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真假太歲 文 / 李涼
不敢耽擱,小竹立即領著小勾往山區追去。
山區愈來愈高,樹木漸少,換來一片雪地,小竹不得不更小心追蹤。
因為小勾偷偷抹在鐵追命身上的藥物,在冰天雪地裡,味道顯得淡多了。為了免於追錯方向,小勾也不願催小竹,兩人就此慢慢地搜尋。不知不覺中,寒夜又臨,還好雪地一片青白,能見度也不算差,兩人並未停止搜尋。
直到二更。
兩人搜至一處斷崖旁,忽有聲音從下邊傳來。
「那小子來了?」
「喔。」
「他有何目的?」
「不知道,他只來要早餐。」
「要早餐?我看不會如此簡單吧。」
「我也這麼想,所以想來查查他的身世。」
「他何時來?你這麼快就來找我?」
「今天清晨。你放心,我已把他銬起來。」
「你制得住他?」
「是他自願讓我銬的。」
「不好,一定有原因,快回頭瞧瞧」
話聲方落,即聞得兩道勁風射向崖面。
這下換小勾急叫不好,拉著小竹就往轉角處凸巖閃去,兩人動作雖快,但在雪地裡,難免帶出痕跡。
這還沒關係,在閃入凸巖之際,方始發現這是雪冰所堆成,兩人疾速閃動,難免帶出風聲,而且閃落許多雪。
雖只一點點閃落聲,但對鐵追命這絕頂高手,已是足足有餘。只聽得一聲「有人」
兩道人影已往反方向遁去。
「不必躲啦,快追」
小勾心知行跡敗露,不必再躲藏了,當下立即返追。顧不得小竹輕功較差,一馬當先地窮追兩人不放。
他自服得黑蘭花汁液,輕功精進不少,追掠之間,並未差對方多少,若非他們縱崖而逃,小勾早已瞧及兩人的面目。
就在懸崖盡頭,轉向一片高原之際,小勾猝而瞧及除了鐵追命之外,另有一名青衣老人正閃入巖角處。
「會是他?」
小勾已經恍然,這青衣人一直和九尊盟有某種關係,上次自已本可脫逃,最後仍被他給擋回來。
他到底是誰?和九尊盟到底又有何關係?
他為何要給自己十二星相的名單?
小勾搞不清,腳步追得更勤。數十丈一縱即至,掠到巖角處,青衣人已失,只剩鐵追命疾掠而去。
顯然青衣人的功力要比鐵追命高得多了。
小勾總得追著一位來問問,當下拚命追趕,在雪地中東掠西竄,追趕十餘里之外,方自逼近百丈。他不得不佩服鐵追命輕功也不差。
鐵追命似乎覺得已甩脫不了小勾,突然頓下身形,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麼要逃?這小子憑什麼追我?」
他頓在那裡,等著小勾前來。
小勾看他停下來,腳步也放慢,一步步逼近,嗤嗤地笑著:「盟主好大的樂趣,三更半夜起來玩捉迷藏」
鐵追命冷道:「你跟蹤老大?」
「不是,我是跟蹤青衣人,誰知道你也在場。」
「你是如何逃出來的?你不是被老夫鎖住了嗎?」
「那得多虧你兒子,他同情我,把我放了。」
鐵追命臉色一變:「你把他怎麼了?」
「沒有啊,他說要當替身,我只好如他所願,否則他會殺了我的。」
「你把他關在哪裡?」
「奇怪,你綁我,都不知道地方?」小勾疑神地望著對方。
鐵追命斥道:「老夫問你把他綁在哪裡?」
「你說呢?」
「諒你也不敢整死他。」
「這我倒是真的不敢,不過我倒對你很感興趣。」
鐵追命冷哼:「你還是先想想,怎麼保住自己性命要緊。」
「你要殺我滅口?」
「憑你,要你死,還不必老夫動手。」
「那我就安心啦,是不是因為我是神劍老人的傳人,所以你才不敢向我下手?」
「別以為這能唬得住老夫,任何人只要冒犯九尊盟,作惡重大者,老夫照樣取他性命。」
「這就是啦,剛才為什麼逃得那樣快?做賊心虛?」
「胡說,老夫不是賊,何來心虛」
「還有秘密,怕我知道?」
「該老夫問你才對,為何跟蹤老夫至此。」
「我是跟蹤青衣人。」
「胡說,你明明衝著我來」
小勾斜眼邪笑:「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打啞謎啦,你把你的原因說出來,我把我的目的講給你聽,如何?你來找青衣人,是為了什麼?」
「你先說,我老夫有何目的」
「說你也未必相信,我是想從你身上找到青衣人,結果全不費工夫。」
