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章 文 / 李涼
穿過院子,來至一間禪房外,那和尚又單掌舉胸稽首道:「二位施主請進,貧僧告退!」
杜小帥謝了一聲,便偕李墨是人禪房。
禪榻上,只見一個老和尚雙目閉著,像是在打坐,已經入定了。但仔細一看,他果然沒有腿,難怪他起了天殘子這怪名號,倒真是名符其實吶!
天殘子等老少二人一走近,才雙目微睜道:「老衲不善於行,恕不起身相迎,二位施主請坐。」
杜小帥被他師父龍駝子訓練得很好,忙上前要待跪行大禮,不料天殘子伸手虛空一托,他的身子便像被一股無形之力托住,硬是脆不下去,心中可真是好佩服:「哇塞!老哥哥真不是亂吹,這老和尚好深厚的功力喔!」
天殘子口中說道:「小施主不必多禮。」
杜小帥困窘地一笑,糗道:「我想多禮也不行啊!」
天殘子哈哈一笑道:「失禮,失禮,老衲現醜了。不知小施主突然光臨寒寺。
有何貴事?」
杜小帥童心突起,邪笑:「聽說大師有雙通天眼,精通易經,能知過去未來。
當然不必問,就知道我的來意嘍。」
天殘子沉吟道:「小施主大概是為了你師妹的身世而來吧?」
杜小帥大感驚奇,笑憋著嘴:「你娘咧!簡直『神」了,真不是亂蓋的呀!
天殘子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請坐下好說話。」
杜小帥紅著臉,忙向老叫化交換一下眼色,雙雙坐了下來。
天殘子問道:「令師還好吧?」
杜小帥笑得有夠癟:「家師很好,只是被那楊小邪、小小君兩個狗養的所害,躺了十幾年……」李黑乾咳兩聲,想把他的話打斷,杜小帥卻會錯了意,關心地問道:「老哥哥,你是不是昨夜睡在山裡著了涼,感冒咳嗽啦?」
老叫化苦笑道:「沒關係,沒關係,不必管我,快問你師妹的身世吧!」
杜小帥點了點頭,轉向天殘子道:「大師……」天殘子接道:「你師妹玲兒,她母親就是芙蓉玉女柳苔青……」李黑忍不住驚異道:「昔日江湖中的三大美女之一?!」
天殘子微微點頭道:「不錯,正是她。柳苔青原住在雲嶺雪山,她所創的『飄花宮』內。她被公認為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卻受了美名之累,那年突然闖去一個戴著面具,武功出奇之高的人,強行要柳苔青跟他走被拒,憤而大開殺戒,片刻之間,將『飄花宮』男女近百人,來了個趕盡殺絕,雞犬不留。柳苔青在驚亂中,負傷搶救出未滿週歲的玲兒,倉皇跳崖逃出了仙霞嶺。
東躲西藏了多日,最後逃到這兒附近,已感體力不支,只得抱了玲兒來求我收留,老衲尚未置可否,她已匆匆離去……「杜小帥忍不住問道:「那她爹是誰?」
天殘子道:「那就不清楚了……」
杜小帥眼珠一轉,笑步步道:「大師不是能知過去未來,方才晚輩沒說明身份,就知道晚輩的來意了嗎?」
天殘子呵呵一笑,說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天機,說穿了並不值得驚奇。
當年你師叔來此,就已告知令師收留你之事。老內因寺中不便收養女嬰,便托他將玲兒帶去交給令師,將來你們師兄妹也好有個伴兒。當年柳苔青曾要求老衲,銖將玲兒的身世向任何人瀉露,以免被那戴面具的人找上門來,不但會殺玲兒瀉恨,更會使天殘寺遭殃,所以老衲並未向你師叔說明玲兒的來歷。事隔十幾年,你們均已長大了,小施主突然找上門來,以年齡判斷,正合令師當年收留的男孩。
而老衲多年來不與外間接觸,不可能有這種年紀的小施主要見我。把所有事情連串起來,不就想到小施主的身份和來意了吧。」
杜小帥聽得頻頻點頭,不由地一拍額頭,不得不佩服道:「大師果然高明,晚輩心服口服,有夠贊!」
天殘子又笑了笑,「至於說到天機,老衲不妨告知小施主,錢塘江之行,千萬要好自為知,成功將關係未來整個武林命運。好了,老衲言盡於此,恕不相送了。」說完,雙目閉上,不再言語。「這已等於下了逐客令。
老少二人只好站起來,深深一揖,相偕走出禪房。
出了天殘寺,二人走了兩里來路,在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
老叫化取下背著的酒葫蘆,拔一木塞猛灌兩大口,遞向前道:「小兄弟,你也喝兩口。」等他接過酒葫蘆,接著問道:「如今你打算去那裡?」
杜小帥歪著頭無聊道:「我也不知道呢,反正離中秋還有些時日,也許去找楊……」李黑就怕他提楊小邪,忙把話岔開道:「你不去錢塘江看看?
