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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三世恩仇 文 / 李涼

    法元更知厲害,喝著眾人閃避四牆。

    醉道人冷笑一聲,忽見萬隻毒蠱飛來,急忙掠退,那毒蟲追殺更急,眼看不及三尺之近,醉道人猝然張嘴一噴,一幕酒箭打向毒蠱,或而酒勁了得,竟然噴得毒蠱暈頭轉腦,落地無數。

    那綠袍老祖見狀,更是嗔怒,一掌掃向毒蠱,一勁猛欺過來,五指開打,迫擊那火紅葫蘆。

    那地面被掃,毒盅忽又醒神,急急向上躥來,醉道人已是上下受敵,不得不全神迎敵,猝又見及老祖掌勁掃至,他果然不愧妖道前輩,掌勁霸道已極,醉道人倍感壓力之下,猝然橫心將紅漆葫蘆砸打過來,那綠袍老祖哈哈厲笑,更回猛勁劈去。

    醉道人見機不可失,竟也發掌打向血紅葫蘆,雙方掌勁交擊,轟然一響,炸得葫蘆碎粉,連同美酒四散亂射,掃得一旁諸人滿臉沾酒,天空毒蠱猝死不少,醉道人趁機掠出殿外。

    綠袍老祖卻見心愛毒蠱受損,怒得哇哇大叫,電般衝殺過來,手掌亂劈,逼得醉道人連連敗退。

    綠袍老祖再次厲嘯,偌大蜂群波捲過來,就要吞噬醉道人。

    就在萬點金星罩得不見人形之際,猝見無數紅針噴射開來,直若元宵煙火,射得萬點金星亂墜,眨眼掉去泰半,氣得綠袍老祖哇哇厲叫,再見那紅針亂跳,他驚駭不已:「極樂老道的乾坤針?」

    這老道聽說已煉得運老還童,厲害無比。

    敵暗我明之下,綠袍老祖只有速戰速決,猝然連劈數掌,打得醉道人撞向牆頭,復又一拳轟得牆壁爛碎,暴音震耳欲聾,困在地牢的齊金蟬和笑和尚突被聲音驚著。

    齊金蟬心念一閃,莫非救兵已到?

    哪顧得傷勢在身,突然抓來天雷轟,猛按秘鈕,轟得牢頂垮揭下來,現出桌大裂洞。

    兩人尖聲大叫:「人在這裡!」

    顧不得獄卒隔著鐵柵門驚惶尖叫,兩人合力拚命想往裂洞爬去。

    外頭醉道人聞聲,雖受困,卻仍驚喜:「果然在此!」

    他猝然大喝:「前輩快幫忙!」

    話聲未落,猝見外頭取來偌大一把晶紅乾坤針,不但打得剩餘毒盅亂跑,更把綠袍老祖逼退數丈。

    那綠抱老祖眼看青光閃動,直覺乃極樂童子趕來,自己毒盅已毀,或能自保,但那活吞齊金蟬之事,恐怕不易辦到,或而應先吃了他,得到靈藥之後,再來殺敵不遲。

    心念一閃,連那乾坤針也不去抵擋,厲笑一聲,化成綠光,直往地牢方向射去。

    醉道人莫名不解,老妖豈是不戰而逃之人?

    心念一轉,頓有所悟,登時驚叫不好,喝著支援徒眾:「看住他們!」

    顧不得情勢,急追過去。

    那支援者,並非極樂童子,而是關心弟弟的齊靈雲,以及周輕雲和幾位道長。他們借得極樂章子的乾坤針,果然把綠袍老祖嚇走。

    一行七八人追掠廣場,俞德、龍飛幾人正準備迎敵,法元卻驚心動魄,在失去綠袍老祖助陣,元氣自是大傷,又且不知來者何人。

    登時攔住對方,急道:「是緣袍老祖扣住齊金蟬,不關我們的事,你我雙方已約定正月十五動手,各自都該遵守才對!」

    齊靈雲唯一只關心弟弟,哪顧得收拾這般人,沖身過來之際,雙掌迫退敵方,掠身斜衝,直追過去。後頭七八人自以救人為重,接連追逐過去,霎時走個精光。

    法元始暗自噓氣,裝作若無其事道:「一切等曉月禪師來了再說。」

    當下吩咐,不得任意出手,氣得花飛、俞德雙掌亂劈天空以洩怒。

    至於齊金蟬和笑和尚好不容易才爬鑽出來,正待高興喚人來救之際,忽見綠光閃動。

    齊金蟬一時未想及綠光代表什麼,以為是救星到來,登時招手相迎:「快快快!快打開我穴道,待我收拾那老妖怪!」

    話聲未落,猝聞一道腥味衝來,齊金蟬驟見兩顆綠閃閃眼珠,那不是老妖是何人?

    嚇得他尖叫要糟,拔腿就想開溜。

    然而綠袍老祖功力何等深厚,又豈肯這受制小傢伙走脫,一把搶身過來,猛然抄扣齊金蟬手中鏡銬,捉小雞般將人提走。

    齊金蟬臉色大變,急叫救命救命,放手放手,整個人卻如風箏般被拖飛老遠。

    笑和尚驚喝不已,然而武功受制,根本追趕不及。

    眼看醉道人趕來,他猛指北方:「在那裡!」

    醉道人掠追過去。

    復見齊靈雲和周輕雲趕來,笑和尚見指北方,大叫:「在那裡!」兩女追去。

    後頭又見五六名追兵,笑和尚正說完「在那裡」忽而想及,若眾人都走脫,自己豈非再次受困於此?趕忙又叫:「在這裡,救救我!」

    幾名英雄始醒神過來。全力解開笑和尚穴道,他猛運真勁,一掙脫鐐鎖,急急追向北方,希望救得齊金蟬才好。

    那綠袍老祖一心想吃齊金蟬,可惜後頭追兵整緊。他心念一動。急往山區轉去,繞飛十數里。終於把人甩脫,始找向山頭一處亂葬崗似的地形,將齊金蟬拋於地面,厲笑聲更形刺耳。

    齊金蟬暗自叫苦,為今之計只有拖延,直到教兵趕來,突然強忍痛楚,趕忙跪拜於地,猛磕頭,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此舉倒惹得綠袍老祖莫若不解:「你拜為師?我何時收你為徒了?」

