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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回 芳心何屬空惆悵 好夢從來是渺茫 文 / 梁羽生

    楚、洪二人有所不知宮錦雲此時正是有著一樁心事情緒不佳他們是恰好碰上以致給宮錦雲了一頓脾氣。

    宮錦雲一面走一面思量:「偏生是這麼湊巧爹爹三次足履中原都找不著這個人我一來就碰上了。聽說他母親還活著的那件事情不知他的母親告訴了他沒有?」

    原來宮錦雲的父親宮昭文是柳元甲的大弟子公孫奇當年與柳元甲狼狽為奸是以和宮昭文也深相結納。當他們二人的妻子各懷孕的時候曾經指腹為婚說明若是一男一女就得結為夫婦。

    公孫璞生下之後未到週歲群雄大破桑家堡公孫奇與柳元甲逃至蒙古他的妻子桑青虹得蓬萊魔女之肋掙脫了魔掌母子二人給送到了光明寺。當時光明寺中有明明大師、柳元宗和公孫隱三位武學大師柳元宗是蓬萊魔女的父親公孫隱是蓬萊魔女的師父是以蓬萊魔女把他們母子送到光明寺好讓他們有個照顧。

    群雄大破桑家堡之時、宮昭文早已逃走。後來公孫奇在蒙古因走火入魔而亡宮昭文僅僅知道他是死了詳情則並不知道。是以在這二十年來宮昭文遁跡海外心上始終記掛著兩件事情一是公孫奇這個兒子的下落二是公孫奇那本桑家的毒功秘籍不知落在誰人之手。這兩件事一面二二而一因為在宮昭文的想像中這本毒功秘籍公孫奇當時即使來不及傳給兒子找著了他的兒子也總可以查究得一個下落或者至少也可以互通消息找尋「線索」。因為他們母子若是得不到公孫奇的遺物自必也是會去找尋的。當然這只是宮昭文的想法。

    宮昭文因為有這個想法故此對這樁婚事並不向他女兒隱瞞在宮錦雲十八歲生日那天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並把自己的打算也告訴了女兒:倘若找著了公孫奇的兒子如果他是會桑家那兩大毒功的話這樁婚事當然是要維持原約;如果不會但有線索可以找得那本毒功秘籍時話婚事可以緩辦但也不能推翻。如果公孫奇的兒子只是一個武功平庸的人既不會那兩大毒功也無線索可以尋找那本毒功秘欠的活嫁不嫁給他那就任憑女兒的喜歡與否了。

    宮錦雲想起了這件事心裡不禁甚為煩惱。暗自想道:「公孫璞用化血刀打敗了濮陽堅顯然桑家這兩大毒功他不但懂得而且是精通的了他的武功遠遠在我之上當然也不是一個平庸的人。看來他的為人也很厚重。不過韓大哥的武功雖不如他但品貌雙全卻是不止勝過一籌而且知情識趣公孫璞這個土頭土腦的少年更是遠遠比他不上!」

    想到此處宮錦雲不禁面上一陣熱又再想道:「指腹為婚這樁事情不知池已經知道了沒有?他父親死的時候他才不過是一歲多的嬰兒但想來他的母親是應該知道的就不知有沒有告訴他了?如果他已經知道我去見他豈不是有點尷尬?」

    擔來想去宮錦雲終於得了一個主意:「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我只佯作不知。看他怎麼說:如果他先提起那時我再和他退婚也還不遲。看來他像是個忠厚老實的人總不至於強迫我嫁給他吧?」

    宮錦雲心事滿懷之際公孫璞也正在想著心事不過公孫璞卻並不是為著婚姻之事苦惱。

    他的母親桑青虹當年是迫於無奈才嫁給他的父親公孫奇。

    桑青虹在公孫奇死後仍是恨意未消對他生前的朋友沒一個她不憎厭。與宮家指腹為婚這樁事情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並不把它當作一回事情當然也就沒有告訴她的兒子。