杜小帥習慣性的輕彈耳朵,道:「那條龍又不會提早出現……」突見從樹上掉落下一人,雖然是「掉」下來,落在地上卻站得很穩,頓使老少二人出其不意地一驚。
那人是個灰袍老者,相貌十分兇惡,手指著他們怒道:「你們說的可是那『錢塘江血龍』?」
杜小帥眼皮一翻癟嘴道:「是與不是,關你屁事!」
灰袍老者怒道:「哼!最好不是,否則你們就替我好好聽著,那條龍是我的,誰要是敢跟我爭,那就死定了!」
老叫化果然見多識廣,向那老者打量兩眼,忽問道:「閣下可是那『宇內惡魔』?」
灰袍老者果然正是「宇內惡魔」,狂妄道:「老叫化,想不到你還很有見識。
答對了,有獎!」
李黑不禁暗驚,心知「宇內惡魔」必定形影不離,任何一人出現,其他三人必在附近,急向小伙子一施眼色道:「小兄弟,這兒空氣污染,咱們到別處去歇歇腳。」
兩人剛起身,宇內惡魔厲喝道:「慢著!我剛才問的話,你們還沒有回答!」
杜小帥黠笑道:「你猜猜看呢?」
宇內惡魔斷然道:「我猜你們一定在打那條龍的歪主意!」
杜小帥也學他剛才的口氣道:「答對了,有獎!」
宇內惡魔氣得哇哇大叫道:「好小子!『答對了,有獎』這話是我的專利,你竟敢學了去,我非告你仿冒不可!」
杜小帥當他是個屁,笑得甚惹人:「你大吼大叫,製造噪音,我要告你妨礙安寧!」
宇內惡魔一怔,似乎不太相信地瞪著小伙子道:「奇怪,我平時只要一大吼大叫,準會把人嚇得屁滾尿流,魂不附體。你小子非但不怕,還比我噪門更大,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杜小帥鼓掌道:「答對了,有獎!」
宇內惡魔怒喝道:「你又學我了,找死!」
暴喝聲中,撲向前就伸出鋼鉤般的右手,猛向小伙子當面一把抓來。
杜小帥身形一閃避開,緊跟著一個迴旋腿,飛起一腳,踹中惡魔屁股,直向老叫化撲跌過去。
老叫化很絕,故意裝出好心上前去扶的樣子,口中還叫道:「當心啊!……」等宇內惡魔雙臂伸出,他卻裝作失手未接住,讓惡魔抓了個空,「叭」地一聲,重重撲跌在地上。
李黑還抱怨道:「叫你當心吧。這麼大年紀經不起摔啊!」
宇內惡魔心肺都快氣炸了,霍地挺身跳起,抽出獨門兵器「魔手爪」,怒不可遏道:「你們這兩個老王八、小烏龜,今天非給你死!」
「嗖」地一聲,已遞爪直取老叫化。
李黑急施「沾衣十八跌」,像喝醉酒似地,左一歪,右一偏,堪堪避開惡魔的凌厲攻勢。
宇內惡魔狂喝聲中,「魔鬼爪」又向前一指,一式「神仙指路」,猛向老叫化胸膛攻去。
他這獨門兵器以精鋼打造,柄有兩尺,前端鋼爪能屈能伸,由柄上機括控制,活動自如。
眼看鋼爪已攻近,不料惡魔竟是聲東擊西,一按柄上機括,前鋼爪竟脫離了鋼柄。
只見惡魔將柄向上一挑,鋼爪即倒飛而出,帶著一條極細剛索,出其不意地攻向杜小帥。
小伙子那會料到有這一著,頓時被攻了個措手不及,被飛來的鋼爪當胸抓個正著。
這一爪,足可將人開膛剖腹,把心肺活生生抓出!
但小伙子命大,被懷中那把匕首一擋,保住了小命,整個胸襟卻被撕開。
你娘咧!這身華服,是唐雲萍婢女連夜趕著縫製的,穿上身才不過兩天,就被鋼爪抓撕成一個大窟窿,教小伙子心痛死了,也毛了心啦!
暴喝聲中,順手抽出匕首,運起「君邪手」手法,直向宇內惡魔撲去。
只見一道寒光疾射,如閃電、似流星,以令人不可思議的快速,直奔惡魔。
宇內惡魔只驚呼了一聲:「劍罡!……」寒光已至,疾無比地劃過他頸間。
他似乎並未受傷,因為既未見傷口,也未流血。只是一臉驚恐,僵立不動了。
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好像至死都不相信,眼前的小伙子,只不過十六七歲而已,居然能以「劍罡」殺人,而被殺的正是他自己!