「你早知老夫和青衣人的關係?」
「到方才才知道。」
「那你錯了,他不是穿青衣,是白衣,因為在夜裡雪地反光,才變成青色。」
小勾嗤嗤地笑著:「是白衣人更好,我真正要尋的就是他。怎麼樣,青衣人都上了榜,你隨便挑一個吧」
鐵追命臉色一沉:「你在耍老夫」
「非也非也,鐵大盟主,我自有理由。」
「最好能讓我相信」
「這當然,盟主知不知道我為何找上九尊盟?原是為了跟蹤白衣人,因為他三番兩次救走我的仇人,所以我非得抓著他不可。」
「你的仇人是誰?」
「這個嘛……」小勾想想,還是說了:「告訴你也無妨,是十二星相那群妖魔,他們本都是皇帝門的手下,後來又被人救走,為了高枕無憂,我還得花個時間去收抬他們。」
「原來是這群人……你又如何找到九尊盟?」
「這個嘛……咬,奇怪?」小勾忽而覺得鐵追命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怎麼沒了。
鐵追命見他眼神怪異,已有警覺:「你找什麼?」小勾頓時驚醒,這秘密豈能隨便洩露,他不露痕跡輕笑:「我覺得你跟那白衣人,身材差不多」
「你懷疑老夫?」鐵追命斥道:「老夫近幾天都未出門,你敢懷疑?」
小勾幹笑:「也許眼花了,其實白衣人武功跟你差不多高,咻的一下就不見了,我看的並不清楚。」
「以後再亂說,休怪老夫責你之罪。」
「不會了啦,我會特別小心,免得讓你蒙上不白之冤。」
「你還沒說如何跟蹤白衣人到九尊盟?」
「這……不好意思說啦……」
「不說就是在耍老夫。」
「可是……唉呀,說就說,不過盟主聽了可別見笑啊。是因為我抱過史脫樂,她身上有一股羊騷味,所以……所以才……」
「你跟羊騷作過愛?」
「沒那麼嚴重,只是不小心被她抱著而已。」
鐵追命露出怪異表情:「老夫還以為她是你仇人,又是你愛人?」
「還好我未成年,否則會經不起誘惑呢」
鐵追命沉思一下:「你懷疑白衣人藏在九尊盟?」
「盟主認為呢?」
「九尊盟除了老夫和兒子,及魔君師徒外,就剩下二十名護衛,這很容易查清。」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不敢希望會從九尊盟找到白衣人。」
「老夫是要證明給你看,就此回九尊盟。」
「好啊,反正多一項證明,總比沒有澄清的好。」
小勾遂跟在鐵追命後頭,漫步往回走,他仍未忘記要問清有關方才白衣人或青衣人之事。
「盟主方纔所見,當真是白衣人?」
「他是青衣人,方才為了阻止你多問,才說成白衣人,誰知兩樣都逃不過你的追問。」
鐵追命淡笑著,似乎稱讚小勾精靈難纏。
小勾也笑的得意:「既然是青衣人,我就得以青衣人的問題來問你了,你找他有何事?」
「因為你突然來到,有關你會九龍神功,老夫不得不打探清你的來歷,所以才找青衣人問個明白。你該知道老夫最近足不出戶,許多江湖事都不知道。那青衣人正好可以告訴老夫許多消息。」
「他又是何來歷?」
「隱士奇人,很少有真名實姓。」
「這麼說你對他仍是一知半解?」
「沒錯。」
「你們又認識多久了?」
「這還多虧你的出現,從他上次攔你開始,老夫花了半月時間,才找到他。」
小勾自嘲一笑:「沒想到毛病還出在我身上呢?」笑了笑,他又問:「你們發現我來此,又何必逃得那麼快?」
鐵追命冷道:「若知道是你,老夫決不會走。」
「可是你們確實逃了。」
「老夫不希望跟青衣人交往之事被人發現,如此而已。」
「是嗎?」
「你不信?」
「信不信倒在其次,我確實想找青衣人,盟主有空替我轉告一聲可好?」
「有機會一定轉告,見不見你,那是他的事。」
「只要盟主轉告,我就心滿意足啦」
鐵追命冷哼一聲:「若非看在神劍慕容春秋的分上,老夫早就把你給廢了」
小勾伸伸舌頭:「這麼說,盟主和神劍老人有所交情了?」
「那是老夫的事,後生小輩不需要懂」
小勾聽他口氣甚凶,也不敢再問,心想神劍老人和他齊名南北,自有相同的份量,才會買對方的帳吧。
小勾再問些有關青衣人問題,鐵追命卻顯得不耐煩,不回答。小勾顯得沒趣,不再問了,心中暗自盤算一下步驟該如何進行。
