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文 / 柳殘陽
他的話還沒說完,度小月已一腳踹出去,那麼迅急的跺下去,誰也沒看清是怎麼出腳的,顏武大叫一聲,人平飛了出去,叭地摔在地上,肋骨已斷了二根,他痛的在地上大叫,道:
「媽的,度小月,你這壞種!」
度小月手中托起一包火藥,道:
「你的嘴裡再不乾不淨,我就炸你個屍骨無存……」
這一著還真管用,顏武雖然痛的幾乎彎下了腰,他還是掙扎著站起來,嚇得額上冷汗直流,他很清楚火藥的威力,真的不敢再有穢言穢語……
老袁的神情一冷道:
「姓度的,你真威風,出手就傷了我的兄弟,你應該曉得我們這班弟兄可不是任人宰割修理的,我會加倍的從你身上討回來,絕不讓你欠我們一絲一毫……」
度小月哈哈兩聲道:
「各位可動手了,我正準備接著呢……」
劉斌一拔腰中長劍,吼道:
「兄弟,上!」
那個「上」字還在舌尖上打轉,十幾條人影已分自各方撲了過來,度小月手中的火藥突然扔出去,道:
「各位,請先嘗嘗這玩意兒……」
他的手法真快,那火藥的引信被點燃了,轟地—聲大響,滿空中的濃煙,滿地的慘叫聲,已有六七個漢子被炸傷了,他們雖然有一身絕好的功夫,卻敵不過火藥的威力,頓時,他們全愣在那裡了。
老袁目眥欲裂,吼道:
「姓度的,你好狠毒……」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說錯了,狠毒的是你們,這東西是你們帶來對付我的,現在我只是回敬你們,火藥這玩意還真管用,只要這麼一下子,就讓你們死傷幾個,各位如果還有興趣,他們已紛紛後退,誰想再一次的被炸……」
老袁恨聲道:
「姓度的,有種別用這玩意,咱們各憑本領的硬幹一場,如果你拿這東西欺負我兄弟,嘿嘿,我們雖然是敗了,總不服這口氣……」
度小月點點頭,道:
「這句話還像條漢子,老袁,我不會讓你失望,你們還剩下七八個能動的,全上好了,不過你們可要記住,我的劍只要出鞘,絕不容許你們活著回去……」
他的話聲未落,鐵布衣和雲蓋天已領著十幾個弟兄朝這裡圍過來,他們早發現這裡的敵蹤,暗暗的監視著,度小月將場面控制的很好,所以他們才按兵不動,此刻雙方已有行動,鐵布衣立刻將他們的人拉出來……
雲蓋天遠遠的問道:
「度兄,你沒事吧?」
度小月大笑道:
「一切都很好,這些朋友挺瞧得起我度某人,居然想要用火藥招呼我們,可惜他們的運氣太差,手風不順,沒害了我們倒害了自己……」
雲蓋天哈哈大笑道:
「鬍子能派出些什麼好角色,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老袁變色道:
「你說什麼?」
雲蓋天不屑的道:
「老袁,別人不清楚你,我姓雲的可瞭解的很,你叫袁國冊,奸了你表嫂,殺了你表哥的十足惡棍,因為你的惡行,你的師門、你的親友全容不下你,所以你投靠了鬍子,以絕地十三堡的招牌,認為別人不敢再動你,再招惹你……」
這一番話說的老袁冷汗直流,自他殺表哥表嫂後,他已隱身絕地十三堡,再也不輕易露面江湖,哪想到雲蓋天早已摸清了他的底,竟然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揭他的瘡疤,他實在嚥不下這口氣,跺腳道:
「姓雲的,你……」
度小月聞言憤聲的道:
「真想不到我們的袁朋友還有這麼一段光榮的歷史,你真威風呀,什麼絕子絕孫的事都幹的出來,奸表嫂,那是大不敬,殺表哥,那是逆倫常,老袁、老袁,縱然我想饒了你,只怕老天也容不下你……」
老袁陰沉著臉道:
「別擺出那副替天行道的德性,姓度的,我老袁並不含糊你,現在你的人全來了,咱們不需要打爛仗,只要你我對決……」
度小月哈哈兩聲道:
「乾脆,痛快……」
老袁咬著牙拔出了長劍道:
「我老袁有自知之明,這一動手誰有生死,在勝負未分之前,我希望度朋友答應我一件事……」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要交待後事,請儘管說。」
老袁面色蒼白,咬牙道:
「我請度朋友放了我這些兄弟,這要求也許不合理,但,我知道他們決不是度朋友的對手……」
他看了身邊的僅存的漢子,目中有絲淒然,劉斌畢竟和他共處了許多年,私底下交情不惡,聞言叫道:
「老袁,我們不要他可憐,死有什麼關係,咱們大伙跟他拼了,我就不信咱們這多人拼不過一個度小月……」
老袁一瞪眼睛,道:
「全死在這,誰去通知鬍子……」
劉斌一呆道:
「這……」
驀地——
遠處響起一聲呼哨,那哨聲三長兩短,竟是來自度小月他們的窩裡,鐵布衣首先變了臉,道:
「門主,不好。」
度小月淡淡一笑道:
「早在預料中……」
老袁那張繃緊的臉漸漸鬆弛下來,他像是完成了某件事情一樣,也像是達成了任務一樣的輕鬆,也禁不住仰天大笑。
雲蓋天雙眉皺著,不屑的道:
「老袁,你笑得好難看。」
「姓度的,你沒想到吧,我們這伙兄弟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真要偷襲你們,我們的人已經進去救四少奶奶了,你們決沒想到我們使的是調虎離山之計,鬍子真高興,算無失策,早料到你們會被炸藥引來這裡,哈哈,我相信四少奶奶已經脫險了……」
度小月淡淡地道:
「你那麼有把握……」
老袁嗯了一聲道:
「只憑幾個三流角色是難不倒鬍子的,他要救四少奶奶,誰也攔不住,不信你等著瞧好了。」
度小月嗯了一聲道:
「我也很想讓你瞧瞧那結果,可惜你沒機會瞧了,眼下你們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這裡,兄弟,你接招吧。」
他的劍有如驚鴻一瞥的自空中顯現,泛出道道顫閃的光芒,老袁沉喝一聲揮劍迎上,雙方動作都極快速,但見兩條人影那麼移晃,已各出了七八劍——
忽然,度小月的身子如迴旋的落葉,倏地一個大轉彎,那劍在空中一晃而過,老袁還沒來得及躲避,他的脖子已覺一涼,鮮血剎時灑落下來……
劉斌顫聲道:
「老袁,你……」
老袁的身子已緩緩倒下。
顫聲道:
「快跑——」
那幾個漢子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已拔腳而奔,劉斌握著劍卻不敢衝過來,看了看老袁的慘狀,忽然歎了口氣,扶著顏武走了。
度小月仰望長空。
道:
「咱們回去……」
沿著碎石小路,四周栽滿了黃的白的菊花,綠油油的草坪上灑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瓣,一棟紅瓦白牆的小屋就是建在這樣的環境裡,看上去是個大花園,一個相當別緻的花園,金蓮花真是受到禮遇,她住在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環境裡,自然覺得尚能滿意,推開小窗,望著窗外的景致,使她有種隱居平淡的感覺,她聽見有腳步聲了,那是個男人的腳步聲,她閉著眼睛都知道,那是令她噁心討厭的李標,住進來三天了,李標是她唯一能見的人,她不想看見他,可是三天的寂寞日子並不好過,除了花樹之外,連個講話的人都沒有,雖然李標很讓人討厭,畢竟是她唯一的同伴……
李標是個粗野的漢子,並不懂得侍候女人,他只知道鬍子的情婦是個難惹的禍水,在心理上他對她始終有著相當的戒心,他將食盒放在她的面前,道:
「開飯了。」
金蓮花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迷人的笑靨,雙眸如水似的瞅著李標,紅紅的唇角一掀,輕聲道:
「李標,你除了吃飯睡覺還知道什麼?」
李標被她看得心中怦怦直跳,他見過女人,那是在土窯子裡的庸俗女人,抹得厚厚的脂粉,一副粗俗不堪的賣笑女人,那些女人不能跟金蓮花比,她是女人中的女人,不僅有張美得漂亮的臉蛋,那纖細動人的腰身,雪白如脂的皮膚,在在說出她是個能令男人動心的女人,李標是個男人,道道地地的男人,男人都愛看漂亮的女人,他也不例外的多看了她幾眼,她的問話李標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望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金蓮花很有耐性的道:
「你怎麼不說話……」
李標長吸口氣。
道:
「你要我說什麼?」
金蓮花眼珠一轉。
嫵媚的道:
「你覺得我好看不好看?」
李標心中一蕩。
道:
「好看,是個很好看的女人……」
金蓮花的臉上漾起一種令人神蕩的笑意道:
「你喜歡嗎?」