    公孫璞的心事是因為他現另外有人會使「化血刀」這門毒功。

    他可以說是自有生以來就和「化血刀」這門毒功分不開的。他曾經受過「化血刀」的傷害他不想練這門毒功終於還是不能不練「化血刀」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公孫璞一面走一面想二十年來的往事一幕幕的翻過他的心頭。

    他記得他自小體弱多病經常是三天兩日就要吃藥從他有記憶的時候開始他所記得他的童年就是「泡在」苦茶之中的。

    他還依稀記得母親在餵他吃藥的時候流下的眼淚他也記得常常在夜裡痛得醒來那時柳公公或者他的爺爺(公孫隱)就抱著他緊緊握著他的小手於是他感到有一股暖流好像從他的掌心注入流遍他的全身使礙他十分舒服這才能夠睡覺。

    到了七八歲之後吃藥的次數漸漸減少他的體質也漸漸強壯起來十歲那年他完全不用吃藥了。

    那年來了一位耿叔叔這位耿叔叔就是後來做了他的師父的江南大俠耿照。

    他的母親要他拜這位耿叔叔為師他第一次離開了母親離開了光明寺這才開始練習武功。耿照只有一個女兒比他小三歲於是對他非常疼愛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

    他當然是很感激這位恩師的但有一件事他卻感到有點奇怪。在光明守之時他並不知道他的爺爺、柳公公和明明大師是當世頂幾尖兒的三位武學大師跟了師父之後他師父交遊廣闊那些人一提起這三位武學大師都是備極景仰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幼與他作伴的人竟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爺爺、柳公公和明明大師任何一個人的武功都比他的師父高得多。這也是他拜了耿照為師之後見聞增長才知道的。

    他並非不佩服師父但他卻不能不有了這樣的懷疑:「為什麼我娘捨近圖遠不叫爺爺教我武功卻要我拜耿叔叔為師呢?」

    另外一件事情他也感到有點奇怪的是:「他的母親和師父從來不提他父親的事情他只知道父親是在他週歲過後就死了的別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這兩個悶葫蘆直到他十八歲那年方才打破。

    那一年他已經在耿照門下學了八年藝成出師回到了光明寺。第二天他母親帶了他上山指著一座墳墓對他說道:「這是你爹爹的衣冠塚你磕個頭吧。」他當然免不了要問:「媽你為什麼從來不帶我上爹爹的墳?又為什麼只是一座衣冠塚?」

    母親這才告訴他:「我告訴你你不要傷心你爹爹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你自小體弱多病就因為是受了你爹爹的毒害。

    要不是他臨終之前深自懺悔今天我也不會讓你給他磕頭!」

    這話若不是從他母親白中說出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俗語說虎毒不食兒他怎敢想像他的父親曾經親手害他?聽了母親的話他方才知道在他父母之間竟是有著那麼深的怨毒!

    原來他的父親公孫奇的元配本是他母親的姐姐公孫奇謀奪桑家的毒功秘籍謀害了第一個妻子桑白虹然後又使用毒辣的手段追小姨嫁給他作續絃另外還和一個綽號「玉面妖狐」的女魔頭勾勾搭搭。

    他的母親為了替姐姐報仇故意引導丈夫走上錯誤的練功途徑群雄大破桑家堡之日正是公孫奇「走火入魔」開始作之時。

    公孫奇明白了真相之後想到了一個最惡的主意要害他的妻子一輩於!他竟然用「化血刀」傷了他的親兒!

    公孫奇的「化血刀」用得恰到好處嬰兒不會死亡但卻必須母親用她家傳的內功心法給孩子悉心調治到孩子十八歲之後這毒方能化淨。而且由於桑家的內功心法與「化血刀」毒功相生相剋母親悉心給兒子療毒十八年過後孩子的毒完全移到母親身上母親就會「走火入魔」而亡!

