公子瞧瞧,我家公主的手腳都流血啦,就知道曾經過多少掙扎。」
小魚兒道:「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宮女乙道:「已經昏迷不省人事。」
小魚兒道:「是否已渡過難關?」
宮女甲道:「正當生死交關的時刻,若不及時解救,將會慾火焚身而死。」
小魚兒道:「要怎樣解救?」
宮女乙道:「請公子幫幫忙,跟我家公主行夫妻之實。」
小魚兒臉色大變道:「你是說干男女之間的那檔子事?」
宮女甲道:「是啊,是啊,這對你們男人來說,等於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小魚兒正經八百地道:「話不是這樣說,男人也有男人的尊嚴,更何況這樣會損及公主的名節。」
宮女乙迫不及待道:「小魚兒公子,事急從權,你就別再酸啦,行行好,趕快辦事吧。」
小魚兒道:「你們不會怪我輕薄?」
宮女甲道:「怎麼會,我們感激不盡。」
小魚兒道:「公主也不會怪我孟浪?」
宮女乙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公主的救命大恩人。」
小魚兒心兒打鼓,心念三轉而決,朗聲道:
「奶奶的,好啦,好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小魚兒姑且犧牲童男之身,開一次『殺』戒,勞兩位的架,請將公主的綁鬆開。」
宮女喜不自勝,以最快的速度將安樂公主的手腳鬆開。
小魚兒道:「請將被子也掀開吧?」
宮女甲遲疑道:「奴婢不敢!」
小魚兒戲謔道:「兩位是在一旁觀『戰』,還是一起參『戰』?」
兩名宮女互換一眼,臉紅脖子粗的齊聲道:「奴婢等告退!」
雙雙退出房外,順手帶上了門。
刷!的一聲,小魚兒掀開了大紅棉被。
我的天哪,呈現在雪白床罩上的段菲菲,居然一絲不掛是一個十足的裸女。
春雪似的肌膚,圓而挺的雙乳,腰細臀肥,兩條腿修長。面勻稱。
柳腰一扭,雙腿一分,隱私畢現。
天色業已大亮,旭日東昇。
安樂公主和小魚兒剛剛沐浴完畢,用過早餐,雙雙衣冠楚楚的同坐在小魚兒初來時的客廳裡。
「謝謝你,小魚兒,真的,你救了我的命,卻也保住了本宮的清白。」
「哪裡,有機會一親公主的芳澤,是我的榮幸。」
「小魚兒,你我既已肌膚相接,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啦。」
「事急從權,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將來若遇上門當戶對的王孫公子,你仍有絕對的選擇自由,倒是在下體內的蠱蟲元神,可否請公主及時收回?」
「請原諒我,毒誓已發。不見『天王之星』,歉難收回,不過,事成之後大理國一定會加倍補償你。」
「其實,雄蠱蟲在本座體內,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是怕你體內的那只雌蠱蟲再度興風作浪,毀了公主的清白。」
安樂公主幽幽一歎,深情地瞥了小魚兒一眼,道:「果真如此,那也是命,本官無話可說。」
若在此刻,行宮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喝叱打鬧之聲。
不久,便見護國大將軍宗何急匆匆地闖進來稟道:「啟稟公主,外面有兩個小流氓欲強行闖宮。」
安樂公主一怔,溫文爾雅地道:「他們意欲何為?」
宗將軍躬身答道:「說是要找人。」
「找誰?」
「他們沒有說。」
「你為什麼不問?」
「這些小混混末將見多了,十有八九是來惹是生非的,給他們點教訓趕走就可以了,特來請公主示下。」
「就照著你的意思去辦好啦,便切勿傷人。」
「遵命!」
宗軻躬身為禮,轉身退走。
小魚兒忽然說道:「宗大將軍,可知這兩個小流氓叫什麼?」
宗軻止步轉身道:「人不上路,名字也土得很,一個叫阿呆,一個叫鳳兒。」