沒了問題,兩人遂加快了腳步,返奔九尊盟。
沿途上,小竹已發現兩人回奔,他本就是暗棋,故而仍躲在暗處,等兩人掠過之後,才遠遠地跟在後頭。
幾乎又到了清晨,小勾和鐵追命方返回九尊盟。兩人未經大門,直接掠牆而入,直奔碧玉高塔。
塔中一片沉靜,小勾邪邪一笑:「這混蛋現在不知爽夠了沒有?」
鐵追命聞言,已知兒子被囚在上邊。遂冷喝,直躥高塔,穿窗而入,想救下鐵追陽。然而他躥的是第八層,當然找不到兒子。
小勾捉笑:「搞錯啦,第九層,真是,自己關人何處都搞不清楚」
鐵追命這才又翻窗而出,倒縱第九層。終於見著愛兒昏沉沉掛在牆上,他不得不大罵小勾下手狠毒。
然而小勾卻聽不見,在地面捉笑著。
鐵追命很快解下兒子,讓他躺於地面,戳指替他解穴,不點還好,這一摸,鐵追陽立即笑出聲來,身軀扭著,淚水又流下來。
「這小子竟然點他笑腰穴?而且手法怪異?」
鐵追命不得不用另一種手法解穴,試了三四次,才將穴道解開,鐵追陽得以醒來,他雙手發抖地抓出嘴巴布巾,未說話,直流淚,被整了一夜,他好委屈。
「先睡一下吧。」
鐵追命瞧不得愛兒痛苦的狼狽樣,一指點向他睡穴,先讓他睡一覺再說。
他掠窗飛落地面,冷斥道:「以後若對我兒子出此重手,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小勾嗤嗤地笑著:「你不是說過,你兒子夠壞,要我出手教訓教訓?」
「要你教訓,可沒有要你整死他」
「說清楚嘛,我差點兒搞錯了呢」
「可惡,快查你的白衣人,查完了,立即給我滾蛋」
「一個一個查,未免太慢了吧,你把人叫出來,我一次查清,你我都省事」
冷哼一聲,鐵追命立即下令,不多時,十多名守衛已匆匆趕來,連同袁青萍也以為發生大事,急忙奔來。忽見小勾,她已猜出為何事情。
「大伯,出事了?」袁青萍問。
鐵追命點頭:「這小子要瞧瞧你們到底是不是白衣人,我想你該不是才對,到九樓去照顧追陽吧。」
「是……」
袁青萍應聲,目光移向小勾,目露一股含情的眼神,步向高塔。
鐵追命冷道:「除了我師弟和兩名衛兵,人都在此,你自己找吧」
「多謝啦」
小勾兩眼掃一下,即點頭輕笑:「找完了。」
「這麼快?」
「我有火眼金晴,當然快。」
鐵追命冷笑:「人已找來,你既然瞄一眼即已知道他們不是白衣人,那你可以走了。」
小勾暖昧地一笑,勾情般地向鐵追命飛了一眼,方自移步離去。
鐵追命冷狠地笑著,立即又將守衛遣散。再盯往小勾,卻見得他眼神不停飛勾,似在暗示什麼。鐵追命冷哼更重。
小勾連勾數眼,就快靠牆,仍不見對方反應,不得已伸手招來,細聲說道:「喂,還不過來,方才答應我的事,你忘了?」
「老夫答應你什麼?」鐵追命一臉狐疑。
「重要事啊,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真有此事?」
鐵追命雖忘了有這麼回事,見及小勾已掠向牆頭,心下決定,還是跟去瞧瞧。他追出高牆,又問:「老夫到底答應你何事?」
「你忘了九龍神功?快來啊」
「喔,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竟然忘了。」
鐵追命已然想起,立即追向小勾。兩人又向山區掠去。不久,終又回到冰天雪地之中。
「你是要告訴老夫有關九龍神功的秘密?」
「對呀,盟主不是對它很喜歡?我懂得一點兒,就傳給你,不過這不能讓人知道,免得麻煩連連。」
「其實老夫只是好奇而已。」
「沒關係,反正我學的也不全。」
「那……那就到山崖那邊如何。那裡保證沒人知道地方。」
小勾點頭。
鐵追命立即領他掠過幾處高低不平山巖,來到若山谷的隱秘地方。
小勾頻頻點頭,表示這地方不錯,隨即將九龍神功口決大略念了幾句,並要鐵追命實際運用。
「這動功手法有些反常……」
鐵追命喃喃地說著,仍自暗暗運起。
小勾輕笑:「不同的神功,當然要有不同的運功方法了,你試試,我也一起來」
兩人面對面,馬步半蹲,開始運功。
鐵追命雖依樣照做,其實暗地裡仍防範著小勾,這詭計多端的小鬼,不知是否在耍自己什麼花招?
