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文 / 李涼
柳苔青原想以死殉夫的,但想到了玲兒使她不得不敢變主意。若是為了愛女,忍辱偷生,委屈求全跟這黑衣人走,這孩子又叫誰養?
雖然再過一兩個月,嬰兒已可以斷奶了,但……柳苔青突然把心一橫,運足真力,猛以臂肘照準黑衣人兩跨間,命根子的部位狠狠撞去。「黑衣人措手不及,被撞個正著,痛得哇哇怪叫,雙手急捧小腹之下,踉蹌倒退了幾步。
柳苔青見機不可失,抱著愛女就奪門而出。
黑衣人大怒,負痛欲追,被那褓母奮不顧身阻擋。
一氣之下,黑衣人飛起一腳,踹得那褓母全身飛起,一頭撞上屋樑,「崩」地一聲,頓時腦袋開花,腦漿與鮮血迸射。接著「叭」地掉下,當場沒命。
黑衣人追出寢宮,便見眾男女一扔而上,掩護柳苔青懷抱嬰兒逃出。
這一來,黑衣人殺機頓起,出手毫不留情,雙掌齊發,狂飆怒卷,只聽慘叫聲不絕於耳。
柳苔青已顧不得他們了,緊緊抱著受驚啼哭的嬰兒,直朝峪外狂奔而去。
耳聽黑衣人一路叫罵追來,更使柳苔青慌不擇路,不知不覺奔上峰頂,才發覺前面已臨絕峰邊緣,無路可逃。
後面的叫罵聲愈來愈近:「臭婊子!賤貨!老子看你往那裡逃……」柳苔青心知被黑衣人抓住,不但自己將受盡凌辱,愛女的小命也絕難保,不禁心亂如麻,緊緊抱著啼哭的嬰兒泣道:「苦命的孩子,娘跟你死在一起吧!」
心一橫,緊抱愛女便向絕峰外跳了下去。
這萬太高崖,下面深不見底,終年被雲霧所封,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那還能活命。
那知這對母女還真命大,跌落至一半,竟被伸出崖壁的一株大樹托住,救了她們的命。
柳苔青早已嚇昏,不知過了多久才醒轉,發現懷中仍然緊緊抱著愛女。
大概也嚇壞了竟然未再啼哭。
看到愛女還好好的,柳苔青的求生意念頓時大增,小心翼翼地順著樹枝,緩緩爬向崖壁,希望能安全落地,再找路逃生。
那知這株大樹,竟是生長在一個極隱蔽的崖洞口外,形成天然屏障。若不是跌落在這株大樹上,向崖壁爬近。無論在崖上或崖底,即使站在近處,也絕難發現它。
顧不得這洞內,可能藏有毒蛇猛獸了,先下樹落了地再說。不料才進洞口,就見地上兩具骷髏,以打坐的姿勢相對而坐,居然未曾倒下。
柳苔青壯起膽子,走近一看,兩具骷髏生前身上穿的衣服,早已風化成了一堆灰,顯然已經死了不知幾百年啦。而他們看上去,極有可能是一男一女。
在骷髏的面前,卻各放著一個羊皮小本子,或許是什麼武功秘芨吧?
柳苔青一時禁不住好奇,走近兩具骷髏旁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丙個羊皮小本子取到,定神一看,一本的封皮上赫然是「蘭花手」三字,另一本則是「玄天三劍」!
這兩種絕世武學,武林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且已失傳多年,想不到練功秘芨竟在這洞內發現。
柳苔青頓時欣喜若狂,心想:「只要能練成其中任何一種武功,我就可報殺夫之九……」剛想到這裡,嬰兒突然哭了起來。
柳苔青這才回過神來,心知愛女可能餓了,忙掏出奶來,塞進嬰兒的口中。
想起今夜的飛來橫禍,她不禁悲痛欲絕,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掉落在嬰兒那張可愛的小臉上……嬰兒吸飽了母乳,滿足而安詳地熟睡了。
柳苔青仍然把她緊緊抱在懷中,趁機拿起「玄天三劍」秘芨,翻開第一頁,便見註明此功屬剛陽劍術,屬男子所練,女子不宜。她不禁輕歎一聲,自語道:
「看來這秘芨對我毫無用處,如是陳郎……」想起丈夫的慘死,不由地悲從中來,又傷心欲結地痛哭了一陣。
逐漸收斂起哭泣,再看那「蘭花手」,翻開第一頁也有幾行小字註明,這門絕世武功,只宜女子練它,且必須是太陰絕脈之人,否則終針走火入魔。
柳苔青正屬太陰絕脈,不禁大喜,暗忖道:「這莫非是天意,要助我報殺夫之仇?!」
正達時,突見峰頂上火光沖天,想是黑衣人已將「飄花宮」的人趕盡殺絕,尚不能解恨,乾脆放把火,將它燒個一乾二淨。
想起跟丈夫辛辛苦苦,建造的這世外桃源,竟然毀於一夕之間,柳苔青又傷心又生氣,幾乎沒吐血!