小魚兒「哦」了一聲,沒有開腔。
宗將軍心裡犯嘴咕,道:「小魚幫主認識他們?」
小魚兒黠笑道:「沒有,祝你好運!」」,
遇上了鳳兒和阿呆,宗軻哪裡會有好運道,去沒多久狼狽而返,額頭上多了一張牌九「大天」的印痕,十二個紅點井然有序,雙肩之上還巔巍的插著兩支鳳尾刺。
眾兵勇早已簣散,鳳兒和阿呆咬著尾巴已追至大殿外,罵的聲音如雷貫耳。
「媽的,什麼狗頭將軍,居然膽敢招惹我河呆先生,惹惱了我,就將你的狗頭摘下來當夜壺。」
「哼,草包一個,也敢耀武揚威,有膽就出來見個真章別作縮頭烏龜。」
安樂公主聽到這裡,不禁花容大變,一楊柳眉兒,縱身而出,接連三個起落,衝出殿門,立在石階上。嬌冷的聲音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本公主的行宮滋生事端,可是認為我大理段家後繼無人?」
阿呆抬頭一看,漬漬有聲的道:「赫!跑了一個公的,來了一個母的,卡水的妞兒,可惜是個恰查某,來、先吃一張麻將牌再說。」
咻!的一聲,一張「東風」應聲而出,快如閃電揮奔馬,鳳兒不落人後,也打出兩支「鳳尾刺」。
卻絲毫也未能奈何得了安樂公主,纖手揚處,輕巧無比地將麻將牌、鳳尾刺夾在指縫之中。
「公主果然身手不凡,好功夫,好功夫。」
話是出自小魚兒之口,餘音未落,人已到了大夥兒的面前。
阿呆性急口快,破口就罵:「死小魚兒,臭小魚兒,我們找你一夜好辛苦,,你他媽的卻在這裡享福,這像話嗎?」
小魚兒單對阿呆擠一下眉眼,詭笑道:「其實我也很累,一夜未眠。」
阿呆會意,瞄了安樂公立一眼,道:「可是發生激戰,大肆『屠殺』?」
小魚兒神秘兮兮地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啦。」
鳳兒雖然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但見小魚兒的身邊有美女相伴,心裡卻覺得酸酸的,冷哼一聲,始終不曾聞言。
畢竟安樂公主是見過世面的人,笑盈盈地道:「小魚幫主,這兩位是誰,可否替本宮引見一下?」
小魚兒聞言,立替雙方引介一番,段菲菲的眸光在鳳兒的臉上掃了一下,堆下一臉的笑容道:「啊,原來是小魚幫的二幫主與三幫主,失敬,失敬,快請裡面坐,也好讓菲菲略盡地主之誼。」
鳳兒打從心眼裡冷哼一聲,小嘴一翹,道:「謝了,本姑娘尚有急事待辦,不便久留,再見!」
嬌軀刻意重重的扭了一下,掉頭就走。
卻令阿呆、小魚兒、安樂公主頗為尷尬窘迫。
阿呆嘟嘟啼啼地自語道:「男人嘛,偶而花一花是常事,何必大驚小怪,真是的。」
小魚兒自我解嘲地笑笑,道:「女人嘛,心胸狹窄,一看見比她漂亮的妞兒就渾身不自在。」
還是安樂公主出身高貴,修養有素,僅微微苦笑一下,沒有異樣的表示。
倒是跟在後面的兩名宮女頗為不悅,一齊嘀咕道:「年紀不大,醋勁倒不小,將來可不得了。」
鳳兒已去,阿呆和小魚兒自亦不便久留,當即告別段菲菲,接踵離開。
淮陽近郊,有一座莊院名聞天下。
莊名「千杯不醉莊。」
系武林大俠醉鬼白雲的居處。
也是江湖上的一大武學重鎮。
不過,真正使「千杯不醉莊」天下聞名的並非武功,是詩、酒、與入莊的繁瑣規矩。
鳳兒、阿呆、小魚兒一踏進「千杯不醉莊」的大門,果然,馬上便在一道粉紅色的照壁上,發現題著一首詩,
白酒一大缸
花生兩三顆
飲罷把門進
不飲滾你娘
照壁下面,置一大缸,裝滿白酒。
一旁有一矮凳,上面放著一隻碗,∼盤花生。
凳子上另外還貼著一張紅紙,上畫「且飲三碗」四字,有一名小廝守在附近。
小魚兒的眼珠子溜了一轉,對那小廝道:「真的要喝三碗酒才能入莊嗎?」
小廝手指題詩,默然無語。
阿呆道:「每一個人都要喝?」
小廝依舊閉口不言,僅點了一下頭。
阿呆怒道:「媽的,大概是個啞巴,喝就喝,不喝白不喝。」
小廝服務周到,倒一碗,阿呆喝一碗,連干三碗。
三碗水酒,在小魚兒是小事情,一轉眼便灌下去。