倏地,惡魔突然倒下,腦袋爪與脖子分了家,滾向丈許外。
同時,一蓬鮮血,從頭上碗大的傷口噴出。
杜小帥可真被自己給嚇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匕首尚未攻近惡魔,發出的劍罡已把人家腦袋瓜砍下!
老叫化也看傻了眼,半晌才回過神來,驚問道:「小兄弟,你,你竟然練成了『劍罡』?」
杜小帥露出笑臉嘲惹:「沒有練成呵,好像是我一運功貫注這把刀上,它就自行發出的,好奇怪哦!」
老叫化忙趨前道:「讓我看看這把匕首。」
杜小帥毫不遲疑,將手中匕首遞了過去。
老叫化接在手上,只見不過是柄古舊匕首,毫不起眼,既無光芒,也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仔細端詳之下,發現柄上刻有極小兩個石篆,急道:「小兄弟,老哥哥眼睛不行,你快看看這刀柄上刻的兩個是什麼字?」
杜小帥看了看又歪頭想了想,道:「好像是『心匕』兩個字……」李黑一聽,頓時失聲驚呼道:「啊!是『心匕』,竟然會是『心匕』!」
龍駝子把短匕首交給小伙子時,只說給他作為防身之用,並未詳述它的來歷。
杜小帥看老叫化一臉驚異,頓時快笑裂了嘴:「老哥哥,這把匕首很有名是不是?」
李黑點點頭,正色道:「這把匕首稱作『心匕』,是漢朝張道陵之物。
據傳聞,它已通靈性,能隨便使用之人心意而動。您怒它就怒,你狠他也跟著狠,因而得『心匕』之名。剛才你心裡一定想殺那老兒,所以你以真力一催動發出『劍罡』,它就殺了那老兒!」
杜小帥雙手一拍,笑聲不絕:「哇塞!我還不知道,它有這麼厲害!老哥哥,張道陵又是誰啊?」
李黑道:「張道陵字輔漢,是張良的八世孫,也就是後世家喻戶曉的張天師。」
杜小帥揉揉鼻頭,道:「張天師我聽師父說過,好像會施法木,能捉妖魔鬼怪,對不對?」
李黑點了點頭道:「據傳說,他身長九尺三寸,濃眉大眼,紅頂綠眼,鼻子高挺,是所謂的通天鼻,天生一付異相。而且垂手過膝,龍行虎步,看上去極威武。更有傳說,他娘因夢見巨人,自稱是魁星下降凡間,由此感應而得孕。比重道陵誕生那天,屋頂上空有黃雲籠罩,紫氣瀰漫整個庭院,房內更是光華有如日月照耀,滿室生香,竟月不散。最妙的是,傳說他一出生,便懷抱一把匕首,也就是這把『心匕』!」
杜小帥聽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半晌才抽翹著嘴角道:「哇塞!這,這簡直太玄妙了嘛!」
李黑將匕首交還他,鄭重其事道:「小兄弟,神兵利器,有德之人居之,望你好好保有它,並善用它,而且千萬不可輕易展露,須知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啊!」
杜小帥搖頭晃腦,照有介事逗笑:「多謝老哥哥指點,我一定記住的。」
李黑欣然笑道:「那就好,咱們快走吧。」
突見三人飛掠而至,擋在他們去路。
其中一人喝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甭說啦,一見他們的樣子,就知準是「宇內惡魔」中的另三個魔頭了。
他們已見到身首異處的「宇內惡魔」,不禁驚怒交加,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老者,怪聲喝問道:「小三可是被你們所殺?」
杜小帥聳聳肩捉狎地道:「如果你說的小三子,就是地上那個沒腦袋的人,那就——答對了,有獎!」
另一個老者哇哇怪叫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連小三子的『答對了,有獎』,都被這小子學去了,不是他殺的是誰?!」
先說話的老者怒道:「沒關係,咱們就殺兩個,一個替小三子墊背,一個放在上面暖棺材蓋!」
其他兩人齊聲道:「對!就這麼辦!」
在他們又喊叫時,老叫化已輕聲警告小伙子道:「除了已死的『宇內惡魔』,其他三個是『宇內鬼魔』,『宇內怪魔』和『宇內毒魔』,合稱『宇內四魔」,武功不見得怎樣高明,但兵器上花招很多,而且個個心狠手辣,千萬要注意他們的兵器!」杜小帥微微點了下頭,瞄眼道:「喂,你們四人一桌麻將剛好,一個已經先去了,讓他一缺三多不好意思,快點去赴死啦!」
宇內怪魔哇哇怪叫道:「小雜碎,看老子先撕爛你這張貧嘴,再拿人去替小三子墊背!」
狂喝聲中,只見他欺身直撲過來,並未亮出兵器,出掌就向小伙子猛攻。
杜小帥不閃不避,翻掌就迎上去硬接。
兩股真力相撞,只聽轟然一直響,破風帶嘯,聲勢好不駭人。小伙子竟然紋絲未動,如山嶽屹立。
宇內怪魔卻被震得暴退丈許,要不是身後共他兩人及時上前扶住,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可。
這一來,已明顯地看出,老者的功力不及小伙子。