她擔心黑衣人猶不死心,仍在崖底下搜尋,不敢離開崖洞,足足捱了三天三夜。自己雖能忍耐飢渴,但三天未進食,奶水已不足,且嬰兒屎尿無法更換,母女兩都狼狽不堪,身上都發臭了。沒法子啦,她只有決心冒險覓路下崖。
她向兩具骷髏跪下拜了三拜,然後將衣裙撕開,結成長條,把愛女緊緊捆牢在背上,將兩本武功秘艾藏妥懷中,才出了崖洞。
仗著一身卓越輕功,手腳並用,像只壁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上了懸崖。
她的估計,黑衣人既放火燒了「飄花宮」,就絕不會仍守著一片焦土不走。
縱然要搜尋,也必是在崖底,況且已過了三天三夜,所以往上來比較安全。
回到「飄花宮」,只見斷坦殘壁中,到處是屍體,大部分都已燒焦,令人慘不忍睹。
近百名男女屍體中,那一個是陳逸能,她已無法辨認,使她悲憤痛恨不已,矢志非報此仇不可!
所幸在瓦爍堆中,辨出寢宮臥室的位置,尋獲埋藏在地下的「萬寶盒」,盒內的金銀珠寶,及珍貴首飾均安然無恙,足夠她再重建一座「飄花宮」。
柳苔青安葬丈夫及所有屍體,只得背著愛女,帶著「萬寶盒」,悵然離開了峰頂……由於黑衣人認識她,她可沒見黑衣人的真面目,所以逃出了雪山,一路仍提心吊膽,如同驚弓之鳥,必須躲躲藏藏,見任何陌生人都怕。
好不容易在一個小鎮上,添購了一些衣物和用品,這才像個人樣,否則那副狼狽真見不得人哦。
為了怕被人認出,她稍加改裝易容,直奔江南。
畢竟,江南是陳郎的老家,在那裡找個地方安身下來,一面撫養愛女,一面再勤練「蘭花手」,以便日後查明黑衣人,為夫報仇。
那知來到蘇州城外,竟發現一路有陌生人跟蹤,柳苔青心中暗驚,正好發現不遠處有座舊廟,情急之下,闖了進去見到天殘子,哭求代為收留玲兒,以防萬一自己難逃黑衣人毒手,至少為陳家保留一個遺孤。
她只說明自己的身份和遭遇,不待天殘子表示可否,即留下一批金銀珠寶匆匆而去。
而她留下的金銀珠寶,這些年來,卻養活了不少殘缺的人。否則,這破舊的大殘寺既無香火,又無生息,大家又不是喝西北風長大的啊!
這十幾年來,柳苔青已秘密重建了「飄花宮」,只是人數有限,不過二三十人而已,且從不在江湖中露面,一心一意勤練武功而已。
她曾多次去見天殘子,可惜老和尚已將玲兒,轉托給杜小帥的師叔,而他老兄又一直未再來過,所以無法知道當年那女嬰的下落。
柳苔青無時無刻不懸念差女,日前又打算去天殘寺,竟遇上一老一少,正身陷危境……她一口氣說到這裡,已有幾分醉意的杜小帥弄笑道:「這下可好了,你們不但很快就可以團圓,還可以報仇,到時候可得把晚輩也算上啊!」
柳苔青欣慰地笑了笑,美目一轉,問道:「你的劍術如何?」
杜小帥揉了揉鼻頭,逗笑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啦……」柳苔青正色道:
「小帥,我打算要你練『玄天三劍』,你願意學嗎?」
杜小帥面有難色眨著大眼睛道:「我已經有了師父,不能再拜別人為師啊!」
柳苔青笑道:「傻孩子,我又不是要你拜我為師,實際上我也無法教你,要由你自己照著秘芨去練呀!」
杜小帥歪著頭,想了半天,道:「這……我看……還是問過師父以後再說吧!」
醉眼惺忪的老叫化,突然雙目大睜,開罵道:「他奶奶的!你這小子還不快叩謝宮主,要是我老叫化有這麼好的事,罰我三年不喝酒都干了!」
杜小帥想想確實是機會難得,笑得甚惹人:「不過我得聲明,這只是叩謝伯母的盛情,可不是拜師哦!」
說完便跪下去,通通通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柳苔青忙起他,欣慰地笑道:「那山洞中的兩位前輩死而有知,絕世武功從從不至絕傳,也會感到高興了。咱們把剩的酒喝完,大家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們去『飄花宮』練劍。」