倒是鳳兒的酒量較淺,喝得很辛苦,已燒紅了臉。
總算通過了第一關,在小廝的揖讓下,繞過照壁,正式進入「千杯不醉莊」。
好大的一片莊院,高樓林比,房舍綿延不絕,共是三排三進.少說也有百十來間,與「懶人莊」的窮酸相比較,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眼見正中的一座高大拱門前,俏生生地立著∼位紅衣少女,三小不用多想,便放步走過去。
阿呆粗聲大氣地道:「喂,你是誰?叫你們莊主醉鬼白雲出來。」
紅衣少女用白眼珠子瞄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鳳兒冷然一曬,也懶得跟她多廢話,跨步直往門內闖。
卻被紅衣少女伸手攔住,而且出口成詩。
鳳兒乃才女,豈會輸她,立與紅衣少女吟唱起來。
少女道:「奴家二八爾幾何?」
鳳兒道:「姑娘十五一枝花。」
少女道:「姓白名鶯莊主女。」
鳳兒道:「無名小鳳三幫主。」
少女道:「本莊規矩詩與酒。」
鳳兒道:「囉七八嗦傷腦筋。」
少女道:「且請再進三大碗。」
鳳兒道;「飲罷休再咬舌根。」
門前有酒缸,缸邊有碗,鳳兒好不爽快,拿起碗來,連喝三大碗。小魚兒與阿呆亦照著「千杯不醉莊」的規矩行事,飲酒三碗,不曾偷工減料。」
阿呆色迷迷地膘了白鶯一眼,嘻皮笑臉地道:「喔,白白胖胖的,聲如驚啼,果然名符其實,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白鶯瞪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小魚兒道:「聽說白家有兩個女兒,你是老幾?」
白鶯伸出一個手指來,表示是老大,仍然沒有開口說話,又吟出一句詩來:「飲罷且請把門進。」
小魚兒雙眉∼軒,也回了一句;「叫你全家上西天。」
進得門來,裡面房舍甚多,紅磚粉壁,整理得纖塵不染,正有幾個工人在修整盛開的花圃。
牆上、窗上、柱上、甚至地上,處處皆被人題滿了歪詩,也處處皆置有酒缸,看來白雲不僅是一個酒鬼,同時也是一個詩魔。小魚兒一時技癢,命人取來筆墨,就在荷花池畔的地上題了一首歪詩:
千杯不醉是吹牛
吟詩作對假風流
小心大火放一把
燒死醉鬼與詩魔
字大如斗,一入拱門便歷歷在目,想不看也不成。
口氣特大,簡直未將千杯不醉莊莊主醉鬼白雲看在眼內。
三小狼行虎步,已至第二進的圓洞門前。
門前有人把守,是白家的二小姐白鶴。
有酒有碗,自然也有規矩。
阿呆搶先一步衝上去,開門見山地道:「媽的,還要喝酒是不是?喝就喝,別再發神經吟詩好不好?」
白鶴不答應,還是按規矩行事。
阿呆只好捨命陪君子,胡扯一通。
白鶴:「奴家白鶴你叫什?」
阿呆道:「阿呆先生是咱家。」
白鶴道:「四肢發達頭腦呆。」
阿呆道:「神經兮兮沒人愛。」
白鶴道;「潘安宋玉不是你。」
阿呆道:「氣死王嬙與西施。」
白鶴道:「欲進此門再進酒。」
阿呆道:「白吃白喝划得來。」
詩開已過,喝酒如儀,白家還準備了一隻佐酒的燒雞,阿呆撕下一條腿來就啃,旁若無人的樣子。
鳳兒最苦,九大碗酒下肚,變成紅面關公,暈頭轉向的連東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
小魚兒面對白鶯、白鶴姐妹消遣道:「你們兩位一個叫白鶯,一個叫白鶴,依我看,改個名字更能與『千杯不醉莊』的臭規矩相配合。」
白鶯、白鶴姐妹相視默然,沒有開口。
阿呆自告奮勇地和小魚兒演起雙簧來,道:「改什麼名字?」
小魚兒道。「姐姐白吃,妹妹白喝。」
阿呆亂開黃腔:「對,白吃,白喝,再加上白『睡』,就可以『集體屠殺』啦。」
這是他們的密語,白鶯、白鶴當然聽不懂,冷冷地同聲一哼,逕自向門內行去。
第三道門未曾吟詩飲酒,便順利通過。
小魚兒正覺納罕間,忽見正對面一座大樓之間,挺立著一個龐然大物。