李標腦中有點嗡嗡作響。
他連吸三口氣,道:
「你想勾引我……」
金蓮花眼睛瞇成一條線。
輕聲道:
「難道我不夠格……」
李標退了兩步。
道:
「你有本錢、你有條件、你能令男人神魂顛倒,令男人為你賣命,我李標不能,因為……」
金蓮花猛地伸出手抓住李標的手,道:
「你知道我身上什麼地方最好看?」
李標並不是魯男子,也有熱情有衝動,但他更冷靜,雖然他覺得全身像火一樣的燃燒著,他還是縮回了手,深吸口氣,道:
「你長得很不錯。」
金蓮花輕輕一笑道:
「我好看的地方不是在臉上,是我的身子最好看,我敢說,你這輩子沒見過我這麼好看的女人,除了鬍子,我沒給第二個男人看過……」
她輕輕先解身上的羅衫,當第一個扣子解開的時候,李標已看見那雪白的肌膚,還有兩個渾圓高聳的胸乳,他幾乎要窒息了。
聲音略顫的道:
「你要幹什麼?」
金蓮花哧哧地道:
「我讓你看看真正的女人……」
李標暗暗嚥了一口氣。
道:
「媽的,你在引誘我……」
金蓮花的臉忽然飛過一絲紅暈,李標那句「媽的」居然使她覺得非常受用,她的雙眸緩緩垂下,雪白的手在胸前摩挲。
她低聲的道:
「對,這才像個男人,你罵得好。」
李標微微一愣。
道:
「臭娘們,你真是賤貨,別看你長得人模人樣,一肚子污穢,我李標雖然是個粗人,可是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罵出這幾句話,在他想像中金蓮花一定會生氣會憤怒,哪想到她不但沒生氣,還蠻受用的解開了一半的衣衫,上半身幾乎要全露出來了,李標胸口悶熱,幾乎喘不過氣,望著那堆峰乳……
金蓮花嗯了一聲道:
「李標,我要……」
李標喘聲道:
「你再這樣,我受不了……」
金蓮花嗲聲嗲氣的道:
「我給你呀,我能滿足你……」
李標急聲道:
「你、你……」
金蓮花忽然靠了過去,那股幽幽的香味,和著逼人的熱勁,任是鐵打的男人都會禁不住這種誘惑,李標是個男人,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他幾乎無法把持住自己,心裡像火一樣的燃燒,口唇間乾澀不已,而最令他難過的是小腹脹脹的,鼓鼓的,他的手幾乎要伸出去,將要摟住這風騷的女人……
雙手都在抖顫,目中也燃起了未有的慾火……
金蓮花瞇著眼。
喘息著道:
「李標,給我……」
李標快要發瘋了,他的手指將要往她身上抓去,抓那令他心動的地方,但,他先碰到腰中的短劍,那冰冷的劍柄,頓時將他的慾火給壓住了。
他吼道:
「你這騷娘們……」
回手就在她那潔白的臉上一掌,這一掌扇得她髮絲蓬亂,五道痕印紫紅的閃現出來,她尖叫了一聲,眸中浮著一種令人不解的眸光,居然格格地笑了起來,那不是恨極對方的笑,是一種她未有過的滿足之笑,她顫聲道:
「打得好,李標,再給我幾下……」
天底下有這種少見的女人嗎?挨了打還叫好,李標沒遇過這種願挨打的女人,願被虐待的女人,說也奇怪,李標那重重的一掌,打在她臉上,現在的模樣更令人覺得嫵媚、更能勾引男人的遐思,也更顯得有女人味……
李標不屑的道:
「賤貨,你真不是普通的賤……」
又是兩巴掌,劈啪劈啪的直響——
金蓮花卻愉快的發著那怪異又讓人心動的呻吟,她恍如在享受某種程度的愉快,嘴裡還說著囈語……
只聽她浪聲的道:
「李哥,你真好,這才是丈夫氣概,怎麼從來沒有人打過我,鬍子也不敢碰我一下,嗯,李哥,快給我安慰,我真的要……」
李標那衝動的興趣沒有了,他長吸口氣,暗暗慶幸自己終於掙脫那難挨的一幕,他自度小月從囚牢中救他出來後,一心一意的忠於大洪門,忠於度小月,這次度小月交給他的任務是守住這個騷女人,守住這個詭計多武功好的女人。
他將桌上飯盒一收。
道:
「你要個屁,我連飯也不給你吃,餓死你這個王八蛋……」
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經過那難熬的一刻之後,已完全清醒了過來,說完話轉身就走。
金蓮花一愣。
叱道:
「李標,給我站住!」
李標回頭冷冷地道:
「你還想幹什麼?」
金蓮花氣得臉色蒼白,道:
「你真是個愣木頭,老娘以身相許,大家共同解除一下寂寞,沒想到你不解風情,自認是個英雄,呸,有多少臭男人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正眼看他們一眼,你是什麼東西,真以為我看上你呀,嘿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點讓我瞧得上……」
這就是女人,尤其是這種女人,目的沒達到就開口罵人了,李標沒有生氣,淡淡地道:
「你盡量罵,這裡沒有人會聽到……」
金蓮花憤憤地道;
「好,度小月不是要你守住我嗎?很好,我就走給你看,我走了,度小月會剝了你皮,會殺了你。」
李標哼聲道:
「別吹牛了,你走走看,如果你能走出這片花園,你決不會留到現在,也不會有閒情跟我打情罵俏……」
金蓮花剎時呆住了,她看看這四處一眼,這裡除了一叢叢花樹之外,就是一堆堆的石塊,她曾暗中試過,怎麼也走不出這片園子,每次她走到一半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眼前除了紅的白的菊花,一片花海之外,她始終找不出出去的路,她長歎口氣。
道:
「李標,告訴我這是什麼陣法……」
李標哼聲道:
「告訴你也沒用,你還是走不出去。」
金蓮花苦笑道:
「真想不到度小月還有這一手……」
李標得意的道:
「我們門主胸羅萬機,早料到你會逃走,擺了這個陣法,既不傷和氣,也可以看住你……」
金蓮花哼聲道:
「鬍子會剝他的皮……」
她的眸光忽然一亮,那花樹間已出現了四五個黑衣大漢朝這裡奔來,那是鬍子的手下,她一眼就看見黃蜂丁一貴跑在最前頭,後面跟著的鐵桶韓鵬,荔真平……
這些都鬍子的精銳,個個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李標冷笑道:
「果然來了!」
金蓮花得意的道:
「老丁,我在這裡……」
說也奇怪,雙方距離這麼近,那撲過來的一群人,居然沒有聽見她的叫聲,黃蜂丁一貴領著這些手下,只覺眼前一片花海,彷彿陷進迷魂陣中,處處都是曲折的小路,就是找不出一條可以通行的路。
丁一貴怒道:
「這是怎麼回事……」
鐵桶韓鵬抽出劍來,道:
「難道這是什麼陣法……」
他揮起手中長劍,將眼前的白菊砍下一大片來,只見花葉紛落,紅白相間,卻始終無法看清楚眼前的景物,還是那一片偌大的花海。
金蓮花跺腳道:
「都是一群豬,笨得可憐……」
李標哼聲道:
「你別小看這個花陣,懂得的人並不多,鬍子手下都是些武夫,哪懂得陣法的幻象之奧妙,我如果不讓他們進來,他們在那裡轉上一年也轉不出這個陣——」
金蓮花冷笑道:
「我倒有個破陣之法……」
李標一怔道:
「你如果能破了這個陣,恐怕早跑了。」
僅這陣功夫,黃蜂丁一貴似乎已摸出了點頭緒,他按五行四象之理,終於找到活門,眨眼之間,他們走進了乾門,已看見金蓮花站在那棟小屋前。
黃蜂丁一貴恭聲道:
「四夫人,請恕在下來遲……」
金蓮花冷冷地道:
「鬍子可來了?」
黃蜂丁一貴低聲道:
「鬍子將我們的人分好幾批,我只負責接你四少奶奶,其它的事一概不知,四少奶奶,我們現在……」
他瞄了李標一眼。
冷冷地道:
「這個人是誰?」
金蓮花冷聲道:
「度小月的跟屁蟲……」
黃蜂丁』一貴雙目寒厲的盯在李標的身上,半天道:
「給我拿下。」
李標的劍已出鞘。
怒聲道:
「老丁,你是誰?在這一畝三分地裡能由得你撒野,你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方……」
黃蜂丁一貴哈哈大笑道:
「朋友,別指望度小月會來救你,眼下他自顧不暇,只怕手忙腳亂了。」
李標是個血性漢子,聞言怒聲道:
「我們度門主武功蓋世,豈會被你們這群不入流的東西所逞,有我李標在此,你們誰也別想將她帶……」
荔真平霍地躍了過來道:
「我打得你滿地找牙,看你嘴硬不硬……」
這個人在河朔兩道是黑道中的巨擘,一身武功詭秘怪異,人影一晃,一隻手掌已抓了過來,他出手快速,李標竟然沒有閃開,肩胛骨已落在對方手中,李標只覺一陣奇痛鑽心刺骨,額際上滲出了汗珠。
他猛地搗出一拳。
叫道:
「媽的,你這雜碎……」
那知道荔真平的手往前一掃,他那一拳頓時落空,荔真平手上加勁,沉聲道:
「跪下。」
李標叱道:
「跪你媽的頭……」
手中短劍已如電般的朝荔真平的手腕劃去,無奈荔真平的武功高出他許多,大手奇快的揮出,竟將李標手中短劍硬給拍落地下。
黃蜂了一貴冷聲道:
「老荔,咱們行動要快,先解決掉這小子……」
金蓮花輕聲道:
「且慢,丁一貴,這裡是按四象五行之理排列的陣法,你們雖然進來,未必能出去,李標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對這陣法的出路倒熟的很,殺了他,誰又能幫我們走出這裡……」
黃蜂丁一貴喝了一聲道:
「四夫人說得甚是,咱們叫他帶路。」
此刻李標聞言卻哈哈大笑道:
「你們錯了,我們門主排下這幻象大陣,早料到你們會加破壞,此陣如在平常,你們不要用劍破壞它,只要按著方位行進,進出都可自如,如果你們妄自毀壞,嘿嘿,那陣法就會亂了,連我也走不出去。」
黃蜂丁一貴哼了聲道:
「我放把火燒了這鬼陣,看看它還能不能困住我們……」
鐵桶韓鵬大笑道:
「對呀,咱們放把火燒它個兔崽子。」
金蓮花冷冷地道:
「火苗子只要燒起來,他們的人就會撲過來,那時候我們要走只怕更不容易了……」
李標此刻被捏得痛彎了腰,忽然凜然的道:
「你們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荔真平晤一運勁,捏得李標呀了一聲,人已矮子半截,荔真平嘿嘿地道:
「你只要再哼半聲,我就送你回老家……」
李標怒聲道:
「你這個王八蛋,老子就罵你……」
荔真平沒有料到李標這麼硬,居然悍不畏死,胸中怒火一湧,左手猛的往李標的天靈蓋劈去,
他的出手可謂快極,眼前這一掌就會要了李標的命,突然,一道光影自空中閃來,唰地一聲,那劍光倏地一收,荔真平那伸出的左掌已被削了下來,他痛的大叫一聲,拋開李標抱著手臂,顫聲叫道:
「你、你……」
度小月還是那麼瀟灑的含笑而立,誰也沒有看清他是怎麼來的,拔劍、出劍,兩個動作在剎那間完成,居然沒有人看清楚是怎樣的手法,荔真平駭懼的道:
「你就是度小月?」
度小月含笑道:
「如果你不施殺手,也許還能保住你這只左手……」
荔真平痛的咬著牙,道:
「這個仇我非報不可……」
度小月望著遠空,冷冷地道:
「那是以後的事,今日你只怕沒機會了。」
黃蜂丁一貴沒想到度小月會來的這麼快,只一轉眼,他已和鐵布衣已到了這裡,更令丁一貴駭懼的是他那手劍法,僅一招就將荔真平的左手給剁了下來,這種武功簡直是非所思議,他對荔真平的功夫知之其詳,河朔兩地鮮有敵手,沒想到度小月僅用了一招,便傷了荔真平,黃蜂丁一貴心裡直嘀咕,沉聲道:
「姓度的,你的手法可真狠……」
度小月冷笑道:
「彼此、彼此。」
鐵桶韓鵬厲聲道:
「老丁,咱們還跟他客氣什麼,他已傷了老荔了,如果咱們不將這小子給剁了,如何向鬍子交待……」
度小月冷冷地道:
「這位韓朋友想剁了在下,那是最好不過的事,韓朋友有興趣,何不現在動手……」
鐵桶韓鵬已按著劍柄,叫道:
「你當我怕你……」
黃蜂丁一貴一攔,道:
「度朋友,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鬍子到底有何過節,但我知道,你砸了『紅磨坊』擄了四少奶奶,在『理』字上,你已難以立足,老實說鬍子並不想和你這種人為敵,倒很想跟你交個朋友……」
度小月聞言大笑道,
「高攀不上……」
黃蜂丁一貴嘿嘿地道:
「度當家的少客氣了,我丁一貴雖是江湖未學,但我知道你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今日我兄弟是奉命來接四少奶奶回去,如果你能賞個臉……」
荔真平聞言怒聲道:
「媽的,老丁,我這隻手掌白丟了?」
黃蜂丁一貴冷冷地道:
「老荔,你怎麼這樣沉不住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的目的是要接人回去,如果咱們把整個事情砸了,請問你,鬍子會饒了你麼?」
荔真平一怔,道:
「可是,我這隻手……」
黃蜂丁一貴堅定的道:
「我保證,錯過今天,咱們還會和姓度的朝面,那時候,咱們兄弟再討回這筆帳……」
鐵布衣冷笑道:
「老丁,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精,好像這裡你愛來就來,愛去就去,像吃便飯那樣輕鬆愉快,你也不問問,我們會不會答應你……」
黃蜂丁一貴嘿嘿地道:
「老鐵,我相信你們都是聰明人,我老丁今日帶來的手下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硬拚下去,只怕雙方都會傷亡很重,那後果決不是你想要的,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在那種場面下弄得兩敗俱傷……」
鐵布衣哼地一聲道:
「丁一貴,你大概還不瞭解外面的情形,老袁那一夥兄弟死的死、傷的傷,此刻上已夾著尾巴逃回去了,眼有你們早已沒有機會,所以你沒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黃蜂丁一貴一呆道:
「老袁他們已失手了?」
度小月嗯了一聲道:
「很不幸,老袁是不識相,我曾經想點醒他,可惜他那個寧折不曲的脾氣害了他,丁朋友,人要識相,我並不想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可能鬍子始終都堅持武力解決一切,結果死的都是你們……」
荔真平怨恨的道:
「老丁,你聽聽,咱們那班兄弟都死在這個熊玩意的手裡,如果咱們不給兄弟們報仇,咱們何以向那些死去的兄弟交待……」
黃蜂丁一貴面上驟然急變,道:
「姓度的,你說老袁已死了……」
度小月點頭道:
「不錯,正是這種結果……」
黃蜂丁一貴長吸口氣,恨聲道:
「姓度的,你好辣的手段,我那兄弟老袁是我娘的乾兒子,你居然敢殺了他,姓度的,如我本來還想避免這一仗,可是你不該殺了老袁,那是我老丁的生死兄弟,如果我不替他討回來,我無法向我娘交待……」
度小月一怔道:
「看不出你還是個孝子。」
黃蜂丁一貴深吸口氣,道:
「雖然我老丁並不是什麼好人,但對我娘絕對畢恭畢敬,你將他乾兒子殺了,她老人家會傷心欲絕……」
度小月歉然的道:
「我只有抱歉……」
黃蜂丁一貴怒聲道:
「抱歉?毀了一個人只說一聲抱歉就能算了?姓度的,你未免把事情看的太簡單了,我黃蜂丁一貴今日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度小月淡淡地道: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你滾吧。」
黃蜂丁一貴怒聲道:
「現在你就是讓我平安的帶著四少奶奶離開這裡,我也不走了,如果不砍了你這小子,嘿嘿,只怕我那死去的兄弟都不會饒了我……」
金蓮花獨自格格地笑道:
「老丁呀,你真會演戲呀,我認識你這麼久,還是頭一回聽說你有個老母親,也頭一回聽你這麼孝順,老丁、老丁,你真厲害……」
黃蜂丁一貴一呆道:
「四少奶奶,你……」
金蓮花哼了一聲道:
「我最瞧不上眼的就是你這種會撒謊的人,你故意說你很孝順,說你有個母親,動上手後,如果你贏了,堂而皇之可殺死對方,如果失手,對方會念你一片孝心而饒了你,老丁、老丁,你的後路倒安排得很好……」
黃蜂丁一貴面色蒼白的道:
「四少奶奶,你這是幫外人……」
他做夢也沒想到金蓮花在這緊要關頭,會突然扯自己人的後腿,他自認自己這套說辭會令度小月很難下手殺他,他既可打著替兄弟報仇的名義與度小月交手,又可利用同情心而保住自己,這如意算盤卻給金蓮花一語道破了,弄得他恨透了這女人,可是她是鬍子的女人,他縱然生氣也只有憋在肚子裡……
金蓮花冷冷地道:
「我不是幫外人,我只是看不慣你這種畏首畏尾的行徑,大丈夫生死不計,為友報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似你這種既貪生又怕死,又要在同道面前顯威風,老丁,我瞧不起你……」
老丁憤憤地道:
「四少奶奶,有話咱們回去說。」
度小月看了這一幕,幾乎要噴出飯來,他生性俠義,敬重的是義氣孝行,在他認為凡能孝順的人,心地絕不會太壞,黃蜂丁一貴剛才那說詞,的確很令他感動,暗中很想饒了這個人,現在他曉得對方在耍自己,假借孝行博取同情的騙子,那股怒火頓時燃燒起來……
他憤怒的道:
「老丁,你還想回去?」
黃蜂丁一貴怒聲道:
「我想走,誰也留不下我……」
嗆地一聲,清脆的銀鈴聲忽地響了起來……
那柄聞名天下的血劍已握在度小月的手中,他臉上殺氣潮湧,雙目寒光四射,瞪著丁一貴,道:
「你可以試試,今日這裡的人誰也別想出去,我要你們來的去不得,老丁,別怪我心狠手辣,那只怪你心性太壞,自己替自己掘了墳墓……」
黃蜂丁一貴吼道:
「他娘的,你當我真怕你……」
他目光掠向同來的夥伴,鐵桶韓鵬跟隨他多年,知道他目中的意思,他一揮劍,向站立四周的漢子,道:
「咱們干……」
他首先揮劍劈出,隨著他的行動,其餘的漢子便隨之行動,這群人俱是一流高手,早已等的不耐煩,鐵桶韓鵬一示意,那還不爭先恐後的急攻而上。
劍冷勁疾,六七枝長劍狠辣無情的全往度小月身上招呼,他們這是拚命,今日他們俱相當清楚,所面對的是空前勁敵,如不狠命的幹,只怕永遠要留在這裡了。
度小月冷冷一笑道:
「老鐵,守住這裡,不准跑掉了一個……」
鐵布衣大聲道;
「放心,門主,—個也跑不掉……」
度小月的劍已疾揮劃出,道:
「老丁,你怎麼不動手?」
嘴裡雖然說著話,手中的劍卻快疾的將首先撲來的兩個黑衣漢子逼退,左手快捷的抓向另一個漢子的胸前,僅那麼一探爪,五根手指已插進那漢子的胸中,一股血即自他指間流下來,那漢子慘叫一聲,身子已被度小月推了出去。
他推的方向很好,正是鐵桶韓鵬運劍疾刺的方向,那漢子哇地一聲,鐵桶韓鵬的劍已刺穿了他的身子,韓鵬迅快的拔出長劍,吼道:
「媽的,有這種打法。」
他刺死了自己人,是件很難交待的憾事,心中那股怒火幾乎要衝向頂門心,揚著血漬斑斑的長劍,瘋狂的直衝過來。
度小月不屑的道:
「你這是情急拚命,朋友,省省吧。」
血劍疾翻而出,在半空中那麼一顫,兩個黑衣漢子已隨著他的劍勢而倒,他們何曾見過這麼威猛的招式,剎那間,已有三個漢子死在度小月的劍下。
黃蜂丁一貴吼道:
「媽的,欺人太甚,姓度的,我老丁要不讓這裡翻了天,江湖上再也沒有姓丁的這號人物……」
他站立在旁邊,在一陣陰沉的笑意中,雙手忽然一揚,一片碎影悄無聲息的射了出去。
鐵布衣厲聲道:
「暗器……」
度小月的身子如風絮樣的落地,他的血劍驀然顫起一-片光幕竟將那些碎影全吸在劍尖上,在身形向地上滑落的剎那,只聽他吼道:
「去吧……」
那無數的暗器陡然自劍刃上疾射而去,竟是朝向他攻來的鐵桶韓鵬和他的夥伴,幾聲慘叫陡然而起,地上頓時躺下了幾個。
鐵桶韓鵬駭懼的道:
「老丁,你……」
他只覺背上一陣刺痛,兩根如芒的毒針已嵌進內中,他對這蜂尾針的厲害可清楚的很,急忙點了兩處穴道,面上剎時蒼白……
黃蜂丁一貴一呆,道:
「姓度的,你真會利用時機,居然……」
度小月哈哈一笑道:
「貴友可全傷在你的暗器下,他們全是你的並肩兄弟,你傷了他們,未免太不夠江湖義氣了……」
鐵桶韓鵬顫聲道:
「老丁,快拿解藥給我……」
黃蜂丁一貴苦笑道:
「抱歉,老韓,為了這次行動,我故意不帶解藥,為的就是不要給姓度的機會,哪想到姓度的居然能將黃蜂針反彈給各位……」
鐵桶韓鵬聞言變色吼道:
「媽的老丁,我們兄弟沒死在姓度的手裡,倒傷在你的暗器下,老丁,黃蜂針見血封喉呀,你不給解藥這班兄弟要毒發身死……」
黃蜂丁一貴苦澀的道:
「確實不在身上,你總不能叫我跑回去拿吧,黃蜂針毒性劇烈,縱然能立刻回去,時間也來不及……」
這話從他嘴上吐出來,頓時引起那幾個漢子的憤怒,他們俱有著絕望的悲憤,怒目瞪著黃蜂丁一貴,丁一貴雖然陰毒狠辣,但在這許多人的目光下,也不覺冒出了寒意,希冀的望著鐵桶韓鵬,只盼他能多諒解他……
一個人在面臨死亡的剎那,誰又能諒解誰?鐵桶韓鵬只覺混身麻癢難挨,那蜂針的劇毒,已迅速的流向全身,他咬咬牙,道:
「丁一貴,你真是絕子絕孫呀,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咱們還是並肩共事的好兄弟,老丁、老丁,我咒咀你不會好死,你會死的比我們還慘……」
他突然舉起長劍,硬是咬著牙,將自己中毒的左臂給活生生的切下來,血光在灑落中,濺了滿地,鐵桶韓鵬慘叫著暈倒地上。
金蓮花不忍的道:
「老丁,你慘害的是自家兄弟,鬍子雖然心狠手辣,也不會比你手段更毒,老丁、老丁,你該死……」
黃蜂丁一貴長喘口氣,道:
「四少奶奶,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他們倒霉碰上了呢,要怪就怪姓度的,這是他一手造成的……」
度小月不屑的道:
「狗咬狗一嘴毛,老丁,黃蜂針下不知死了多少人,你必須要為這個付出代價,我要你死的比他們還慘……」