拼真力不行,那只有另打歪主意了。
三個老者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已有了默契,霍地各自亮出了獨門兵器,以「品」字開各據一方。
他們的兵器還真特別,連見多識廣的老叫化,也不禁嘖嘖稱奇,從未見識過。
只見宇內毒魔從斜背在肩上的布袋裡,取出個鐵骷髏。宇內怪魔亮出的,居然是兩隻鋼製腳丫子,宇內鬼魔則是一對招魂鈴。
老叫化不知這些古怪兵器中,暗藏什麼玄機,不能袖手旁觀,讓小伙子一挑三,只好決心並肩作戰。
三個魔頭突然齊聲暴喝,發動了攻勢。
由於「心匕」太霸道,杜小帥不敢再輕易用它,「錚」地一聲輕響,劍已出鞘。
李黑反手一探,斜插腰後的打狗棒也緊握在手。
宇內毒魔的「鐵骷髏」上,共有眼、鼻、口、耳七個孔洞,只見他以手指入孔洞中抓緊,如同一隻鉛球,若被它砸中腦袋,不被砸個稀爛才怪。
宇內怪魔雙手各執一隻怪腳,好比兩柄茶刀,舞得虎虎風生,頗具聲勢奪人的效果。
宇內鬼魔則是不住地搖晃一對招魂鈴,「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真他奶奶的聽了教人覺得有夠煩的。三個魔頭連連逼近,顯然兵器中的玄機,必須近身才能施展出來。
老少二人那會看不出他們的企圖,一個使出「沾衣十八跌」,一個施展「幽靈十八扭」。
這兩種身法皆以靈巧多變見長,使對方縱然能近身,也來不及出手,一老一少的方位早已變換。
李黑的打狗棒,已接連兩次搶攻,被宇內毒魔的鐵骷髏盪開,震得老叫化虎口發麻,顯然這魔頭的內力相當深厚,遠在他之上。
杜小帥的劍也封住兩隻怪腳的進攻,同時回劍逼退兩隻招魂鈴的攻勢,但一時之間,尚無法看出三件特殊兵器的玄機。
突然間,招魂鈴聲大作,「叮鈴鈴,叮鈴鈴」響個不停,本來已經很煩,聽了就更煩啦!
就在三個魔頭暴退之際,宇內毒魔的鐵骷髏已脫手飛出,飛旋急轉而至。
老少二人同時騰身而起,劍棒雙雙擊來,欲將鐵骷髏擊落。不料飛施急轉的鐵骷髏,竟七個洞孔同時射出一蓬蓬,細如牛毛的毒針,如同滿天針雨飛射,射向四面八方。
任憑這一老一少身法再快,也無法躲閉這片針雨。
老叫化畢竟年事已高,又是首當其衝,身上中了無數毒針,一頭栽倒下地。
杜小帥雖以劍身貫注真力,吸住了迎面射至的一蓬毒針,但他一見李黑中針倒栽,不禁破口大罵道:「你娘咧!……」這一分神,真力立瀉,也被另一蓬毒針射中滿身。
就在這老少二人情勢危急,千鈞一髮之際,突見一條紅影疾掠而至。
幾乎是同時,三魔頭正一擁而上,要待趁機向老少二人下毒手的一剎那,就聽一聲疾喝:「住手!」
三魔頭不由地一怔,只見來的是個紅衣蒙面女子。
毒針的毒性真霸道,老少二人剛見到紅影來到面前,便已雙雙昏了過去。
宇內毒魔見來的只是個女子,頓生輕敵之意,嘿然冷笑道:「小妞兒,這兒沒你的事。咱們都是老頭子,力不從心,要吊『凱子』別處去吧!」
紅衣蒙面女子淡淡道:「是嗎?」
聲音竟似黃鶯出谷,乳燕歸巢,聽了真教人爽。
宇內怪魔淫笑道:「如果你喜歡年紀大的,我老人家也只好勉為其難,陪你玩玩嘍!哈哈……」紅衣蒙面女子似乎很老練,對這老不羞的輕薄之言毫不在乎,笑了笑道:「憑你一個老不死不夠瞧的,三個一齊上吧!」
宇內怪魔生性好淫,一聽可來勁了,放浪形駭地大笑道:「哦?你上下只能應付兩個,三個一齊上,你忙得過來嗎?」
紅衣蒙面女子冷聲道:「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宇內怪魔淫念大動,招呼道:「這小妞真夠勁兒,正合我老人家的味口,我要擾個先了!哈哈……」狂笑聲中,他已欺身上前。
不料紅衣蒙面女子疾喝一聲:「找死!」突然雙手一翻,幻出一片重重掌影,直向宇內怪魔罩去。
這老怪見多識廣,驚呼道:「蘭花手!……」下面的話根本來不及出口,掌影已到了面前。情急之下,兩隻怪腳剛向前一遞,尚未來得及制動機括,整個人已被掌影吞沒。只聽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哇!……」一張臉已血肉模糊,整個身子象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數丈之外。
其他二魔見狀,驚得傻了眼。
「蘭花手」是武林不傳之秘,出手之時,看不出任何徵兆和異狀,直到勁力解體,才轟然迸發,是一種極陰柔霸道的絕世武功。但要練成「蘭花手」,卻是難上加難,近百年來,武林中僅出現過一二人而已,真好比鳳毛磷角。
因為練這種絕技,必須是武功已有相當基礎的女子,且屬太陰絕脈之人,苦練三五載,只不過才入門,連小有成就都談不上。
像紅衣蒙面女子的出手,至少也得數十年功力,不然是不可能的!試想,青春就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誰願花上數十年光陰,去練這玩意兒?
