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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卷 第 四 章  烈 女 文 / 李涼

    國喪期間,旺興賭坊生意較為清淡,只聚得兩桌開賭,然麼喝聲仍未減,廝殺激烈可想而知。

    段天城孤坐櫃檯旁,兩眼無神,心頭只顧著女兒安危,畢竟他乃呂留良部屬,搬來京城開賭坊,除了籌錢,最大目的仍為反清,如今女兒竟也捲入,且殺了雍正,如此重罪,朝廷豈肯罷手?難希望吉人自有天相,能逃過此劫。

    陸陸續續有消息傳來,反清分子似已脫困,段天城正待噓口氣,忽見木門已被端開,叭然暴響,嚇得在場諸人楞著,保鏢正待上前盤問,豈知大群粘桿處的高手魚貫而入,手持利刀,逢人即押,迫得段天城不敢行動,喝道:「別亂來,是官爺。」雖自己有後台,但總覺此次不一樣。

    冷斷天已衝入,冷道:「誰是段天城?」

    段天城道:「我是,爺是……。」

    冷斷天冷道:「段小芹是你的女兒?」

    段天城暗道要糟,道:「是……」…」冷斷天冷笑道:「帶走,封了這間爛賭場。」

    一聲令下,大內高手蜂湧而上,逮人者逮人,端椅者端椅,遇有稍稍反抗,登以利刀伺候,妻時傷得兩保鏢,已無人敢再攔阻。

    段天城知大勢已去,喝道:「莫要輕舉妄動,我去去就回。」束手就縛。

    冷斷天冷笑:「要他的命,叫段小芹來換。」說完押人而去。

    賭客怎敢再賭,搶得桌上銀兩後倉惶逃離,幾名保漂還算忠心,道此巨變,已分頭求援去了。

    段小芹和青逸飛已脫離反清陣營,各自躲藏,青逸飛自侍在京城關係良好,且在億嘉票局鄂龍庇護下,應不致出錯,故又潛回城區,躲在鄂龍別館中,此館位於青巷秘宅,不易引起注意,青逸飛當年來過兩次,如今情急,只好從權用之。

    然大氣末喘幾口,忽又聞及父親被逮消息,段小芹已然焦切,急道:「不能讓我爹受苦,我得出面換回他。」

    青逸飛道:「怎麼換,你去了,還不是賠上一命,待我想想段小芹慌聲道:「無法可想,干了此事,我早有犧牲準備,別再連累爹才好。」

    青逸飛道:「找左爺試試,他和乾隆關係不錯,可能可解決此事。」

    段小芹歎道:「難了,殺了雍正,父仇國恨下,誰能解得了。」

    青逸飛道:「當真是你殺了雍正?」

    段小芹道:「正是……」

    青逸飛詫然道:「以你的武功,怎麼近得了雍正?」

    段小芹道:「大內高手戒備,連呂四娘亦難近身,我是冒充雍正愛妾喬氏,乘他服下金丹淫藥時,認不出誰是誰之際,在床上把他給宰了,呂四娘等人是後頭搔擾,虛張聲勢,以便救我出來罷了。」

    青逸飛又楞,此計原是當年玩笑談及,沒想到她卻如法炮製,其犧牲者實太大,道:

    「芹妹當真恨雍正入骨?」

    段小芹冷森道:「當年他殺了我娘,罪有應得。」

    青逸飛知此恩怨,暗歎雍正若不抄呂留良一脈,也不會種下惡果,然段小芹既是真正兇手,解此仇恐也不易,道:「你和雍正發生關係?」心想若留下龍種或仍有解。

    段小芹道:「沒有,他在脫我衣服之際,一刀即取他性命,至於喬氏小妾一併殺了,原想造成自相殘殺之態,誰知雍正服了藥,老命殘長,胡亂慘叫幾聲,引來大內高手,事情始穿幫。」

    青逸飛道:「有人見著你?」

    段小芹道:「見著了。」

    青逸飛道:「如果把你當成了另一妾或宮女,或許可矇混段小芹歎道:「我能麼?變成兇手妻妾,叫我如何見人?」

    育逸飛眉頭一跳:「說的也是……」腦門轉處,道:「看來只有找左爺幫忙,另想辦法救你爹了。」

    無計可施下,兩人只好做此安排,時不宜遲,兩人隨即偷偷潛探深巷,但覺並無異樣,始敢潛出,摸往預定會合地西角樓。

    然深巷未定完,青逸飛頓覺不妙,怎不見人,不見野狗野貓等物,難道另有埋伏。」哪顧得自己,算盤子扣在手上,登往敵方射去。

    段小芹更急,抽出利刀,極力搶攻。

    忽聞一聲虐笑,天空罩下了天羅地網,任兩女如何滾地躲閃,仍不敵巨網罩身,幾個照面,縱能傷得數名高手,仍被活擒。

    那虐笑聲正是冷斷天,他早盤算段小芹和青逸飛過從甚密,而青逸飛又是鄂龍以前的帳房,在監視左仲儀無效下,他將主意盤算至鄂龍的身上,在不斷放出段天城被逮消息後,又在鄂龍所有的別館布下重兵,果然料事準確,將兩女成擒,立了大功。