這人的確很高,約在六尺以上,紅臉堂,寬肩膀,濃眉大耳,昂藏魁梧,遠遠望去,活像是一尊羅漢。
手裡提著一罐子酒,正自咕嚕、咕嚕地往肚子裡灌,不問亦知必是「千杯不醉莊」
的莊主醉鬼白雲無疑。
阿呆大聲哈喝道:「喂,白莊主,白干,咱們小魚幫三位幫主前來拜莊,還不快滾下來接客。」
打從進入「千杯不醉莊」到現在,滿口的歪詩,還剛聽他們說過一句話,醉鬼白雲也不例外,又說起「詩話」來。
白莊主道:「台前站的是何人?」
小魚兒道:「小魚幫主小魚兒。」
白莊主道:「此來本莊何所事?」
小魚兒道:「找你老頭討債來。」
白莊主道:「何仇何恨何恩怨?」
小魚兒道:「仇高恨高血海深。」
白莊主道:「娃兒小小何來仇?」
小魚兒道:「拔刀相助為他人。」
白莊主道:「且道此人名和姓?」
小魚兒道:「千面人魔識得否?」
白莊主道:「黑白二道無此人。」
小魚兒道:「許是天上一煞星。」
白莊主道:「何名何姓何方人?」
小魚兒道「不知不知俺不知。」
白莊主道:「為了那椿仇與恨?」
小魚兒道:「斷臂瞎眼心自明。」
白莊主道:「莫非魔星雷天豹?」
小魚兒道:「或者殺死他的人。」
白莊主道:「此人究竟是哪個?」
小魚兒道;「知道早就告訴你。」
白莊主道:「仇恨之外還有啥?」
小魚兒道:「欲爭天下第一人。」
白莊主道:「就憑爾等三小狗?」
小魚兒道:「小魚專門吃大魚。」
白莊主道:「吹牛吹牛全吹牛。」
小魚兒道:「累人累人真累人。」
白莊主道:「廢話廢話皆廢話。」
小魚兒道:「殺人殺人要殺人。」
白莊主道:「小小子一口狂言。」
小魚兒道:「老老頭一肚酒尿。」
白莊主道:「小魚兒熏烤可吃。」
小魚兒道:「老頭子無用廢物。」
白莊主道:「尋死路自投羅網。」
小魚兒道:「是誰死到時自知。」
人在至今,聽到看到的全是歪詩,阿呆實在忍無可忍,乍然虎吼一聲,破口大罵道:
「媽的,什麼玩意嘛,沒有一句人話,全是狗屁歪詩,再這樣下去,我阿呆先生非被你們逼瘋不可,小心惹惱了我一把火燒掉你的『千杯不醉莊』!」
醉鬼白雲積習難改,出口成詩道:「呆頭小子欲何為?」
阿呆靈機一動,也還了他一句詩:「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字出口,人已虎撲而上,太極棍挽起一片狂飆,猛往醉鬼白雲吃飯的腦袋上砸。
殊不料,醉鬼白雲早有防備,阿呆甫進三步,他已將酒缸抖手擲出,道:「且請盡飲缸中酒。」
砰!的一聲,阿呆揮棍擊中酒缸,立告四分五裂,酒雨噴灑中,人已電縱而出,怒沖沖地道:「放屁,老子酒已喝足,現在要殺人啦。」
醉鬼白雲好深厚的掌力,一掌平推,竟將阿呆強行阻住,道:「鼠輩單挑或合鬥?」
小魚兒道:「我們三人三位一體,一向同進共退。」
阿呆道:「對付一百個人是我們三個人。」
鳳兒道:「對付一個人也是我們三個人。」
「殺!」
「殺!」
「殺!」
齊聲一吼,精神大振,立如炸彈開花,春雷乍展,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交相輝映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三路進擊。
其勢如濤,其快如電,白鶯白鶴想截堵根本不可能,眼看著父親跟三小幹上了。
再者,自己的老爸吃幾碗飯,她們姐妹心裡明白得很,心知三小無異燈娥撲火,自取滅亡,快則十招,慢則十合其內必將吃不了兜著走。
是以,皆靜立一旁,作壁上觀,並無急於援手的意圖。
哪知,事情大出她們姐妹意料之外,三十招之內並未使三小吃癟,五十招一過,醉鬼白雲反而處在下風。
白鶯好叱一聲,猛攻小魚兒。
白鶴不甘寂寞,則攻向阿呆。
小魚兒道:「媽的,一邊涼快去。」
阿呆道:「小心慘遭『屠殺』!」
二人有志一同,一記「回馬槍」,便將二女逼退出三身之地。
戰況逆轉,醉鬼白雲輕敵之心早已斂去,代之以一臉駭異之色,滿口的歪詩也不復再聞,道:「娃兒,你們跟神仙谷有何淵源?」
小魚兒道:「沒有。」