    齊金蟬道:「就是現在!徒兒從未見如此武功高強的師父,所以決定甘心當您徒弟。」

    拜得鐐鏈卡卡作響,煞有其事。

    綠袍老祖斥道:「老夫從不收徒,你少來!」

    齊金蟬道:「收我為徒是師父榮幸,我是九千神童轉世,筋骨出奇的好,任誰收我為徒都能光耀門楣!」

    綠袍老祖本有思考,但聞及九天神童,不就是自己想吃之肉,哪還顧得收徒,登時哈哈厲笑:「不錯!就是你這靈童之肉,才能使我脫胎換骨,納命來吧!」

    鳥爪般五指一抬,慢步就要過來扣人心肝。

    齊金蟬暗自叫苦,沒事說什麼靈童之身,引來莫名麻煩。

    眼看那骷髏鳥爪已近,只能縮身後退,猛裝笑臉道:「不不不!師父誤會了,我是騙你的,我已非童身,早在幾個月前,我就強姦了智通的女人楊花,不信你可以去問,方纔這麼說,只是想騙你而已。」

    綠袍老祖謔笑不已:「管你什麼身,反正老夫肚子大俄,抓你填肚!日後宣傳出去,我吃了齊漱溟兒子,何等威風!」

    越想越得意,悍然數身過來,就要生吞齊金蟬。

    齊金蟬但見那怪掌探抓是不留情,心知再不抵擋,必定斃命當場,為今之計,全看手中這口鐵盒了。

    當下斥喝:「不准過來,否則叫你粉身碎骨!」鐵盒抵擋前頭。

    綠袍老祖當然不甩階下囚,更是狂厲大笑,不閃不避抓扣過來。

    齊金蟬就是要他如此,眼看骷髏鳥掌抓至,他猝然將鐵盒那兩道凹孔擋抵過去,老祖想運勁震開。

    齊金蟬霎時戳指刺入秘鈕,兩道閃電叭啦暴躥而出,那電蛇直若附骨之蛆。盡穿老妖物那只骷髏怪手,進而沖卷其全身上下,驀見千萬道青光纏繞老妖三尺身軀,電得他放聲大叫,全身抖顫,掙扎地想脫出青光。

    齊金蟬豈能讓他脫逃,縱使自己戳鈕之際,亦被電著,但見及老妖竟然無法抵擋,更是欣喜,當了嗔嗔怒叫,猛欺過來,硬把鐵盒砸向老妖胸口,準備電死他。

    那綠袍老妖哪曾見過這鬼玩意?

    一個照面即被電得全身發顫,肌膚疼焦欲裂,想掙又掙不開,想甩又甩不脫,情急之下,使盡吃奶力氣,暴打一身勁道,終於迫得齊金蟬唉聲尖叫,彈飛十數丈遠,撞斷一墓碑,鐵盒掉落七丈草叢間。

    綠袍老祖勉強喘口氣,瞧瞧自己疼痛身軀,竟然當真變成焦黑色,嚇得他又俱又氣,狂吼著:「你用何妖法?」想攻,又顧忌良多,只放一步步探試著逼來。

    齊金蟬見狀,哪敢再呻吟?

    趕忙欺撲那口鐵盒,準備依樣收拾老魔頭。

    綠袍老祖頓有所悟,敢情是這口鐵箱作怪,豈肯讓齊金蟬得手,一聲斥喝,照樣欺搶過來。

    齊金蟬看他撲來,怎可讓他得手,拼出勁道搶在手中,正待引雷轟人之際,綠袍老祖雙手業已扣住鐵盒,他怒吼:「放手!」

    齊金蟬硬喝不放,扣得死死。

    老妖登時東甩西甩,欲把齊金蟬雙手甩開。齊金蟬就是不住手,被甩得東翻西跌。疼痛不已。

    綠袍老祖數甩不下,更形嗔怒,一掌就要切下齊金蟬雙手,情急中,齊金蟬只好用指再戳秘鈕,電蛇乍閃而出,不但轟得綠袍老道暴彈十數丈遠,亦把齊金蟬電得身發搶直,肉皮欲裂,連滾十餘圈,栽了個灰頭土臉。

    他尖聲大叫:「哇!好痛啊!」

    情急中,心裡仍自認為鐵盒重要,四目一掃,復見鐵盒落於左惻三四丈土堆上。他拼著吃奶力氣,搶打過去。

    綠袍老祖數次受擊,竟然口角掛血,顯然受了內傷,那顆狂戾之心簡直快氣炸。

    臉看齊金蟬再次搶奪東西,他已學到教訓,猝然欺身過來,不搶寶盒,硬是灌足雙掌,盡掃齊金蟬,心想將他收拾後,寶盒照樣手到擒來。

    齊金蟬根本避無可避,為今只有硬挺地接下,並搶得寶盒,如此或有一拚希望。

    就在他手抓寶盒之際,兩道強勁掌力努轟而至,打得他如斷線風箏,倒摔十數丈遠一處死人坑中,砸得裡頭枯骨碎爛。

    他唉唉痛叫,跌坐而起。驀然想及,自己身受重擊,本該吐血倒地,現在怎還有元氣坐起?莫非自己功力已復?

    當下駭喜中,猛運真勁,果然大道十足,怎會如此?

    難道是那強勁雷電電得自己全身受制穴道盡通?