小勾則已閉上眼晴,一副認真模樣,口訣直念:「三山五嶽大洪流,搗盡江山又復還,追天掠地通八方,太極無極兩邊開……」
口訣似真似假,唬得鐵追命也禁不了誘惑而暗運真力行動。
「奇斬八脈會天關,衝啊,直衝玉枕穴,小力沖即可。」
玉枕穴乃是要穴,大力衝來,若失控,必會喪命,但小力衝穴,以鐵追命深厚的內功修為,自該無傷大雅,他也試著衝穴,誰知就在彙集八脈勁流引道沖脫之際,那勁流竟然失控般往後腦躥,他大為驚慌,趕忙撤功,以免走火入魔。
就在此時,小勾突然驚叫,「衝啊,不衝我替你沖」
雙掌一推,直貼鐵追命胸脯,鐵追命大驚:「不可,不要,不好」
他先拒絕小勾幫忙,突又發現小勾不是在幫忙,而是在引功傷人,驚悸變化,使他措手不及,掠叫一聲不好,登時再運真勁抵擋。小勾動作更快,一眨眼已不及七寸,他只得運功硬挨。
叭地一響,鐵追命被打得倒撞七八步,胸口疼痛不已,顯然已受內傷。
「好小子,你敢暗算老夫」
「你死定了」
鐵追命怒吼,揚掌就打,他盛怒而發,掌勁何等威力。
然而小勾早就計劃好如何收拾老魔頭,見他吐掌過來,九龍神功立即引動,右掌吸他勁道,反從左掌打出,叭然又是大響,打得鐵追命跟跑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坐地面,嘴角已掛出血絲。
他一臉驚慌:「你練了邪功?」
「什麼邪功,這正是你見過的九龍神功啊你沒見過是不是?你是假的九命太歲對不對?」
小勾謔笑,豈肯讓對方有喘息機會,立即撲前,雙掌齊下,外帶天蠶勾,非制住對方不可。
鐵追命狂厲大吼:「老夫就是老夫,豈會是假的,你找死」
他連受兩掌,受傷過重,但此時全力反擊,困獸的威力大展,一時跟小勾已扭成一團,打得難分難解。
此時暗中又出現尾隨而來的小竹,他見狀立即撲入戰圈,怒吼著猛抓猛扣,終將鐵追命給扣壓地上,小勾更快地捆住他腰身雙手,還截了十數處穴道,方自喘口氣,苦笑不已。
「老不死的,一把年紀,還這麼拚命,把我的臉又打病了。」
昨天被鐵追陽修理的雙頰還腫著,現在又被鐵追命揍了幾下,更形紅腫了,小竹看得都想笑。
「饅頭落在你臉上了。」
小勾幹癟一笑:「也罷,饅頭遲早會消化,要制老魔頭,卻只有一次機會。」
小竹道,「你怎麼發現他是假的?」
鐵追命雖被制,仍可說話,怒氣煞人,厲吼:「老夫就是九命太歲,你們找死,敢暗算我老人家,還不快鬆綁,老夫可以饒你們不死」
小勾捉笑:「算了吧,我用盡心機才逮住你,你以為兩三句話就可以威脅我放人?要是真的鐵追命,才不會笨到這種程度。」
「你們統統該死,老夫不會放過你們」
「這樣更不能放開你了,假盟主」
「老夫隱居此地十數年,豈會是假的?」
小勾將他扶正,笑的更是促狹:「是真是假,我揪鬍子就知道了」
他以為鐵追命兩道灰長八字鬍須是假的,卻扯得鐵追命哇哇痛叫,鬍子是掉了不少,卻也揪出了血斑。
小勾為之乾笑:「這鬍子是真的……」
鐵追命厲吼:「既然是真的,還不快放人」
小勾笑的更邪:「慢來慢來,鬍子是真的,可未必表示你的人也是真的,以前秋封侯也找來一名面貌相似之人冒充,現在也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敢確定,一定有兩個鐵追命」
「你胡說,氣死老夫了」
「少裝啦,你不敢承認,我非叫你承認不可」小勾冷道:「你若是真的鐵追命,為何不知道九龍神功的妙用?上次你就是因為我的九龍神功才放我走的啊而且方纔我根本和你沒約會,我只不過試著向你招手,結果你立即上當,跟我出來,這又是什麼原因?」
「老夫年老,偶爾難免記錯,你怎可以此論定老夫是假的?」
「記錯?寧說你們沒套好吧」
「明明只有我一人,你是不會承認的」
小勾猛然伸手揪向鐵追命長鬍子。鐵追命唉唉痛叫幾聲,鬍子已去了大半,他更是厲吼,揚言要剁了小勾。
「剁了我?我先剁了你」