正因如此,「蘭花手」絕技,在武林中幾乎已成了絕響,後繼無人,勢必會失傳了。
剩下的兩個魔頭,心知遇上這女子,已絕無生路。兩人交換一下眼色,有了默契,突然雙雙發難,情急拚命起來。
紅衣蒙面女子根本不容他們近身,「蘭花手」早已出手,剎時掌影重重,排山倒海般向兩個魔頭推去。
連聲慘叫,兩個魔頭雙雙倒地,抱頭滿地亂滾,也不知他們究竟傷了那兒。
紅衣蒙面人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一手提起杜小帥,一手抓起老叫化,竟然毫不吃力,朝西方疾奔而去。
四個老魔頭,四件奇形怪狀的兵器,正包圍著身負重傷的杜小帥……突然,四魔頭齊聲狂喝,四件兵器同時當頭擊下。
「礙…」
杜小帥從噩夢中驚醒,霍地挺身而起,只覺全身直冒冷汗。定了下神,心有餘悸地眼光一掃,發現是置身在一間整潔簡樸的雅房裡。
他夢中的驚呼,似已驚動了房外的人。
只見房門輕輕推開,走進一個中年女子,來到床邊,輕啟朱唇問道:「你醒哪?」
杜小帥不知她是誰,小心謹慎增長嘴,只是微微點了下頭。但當她仔細這麼一看,不由地「咦?」了一聲,心忖道:「奇哉,怪哉,這女子怎會跟小師妹如此的象?」
那女子見他直發愣,輕笑道:「不用懷疑,那日正好我經過蘇州城外,見你和一個老叫化,被宇內四魔的毒針所傷,昏迷不醒,把你們救了回來而已。」
杜小帥忙抱拳眨眼道:「多謝這位……這位大姐救命之恩!請問大姐,我那位老哥哥呢?」
那女子笑道:「他比你幸運,只是中了滿身毒針,我將毒針替他吸出,再用藥內服外敷,昨天就清醒沒事了。你卻比較麻煩,除了毒針之外,肩上的傷口中了另一種慢性劇毒,但不知道它的毒性,無法對症下藥。直到問了老叫化,才知你中的是『散功星』。中了這種毒不會當即發作,直到將你全身功力漸漸散盡,始精竭力衰而死。」
杜小帥張大眼睛,癟罵:「你娘咧!那王八羔子……算啦,他已經死了,罵他也沒用。這位大姐,你救了我和我那位老哥哥,那幾個魔頭呢?」
那女子學他的口氣道:「你罵他們也沒用了。」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道:「你幹掉他們啦?」
那女子微微點頭道:「不用管他們了,你現在覺得怎樣?」
杜小帥站下床,活動一下四肢,又試著運功,笑得甚甜:「好像沒事了嘛!」
那女子欣慰道:「那就好,再遲一天,你的功力已散盡,救活了也活著沒什麼意思了。」
杜小帥又連忙雙手一拱,笑嘻嘻地道:「多謝大姐,尚未請教這位大姐……」
那女子笑道:「咱們到外面去聊吧,再不出去,你那位老哥哥快把酒喝完了。」
杜小帥只好隨著那女子出房,外面便是間小廳,只見老叫化正在桌旁大吃大喝。
一見他隨那女子走出,忙放下酒杯,迎上前道:「小兄弟,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可睡夠啦!」
杜小帥一拍額頭,笑:「哦?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李黑道:「那可不!小兄弟,還不快向宮主叩頭致謝,宮主為了救你,可費了不少功夫啊!」
杜小帥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個性,惹笑道:「多謝宮主救命之恩……」
人已當真跪了下去。
那女子忙扶起他道:「快別這樣,快別這樣。」
杜小帥歪頭想了忠,道:「師父說過,大恩不言謝。我記在心裡。以後一定報答宮主的!」
那女子笑道:「你有這份心意就好了,來,坐下喝兩杯暖暖胃,待會兒再進食。」
三人各據一方坐了下來。
李黑一面舉壺斟酒,一面說道:「剛才老叫化正跟宮主談話,聽到房裡驚叫聲,宮主就趕快進房去,把咱們的談話打斷了。宮主,你剛才說的是什麼宮?」
那女子輕喟一聲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可能江湖中早已忘了,不提也罷。
我只是習慣了,至今仍以『宮主』自居,過過於癮罷了,請別見笑。」
李黑笑道:「再怎麼說,老叫化的年紀總比宮主大,近幾十年來,江湖中有那些出名的人物,那些轟動的大事,那些有名的堡、宮、幫派等等,相信老叫化都還記得埃」那女子遲疑一下,忽問道:「你記得『飄花宮』嗎?」老少二人猛眨眼,相顧愕然。
杜小帥笑憋著嘴:「飄花宮!那宮主是……」那女子淡淡地道:「我叫柳苔青。」
老少二人去天殘寺,已獲知玲兒的身世,怎會想到眼前這女子,竟然正是飄花宮主柳苔青!