    來不及多想,那練袍老祖身形又自追來。

    齊金蟬冷笑一聲:「看我怎麼收拾你!」登時裝出呻吟聲。

    綠袍老祖不疑有詐,忽見鐵盒落於齊金蟬左側,當下哈哈厲笑,就要伸手吸取過來。

    豈知齊金蟬突然猛抓於手,一聲「轟死你!」

    只見兩道閃電暴穿而出,那速度之換,竟然讓老妖無處可躲,被轟得,悶吐鮮血。暴噴十數丈高。

    齊金蟀自知用電者不如被轟者來揮更具殺傷力。登的彈身而起,便再迫出電蛇,直若暗天霹靂般暴打老妖物,轟得他尖聲厲叫,四肢抽直,再彈高三丈。

    眼看將落墜下來,齊金蟬豈肯放過,又自連轟四五記強雷,打得自己來不及閃避一處凹潤而跌滾,綠袍老祖始能掉落地面。

    齊金蟬防他強弩猶在,忍著痛楚,正待追殺綠袍老祖之際。忽見得地上焦黑人影一閃,敢情是老妖想開溜。

    情急中,他正想轟人,猝又見及左林造掠數道人影,看是救兵趕來,齊金蟬不願寶盒暴光,只好罷手,指著那黑影,喝叫:「老妖在哪裡,快收拾他啊!」

    說完倒地裝暈,以免責備。

    群雄登時兵分兩路,齊靈雲和周南雲趕來照顧齊金蟬,醉道人和笑和尚等人則追殺綠袍老祖。

    齊靈雲趕至地頭,忽見弟弟一身是傷,一時心疼,淚滾腮旁,急叫金蟬醒醒,扶身過去,靈藥金丹連喂數顆,隨又不斷運氣推掌,齊金蟬甚想知道綠袍老祖生死,豈能昏迷太久,一有動靜,已幽幽醒來。

    周輕雲抽出寶劍,砍斷齊金蟬身上鐐銬,輕輕笑道:「你這次很慘。」

    齊金蟬道:「有一個比我還慘!」

    但瞧那綠袍老祖變成焦炭般,他自己是笑不合口。

    齊靈雲斥道:「你敢私闖險區,回頭告訴爹,讓你永遠不能出門!」

    齊金蟬道:「有沒有搞錯,我是男人,你們硬要我呆在家裡當乖寶寶?不如把我閹了算了!」

    當下掙脫姐姐,直往醉道人那頭奔去。

    齊靈雲急喝:「回來!姐的話,你敢不聽!」

    周輕雲道:「靈姐,你想他何時乖乖聽過你的話?走吧!他就是這種人,看開些不就得了。」

    齊靈雲暗自歎息:「我能看開麼?」

    雖然歎聲不斷,還是跟著周輕雲趕了過去。

    那古松林中,打鬥已經結束,地面倒著一名三尺不到,全身焦黑的老頭,改情醉道人以及笑和尚等人聯合開攻,已把這絕世魔頭給收拾斃命。

    齊金蟬趕來一瞧,始噓口氣,心神一鬆,傷勢疼痛始迫得他跌靠村干,吃吃笑道:「殺得好極了,這魔頭一死,慈雲寺再無人是咱們的對手,咱們立刻反攻,必獲大勝。」

    醉道人道:「他真的是綠袍老祖嗎?怎生變成黑髮老頭了?」

    他想不透,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被燒成這副樣子?

    此事大概只有笑和尚明白,他問道:「師弟如何收拾他的?」

    齊金蟬道:「我哪有此能耐?多虧老天有眼,情急中劈來幾道閃電,不但劈得老妖重傷,還救了我命!」

    笑和尚頻頻點頭:「真是幸運!」

    醉道人大惑不解:「像這種武功高手,也會被雷電突著?真是不可思議!」

    齊金蟬暗笑於心道:「這叫老天有眼,走吧!打鐵趁熱,咱們再殺進慈雲寺,滅它一個威風凜凜!」

    醉道人猝然邪笑,慢步走來,一手揪住齊金蟬耳朵:「你還好意思大聲小叫?擅自行動已是不該。還敢私下動手,害得眾人提心吊膽。害得我那口血漆葫蘆被毀,害得我沒酒喝,你該當何罪?」

    齊金蟬唉聲叫痛,急叫:「放手啊!我引誘綠袍老妖讓你們收拾,也算是大功一件,足可將功抵罪……」

    醉道人冷斥:「就算你不引誘,老妖也逃不過十五劫難,你是多此一舉,該罰!」

    他又掀幾下,齊金蟬失聲又叫:「你怎可無理,要不是我出面,邱林早被老妖吃了。你們老躲著不見人,還要責備我的不是麼?」

    醉道人一愣,儘管齊金蟬犯錯在先,但的確教走神眼邱林,若再責備過重,恐盡之不過,但馬威都下了,豈可半途收尾?

    他冷道:「若非如此,早送你回峨嵋坐蓮花洞,還不快快跟你姐姐回去養傷,日後再敢亂來,誰都保不了你。」始放下抓耳右手。

    齊金蟬心知風暴已過,心頭稍安,瞄向笑和尚,訕聲道:「他也有罪,怎沒受罰?」

    笑和尚聞言,趕忙自揪耳朵,乾笑:「我自己處罰,不必前輩代勞。」揪得紅疼疼,果然馬虎不得。

    醉道人道:「虧你還使這招,若不莽撞行事,何來罪罰?該是金蟬哄你來的吧!」

    笑和尚瞄向齊金蟬,自己雖有被引帶之意,然而又怎能說是被哄呢?他從不說假話,一時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齊金蟬道:「醉叔以為我那麼厲害麼?隨便哄哄人家,就能讓人受不了而迷失心智?」

    醉道人道:「不必客氣,你的確有此本領!說不定綠袍老祖還是被你哄得自己撞向雷電呢?」

    齊金蟬矢口否認,卻笑得十分得意,直道:「醉叔別太抬舉我,只怪他做了太多缺德時,遭了天打雷劈……」

    冷目瞄向左側,本想瞧老祖屍體,此時卻空無一人,他驚詫不已:「老妖不見!」

    這一喝,眾人目光齊射去,哪還見得屍體,個個不禁動容。醉道人登時下令四處搜尋,然而搜尋半里方圓,根本毫無結果。

    周輕雲道:「醉叔確定他已死去?」

    醉道人苦笑:「當時他的確已斷氣身亡,誰知……會是有人盜走屍體?」

    齊金蟬道:「在我們面前,光明正大將屍體盜走?」

    若真如此,那人武功豈非可怕已極。

    醉道人但覺老臉無光,然而又能如何?