白雲道:「那你們怎會神仙谷的功夫?」
小魚兒的答覆妙極了:「天下武功一大抄,本來就大同小異。」
醉鬼白雲又道:「你們跟穿雲堡又有何關係?」
阿呆道:「沒有。」
白莊主道:「沒有關係怎麼也懂得穿雲堡的絕技。」
阿呆道:「胡扯,許是你酒醉看走了眼。」
醉鬼白雲臉色陰沉沉地道:「住口,你們舉手投足之間,分明有穿雲堡、神仙谷的絕技夾雜其間,休想巧言推倭,本莊主想知道,所謂千面人魔其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話可把鳳兒、阿呆、小魚兒給問住了,三小自己壓根兒就不知道曾涉獵穿雲堡、神仙谷的絕技神功,自然更不清楚和這兩大門派間有任何瓜葛,唯一的解釋是,此事必與千面人魔有關。
從而也使三小更加頭大,千面人魔的身份,由可能是鐵膽魔星雷天豹,或者是殺死雷天豹的人,轉變成還可能跟曾一度領袖武林的穿雲堡、神仙谷扯上關係,使整個事情,如墜五里霧中,莫測高深。
阿呆不耐煩地道:「傷腦筋,這些混蛋問題我阿呆先生也搞不懂,你死後做鬼到閻王老子那裡去慢慢調查吧。」
口中說話,大傢伙的手上卻絲毫也不曾停歇,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三小聯手,勢如破竹,白鶯白鶴插不上手,醉鬼白雲也招架不住。
小魚兒的折扇如得神助,阿呆的太極棍虎虎生威,鳳兒的金絲軟鞭更是神鬼莫測,有如一張游動的網羅,罩向白雲全身要害。
眼看白莊主被三小困住,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喪命亡魂的可能,猛可間情急智生,怒氣衝天地吼叫道:「老子砸爛你們這三個魔崽子的腦袋瓜,拿腦漿來當酒喝。」
手邊多得是酒罈子,呼!呼!呼!一口氣擲出十幾個,照準三小的頭顱猛砸猛打。
巧極了,也妙極了,三小借花獻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奇巧無比地將酒缸接住,不是回敬醉鬼白雲,就是賞給他女兒白鶯白鶴。
登時,烈酒如雨,傾盆而下,酒缸碎裂,漫天瓦片,醉鬼白雲害人不成反害己,阻斷了白鶴援手的路,也使自己的處境更加危急,完全陷身在酒雨瓦礫之中。
「媽的!宰了他!」
「媽的,送他上西天!」
「媽的,送他回姥姥家!」
三小齊聲一吼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猛往酒雨瓦礫中送,決心要置醉鬼白雲於死地而後已。
白雲真不愧為是成名的一流好手,咻地「一鶴沖天」,騰飛而起,衝破了酒雨,衝破了瓦陣,擺脫了摺扇、太極棍、金絲軟鞭,飛上了廂房屋面去。
全身盡被水酒濕透,頭手另有數處割傷,顯得甚是狼狽,嘿嘿冷笑一聲,道: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筆帳姑且記下來生息,有朝一日老夫會加倍討回來,失陪了!」
自找台階的場面話一說完,便即逃之夭夭。
「不要跑!」
「你跑不了!」
「把命留下來!」
三聲吼叫,三種暗器,麻將牌、鳳尾刺、天九牌一齊出手,咬著醉鬼白雲的身形打出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白雲雖然身手了得,奈何暗器太多,防不勝防,躲不勝躲,一個不小心,後腦勺被牌九擊中,肩上中了一支鳳尾刺,脊背之上,被一張麻將牌打個正著。最嚴重的則是阿呆扣動扣環,又及時添了一蓬梅花針,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醉鬼白雲的腰際。「阿呆洋洋得意的道:「俺正尿急,這下正好找到一個撒尿的對象。」
方待追下屋裡去,生擒醉鬼白雲,白鶯白鶴姐妹已及時追來,齊聲咬牙切齒的叱道:
「姑奶奶跟你們拚了!」