小勾從小竹手中接過滴血勾,喝喝怪叫,一刀切向鐵追命的咽喉。小竹驚叫不可,鐵追命則嚇得兩眼翻白,全身抖顫。
小勾利刀突然一翻,閃向肩頭,拖過背部,往他臀部刺去,呵呵笑道:「一刀砍死你,太便宜了,我先讓你屁股開花,然後由下往上,一寸寸地收拾了你」
寶刀往肌膚割去,刷刷兩刀,割得鐵追命痛徹心肺,冷汗直流,厲吼聲又起:「你敢,九尊盟永遠饒不了你……」
「我不是在做了嗎?再不說,我割你鼻子」
小勾動了怒氣,寶刀疾揮,就想割下他鼻子,晶光閃處,觸向肌膚,鐵追命駭命尖叫,全身抽縮:「我說我說……」
小勾勁力一偏,只用刀尖割出一道紅小血痕,鐵追命算是保住鼻子,他自得一笑:「我就不相信整不過你,三兩刀就行了,說吧,你到底是誰?」
鐵追命喘口氣,突又冷斥:「老夫就是老夫,誰也假冒不了」
小勾一愣,隨又菇笑:「看你老人家,骨頭倒是挺硬的,我就成全你」
寶刀再次切出,鐵追命厲叫,眼看就要沒鼻子。
忽而有聲音傳來:「放開他,沒錯,他是老夫的替身。」
不知何時,另一個鐵追命已飄落二人背後十丈遠。他表情要比受制那位沉穩冷靜地多了。
小勾和小竹聞言驚心不已,立即跳開,擺出架勢,準備迎敵。然而兩人都明白,方才鐵追命若突下殺手,兩人可能難逃毒手,還好鐵追命並沒這麼做。
小勾瞧他未出手,心頭稍微安定,輕輕一笑:「我說嘛,你們一定有一個是假冒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後來的鐵追命淡聲說道:「他是老夫替身,放了他,有何問題,衝著老夫來便是。」
「你的替身好骨氣,鼻子被削,都不肯露口風」
那替身冷哼著,不肯再吐半字。
鐵追命則對他表情感到滿意。
小勾很快收回天蠶勾,替他解了穴道,那替身方能站起來。
鐵追命安慰道:「你回去吧,先療傷,一切事我會處理」
「是。」
替身也不多說,拱手為禮,然後瞞珊離去。
直到他消失無蹤,鐵追命才淡淡露出笑容:「老夫低估了你。」
小勾自得聳肩:「很多人都如此,到後來都死得很慘。」
「你是說包括皇帝門的皇帝?」
「勉強算啦,不過他是瘋子,心腸直得很,沒像你,足智多謀,讓我繞了個大圈子。」
鐵追命淡笑,「最後還是被你找出毛病,老夫倒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出在哪裡?該不是為了九龍神功吧?那是你起疑之後才試探他的。」
小勾邪邪一笑:「當然不是,這還得謝我的副門主呢。」
小竹驚愣:「我?我立了功?」
小勾笑道:「你那什麼追蹤粉起了作用,我才知道有兩個九命太歲啊」
鐵追命道:「你們在我替身上下了追蹤粉?就像羊騷身上那種粉一樣?」
小勾點頭:「答對啦,什麼羊騷味,那是騙人的。」
鐵追命道:「當時你追趕我們兩人,後來我的出現,已沒有那種味道,你立即起疑了?」
「沒錯。後來你進入寶塔又跳出來,那味道又出現了,我自是猜想你們在這裡頭又相互換過來,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竹終於明白原因出在哪裡,欣喜地笑著:「歪打正著,小兵也立了大功。」
小勾捉笑:「多立幾次大功,我自動降級,門主由你當如何?」
小竹窘紅著臉:「不要,當副門主就心滿意足了,當門主就沒得領賞啦。」
「真賊,賞什麼,香吻一個如何?」
「不要最不正經」小竹斥罵著,嫩臉更見羞紅。
小勾嗤嗤地邪笑:「不要多可惜,這是天下難得的獎賞啊,不過現在有任務在身,以後再賞給你啦。」
「不要,不要」
小竹窘困地叫不要,小勾卻笑的甚邪,似乎非讓他接受獎品不可。然而鐵追命在場,他得辦正事,輕輕一笑,朝鐵追命說道:「我的副門主比較女性化,請多多見諒。」
鐵追命淡笑:「他看來腦筋也不壞。」
「賊得很呢否則怎會助我破此案。」小勾邪邪一笑:「盟主可否告知,為何要找替身?」