    他道:「縱使老妖死而復生,但他已受乾坤針刺穿數處要穴,想要及時恢復武功,恐怕也得數年以後,暫時不足為憂。」

    齊金蟬有了天雷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訕聲說道:「下次再讓我見著,非電得他變木炭不可!」

    齊靈雲斥道:「給我安分些,老是找一群怪物。遲早會出問題!」

    齊金蟬心裡有數,卻懶得頂嘴,唯唯應諾之後。又裝病痛以避開姐姐煩人審問。

    醉道人再邀幾名英雄四處搜索,仍無結果之後,始護著齊金蟬、笑和尚,退避邪村之玉清觀,以向群雄報平安。

    峨嵋派英豪本是居於碧筠庵,然而近日又來不少助陣人手,此庵已顯擁擠,矮臾朱梅遂提議移往避邪村之玉清觀,一方面此處放寬廣,再則此觀離成都較遠,或而真的跟慈雲寺妖人拼起來,也好避免波及無辜。

    他乃輩分最等,群雄自是言聽身從,甚快移師過去。在玉清大師照理之下,一切又都安頓妥善。

    那醉道人引領齊金蟬幾人回觀之後,已有多人前來詢問有關狀況,醉過人一一答覆。至於有關齊金蟬私自闖關之事,他畢竟仍護著齊金蟬,完全以救邱林始受困解說,齊金蟬始能落個無罪一身輕,安心養傷去了。

    一連三天,齊金蟬倒是安安分分地調理傷勢,此間除了邱林每日定期前來慰問,實則感激救命之情外,只有他姐姐齊靈雲寸步不離照顧著,以免他又作怪,而耽擱了傷勢。

    第四天清晨,玉清觀又來了不少幫手,分別是東海三仙玄真子的大弟子諸葛警我、神尼優曇的大弟子素因,以及餐霞大師兩個弟子女空空吳文琪同女神童朱梅。

    齊金蟬忽聞朱梅到來,自是欣喜。然而他哪知前次不等佳人,自行趕來碧筠庵而得罪了朱梅,此時卻怪朱梅未曾前來探望自己病情。

    其實,他的傷業已痊癒六成,早已蠢蠢欲動,等至中午仍未見朱梅到來,他已等不及,滿是抱怨找向朱梅。

    朱梅正在後院清出庭園靜坐。一副若有所思而茫然模樣。

    齊金蟬大步踏來,忽見秀髮披肩的美人臉容突然間成熟而憂鬱許多,方才想出一大堆責備的話,此時都嚥了回來。

    朱梅但覺有人逼近,回眸瞧去,竟是齊金蟀,心頭雖然泛起以往種種,然而不知怎麼,竟然有了某種隔閡感覺。

    她勉強裝出笑容:「你傷好了?」

    齊金蟬道:「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朱梅道:「我想啊!只是有些事還沒辦完。」

    齊金蟬道:「何事?你不大開心,是不是長大了?」

    朱梅不知如何回答,或許齊金蟬說的沒錯,自從服了肉芝血之後,突然間,一些想法都變了,尤其對感情方面。不再像以前,可以肆無忌憚,現在卻有著奇異的顧慮存在。

    齊金蟬問了幾聲,得不到答案咱覺沒趣說道:「長大也好,我看你也是出家當道姑的命,玩不起來,不玩了!」

    說完,他甩頭即走。

    「等等!」朱梅突然叫住他:「我的確有事。」

    齊金蟬哦了一聲,倒要看她到底何事。

    朱梅感歎一聲道:「師父交代我,必須找朱梅前輩解決一事,她還交封信要給追雲叟,我卻不知要解決何事。」

    齊金蟬道:「當然是你倆同名之事,我去轉轉著!」

    反正己沒勁,再說下去自找沒趣,齊金蟬立即離開,轉往禪房秘室,果然見及追雲叟正和素因、玉清大師談話。

    追雲臾問道:「令師神尼優曇,如何不肯光臨?」

    素因答道:「家師說此番比試,不過小試其端,有諸位老前輩同眾道友,已儘夠施為。

    家師無介入的必要,如果華山烈火禪師忘了誓言、西藏毒龍毒者前來助紂為虐時,家師再出場不晚。但是家師已著人去下過誓言。諒他們也決不敢輕舉妄動了。」

    追雲叟問言道:「烈火、毒龍兩個孽障,接到神尼警告,當然不敢前來,我們倒省卻了不少的事,許飛很想必也是受了餐霞大師的監視,不過這到底不是根本辦法,我向來主張除惡務盡,這種惡人,決沒有洗心革面的那一天,倒不如等他們一齊前來,一網打盡的好。」

    齊金蟬此時正踏步進來。

    追雲叟眉頭一挑道:「傷養好了?現在又想進行啥花樣?」

    齊金蟬道:「有啥花樣?出風頭的事都被你們這些老頭佔著,我們只有喝湯的份啦!」

    連雲臾乾笑:「豈敢豈敢,今日有了金蟬大俠,我老頭可遜色多多,就像前幾天,你竟然把綠袍老祖收拾得片甲無存,實是厲害厲害!」

    齊金蟬被哄得笑聲不斷道:「傳言有誤啦!我來此是代表朱梅要解決朱梅之事。」

    追雲叟一時疑然:「朱梅怎解決朱梅事?」

    齊金蟬解說後,追雲叟這才瞭解,輕輕笑起道:「是該解決了,你把她找來,我把矮冬瓜也找來,當面解決此事。」

    齊金蟬立即拜禮退去。

    追雲臾則向空中發出奇異嘯聲,聲音未落,窗口已鑽出朱梅矮胖身形,他瞄著追雲叟道:「沒事少吹那叫小狗嘯聲。」

    追雲叟道:「大哥,準備解決你心頭數十年重結。」

    話未說完,齊金蟬已領著女神童朱梅進門。

    她和矮叟目光交慣,雙雙各自逃避什麼,避了開去。

    追雲叟道:「事情總要解決,你帶來餐霞大師信?」

    女神童很快拿出書信,迫雲叟接過手,打開瞧瞧。看了一遍,點了點頭,朝著接交朱梅說道:「兄弟,這是餐霞大師的來信,她說這次她到幾個門徒到此參加破慈雲寺,一來是讓她們增長閱厲,二來是跟先後幾輩道友見見面,異日行走江湖時,彼此有個照應,三來她門徒女神童朱梅在幼年時,原是你送去叫她托餐霞大師教養,那時才兩歲,餐霞大師要你取名,你回說就叫她朱梅罷!說完就走了,於是變成和你同名同姓。