    幸虧柳元宗是天下第一神醫仗著他的精妙醫術和三位武學大師深湛的內功這才無需桑青虹以家傳的內功心法替兒子治療不到十年便把她的兒子醫好了。公孫璞尤且因禍得福因為自小得三位武學大師以內力相助打下了以後修習上乘內功的堅實基礎。

    病雖醫好他的母親還怕留有後患因此要他拜耿照為師。耿照的武學造詣雖然不如三位大師已到登峰造極境界但他曾得異人傳授懂得逆行經脈的功夫練了他這門正邪合一的內功可以根除走火入魔之患。

    公孫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不禁放聲痛哭。桑青虹讓他哭過之後說道:「璞兒.你現在該明白我給你取的名字有什麼用意了吧?你名『璞』字『去惡』我要你如璞玉之厚重、無暇我要你一生行俠仗義去惡遷善為你爹爹贖罪你做得到不?」

    公孫璞在父親墳前誓:「孩兒一定做到!」

    桑青虹這才現出一絲笑容說道:「好那麼從明天起我就教你練我桑家兩大毒功!」

    公孫璞吃了一驚說道:「我一出生就受『化血刀』之害我憎恨這種狠毒的武功我不練這兩大毒功!」

    桑青虹道:「我本來也是痛恨這兩大毒功從設想過要你練的但現在你卻是非練不可了!」

    公孫璞道:「為什麼?」

    桑青虹道:「你爹爹死後那部毒功秘籍不知去向我以為從此失傳了。哪知最近又現有人會使這兩大毒功這人名叫西門牧野是關外的一個大魔頭倘若你不練這兩大毒功武林中就無人能夠克制他了。」

    公孫璞道:「為什麼一定要我練呢?別人不可以麼?」

    桑青虹輕撫愛兒又道:「而且這對你來說。是責無旁貸。你曾受過化血刀的傷害你豈能讓人用這種毒功再去害人?你若能除了西門牧野這也是替你爹爹贖罪啊!」

    公孫璞霍然一省說道:「娘教訓的是。孩兒為了憎恨這種毒功就不想練這是太自私了。」

    於是公孫璞就在光明寺中開始練「化血刀」與「腐骨掌」這兩大毒功。練了三年方始練成。在這三年之中柳元宗和公孫隱也教了他許多上乘的武功。是以他今年雖然只有二十一歲武功之強已可以及得上當世的一流高手!

    本來他練了這兩大毒功之後就想去關外找尋西門牧野的但因蒙古入侵故此他奉母之命往金雞嶺相助蓬萊魔女想不到他未曾出關在途中就遇上西門牧野的大弟於濮陽堅。

    公孫璞正在沉思忽聽得路上有人大聲呼喝抬頭一看只見一騎駿馬正在追趕一個少年。騎馬的正是濮陽堅給他追趕的則是昨日在酒樓上請他喝酒的那個少年。

    且說宮錦雲在密林深處重新換過男裝翻過了那座山頭按照楚大鵬的指點抄近路來截公孫璞還未曾找著公孫璞正行走間忽聽得馬蹄聲響一個粗豪的聲音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今日陌路相逢看你還逃得到哪裡去?」

    原來濮陽堅在制服了黃河兩岸五大幫會的腦人物之後料想他們在一年之內絕不敢反叛自己這個五大幫會的太上皇的位於反正自己是坐定的了不必忙在一時於是就放心的回遼東去準備向師父交差並迎接師父到中原來做綠林盟主。

    他見宮錦雲一人落單、心中大喜想道:「黑風島的宮島主是我師父爭霸的一大勁敵前日聽那些人的說話這小子乃是黑風島的人很可能就是宮島主的兒子哈哈我正好拿他當作人質獻給師父。這小子孤掌難鳴我要拿他這正是大好機會!」