杜小帥剛坐下,又喝了一杯,已不勝酒力,茫酥酥地伏在了桌上。
柳苔青見狀笑了笑,繼續跟老叫化對酌……如今的「飄花宮」,只是穹窿山下的一處莊院而已。若從外表看,實在是不怎麼樣,看不出啥名堂,更不會想到它的主人,竟是當年江湖三大美人之一的芙蓉玉女柳苔青。莊內只有二三十個男女,裝扮普普通通,房舍也跟一般莊院大同小異。但主人的居處,卻建造佈置得跟當年「飄花宮」內的寢宮一模一樣。
柳苔青領著老少二人,來至莊內,把老叫化招呼在大廳裡喝茶,只單獨引杜小帥來到練功室。
這是女主人專用的,任何人不得擅闖,雖不致格殺勿論,卻從來沒人敢明知故犯過。
柳苔青打開門,笑道:「小帥,我要把你關在練功室裡,飲食到時自有人送來,直到你練成『玄天三劍』,才放你出來。如果有什麼需要,或者特殊事情,可以拉門後的鈴繩。好了,你進去吧!」杜小帥點點頭,走了進去。
柳苔青立即關上門,在外面下了鎖。
你娘咧!這那象練功,分明是關犯人,關「禁閉」嘛!
杜小帥只能搔搔頭髮,苦笑三聲,眼光向室內一掃,面前拉起一整片幔幕,將練功室間隔開來。一進門根本看不到幔幕後的情景,好像有點兒在故弄玄虛。
他剛一走向前,幔幕竟自動分向兩旁拉開,好像現代的「自動門」一樣,實在是有夠新鮮的!
這還不稀奇,更新鮮的是八個光溜溜的年輕女子,竟然分立在兩旁,把小伙子看得直了眼,乾窘直笑:「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退,幔幕使自動拉起,恢夏了原狀。
門已反鎖,杜小帥出不去,幔幕後又有八個一絲不掛的裸女,真教小伙子進退兩難,莫名其妙起來。
癟想:「玲兒的娘不是要我練『玄天三劍』嗎?卻把我關進密室,跟這些不穿衣服的娘兒們在一起,這是搞什麼飛機?」等了片刻,幔幕後毫無動小伙子實在是太好奇了,再向前走近,幔幕又自動拉開,八個裸女仍然分立兩旁,一動也不動,連原來的姿式都未變,就好像泥娃娃一樣!
他急忙向後一退,幔幕又拉上了。
小伙子只好大聲嚷嚷道:「裡面的姑娘們,是宮主要我進來練劍的,請你們快穿好衣服,另這樣開放啦!」
毫無聲息,裡面的「姑娘們」有聽沒有見,根本不甩他!
小伙子乾笑道:「喂!你們留在這裡算什麼嘛,快點出去!否則,否則……」
否則要怎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偏偏,「姑娘們」還是讓他唱獨角戲,任他自說自話。小伙子這下子可毛火得很,抽翹嘴角:「別以為你們不穿衣服,我就不敢進來。哼!誰怕誰?!」
一氣之下,他大步上前,幔幕又自動拉開,八個赤裸裸的姑娘仍然原式不動。
他不再退出,睜大眼睛一瞄,八個姑娘原來是假人,只是製作極為精巧,栩栩如生,乍看之下跟真的一樣!
小伙子不禁笑得腸子打結,好半天走近仔細一看啊,八個裸女的面貌一模一樣,而且活生生的就是柳苔青本人!
杜小帥這下可不懂了,杜小帥把這塑雕的八個假人,放在練功室裡幹嘛?
再細看八個假人各自不同的姿式,他馬上知道為什麼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們」擺出的是武功招式,用來幫助練功用的嘛。
儲備個裸女栩栩如生,全身曲線玲戲,纖毫畢露,除了眼光略嫌遲滯,不會轉動之外,簡直就跟真人無異。尤其是肌膚的色澤,幾可亂真,不知是啥玩意製成的。
小伙子童心未泯,一時好奇,忍不住伸手去解摸那「姑娘」。那知手剛觸及,竟被「姑娘」順手一耳光,摑得他踉蹌跌了開去。
哇塞!「姑娘」居然會伸手打人?見鬼啦!