    你何以要讓她與你同名同姓,以及你倆恩恩怨怨,我已盡知。此時餐霞托我替你倆將惡因化解。並把她的名字改過,以免稱呼時不方便,你看好麼?」

    矮叟朱梅面帶喜容道:「這有什麼不好,我當初原是無心之失,不意糾纏三世,我度他兩次,他兩次與我為仇,直到他這一世,幸喜地轉動為女,我才將她送歸餐霞門下,如今你同餐霞替我化解這層冤孽,我正求之不得呢!」

    這番話,大概只有幾位前輩明白,連女神童朱梅本人也莫名不知。

    她只知每次碰上矮叟朱梅,心中立即無端起了萬般厭惡之感,自己卻不知什麼原故。

    現在聽了追雲叟之話,敢情是前輩子恩怨,且再聽因果即是。

    齊金蟬則是挖到寶般,直盯追雲臾,恨不得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追雲叟淡然一笑道:「人孰能無過,我輩宅心光明,無事不可對人言,待我把這事起因說了吧!」

    於是要在場請人坐於椅子、蒲團上。

    他看看兩位朱梅似都準備妥後,始說道:「在七八十年前,矮叟朱梅和一位叫文瑾者,乃是同窗好友,而那文理,即是女神童前身,他倆少年同進科舉,卻因奸臣當道,無意做官,二人雙雙同赴峨嵋,求師學道。得過峨嵋派鼻祖長眉真人的師弟水晶子收歸門下。

    「三年光明,道行大進。同時師父水晶子也兵解成仙,有一天,二人分途往山中採藥,文道友在一個石壁內發現了一部琅環秘籍,其中儘是吐納飛昇之術。

    「文道友便拿回來,與朱道友一同練習。練了三年,終於經得靈魂出竅法。兩人遂時常玩此遊戲,讓靈魂脫離軀體飛出,魂遊天地,山中歲月,倒也逍遙自在。

    「彼時文道友生得非常矮小,朱道友都是一表非凡。道家剛把元神出竅練成時,對於自己軀體保護最為重要,起初他二人很謹慎,總是一個元神出遊,一個看守門戶,如此不斷相互交換。

    「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常有同時元神出遊狀況發生,不過,照例先將軀殼安置在一個嚴密穩妥的山洞之中。

    「也是文道友不該跟朱道友開玩笑,他說那琅環秘籍乃是上下兩卷,他拿來公諸好友的只是第一卷,第二卷非要朱道友拜他為師,才肯拿出來。

    「朱道友向道心誠,不住地央求,也承認拜文道友為師,文道友原是一句玩笑話,如何拿得出第二捲來?朱道友卻認為是文道友存心想獨得玄秘,二人漸漸發生意見。

    「後來朱道友定下一計,趁文道友元神出遊之時,他也將元神出竅,把自己軀殼先隱在後山一個山洞之中,自己元神卻佔了文道友的軀殼,打算借此要挾,好使文道友將第二卷琅環秘籍獻了出來……」

    朱梅深深一歎,往事似乎厲厲在目,齊金蟬卻聽及精彩處,咄咄逼來:「後來呢?逼到手沒有?」

    追雲叟瞄眼:「根本沒東西,怎麼逼?」

    齊金蟬呃了一聲,尷尬說道:「那繼續吧!結果如何?」

    追雲叟道:「後來,文道友回來,見自己軀殼被朱道友所佔,向他理論,朱道友果然借此要脅,非叫他就出原書不可,文道友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賭神罰咒,辯證明白。

    「朱道友才死心了,然而就在他打算還文道友軀殼時,巳不能夠了,原來借用他人軀殼,非功行練得極深厚,絕不能來去自如。

    「這一下,文道友固然嚇了個膽落魂飛,朱道友也鬧了個驚恐天地,彼此埋怨一陣,也是無用。

    「還是朱道友想起,讓雙方軀殼相互排換,等到道成以後,再行還原。這個方法原本不錯,等到去尋朱道其本身軀殼時,誰想因為藏的時候荒疏了一點,被野獸鑽了過去,吃得只剩一些屍骨,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編遭連夜雨!

    「文道友見此,自是以為朱道友存心謀害,誓不與朱道友干休,但是自身僅是一具飄渺靈魂,根本奈何他不得,每日元神在空中飄蕩,到晚來依草附木,口口聲聲喊朱道友還他的軀殼,山中高寒,幾次差點被罡風吹化。朱道友雖較後悔萬分,但也愛莫能助。

    「他日日聽著文道友哀鳴,良心上受刺激甚深,一時想不開,正打算拉托峨嵋山上,以身殉友,恰好長眉真人走過,將文道友帶往山下,據了一個新死的農夫給拍了進去。

    「朱道友聽了這個消息,便將他援引上山,日夜同在一處練功。始面那農夫本質淺薄,後天太鈍。不能精進,並且記恨前仇,屢次與朱道友拚命為難,想取來道友的性命,俱被朱道友避過,他氣忿不過,跳入捨身巖下而死。

    「又過了二十數年,朱道友收了一個得意門徒,這人相貌與文道友生前差不多,在愛屋及烏之下,朱道友自是格外盡心傳授,誰想這人心懷不善,學成之後,竟然去行刺朱道友,那時朱道友已練得越神入化,那人行刺來成,便被朱道友所斬。

    「等到他死後。又遇見長眉真人,才知果較是文道友投生,朱道友後悔已自不及。

    「又隔了許多年,朱道友在重慶城看到一雙乞丐夫婦,倒斃路惻,旁邊有一個兩歲女孩,長得與文道友絲毫無二,這時朱道友已能前知,便算出果真是他三次人身,當時原想將她帶回山中撫養。

    可是又鑒於前次,接二連三地報復不休,將來難免麻煩。卻待不管,一來良心上過意不去,二來見這女孩,生就仙骨,資質過人,如被異教中人收去,同自己冤冤相報還是小事,倘或一個走入歧途,為禍世間,豈非孽由己造?