鐵追命輕輕一歎:「其實也沒多大原因,只是我師弟舉止時常反常,老夫無法長時間與他裝瘋賣傻,所以才想到找人代替,十幾年來,也落個清靜。」
小勾點頭:「這倒是情有可原,魔君瘋瘋顛顛,很少人改變得了他那糾纏的性格。」
「多謝少俠能諒解。」
小勾捉謔地一笑:「你的替身之事,我可以不談,不過這張東西,你該不會陌生吧」
他拿出張紙晃著。
「這是什麼?」
「十二星相的藏匿名單。」
鐵追命稍稍動容:「這跟老夫有何關係?」
「不是你給我的?」
鐵追命一時答不上口。
小勾邪笑:「你不但是九命太歲,而且是青衣人,也有可能是白衣人,對不對?」
鐵追命一臉冷靜:「何以見得?」
「因為我瞧見你的替身和青衣人一同逃走。因為上次我要逃開九尊盟,就是你出面把我攔下。因為我們繞了一大圈,又跟蹤到此,這些夠了嗎?」
「總缺少直接證據。」
「因為你方才說過。你追我們兩人,後來你出現,就沒追蹤粉的味道,這兩人不就是指著你跟你的替身,也就是說鐵追命和青衣人了。」
「這……」
「別不承認啦,我這副盟主還瞧著你脫下青衣,一變就變回鐵追命,你還有何話說。」
小竹哪曾見過,但小勾目光送來,他心念一閃已知道是怎麼回事,當下立即迎口說道:
「就在轉角處,我看得一清二楚,不信,我可以帶你回原地。」
鐵追命冷目地瞄向小竹,終於淡然笑起:「你們果然不簡單,把老夫之事查個一清二楚。」
小勾瞧他已承認,心中暗自高興,表情卻極力鎮定:「我倒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扮成青衣人,阻止我逃走,這是正常,可是你又何必給我名單,要我追殺十二星相?」
「這也是幫助你啊,你不是急於想找到他們。」
「找到有何用,全被你救走了。」
「你怎會想到是老夫救人?」
「不是你,也一定跟你有關」小勾冷道:「你最好還是說個一清二楚,否則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鐵追命沉默半響,已說道:「老夫只提供你名單,並未把人救走。」
小勾驚詫:「這麼說,白衣人另有他人?」
「不錯,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他怎會找到九尊盟?」
鐵追命反問:「如果老夫真的是白衣人,會如此笨地把人帶回九尊盟」
小勾瞄了他幾眼,說道:「你是不笨,不過你也有疏忽的時候。」
「老大自認沒有騙你的必要。」
小勾眉興跳了幾下,點頭道:「好吧我相信你,你只要告訴我有關名單的事就可以了吧。」
鐵追命道:「不瞞你說,那名單也是一位陌生人──說不定是那白衣人暗中射給老夫的,當時老夫發現這秘密,並不認為是真實的,故而並不在乎,直到碰上你,才想起他們就是皇帝門的門徒,他們未死,你必定很感興趣,所以才丟給你,讓你自個去求證。結果這名單並非作假,實讓人感到意外」
「那為何要拋此名單給你?」
「也許他知道我對皇帝門很感興趣吧。」
「這又為何?」
「因為幾年前,皇帝門也曾經強迫老夫加入,後來老夫把那人殺了,這事一直到現在還沒解決。」
「難怪我毀了皇帝門,你一臉高興。」
鐵追命淡笑:「多虧你,否則老夫又得多費一番手腳。」
小勾道:「你猜想那人給你名單,用意何在?」
「我又不是他,不能瞭解他的心思。」
「猜猜看啊。」
「也許要老夫除掉他們吧。」
「這麼說,跟救人的白衣人不盡然為同一人了……」小勾又問:「你覺得白衣人為何要救那些人?」
「也許他們另有用處吧。」
「把十二個混蛋加起來,恐伯要比少林派還來得管用呢」
「這麼說,那白衣人很可能也是從皇帝門救走他們的人了?」
小勾點頭,「大概吧,除了他,我還想不出有誰這麼熱心。」
鐵追命道:「難道他也想成立另外一個皇帝門?」
「有此可能啦這事等我找到他再說,瞎猜也不是辦法,倒是你,上次為何去魚腸宮,還找了一位黑衣人,還談到有關丸龍神功秘籍之事。」