小伙子出其不意地捱了一耳光,而且「姑娘」手下毫不留情,出手極重,摑得他東倒西歪。
甩了甩腦袋瓜子,抬眼定神一看,「姑娘」已恢復原來姿式,仍然一動也不動,就像未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甭說啦,「姑娘們」身上一定裝有機關,碰不得的哦!小伙子挺身跳起,不敢再去招惹「姑娘們」,眼光四下一掃,發現練功室內的光源,竟是來自頂上,懸吊著一枚鵝卵般大小的夜明珠。
就這一顆夜明珠,大概就價值連城吧?!
練功室約有三丈寬長,除了幔幕的一面,三面的壁上都畫滿「速寫」的裸女圖形,由至右,看似連貫的動作一氣呵成。
室內只有靠最裡面,置一張數尺長的矮榻,一旁放著張兩尺見方的小几,沒有其他任何傢俱。
小伙子走近一看,小几上端端正正放著兩本羊皮小冊,一本的封皮上是「蘭花手」,另一本赫然正是「玄天三劍」!
他迫不及待拿起「玄天三劍」,翻開第一頁。果見註明此功屬剛陽劍術,屬男子所練,女子不宜。
第二頁的幾行字,說明「玄天三劍」共有三招劍式,實乃天下劍法總成,招中有招,式中有式,如黃河之水源源不絕,似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倘能深得此劍法真髓,三式劍招必博大精深,天下無敵。惟有三忌:一為心邪不練,二為不靜不練,三為不狠不練,慎之!慎之!
最後的署名是——劍狂。
劍狂是誰?小伙子可不認識他,也從沒有聽師父說過。但這破舊的羊皮小冊子,連柳苔青如此重視,想必總有點名堂,絕不是亂吹一通吧!
他等不及地翻看內容,只見目錄共分三章九節,每一章為一劍的總目,每一節再細分九小段,詳述練劍的心法,口訣,以及招式的變化和玄機。薄薄的羊皮小冊子,連封皮總共只有二十九頁,但每頁都是圖文並茂,看似簡單,其實深奧精妙無窮。
杜小帥從小由龍駝子親授武功,兵器練的就是劍法,跟這「玄天三劍」一比,簡直如同圍棋初面的棋士,在跟十段大國手對奕。
所以,小伙子看了半天,竟然無法進入情況,甚至有些心法和口訣根本看不懂——亂丟臉一把的。
尤其這本小冊子上的圖文,幾乎與龍駝子傳授的劍法背道而弛,完全不一樣。
換句話說,若照「劍狂」的方法去練,等於要把以前所學的劍法完全推翻,從頭再練過。
當然,由於他劍述已有基礎,練起來不致全然陌生,只要能抓住要點和竅門,脫胎換骨也絕非辦不到。
可是這樣一來,帥父多年來傳授的劍法,心血豈不等於是白費了?!
杜小帥幾乎想放棄這「玄天三劍」了,但又經不起小冊上的精奧圖文的誘惑,使他想不看它都不行。
看著,看著,他已不知不覺地,如癡如迷起來……半夢半醒之間,眼前似有幻影,幽靈般地出現個白衣書生,手持青鋒舞動起來,那一舉一動,竟與間皮小冊上所繪的圖式極為神似。
杜小帥心中默念道:「第一章,『陰陽倒轉』起手式……」只見眼前一片劍影,如江河倒懸,與一般劍術的出手架式大異其趣,如同本末倒置,先有果而後有因。
也就是先有了答案,再來擬出問題。
換句話說,便是一劍先刺中敵人要害,才讓敵人回想,方才是怎樣被人家刺中的。
更明白的說法,就是一個「快」字,快得出乎意料之外,快得令人不可思議!
僅僅這一劍,杜小帥已看出其中千變萬化,無窮玄機,足以使敵人眼花鐐亂,心神散渙,根本不知對方的劍將從那個角度刺來,攻擊那個部位。
白衣書生劍勢一收,接著演練第二劍。
杜小帥見他手捻劍決,又心中默念道:「第二章,『扭轉乾坤』,強敵當前,情勢不利於我,須出奇制勝,攻敵強處而不攻弱,弱必有防……」只見白衣書生劍勢滯而不發,似乎強大壓力所制,身形向後作敗退狀,突然一個倒翻,劍卻反手由脅下刺出。這一著,幾乎是超出人類體能的極限,絕不可能做到,但他卻做到了。
杜小帥剛才走馬看花地,看了小冊子的圖文一遍,對這「攻敵強處而不攻弱」就大惑不解。
因為通常雙方交手,都是找出對方的弱點攻擊,「扭轉乾坤」卻是反其道而行,載攻敵人的強處,實在教人搞不懂。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敵人的強處有恃無恐,容易疏於防範,而弱處卻非防不可。
你娘咧!這就叫出奇制勝,簡直像玩命,拚命三郎的打法嘛!不過看得出來,熟能生巧,只要勤加苦練,就如同玩特技的表演,無論再危險的動作,也能萬無一失。
白衣書生又在開始演練第三劍了。
杜小帥默念出:「第三章,『毀天滅地』……」突見白衣書生劍影滾動,如同萬馬奔騰,排山倒海,挾雷霆萬鈞之勢,直向他洶而來……小伙子頓時措手不及,被劍影中一劍迎面刺到。
「啊!……」一聲驚呼,全身向後一仰,來了個大翻身,從矮榻翻跌到後面的地下,摔了個倒栽蔥!