雙雙拔劍在手,幻出萬道劍影,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咬住三小不放。
小魚兒道:「奶奶的,你們可是活膩啦?」
阿呆道:「乾脆將白吃白喝擒下,「屠殺」掉好啦,免得便宜了別人。」
鳳兒道:「冤有頭,債有主,糟老頭叫咱們找醉鬼的麻煩並不包括他的兩個女兒在內,得饒人處且饒人,快去追趕他老子要緊。」
這真是好人難做,鳳兒不為己甚,話落便欲下屋,白鶯,白鶴卻一意孤行,硬將她攔下來,大打出手。
不禁激怒了小魚兒,怒氣衝天地道:「想死本幫主就成全你們。」
阿呆亦道:「只是太可惜啦,可能連一個男朋友還沒有交。」
鳳兒早將烏劍拔出,與阿呆連成一氣,不退反進,硬碰硬撞,說時遲,那時快,四件兵器早已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呼!呼!兩聲脆響,兩團火花,接著又是兩聲尖叫,小魚兒的折扇過處,已將二女的胸衣劃破,四個小饅頭隱約可見,白鶯白鶴立腳不穩,雙雙跌下屋面去。
三小亦未追趕,縱身下屋,去尋醉鬼白雲。
怪哉,醉鬼明明就在眼前的小巷內,怎麼一轉眼的功夫便不知去向?
何況還中了「梅花毒針」,理應倒地不省人事才對。
三小一直往前走,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始終沒再發現白雲的一影半蹤,鳳兒不由疑雲滿面地道:「阿呆,你剛才大概是沒有打中吧?」
阿呆斷然決然地道;「人格擔保,一定打中啦,騙你不得好死!」
鳳兒道:「你也不曾撒尿,姓白的怎麼會突然不見啦?難道毛病出在太極棍上?」
阿呆道:「太極棍會有什麼毛病?」
鳳兒道:「可能是被人掉了包。」
小魚兒道:「錯不了,事情一定就是這樣的,適才烏劍、太極棍跟白家姐妹的雙劍一撞,亦未造成任何損傷,足證已非原物,而綠林令早經大理安樂公主證實,也是冒牌貨,由此推論,玉鐲亦絕非真品。」
阿呆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額,道:「這是誰幹的?」
小魚兒過;「除去糟老頭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
鳳兒道:「小龍哥,我覺得這裡面疑問很多。」
「有什麼疑問?」
「烏劍、玉鐲、太極棍、乃至天王之星,本來就是糟老頭的東西,他沒有掉包的理由啊。」
我倒覺得這些東西應該屬咱們所有,起碼前三樣是我們千辛萬苦找來的,他只不過是坐享其成。」「這自然也言之成理,但開封一賭落敗,寶物易手,同時奪取寶物原本就是老頭交付的任務,他要是不願意,大可以收起來,不給咱們,何必玩掉包的遊戲?」
阿呆道:「聽你們這麼一說,這中間莫非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成?」
鳳兒沉重地點點頭,道;「的確大有可能。」
阿呆怒目雙睜地道:「到底是什麼陰謀詭計?」
小魚兒道:「誰知道,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阿呆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小魚兒朗聲道:「先把原來的東西換回來再說。」
鳳兒道:「對,他耍咱們,咱們也耍耍他,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呆道:「可是,糟老頭神秘兮兮的,咱們到哪裡去找他。」
小魚兒道:「如果我判斷不錯,這個老傢伙離咱們不會太遠,說不定會在哪裡堵上,咱們不找他,他也有可能來找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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