    宮錦雲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濮陽墜已經飛馬追來人未離鞍「唰」的一鞭就向宮錦雲打下。

    宮錦雲拔劍一撩鞭劍相交「噹」的一聲火花四濺官錦雲虎口隱隱作痛。濮陽堅用的不過是一條普通的馬鞭但鞭上附有他的內力一條普通的馬鞭就變得似鋼鞭一樣宮錦雲的寶劍非但削它不斷反而給他打得寶劍幾乎脫手。

    宮錦雲一個轉身閃開了第二鞭濮陽堅冷笑道:「跑是跑不了的乖乖的跟我回去吧!」撥轉馬頭馬鞭揮了一個圓圈向宮錦雲摟頭套下宮錦雲輕功不弱一個「燕子穿雲」跳了起來斜飛出去可是她那柄寶劍卻已給濮陽堅的馬鞭捲去。

    濮陽堅第三鞭打下宮錦雲腳踏「之」字又再岡開。濮陽堅拔馬直衝過來宮錦雲一個打滾躲得十分狼狽可是終於還是躲開了濮陽堅的第四鞭。濮陽堅的馬沖得太快衝過了她的前頭十數丈之遙方始勒住又再回來。

    宮錦雲情知若是在大路上往前跑的話輕功多好也是跑不過奔馬於是展開「穿花撲蝶」的身法左面一兜右面一繞走著「之」字路向著樹林逃走。

    馬要在直路上才跑得快倘若要隨時轉方位撥轉馬頭卻是遠遠不如宮錦雲的靈活。濮陽堅心頭火起喝道:「好呀你還要跑我就把你斃了!」他怕宮錦雲逃進林中更難擒捉殺機一動陡的就從馬背上跳起來張開蒲扇般的大手向官錦雲的頭頂疾抓下去。

    眼看宮錦雲已是逃不開這「饑鷹撲兔」的一撲就在此時。忽聽得「嗤」的一聲一枚小小的石子突然從林中打出。

    濮陽堅人在半空躲避不開掌心給石了打個正著他是練過鐵砂掌的功大的尋常的刀劍也未必就刺得穿他的掌心不料此時給一枚小小的石子打著竟是痛逾刀割不但掌心穿了一個小孔鮮血汩汩流出而且脈搏受了震盪胸中登時氣血翻湧如受火焚。

    濮陽堅這一驚非同小可心道:「怪不得這小子向樹林逃跑。原來他在林中藏有埋伏!」濮陽堅的本領也委實了得跌下之時。

    單掌在地上一按一個觔斗翻起來又坐上了馬背。

    宮錦雲死裡逃生大感意外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芽看灰布衣裳背著黃色包袱的少年正從樹林裡走出來。宮錦雲喜出望外叫道:「哈原來是你這可真是巧極了!」她開口說話。

    忽地感到有股冷氣寒透心頭不由得機憐伶打了一個冷顫說到最後幾個字幾乎抖不成聲。宮錦雲吃了一驚慌忙調勻氣公孫璞緩步出林指著濮陽堅喝道:「你回去從頭再練吧。若要報仇叫你師父到金雞嶺找我!」原來公孫璞那枚小石子打穿了濮陽堅的掌心那個部位正是手少陽經脈的終點「勞宮穴」濮陽堅的內功有限「勞宮穴」一傷真氣宣洩他辛辛苦苦練成的十年以上的化血刀功夫已經化為烏有!