    可是自己生平從未收過女弟子,為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黃山餐霞大師,當不便買了兩口棺木,將女孩父母成殮,找地方埋了,然後將這女孩帶往黃山餐霞大師處,拜託她撫養。

    餐霞大師見這女孩根基厚,頗為喜歡,當了使點頭應允。那女孩因在路上受了風寒感冒,頭上有些發熱,朱道友的丹藥本來靈異,便取了一位與那女孩調服。

    「那女孩因了朱道友靈藥之後,不消片刻,便神智清醒過來,居然咿呀學語,眉目又非常靈秀,餐霞大師與朱道友俱各喜歡異常。

    「朱道友見那女孩可愛,使用手撫弄,誰想那女孩前因未昧,一眼認清朱道友面目。惡狠狠睜著兩雙眼,舉起兩隻小手,便往朱道友臉上一抓,竟自氣暈過去。

    「朱道友知她懷怨已深,自己雖用許多苦心,難於解脫,不由得歎了口氣,回身便走。

    「餐霞大師因這女孩沒有名字,忙將朱道友喚住,叫他給女孩取名。朱道友為紀念前歷起見,又不知女孩生身父母名姓,便說『叫她朱梅吧!』,說完就走。直到今日,才又與這女孩二次碰面。」

    追雲叟道:「這便是女神童朱梅與朱道友的一段因果了。」

    兩位朱梅各自低頭,心中感觸萬分,不知該如何解決才好。

    追雲叟道:「這女神童朱梅自從誤中白骨箭,得服肉芝血之後,把把她生來惡根業已化除淨盡。雖還異日決不會再發生什麼舉動,但是你們兩人俱都應當由我把話說明,因為峨嵋派轉眼門戶光大,女神童朱梅是後輩中不可多得優良弟子,她的險難也太多,很有仰仗朱道友相助的時候。

    「我既受餐霞大師委託,與你們兩家化解前流,依我之見,莫如朱道友破一回例,收這女神童為記名弟子,以後如遇危險,朱道友責無旁貸,努力扶她住上,把昔山同門之好,變成師生之誼,然後再把她名字也改過來,以便稱呼,如此這段公案即可解決,豈不兩全其美?」

    矮星朱梅聞言,面露笑容,他當然願意解決背負心頭數十年之罪。

    那女神童聽到前身直是如此悲慘,不由掉下兩行珠淚,還好,她自服芝血之後,心緒矜平許多,再加上餐霞大師平目訓悔,讓她心地空靈已極。

    如今再見矮叟,已不再如往著百般厭惡。平日常聽師父說自己根行甚厚,日後必望大成,但是多災多難。師父三十年內便要飛昇,她巴不得有個永遠保鏢,時常照原自己。

    忽聞追雲叟要她拜矮委朱梅為師,正是莫大良機。一時提至心靈,便不等招呼,竟自走了過來,朝著追雲叟與朱梅二人雙膝跪下,膜拜說道:「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矮叟朱梅見她跪倒,想著前因。不覺淚流,也不像往日滑稽狀態,竟自恭恭敬敬姑起,用手相攙。說道:「你快快起來,我昔日原是無心之失,適才作也聽師伯說個明白,你我昔日為同門,今為師生,自非比尋常弟子。」

    「此後只要你不犯教規,見我力量所能及者,無不盡力而辦你的名字本可不改,因不好稱呼,你前身原姓文,我看你就叫朱文吧!我除你一人外,並無女弟子,你以後仍在黃山修煉,我隨時當親往傳授我平生所學。」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面掌心方圓銅鏡,又說道:「這面鏡子名喚天遁鏡,你拜師一場,我無他傳授,特把它賜與你,此乃百千年前,廣成子練魔之寶,我為此寶,足足尋覓三十年才發現,自是珍貴,你若遇妖法,拿此鏡照去,剛任何妖法必可出去,至於口決,待會再傳授與你。」

    女神童朱梅,跪接寶鏡後,又謝了師父賜名之恩。

    一旁素因及玉清大師賀她得到良師,又獲異寶,日後必定出有作為。

    從此女神童朱梅使改名朱文了。

    齊金蟬瞄著朱文,她似乎忘記自己存在,一再呆下來,已覺得沒意思。何況新拜師,總有說不完話題,找了機會,他已溜回禪房,還是找那難兄難弟笑和尚來得有趣些。

    笑和尚傷的較齊金蟬輕,幾日調理,元氣已復,此時正和諸葛警我在後院一處怡心台上比武較量。

    齊金蟬對這位年約十人,卻也打扮得仙風道骨,直若諸葛孔明再世的文質彬彬書生並不陌生,他老要把諸葛警我叫成諸葛不亮,以挪揄他因為有了諸葛姓氏,即便裝出孔明先生。

    那諸葛警我也習以為常,忽見齊金蟬到來,立即收招為禮,笑而「不知齊大俠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齊金蟬謔聲道:「你不是諸葛再世?怎會沒算準我會來?」