杜小帥這下子可省不了啦,忙不迭起身離座,雙膝一屈脆下,大禮相見道:
「晚輩杜小帥,拜見伯母?」
柳苔青莫名其妙道:「你叫我伯母?」
杜小帥搔搔頭髮,道:「玲兒是晚輩的師妹……」不等他說完,柳苔青已急忙將他扶起,詫異道:「玲兒是你師妹?快坐下,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杜小帥坐回椅子,便將奉師命下山,以及當年師叔如何將玲兒送往九華山,交由龍駝子撫養長大。目前與李黑同赴天殘寺,聽得天殘子相告的那番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柳苔青靜靜地聽畢,不禁淚光閃動道:「謝天謝地,我總算知道玲兒的下落了……不瞞你們說,日前我正是要去天殘寺,問天殘子玲兒的去向,不想遇見你們被那四個魔頭……唉!這真是天意,真是天意!」
杜小帥也不由笑得甚逗人:「這次回山,師妹知道我找到了你老人家,一定會高興得亂跳的!」
柳苔青拭去淚痕,也欣慰道:「尊師龍駝子,一定就是神駝子。小帥,玲兒跟你拜的是同一個師父,她的武功想必也不錯嘍?」
杜小帥扮了個鬼臉,嗤嗤笑道:「不瞞你老人家,師妹目前是比我差一點點羅,不過她聰明伶俐得很,再過兩年,武功一定比我厲害啦!」
柳苔青笑道:「小帥,你不用謙虛了,其實以你的武功,要不是肩上的傷,中了『散功星』功力正在逐漸散去,對付那四個魔頭應該沒有問題的。
對了,你們怎會跟那四個魔頭幹上了?「杜小帥乾笑道:「你娘咧!我跟老哥呆離開天殘寺,準備回蘇州城,半路上歇歇腳,坐在樹下聊起『錢塘江轎龍』,樹上突然掉下個老傢伙……」頓了頓,便將雙方衝突,大打出手的經過說了一遍。
柳苔青聽畢歎道:「你這孩子,當時若用『心匕』,他們再多四個也不是你對手啦!」
杜小帥露出苦臉窘笑著道:「如果我用『心匕』殺了他們,就遇不上你老人家了,所以這是天意!」
柳苔青聽得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執起他的手道:「你這傻孩子,真傻得可愛!」凝視了他片刻,忽問道:「這些年來,玲兒跟你處得怎樣?」
杜小帥嫩臉一紅,弄笑道:「還,還不錯啦……她,她只是喜歡調皮搗蛋,我實在搞不過她。」
柳苔青輕輕拍著他手背,安撫道:「以後我見了她,一定好好罵她一頓,替你出氣。」
杜小帥翻個白眼,惹笑:「別罵她啊,否則她准和我沒完沒了啦!」
柳苔青捉笑:「好,看你的面子,我饒了她吧。」
杜小帥無聊地搔搔耳後,忽然想道:「伯母,當年闖進『飄花宮』的那人,查出他是誰了嗎?」
柳苔青沮然搖搖頭遁:「這事以後再說,來,咱們先喝酒!」
突然之間,她似被慘痛的往事,勾起了無限的恨意,一杯接一杯地猛喝起酒來。
燈已掌上,酒將盡,人也有了幾分醉意。
醉的程度不同,醉態也各有千秋。老叫化是兩日不知酒味,不花錢的酒卯起來喝,幾罈酒下肚,喝得差不多了。
杜小帥的酒量只有一點點,但他無意中遇上了柳苔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心裡一爽,多喝了兒杯,不免醉態畢露,好像喝的比老叫化還多呢。
借酒澆愁愁更愁,多喝幾杯,柳苔青兩頰已泛起了紅暈,彷彿兩朵彩雲,平添無限嬌艷和嫵媚。
她仗著幾分酒意,開始述說著自己當年的傷心往事……雪山「飄花宮」,等於是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
聖手書生陳逸能,在江南富甲一方,無意中邂逅了號稱江湖三大美人之一的柳苔青,兩人一見鍾情,愛得死脫,以閃電式的速度就牽手啦。