    濮陽堅一見剋星來了當真是嚇得魄散魂飛但求逃得性命哪裡還敢多說半句。落下馬背慌忙逃跑他那匹坐騎是一匹遼東產的駿馬骨格粗壯善跑長途轉眼之間已是絕塵而去去得遠了。

    公孫璞這才回轉身來與宮錦雲打了一個招呼笑道:「是呀真是巧極了你怎麼一個人來到這兒?」

    宮錦雲道:「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正想告知原委公孫璞忽地面色一變慌忙搖手說道:「別忙說話你隨我來!」

    宮錦雲甚是詫異不知他要作什麼心裡想道:「反正我是要找你說話這裡不是談話之所我就隨你到林中又有何妨?」

    她是個黃花閨女公孫璞的武功又比她高得多和他走入人跡罕至的荒林她本來是應該有點顧忌的但不知怎的她卻是毫不躊躇覺得這個誠實的少年大堪信賴。

    走到密林深處公孫璞停了下來向宮錦雲凝神觀看宮錦雲給他看得不好意思笑道:「你不認得我了麼?」

    公孫璞道:「別說話!」忽地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宮錦雲吃了一驚卻是掙扎不開恤他面容肅穆毫不似輕薄的舉動這才放下了心。

    公孫璞三指搭著她的脈門半晌說道:「宮兄你受傷了你知道麼?」

    宮錦雲這才知道他是給自己把脈吃了一驚說道:「我怎麼受了傷了?」剛才她與濮陽堅交手一在馬上一在馬下根本就沒有給濮陽堅碰著她的身體。

    公孫璞道:「濮陽堅的化血刀已經練到了第五重他剛才凌空抓下毒掌雖然未碰上你但有一絲毒氣已經侵入了你腦後的風府穴。幸而也只是一絲毒氣中毒不深。」

    宮錦雲不禁駭然失色心裡想道:「化血刀的功夫練到第九重方始是功行圓滿濮陽堅練到第五重已經這樣厲害練到第九重那還了得?公孫璞的造詣比他高得多不知練到了第九重沒有?即使沒到想必也是可以隨意取人性命的了。」

    公孫璞道:「中毒雖然不深但也還是趕緊治療的好。宮兄請你解開衣裳。」

    宮錦雲滿面通紅說道:「做什麼?」

    公孫璞道:「我給你椎血過宮。隔衣推拿見效不快。」

    宮錦雲道:「既然中毒不深那就不必這樣麻煩你了我。我最怕癢。」

    公孫璞不禁暗暗好笑想道:「怎的這位宮大哥還是稚氣未除怕人抓癢扭扭捏捏又似個女孩兒家?」他哪裡知道宮錦雲就是個女孩兒家。當下笑道:「好吧那就不必解衣了。我這裡有顆碧靈丹是用天山雪蓮作主藥的能解百毒請你服下。不過因為不是對症的解藥恐怕要得三天才能把餘毒拔清。這兩天早午晚三個時辰如果你覺得胸口冷不必驚異。」

    眼下了碧靈丹只覺有一股細如游絲的暖氣瞬息之間流遍全身十分舒服。宮錦雲精神一振忙向公孫璞道謝。公孫璞道:「謝些什麼昨天你請我大吃大喝我也沒有和你客氣。」

    宮錦雲見他一本正經不覺笑了起來說道:「一頓吃喝換了一顆解毒的靈丹你這藥未免換得太便宜了。」

    公孫璞笑道:「是嗎那麼你就請我再吃一頓好了。」官棉雲見他待人誠懇說話也有風趣對他的好感不覺增了幾分雖然芳心並不屬意於他但也覺得這個人並不討厭。

    公孫璞道:「宮兄你剛才說是特地來找我的不知是為了何事?」

    宮錦雲道:「就是為了濮陽堅這廝而來如今你已經把他打跑了別人要我代求你的事情你已經做了一半啦。」

    公孫璞道:「你說的『別人』可是楚大鵬、洪圻這些人麼?」宮錦雲道:「不錯。他們想請你做兩樁事情第一樁替他們驅逐濮陽堅第二樁給他們那些中了化血刀之毒的人治病。

    不知你可肯應承。」

    公孫璞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宮錦雲道:「這些人本來也是罪有應得不過比起濮陽堅來他們卻又好得多了。我並非替他們求精但如果他們的毒傷無人救治就難免要受到濮陽堅的挾制。濮陽堅回去把師父請來黃河兩岸的五大幫會只怕也難免要落到他們師徒手中濮陽堅的師父野心不小若給他控制了這五大幫會各地綠林好漢只怕也是難以與他相抗。這一層卻是可慮。」