    諸葛警我乾笑道:「我只算準大俠跟朱梅師妹情意綿綿……」

    齊金蟬突然截口:「到說她啦!洩氣洩氣!」

    笑和尚議聲笑起:「我已算準齊大俠因為失戀才來找我們的。」

    齊金蟬道:「什麼戀?連邊都沾不上,我看她已經走火入魔,准對道姑發生濃厚興趣,我勾引她,有啥鳥用?」

    笑和尚道:「真情顫動天嘛!齊大俠別放棄機會才好。」

    「那也得各自甘願才行!」齊金蟬道:「想當年,我一勾眼,她就魂不守舍地替我辦事,連她師父的寶物都敢輸出來。誰知前幾天吃了芝血後,整個人突然變了樣,對我冷淡得快結成冰,實在後悔讓她喝那玩意兒!」

    諸葛警我道:「這不一定代表她無情,而是害怕,她怕愛上你之後,緊跟而來的可能是種種讓人受不了的負擔,所以她只有選擇迴避一途。」

    齊金蟬忽有所悟:「這麼說,她還是對我深情不變了?」

    笑和尚道:「女人間只有在她傷心欲時,才會對男人變心,你有讓她傷心欲絕嗎?」

    齊金蟬道:「哪有!我還教她呢!」

    諸葛警我道:「這就是啦!她是害怕欠你越多,將來越深險不能自拔,才會故意做此態度。」

    齊金蟬登時呵呵笑起:「女人啊!真難預料,不過,話又說回,她師父是道姑,我要娶了她。你想她會付出何代價?」

    笑和尚道:「頂多不當道站,當你妻子而且。」

    齊金蟬道:「你們贊同?」

    諸葛警我道:「時代不同拉,修道升天,好像太土了些!」

    齊金蟬呵呵笑道:「小聲些,不怕你師父聽到,把你關禁閉?」

    諸葛警我道:「能關得了多久?你還是擔心你自已吧!我有一個師父,你卻有一個姐姐、兩個父母在收拾你。」

    笑和尚道:「其實,我們也想看你對抗結果如何?若可行,我也想娶老婆!」

    「去你的!六根不淨!」齊金蟬猛地敲他一記響頭,終又露出會心一笑,「算啦!我先行一步,不過咱約法三章,以後誰要落難,其他入一定要想辦法救人,知不知道?」

    笑和尚道:「齊大俠的話,我敢不還嗎?」

    諸葛警我道:「師弟放手去做便是,我們誓死支持到底!」

    齊金蟬斥笑道:「真是賭咒讓我死,也罷!誰叫我們是身世淒慘的一群。不談這些,換個話題,傷好了吧?再上慈雲寺如何?」

    笑和尚笑容一斂:「你……還敢去?」

    齊金蟬道:「笑話!連綠袍老祖都被我幹掉,剩下那些蝦兵蟹將,有何好怕?」

    「齊大俠果然膽大無比!」諸葛警我道:「不過,據我所知,對方又來了不少助手,師弟還是小心為是。」

    齊金蟬道:「總不能在英雄譜上寫著齊金蟬因為收拾綠袍老祖之後,被扛回來,從此變得沒卵蛋吧!呵呵!我會特別註明你們兩個不但沒卵蛋,還變成女人!」

    笑和尚眉頭一皺,困笑道:「千萬不能這麼寫,我跟你去便是。」

    諸葛警我仍有所顧忌:「師弟千萬大意不得,要去,也該詳細計劃才行。」

    齊金蟬道:「你不是想當賽諸葛,你幫我計劃不就得了。」

    諸葛警我呃了幾聲,問道:「師弟想去做啥?」

    齊金蟬道:「當然是刺探敵情,始後找機會各個擊破。」

    諸葛警我道:「既然以刺探敵情為重,師弟不妨在開戰前夕再去,那樣對方人手必定找足,可一次探清楚,現在陸陸續續地,準是吃力不討好。」

    齊金蟬若有所悟:「說的也是,看來……就延他幾天吧!」

    話未說完,笑和尚支支吾吾,盡使眼色,齊金蟬但沒有異,轉身瞧去,忽見姐姐靈雲冷目走來。

    「你們在談什麼?」齊靈雲冷道:「想計劃什麼陰謀?」

    齊金蟬趕忙否認:「哪有!我們只談十五開戰那天,要如何收拾慈雲寺妖孽而已。」

    齊靈雲道:「這些事,不用你們操心,給我回去養傷,沒事不准出來!」

    齊金蟬應聲是,朝笑和尚、諸葛警我使了眼色,暗示到時再聯絡,始甘心轉身回房。

    齊靈雲私自詢問笑和尚,到底談些什麼?笑和尚從不說謊,可是怎能回答?