柳苔青受了盛名之累,不願再跟江湖中人打交道,丈夫為了愛妻,便放棄江南的龐大家業,選了幾十名男女僕從,遠赴雲嶺雪山,建造了一座美輪美奐的世外官殿,命名為「飄花宮」,從此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不久,他們有了愛情的結晶,生下了個可愛的女兒取名叫玲兒。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突然闖來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武功之高,簡直不可思議,居然神不知鬼不覺,闖進寢宮,驚醒床上一時相擁而臥的年輕夫婦。
黑衣人根本不把陳逸能看在眼裡,理都不理他,直截了當向柳苔青表明來意道:「聽說你是江湖三大美人之一,果然名不虛傳,乖乖地跟我走吧!」
聖手書生陳逸能聽得差點沒腦充血,怒斥道:「大膽狂徒,還不快滾,免得死得很難看!」
黑衣人當他是放屁,直接向柳苔青逼近道:「我再說一遍,乖乖地跟我走,否則,嘿嘿,我就要血洗『飄花宮』,殺他個雞犬不留……」話尚未說完,憤怒的陳逸能已出手,直向黑衣人疾撲而來,以他仗以成名的「閃電手」攻出。
那知黑衣人竟不閃不避,直到陳逸能攻近,才反手一掌,擊得這為護妻的狂怒丈夫,整個身子如風斷了線的風箏「砰」地一聲撞破格窗,跌到了窗外。
尚在床上的柳苔青驚怒交加,雙後一撐,身子象箭似地射出,兩腳猛向黑衣人頭部踢去。
黑衣人閃身一讓,順勢出手快逾閃電,將她攔腰一把夾抱住,同時點了她的「章門穴」,使這位大美人全身一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飄花宮」的近百名男女僕從,由他們夫婦親自調教訓練,個個都會武功,這時早已驚動,紛紛趕到了寢宮外,但沒有主人的命令,不敢貿然闖入。
陳逸能這一下摔得不輕,為了擔心愛妻的安危,霍地挺身跳起,仍由震碎的窗口縱身而入,只見柳苔青已被那廝制住,頓時大吃一驚。
投鼠忌器,他不敢貿然出手,只得怒喝道:「快把她放下,否則我要你的命!」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就憑你?真是愛說笑!」
陳逸能嘴上硬,倒還真不了輕舉妄動,怒問道:「你究竟是誰?想幹什麼?」
黑衣人獰聲道:「我剛才一來就說明了,如果你故意裝蒜,我不妨再說一遍。
因為你老婆太美了,我看中了她,今夜要把她帶走,就這麼簡單!現在明白了吧?」
柳苔青穴道受制,不能掙扎,急得哭叫道:「陳郎,快來求我!快救我……」
陳逸能堅持鎮定道:「你武功雖高,我拼了命也不會讓你把她帶走,除非你能先打死我!」
黑衣人冷森森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會成全你的。不僅是你,誰要想攔阻。誰就互定了!」
陳逸能道:「飄花宮有將近百人,現在已包圍了,你能趕盡殺絕?」
黑衣人充滿自信道:「我會的!如果……」陳逸能趁他說話分神,突然不顧一切撲去。
不料黑衣人身形一晃,已閃避開去,怒喝道:「你再敢走近一步,我就先殺你老婆!」
陳逸能一怔,呆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
黑衣人歪頭頭,忽道:「姓陳的,憑你一表人才,又有一身文才武學,更重要的是你富甲一方,以這樣的條件,天下什麼樣的美女娶不到,何必為了一個柳苔青,把命送了可划不來啊!」
陳逸能怒道:「天下美女多的是,你又為什麼偏要奪人之妻,看中一個有夫之婦?」
黑衣人獰笑道:「因為她號稱江湖三大美女之一,而我已下定決心,非把三大美女都佔為己有不可!」
陳逸能斥道:「你的野心倒不小!」
黑衣人道:「我把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天時不早,我也該走啦!」
陳逸能方才因變生肘腋,倉卒間不及摘取掛在壁上的劍,這時一聽黑衣人要把他愛妻擄走。情急之下,霍地掠身摘劍,擋住了房門口。