    公孫璞緩緩說道:「這一層我也想到了我井沒有說不救他們啊!」

    宮錦雲怔了一怔心道:「那你又為什麼搖頭?」

    公孫璞道:「濮陽堅既是要用化血刀的毒功挾制他們想必不會要他們在十天十月之內便則毒身亡的是不是?至少也要等到他的師父來吧?」

    宮錦雲道:「不錯據洪圻所說他們受的毒傷是一年之後才會致命的。」隨即恍然大悟說道:「對了你是要讓他們多吃一點苦頭才給他們解救小小的懲罰他們一下對吧?」

    公孫璞笑道「宮兄猜得不錯不過小弟之所以不馬上給他們救治其中卻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官錦雲道:「那又是如何?」

    公孫璞道:「實不相瞞小弟要到金雞嶺拜見柳盟主的。宮兄你可知道北五省的綠林盟主是位女子嗎?」

    宮錦雲剛剛聽韓佩瑛說過答道:「是不是外號『蓬萊魔女』的柳清瑤?」

    公孫璞道:「不錯。這位柳盟主正要號召義軍抵禦蒙古韃子的入侵。此事應該稟明柳盟主若是她認為可行就由她派遣使者和我同往。醫好了那些人也好收伏這五大幫會在義軍的旗幟之下。」接著說道:「西門牧野不度德不量力也想當綠林盟主當真是癡心妄想!有柳盟主在哪容得他胡作非為?」

    宮錦雲道:「你和蓬萊魔女是早就相識的嗎?」

    公孫璞道:「小時我見過她相信她還會記得的。」其實公孫璞的爺爺就是蓬萊魔女的恩師當年群雄圍攻桑家堡之時也正是蓬萊魔女把公孫璞救出桑家堡送上光明寺的兩家關係非比尋常。不過公孫璞不願交淺言深是以輕描淡寫的將他與蓬萊魔女的關係帶過。

    宮錦雲道:「蓬萊魔女的武功如問?聽你之言似乎她的武功是應該遠勝西門牧野了?」

    公孫璞道:「西門牧野的武功我沒見過但徒弟如此師父可知再高明也高明不到哪裡去。米粒之珠焉能與盟主相比?」

    公孫璞又道:「而且江湖上也不是只憑武功就可以稱雄稱霸的必須以德服人!柳盟主不但是本領高強更難得的是她大公無私雖然是個三截梳頭兩戳穿衣的女子見識卻是尤勝鬚眉處處令人欽敬。」

    宮錦雲笑道:「聽你這麼說你對這位柳盟主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公孫璞道:「豈只是我佩服她你想假如我說的是不實在的話她又焉能約束群豪做了二十年的綠林盟主?」

    宮錦雲暗自思量:「公孫璞說的蓬萊魔女和我爹爹說的完全兩樣但仔細想想倒是公孫璞說的有道理得多。但蓬萊魔女乃是我爹爹的仇家如果她當真那麼好那豈非反而是我爹爹的不是了?哼我可不能相信我的爹爹是個壞人!」宮錦雲第一次想起這個問題不由得心亂如麻隱隱有點害怕。

    公孫璞道:「和你同行那位韓大哥呢?」

    宮錦雲芳心歷亂頰暈輕紅說道:「他家住洛陽他回家探親去了。」心想:「看來公孫還未知道我是女子當然更不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了。我要不要透露一點口風讓他知道呢?但我喜歡的是韓大哥卻又怎好意思向他表白?不表明的話他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這又更是尷尬!」