鐵追命冷目盯向小勾,沉默一陣始說道:「這事全由你而引起。」
「怎麼,你也對九龍神功有興趣?」
「它原是神劍老人慕容春秋的東西,我不得不查明。」
「這又為了什麼?」
「慕容春秋跟老夫齊名,他的死,老夫自是痛心,而你又會九龍神功,老夫自然有查明此事的必要。」
「你也想找出殺死慕容春秋的兇手?」
鐵追命點頭:「老夫該為老友盡兒點心力。」
「你看那人又是誰?」
小勾凝眼逼人。
鐵追命冷目反瞧,兩人各懷心思。
小竹道:「當時我聽到聲音,是女的,不過也有可能男扮女聲。」
「你們當真想知道她是誰?」
小勾道:「不想知道,我何必問你」
小竹道:「快快說出來,免得我們多費口舌。」
鐵追命冷目瞧著兩人,終於說道:「我不說,你們是不會放過我了?可是說了對她卻造成負擔。」
小勾道:「你說啊,有必要,我會保密。」
「你們可知四大劍派,除了魚腸、太阿、干將之外,還少了一支。」
「你是說莫邪劍?」
「不錯。」
小勾驚心不已:「你是說那黑衣人是玉茹茵?」
「嗯。」
小竹急道:「不可能啊,她已經死了。」
小勾道:「玉前輩臨死前還將莫邪劍交給神偷,難道神偷說謊。」
小竹更急:「不會,神偷不會說謊。」
「你怎知道,你又不是他」
「我……我……我跟他相處過一段日子,我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小勾瞄眼:「你連神偷有幾隻手都搞不清,還想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小竹登時斥叫:「我說真的就是真的,愛信不信,隨便你」
小勾再瞄幾眼,還是問清楚些再說:「鐵盟主你也聽見了,我的副門主說玉茹茵早死了,又怎會多出另外一個跟你會面?你該不會看錯吧」
鐵追命道:「老夫一直跟她都有聯絡,至於為何會發生此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小竹斥道:「不可能,你說慌。」
鐵追命道:「玉姑娘一直把老夫當長輩看,為了追查兇手,她一直在要求老夫幫忙。」
「我不信。」
鐵追命看他如此堅決,也懶得再解釋。
小勾則是滿臉苦笑:「你們說的都有可能,可惜我未親自碰上玉前輩,已弄得滿頭霧水,這該叫我如何是好?」
左想右想,他終於還是決定相信鐵追命,否則這場戲就沒得唱了。
「鐵盟主,你一直都跟玉前輩有聯絡?她為何又在魚腸宮出現?」
鐵追命輕歎:「這本是神劍門的家務事,但玉茹茵為了找出兇手,她也說出種種原因。
在未找出真兇之前,所有的人都該有嫌疑才對。」
小勾道:「她潛伏在魚腸宮,自是為了找兇手?」
「該是如此,不過她並非一直都在魚腸宮。」
「只要她還活著,自會有碰面的一天。」
小勾表情似乎有意想把人找出來的模樣。
鐵追命道:「少俠方才說過,必要時,要保守此秘密」
小勾稍愣,不錯,若不小心搞出玉茹茵身份,那豈不害了她?乾笑兩聲:「真是有頭沒腦,放心,我替她保密就是,如果萬不得已,我也會私下找她談。」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她跟你聯絡這麼久,可有找出有關神劍老人之事?」
鐵追命搖頭:「這兇手十分狡猾,二十年來一直隱藏得很好,想找他出來,並不容易。」
小勾對此事似乎起了興趣:「有機會,我也幫幫她,免得兇手逍遙法外。」
小竹冷道:「你還是先找白衣人吧,那檔事,只怪你慢生了二十年,趕不及啦」
小勾憨然一笑,心想小竹說的也有道理,時下當然是白衣人較為重要了。
他說道:「前輩既然跟皇帝門有仇,當然願意幫助我找出白衣人了。你可有線索?」
鐵追命道:「你找向其他十二星相之後,說不定他會再出現救人,如此你就可以再用計謀逮住他了。」