    青逸飛喝道:「我無罪,為何逮我?」

    冷斷天邪笑道:「濟助朝廷重犯,豈會無罪?說不定還是同謀,帶走。」

    一聲令下,大內高手蜂湧而上,提著重筋,將兩人押回刑部大牢,準備奏請皇上親審,斷及左仲儀後路。

    弘歷甚日得知了消息,嚇得兩眼發直,他雖在守孝,重要奏折仍得批示,故抽身前往御書房批文,誰知李衛,冷斷天同時奏及青逸飛,左仲儀涉案,青逸飛甚至被逮入獄,如此突冗巨變,實轟得他腦門隆隆沉沉,一時難以接受,直道:「查清楚了麼?查清楚了麼?」

    李衛道:「查清楚了,兇手是段小芹,青逸飛和她是多年的好友,段家原是呂留良餘孽,潛伏京城即為行刺先帝,青逸飛,左仲儀且聯合救助反清分子,已罪證確鑿,為大清江山著想,得斬草除根。」

    弘歷歎道:「怎會,怎會?左兄為扶持聯登基,一路拚命,你我有目共睹,他若想行刺,放著不管不就得了……」

    李衛道:「此一時,彼一時,他可能想賜恩,以得到寵信,然後計劃另一波反清任務。」

    冷斷天道:「今晨若非左仲儀阻止,早將一干妖孽成擒,包括法醒妖僧,可惜全被他壞了大事。」

    事實聽來似已罪證確鑿,然弘歷怎肯相信如此忠心之人會另懷鬼胎,尤其自己對青逸飛情有獨鍾,怎忍心一刀殺了她,掙扎中已做決定,道:「讓朕問個清楚,莫要冤枉了好人才好……」

    李衛急道:「皇上,切勿感情用事。」

    冷斷天道:「此正是瓦解江南勢力時刻,若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弘歷擺擺手道:「不必多言,先把人犯提來,朕親自詢案,自有案奪,且把左仲儀一併找來,朕也要問個清楚。」

    李衛、冷斷天無奈,只好依令行事,除了傳令左仲儀,且將青逸飛,段小芹父女押往粘桿處獨居牢房,始迎得了皇上親審此案。

    牢房空蕩冷森,除了臨時抬來之虎皮金龍椅外,清一色的鐵灰刑具,三名人犯被烤鎖石牆,雖顯狼狽,但未行刑,衣衫仍算完整。

    弘歷乍見青逸飛,姿容仍在,感觸甚深,輕輕一歎:「青姑娘怎趟入此事?實叫人不解。」

    青逸飛雖見弘歷穿上了龍袍,有模有樣,然既已對立,先前感覺全失,冷道:「當了皇上即可任意逮人麼!」

    李衛冷喝道:「住嘴,你助叛亂兇手,罪加一等,還敢口出惡言,要我割了你的舌頭麼。」

    青逸飛冷笑道:「誰又是兇手,拿出證據。」

    冷斷天道:「外頭有指認者十餘人,你們賴不掉。」

    弘歷道:「別再多言,朕來審此案。」李衛,冷斷天退開,弘歷又怎敢草草結案,弒父之仇且得查明,於是問向段小芹:「是你殺了先帝?」

    段小芹冷哼,不願回答。

    段天城急道:「絕無此事,小芹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從未離開,怎麼可能是兇手?」

    弘歷道:「不是兇手,怎跟呂四娘等人一夥?」

    段天城道:「全是謠言,小芹乖巧,怎麼可能和他們同夥,皇上明察。」

    然弘歷招來當時的守衛見證,一致指明段小芹和呂四娘等人全是一夥,且涉及謀殺。若是一兩人,或可串供,但十餘人指認下,恐是實情,弘歷不禁頭疼,心上人捲入此游渦,實是棘手。

    李衛奏道:「皇上務必當機立斷,免得夜長夢多。」

    弘歷道:「朕會衡量。」想替青逸飛脫罪,卻不知從何說起,畢竟殺先帝,罪亟天高,實難徇私。

    情急中,忽聞左仲儀到來,弘歷冷道:「隔房聽審,朕要一一問個明白。」且想聽聽對方又如何說法,已然起道:「好好看著三人,未得朕令,不得用刑。」始往隔房行去。

    李衛道:「左仲儀的武功厲害,奴才擋在前頭,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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