    公孫璞道:「哦他回家探親去了。那麼你孤身無伴又準備上哪兒呢?」

    宮錦雲躊躇半晌說道:「還設定。」

    公孫璞道:「何不與我一同去金雞嶺目下韃子入侵風雲激變柳盟主正是需要用人。」

    宮錦雲道:「聽你所說蓬萊魔女乃是當世罕見的女中豪傑我也是想去見見她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心裡暗向好笑:「公孫璞和韓大哥都約我到金雞嶺去豈知我正是要避免三個人同在一起。」

    公孫璞道:「你是否要上楚大鵬那兒?」

    宮錦雲皺了皺眉說道:「你怎的會這樣以為?我對那些人根本瞧不起怎會去投奔他們?」

    公孫璞笑道:「我看他們對你倒是很不錯啊!那位韓兄也沾了你的光一路上得到他們招待。」

    宮錦雲道:「你怎麼知道?」

    公孫璞道:「你忘記了那天我也是在儀繆樓上麼?幾方面的說話湊攏起來事情的經過也可以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宮錦雲笑道:「你倒是細心得很。」

    公孫璞道:「我只不明白那些人為何對你這樣恭敬?」

    宮錦雲心中一動尋思:「我還未試探他莫非他就先來探我了?」

    宮錦雲笑了一笑說道:「那是因為爹爹的緣故。這些人要已結黑鳳島的宮島主知道宮島主是我的爹爹當然也就要討好我了。」

    宮錦雲接連提及「黑風島宮島主」的名號看看對方有何反應。公孫璞點了點頭說道:「令尊想必是一位武學大宗師了。」

    宮錦雲聽他這樣問心裡十分奇怪。因為問話中用上了「想必」二字顯然是公孫璞根本就不知道有「黑風島宮島主」

    這個人。

    宮錦雲是和他指腹為婚的宮錦雲誕生的時候他們兩家已經分開。公孫璞不知道未婚妻的名字並不奇怪但不可能不知道岳父的名字除非是他的母親根本沒有告訴他這樁訂婚的事情。

    姓「宮」的人不多義即使公孫璞不知道「黑風島宮島主」就是他的岳父宮昭文但如今既知島主是位武學宗師至少也該有點猜疑:「這個宮島主和我的岳父宮昭文不知是否同一個人?」或者就要這樣的問:「有何宮昭文老前輩不知是否貴本家?」可是公孫噗並沒有這樣問神情也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宮錦雲個禁好生納罕:「難道他真的不知?」

    於是宮錦雲就再一次加以試探說道:「家父說不上是武學的大宗師不過比起楚人鵬那些人大約是要高明一些那些人很想泰家父作盟主。」說至此處笑了一笑道:「幸虧家父沒有答應否則就要得罪了蓬萊魔女了。」

    公孫噗道:「柳盟主並非氣量淺窄之人不過綠林既然有了一位盟主令尊避免受人利用這也是明智之舉。」

    說至此處公孫璞還沒有向她請問她父親的名字宮錦雲忍不著說道:「家父對令尊佩服得緊令尊當年威震天下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武林大宗師!」

    公孫璞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的爹爹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哪值得令尊佩服?宮兄不是恥笑我吧?」

    宮錦雲吃了一驚惶然說道:「餘生也晚上一代的事情我是毫無所知公孫大哥不要多心。」心裡卻自想道:「做兒於的這樣罵自己的父親倒是少有那麼公孫奇想必真的是個壞人了?然則爹爹何以當年又要與他指腹為婚呢?」

    心意未已忽聽得公孫璞「咦」了一聲說道:「好像是有人來了!」話猶未了只見人影一晃一個三絡長鬚的青袍老者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來得如此迅宮錦雲竟沒聽到絲毫聲息不禁大吃一驚。

    青袍老者凝神的盯著他們忽地指著公孫噗問道:「你就是前天在儀繆樓上打敗濮陽堅的那個小子吧?」正是:有意尋仇來怪客無心相遇斗魔頭。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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