「錚」地拔劍出鞘,振聲喝道:「快把她放下!」
黑衣人毫不在乎地聳肩道:「你要為她拚命?」
陳逸能真是快被氣死了,憤聲道:「你也總算明白了!」
柳苔青急叫道:「陳郎,他的武功太高,你不是他的對手,讓他把我帶走好了。但你放心,妾身已決心一死,也絕不會讓他得逞的!」
陳逸能一時心痛如絞,仗劍當門而立,兩眼狠狠瞪著那黑衣人,眼中幾乎冒出火來。
黑衣人有恃無恐,挾著柳苔青,大步向房門口走去。
柳苔青心知丈夫絕非黑衣人對手,情急叫道:「陳郎,快退開,不要攔阻……」可惜遲了,陳逸能已不顧一切,挺劍刺出。
黑衣人左手扶持柳苔青,右手單掌疾推,一股強勁無比的掌力,挾雷霆萬鈞之勢,猛向陳逸能轟去。
「轟!」如同一聲悶雷,陳逸能被那股強勁掌力擊中,頓時口中鮮血狂噴,身子搖搖晃晃起來。
黑衣人趁機衝上前,再當頭一掌臂下,只聽陳逸能一聲慘叫,已被劈得腦袋開化,腦漿鮮血迸射。
柳苔青驚聲慘呼:「啊!陳郎……」
黑衣人奪門而出,只見幾名年輕女婢,已一字排開,仗劍擋住了去路。
柳苔青眼見丈夫慘殆在此人掌下,已是悲痛欲絕,正待自行咬斷舌根,追隨陳郎去九泉之下,突聞一陣嬰兒啼聲傳來,猛使她想起了襁褓中的幼女玲兒。
黑衣人這時大喝道:「一群不怕死的,來再多也死不夠!」
柳苔青忽叫道:「慢著!我丈夫已死在你掌下,你還要怎樣?」
黑衣人獰笑道:「這樣豈不更好,你就無牽無掛,可以乖乖跟我走了!」
女嬰的啼哭聲不斷傳來,使柳苔青一時心痛如絞。
黑衣人似有所悟,冷酷道:「噢,你還放心不下那小雜種?沒問題,我替你解決,讓你死了這條心!」
說完便循啼聲走去。
柳苔青差點沒急昏過去:「你,你不可以……」幾名女婢眼見女主人受挾持,突然奮不顧身撲來,企圖全力搶救。
不料剛一撲近,被黑衣人連連發掌,以那強勁的驚人掌力,轟得紛紛跌開,一個個四腳朝天,八成是追隨男主人去了。
黑衣人冷笑道:「哼!再來就讓你們死了了(死光)!」腳步突然加快,衝向走道。
循聲衝至一間房門口,見房門關著,啼聲便從房內不斷發出。
黑衣人一掌將房門震開,只見一個中年褓母,正緊緊抱著個女嬰在哄,偏偏女嬰驚哭不停。
一見黑衣人闖入,褓母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一軟,跪在地上哭求道:
「饒命啊!饒命……」黑衣人走上前,伸手要奪大嬰,褓母驚得急忙逃開。
柳苔青急叫道:「不許傷我女兒!」
黑衣人威脅道:「如果你乖乖跟我走,我就饒她一條生命,否則,嘿嘿……」
柳苔青美目一轉,沮然道:「好,我答應跟你走,但要讓我再抱一抱女兒,最後餵她一次奶,否則我寧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黑衣人沉吟一下,才勉為其難地道:「好吧,諒你也逃不走!」隨即將柳苔青放下,拍開了她的穴道。
柳苔青跳起身,直向褓母撲去,從那婦人手中接過嬰兒,緊緊抱在懷裡,一面輕拍,一面流著淚哄道:「乖女兒,不要怕,媽媽在這裡……」嬰兒似了驚嚇,又像是餓了,卯起勁哭,而且愈哭愈來勁兒。
那年頭尚無奶粉,非得吃母乳,而飄花宮的男女僕從,絕大多數是打光棍的,縱有幾對中年夫婦,那有這麼巧,正好生了孩子趕上當奶媽,所以柳苔青非親自餵奶不可。
玲兒從出世就養成了良好習慣,夜裡吃飽了奶,一覺睡到大天亮,柳苔青才去褓母房裡餵她。
萬一夜裡醒了哭鬧,反正只相隔一條走道,做母親的隨時可趕來探班,通常都是褓母哄哄就沒事了。
柳苔青這時心痛如絞,懷抱著愛女,忍不住淚如而下。她已顧不得黑衣人站在一旁,解開了胸襟,掏出奶來,將奶頭塞進嬰兒口中。
嬰兒這才停止啼器,小嘴用力吸吮著母親的奶頭,將那維持小生命的乳汁,連續不斷一口口地猛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