    乾窘哈哈笑了兩聲,直道好事好事,不願作答,閃身離去。

    諸葛警我亦是有樣學樣,逃得甚快。

    齊靈雲當然認定必有花招,立刻返回住處,把弟弟看得死死,讓他不能作怪。

    一晃眼,竟然已到正月十三,再過兩天即是決鬥日,齊金蟬若不再想辦法脫身,秘探工作將無法進行,可是姐姐就是寸步不離,實叫人頭疼。

    是日中午,他親自泡了一壺鐵觀音,端到姐姐面前。

    美來之舉,已讓齊靈雲疑心。問道:「你有何企圖。」

    齊金蟬道:「感謝您十多天來辛勤照顧,弟弟過意不去,特以此茶致謝,姐您喝一口吧!」

    齊靈雲就是覺不對勁:「你是不是在茶裡下了迷藥?」

    「唉呀!姐對我那麼好,我怎會做出這種事?」齊金蟬一臉委屈:「姐難道連我第一次敬的茶都不喝?我還有臉見人嗎?」

    齊靈雲實在瞧不出名堂,心想,且把茶喝了,逼在咽喉處,若有異樣再吐出來便是。

    於是瞄著金蟬,裝出笑臉:「好吧,難得你如此獻慇勤,我不喝,准讓你念一輩子,拿來!」

    齊金蟬登時連連道謝,斟了一杯,交手姐姐,並笑道:「您肯賞臉,真是弟弟榮幸,我喝一杯敬您便是!」說著自斟一杯,並一飲而盡,大概表示完全無毒之態。

    齊靈雲瞄他一眼,還是小心翼翼把茶喝了,正待將茶逼於咽喉之際,猝見金蟬唉呀一聲,左手似被燙著,茶壺急墜地面。

    齊靈雲關心弟弟,一時驚但欺前急叫:「你怎麼……」

    話來說完,齊金蟬見機不可失,一個閃身,右手疾拍姐姐背部,齊靈雲呃地一聲,熱茶突然灌入腹,嚇得她驚覺有變,雙手急抓咽喉,靈目直瞪弟弟:「你你……茶中有迷藥?」

    已躍坐椅上,腦袋一片天玄地轉。

    齊金蟬呵呵笑起:「那麼好的姐姐,看您終日勞累,我多心疼啊!姐您就安心睡上一覺吧!」

    齊靈雲簡直哭笑不得:「你當真敢對姐姐下迷藥?……不要亂來……」終於支持不住,趴向桌子,暈了過去。

    齊金蟬滿意一笑:「那是姐的光榮,因為我不是隨便迷人的,休息一下吧!您也給些讓我當個男人的機會吧!整天這樣看著我,別人會笑話的……」

    邊說,他邊把姐姐扶向床頭,井蓋上棉被,裝出熟睡模樣,但覺機不可失,立即抓了那口天雷轟,小心翼翼溜出禪房。

    笑和尚早在屋角等候,乍見齊金蟬,會心一笑:「擺平了?」

    齊金蟬道:「現在是,以後就不曉得,走吧!英雄是不能斷送在女人手中,咱們立功去!」

    說完,兩人潛向秘處牆角,偷偷溜出玉清觀,又自找上慈雲寺去了。

    慈雲寺內法元、智通、俞德等,自從綠袍老祖失蹤後,越發感覺到峨嵋派聲勢浩大,能人眾多,非同小可,偏偏所盼望幾個救星,一個俱未到來。

    明知眼前一干人,決非峨嵋派敵手,心中暗暗著急,就連龍飛也覺得敵人不可輕侮,不似初來時那般趾高氣揚,目空一切了。

    眾人彼此朝夕盼望過兵,直到現在,還不敢逕自找峨嵋一派下手。

    法元還好一點,卻把一個智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哪還有心去想淫樂,整日長吁短歎,期盼高手能及時趕到,否則十五將到,稍有差池,自己花費苦幹年心血所創建的慈雲寺,就要化為烏有。

    起初,智通尚怕峨嵋派前來擾亂,晝夜分班嚴防。但過了十餘天,並無動靜,心想或面對方該進守約定,十五之期,才會前來,心緒不禁漸漸鬆懈下來,且等曉月禪師等絕頂高手來時再說了。

    寺中這些助陣者,有一大半是許飛娘年轉請托來的,除了法元和女崑崙石玉珠外,差不多都是些淫魔色鬼。

    又加上後來的百花女蘇蓮,九尾狐柳燕娘兩個女淫魔,尤其特別妖淫,彼此眉挑目逗,你誘拐引,有時竟然公然在禪房中白晝宣淫,簡直鬧得不像話。

    那智通的心愛人兒楊花,本是智通、俞德的禁育,卻因在用人之際,索性把她連同秘室所藏的歌妓舞女全都取出來,公諸同好。好好一座慈雲寺活生生變成了一個春官大會。

    法元雖然輩分較尊,但見及幾乎所有人全在淫亂,眼看著不像話,卻不知從何管起,只得任人胡鬧去了。

    眾人當中,早惱了女崑崙石玉珠。

    她本是武當派小一輩劍手,後在衡山採藥,遇見西川八魔的師父黃鐘道人,他見石玉珠長得美秀絕倫,色心大動,一個冷不防,將她制住,定要石玉珠從他。

    石玉珠知道他武功、法術高強,自己中了暗算,失去自由,根本無法抵抗,使假作應許,等黃鐘道人解去她禁制,她立即偷襲惡道人,誰想竟然不是黃鐘道人敵手。正在危急之間,恰巧許飛娘經過此山,她見石玉珠用的劍招正是武當絕學,便想借此拉攏,可是她又不願得罪黃鐘道人,當下蒙面出手,終將石玉珠救出險地。

    石玉珠邊謝飛娘相救之恩,立誓終身幫她的忙。

    這次接了許飛娘請柬,她姐姐縹緲兒石明珠,曾經再三勸她不要來。

    石玉珠也明知慈雲寺並無善類,但是自己受過人家好處,豈可不報,仍執意要前來赴約。

    起初,她看見綠袍老祖這種妖邪,便知不好,但想及自己即經受人之托,使當忠人之事,好歹等個結果再走,還好自己本領還算可以,大概不致出什麼差錯。

    誰知蘇蓮與柳燕娘來了以後,同那龍飛、柳宗潛、狄銀兒、莽頭陀一般妖孽晝夜不斷宣淫,簡直不是人樣,她越看過不慣,心中厭惡非常,天天只盼到了十五,同峨嵋分個高下之後,急速潔身而退。

    那不知死活、進退的色中之鬼柳宗潛,仗著師父龍飛勢力,簡直無惡不作。

    這次來到慈雲寺,看見秘室美女許多,同蘇蓮、柳燕娘兩個淫娃,早已風飛天外。

    師徒二人,一個把住百花女蘇蓮,一個把住龍尾狐柳燕娘,朝夕取樂,死不撒手。旁人雖然氣急不過。一則懼於龍飛子母陰魂劍厲害,二則寺中美女尚多,不便為此傷了和氣,只得氣悶心頭。

    原先智通便知道石玉珠不出同流合污,自她到來,任替她單獨預備一間靜室,撥了兩個和尚早晚伺候。

    她自看穿眾人行徑,每日早起,便自離開此寺,或練功山區。或到附近城慎閒遊,直到晚間才回來歇息,省得看了那些人心煩。

    眾人員不少垂涎她那美若天仙容貌,然而顧忌她並非好惹,這些天來,倒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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