霍地跳起,那有什麼白衣書生。
猛一回過神來,才知剛才是看那小冊子看出了神,不知不覺中產生的幻覺。
但那白衣書生的劍法,卻歷歷在目,一點也假不了。他立即拔出佩劍,口中默念心法口訣,照著幻覺中白衣書生的劍式,依樣葫蘆地演練起來。
一遍又一遍……
不知練了多少遍,忽聽門上連敲三下,他才停止,提著劍向門口走去,幔幕又自動拉起。
只見門下一個尺許的活動門拉開,送入飯菜,還有一壺茶水,響起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道:「杜公子,請用午飯了。」
杜小帥接過放在一旁道:「謝你啦。」
外存同又送進個小木桶,使他不禁彈著耳朵捉笑:「姑娘,我又不是飯桶,那用得著……」那姑娘「噗嗤」一笑,嬌聲道:「這是尿桶啦!」
杜小帥「噢」了一聲,糗得說不出話來,癟想:「對呀,還是她想得周到,光吃喝,不拉屎拉尿成嗎?!」
「篤」地一聲輕響,活動拉門已關上,那姑娘笑著走了。
杜小帥分作兩次,將飯菜和便桶,端進了裡面去。
他這時已練得滿身大汗,感到熱得要死,那還吃得下飯,往矮榻上一躺,這才發現練功室四壁無窗,只有牆角上方兩個小氣孔,使空氣流通。
這時已是炎夏,又值日正當中,室內原已夠悶熱的,加上練了半天的劍,那就更熱得令人吃不消了。
小伙子連天寒地凍,在九華山絕峰上,都是打著赤膊練功,這會兒那能忍受酷熱。
一面脫衣,一面調皮地向那八個「裸女」笑道:「姑娘們。抱歉啦,實在太熱羅,我要失禮了,你們可別偷看啊!」
他把全身脫得只留下一條短內褲,席地而坐,運功一個周天,調息片刻,果然暑氣大消。
飯也無心吃,猛灌了半壺茶水,便又繼續練劍……杜小帥廢寢忘食地練了七天七夜,「玄天三劍」終於練成,可以「出關」了。
他這幾天都是全身只穿短褲,這時才把衣服穿回,雖然那天衣襟被撕破了,尚在昏迷時已由柳苔青縫補好,但他這日不眠不休,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了,臉色可真難看得很。看來難免有些兒狼狽。
不過,小伙子依然風趣瀟灑,調皮地向八個「裸女」一一拱手道:「姑娘們,多謝這幾日陪我練劍,使我不覺一個人關在這裡太寂寞。下回如果再來,我一定買幾件漂亮衣服給你們穿上,免得天冷了會『哈啾』著涼哦。各位姑娘,咱們後會有期了!哈哈……笑著走向門口,幔幕便自動拉上。
猛拉幾下門後的鈴繩,等了不到片刻,便聽一陣腳步聲來至門外,接著響起開關鎖聲,門便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正是柳苔青和李黑,他們象歡迎英雄歸來似的,齊聲歡呼道:
「恭喜你大功告成!」
杜小帥故意把眉頭一皺,裝出副糗相道:「你們怎麼知道我練成了,也許……」李黑笑罵道:「他奶奶的!這幾天你不吃不喝,也不拉不尿,整天關在練功房裡幹啥?莫不是憋不住了,自己打手……」「沖」字剛要出口,一想身邊還站著柳苔青,趕緊把那個字吞了回去,否則就太不像話啦。
柳苔青忙接口道:「小帥,當年我練『蘭花手』時,也跟你一樣,一旦進入情況,就廢寢忘食,足足關了自己一個多月。你七天就已練成,可見天賦資質高出我甚多。瞧你,人瘦成這樣,身上都發臭了,快出來去清洗一下,好好替你補一補。「說完便挽了小伙子,好像母親疼愛兒子似的,擁著他向外走去。
三人來到外面,柳苔青先要老叫化到大廳去等候,只帶著杜小帥回到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