「可是,這名單若出自他手中,不知有無其它陰謀?」
「任何陰謀,只要他落網,一切都失效。」
小勾恍然:「這倒是了,好吧,就照此計劃進行。」
鐵追命報以贊成的笑容,隨又問道:「少俠的九龍神功,到底是跟誰學的?」
小勾想及此事就想笑:「不瞞你,我是跟那瘋皇帝學的,可惜沒學全,起不了多大作用。」
「聽說那瘋皇帝是練此功而走火人魔死的?」
「是啊,百會穴冒出血柱如沖天的火花,不到三秒鐘就翹辮子了呢」
鐵追命稍為動容:「好厲害,卻不知毛病出在哪裡?」
小勾道:「我知道就好啦,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不敢練。」
「如此邪功,不練也罷……」
小勾整整衣衫,說道:「事情也弄明白啦,對不起,把你兒子搞成這樣子,這事以後再還他公道。」
鐵追命道:「你們年輕人的恩怨,你們自行解決,老夫不過問。」
「要是他不小心死在我手中呢?」
鐵追命稍愣,隨即回答:「如果手法正當,只怪他技不如人。」
小勾捉邪一笑:「我會記著你的話,以真功夫領教他。」
鐵追命道:「老夫也會再認真調教他。」
「就這麼說定啦,咱們以後見。」
小勾招招手,已和小竹跨步離去。
鐵追命並沒留難,目送兩人漸漸遠離,直到兩人消失,他才露出淡淡地笑意:「我不但要你認輸,連我兒子也要蠃過你。」
淡笑中,他也折回九尊盟。
行在路上。
小竹斥叫不已:「喂,大門主,你沒發現鐵追命說話漏洞百出?你還這麼相信他。」
小勾道:「你說漏洞百出,是哪裡漏了?」
「這……這……」小竹這時答不上口,斥叫道,「至少他還說玉茹茵前輩還活著,我就敢肯定他撤謊。」
「也可以說你為神偷的謊言做掩。」
「你這是什麼話?太可惡了」
「好啦好啦,別生那麼大的氣,我也相信你,這總可以了吧?」
「你是口是心非。」
「真是難侍侯,我是說,說不定玉前輩為了某種需要,把神偷也瞞了,這不就有答案出來了?」
「可是神偷親自葬了她啊。」
「秋劍梧還不是親手葬了他爹,結果秋封侯又復活,這該怎麼解釋?」
小竹為之一愣,死而復活,並非不可能啊。
小勾道:「就算鐵追命有所撤謊,在未找出證據之前,他豈會承認?今天被我揪出他是青衣人,已經夠丑了,若再逼下去,說不定他惱羞成怒,一下子把你我給宰了,你不覺得他武功深不可測?」
小竹欣喜:「這麼說,你還是懷疑他所說的話了?」
小勾道:「未經證實,我為何要相信。」
「我說嘛,你幾時變得大笨牛一隻?」
「我還記得要賞你大功勞呢」
小勾突然猛撲過去,抱住小竹,張嘴就親。小竹一時不察,被親個正著,唉呀尖叫滿臉飛紅,又羞又窘地甩著小勾,好不容易才把他甩開,整個人已逃得遠遠,直罵小勾色狼,罵聲中竟也傳起笑意。
小勾輕拍嘴唇,大言直誇:「賞得好,我就沒這福氣,接受這份神聖禮物哩」
小竹斥笑,「要不要臉,親男人的嘴,也這麼高興。」
小勾邪笑,「你算男人嗎?我快把你當女人處理啦。」
「神經病」
小竹罵了兩句,也甜甜笑了起來。
小勾哇哇大叫,又自追前,惹得小竹沒命逃開,一時又在雪地中追追掠掠,還打起雪球,直到累壞了,方才收起這場「男女」之爭。
「現在呢?從何開始查?」
小竹倦聲問著。
「這麼累,還查個屁」小勾忽而靈光一閃:「秋雨不是要嫁嗎?咱們去討討喜氣如何?」
小竹白眼一翻:「你是不是又想找秋寒談情說愛?」
「唉呀,男女事,強求不得,何況回到魚腸宮,還可以查查玉茹茵的事,正好一舉數得,好啦走啦」
小勾拖著小竹,兩人已往南方行去。
小竹百般地不願,卻也沒辦法。
「不准你再單獨跟秋寒在一起。」
「好啊,只要你看得緊,我不去就是」
小竹露出邪惡的笑容,暗暗發誓,非得盯死小勾不可。
算算日期,秋雨訂在十五出嫁,也只剩三天,路還長遠得很,兩人不得不快馬加鞭,連夜趕回魚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