黃蜂丁一貴羞怒的道:
「度小月,你還未必記有勝算,我丁一貴黃蜂針之名不是自己叫出來的,我要你嘗嘗黃蜂針的味道,那才是真正的狠辣呢……」
他突然自懷中摸出一個黑筒,面上露出猙獰之色,荔真平面色一沉,居然嚇得往外面退了幾步,他雖然斷了一掌卻比鐵桶韓鵬他們幸運多了,沒有中上黃蜂針,他知道自己太僥倖了,在僥倖中他知道生命可貴,他必須設法保護自己……
度小月漠然的道:
「你還有什麼寶貝全拿出來吧,如果不給你機會施展一下,只怕你永遠不會死心……」
黃蜂丁一貴哼聲道;
「那你就準備後事吧……」
他突然啟開了那只黑筒,在嗆然聲中只見一大群黃黑之色的蜂從套筒衝了出來,這群蜂子在空中轉了個圈,唰地一聲,朝著度小月全身上下撲去。
度小月一愣,怒聲道:
「你居然用這些毒蜂……」
他的劍如電閃起,冷芒芒的劍影中,那群毒蜂已傷了不少,可是這群毒蜂全經黃蜂丁一貴長期訓練,雖然死了不少,他們居然悍不畏死,圍著度小月繞行攻擊,密密麻麻,不退不休。
丁一貴嘿嘿地道:
「我看你能支持多久,只要有一隻叮上你,嘿嘿,我保證,你他媽的九條命也拾不回來……」
度小月冷笑道:
「那你就錯了,只怕是你受不了。」
他運足了暗勁,血劍在閃爍中陡地光華大放,那群黃蜂給照的居然掉頭而回,全朝丁一貴飛去,他們受不了那強烈的劍氣,此刻只想飛回黑筒中,黃蜂丁一貴指揮有年,但那群黃蜂已被劍光逼亂了。
丁一貴焦急的叱道:
「去,媽的,不聽指揮……」
眼前突然一道劍光射來,度小月的血劍在空中一閃而沒,只聽丁一貴慘叫一聲,一柄冷劍已插進他的胸口上,那劍勢強勁無比,居然將黃蜂丁一貴釘在那棟小屋的牆上,他慘聲道:
「你……」
那群黃蜂隨著他的身子,全往丁一貴的臉上撲去,他們此刻似乎已分不出敵友,一個個叮在丁一貴身上,這真是害人害己,丁一貴做夢也沒想到,不但被度小月的空中飛劍給刺穿了身體,臨死還要受黃蜂的侵襲。
那幾個被毒針擊中的漢子此刻早已毒發身死,鐵桶韓鵬縱然斷了一臂,也沒救了自己,他痛苦的在地上呻吟,絕望的望著荔真平。
荔真平顫聲的道:
「老韓,你忍—忍……」
鐵桶韓鵬哀聲道:
「給我—劍……」
荔真平苦澀的道:
「老友,你的毒……」
喘口氣,鐵桶韓鵬顫聲道:
「我……知道我……不行了……老荔……別讓我再受罪,那毒……已進入全身……念在我們……多年相處的份上……請……給我一個……痛快……」
荔真平目中含淚,道:
「好,老韓,別怪我……」
他咬咬牙,雙目突然閉了起來,一揮劍,整根劍刃插在鐵桶韓鵬的胸口,只聽一聲慘叫,鐵桶韓鵬剎時斷了氣……
金蓮花不忍再看,道:
「老荔,咱們的人除了你全死光了。」
荔真平慘聲道:
「四少奶奶,我們是盡了力了,奈何這位度朋友的功力太高了,咱們技不如人,怨得誰……」
他目光瞄向度小月,繼續道:
「度朋友,你不會趕盡殺絕吧?」
度小月深吸口氣,長歎一聲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並不願意有這種場面,你回去告訴鬍子,他如果能改變自己的作風,這種殺伐應該可以停止了,他如果想要報仇,盡可一個人找我了結,用不著動用這麼多人,傷害那麼多生命……」
荔真平點頭道:
「好,我一定會把話帶到……」
金蓮花哼聲道:
「老荔,告訴鬍子,我在這裡很好……」
荔真平點頭道:
「我會的……」
度小月朝金蓮花淡淡一笑道:
「你跟他—塊走……」
金蓮花一怔,道:
「你不是扣留我嗎?怎麼又放了我呢?」
度小月歎息道:
「經過今日之事,我已想通了,留下你並不能對整個事情有所助益,鬍子早晚會和我見面,我又何必急在一時,金少奶奶,這幾天委屈了,希望你回去能對鬍子有所影響,請他自律……」
金蓮花雙眉一皺,道:
「我不想走了……」
度小月一怔,道:
「我有意放你,你怎麼不想走了?」
站在旁邊的荔真平急聲道:
「四少奶奶,度朋友既然放了你,你就走吧,難道你願意在這裡過著不太稱心的日子……」
金蓮花雙目含淚,叫道:
「姓度的,你可要弄清楚,我可不是窯子裡的娘們,要我就叫我來,不要我就叫我走,鬍子為了我已死了這麼多兄弟,這代價太高了,姓度的,你以為放了我,事情就算了,你想得太天真了,我既然被你們抓來了,我就要鬍子正大光明的把我接回去,不管他付出多少代價……」
荔真平急道:
「四少奶奶,你這是何苦?」
金蓮花眸中淚水浮現,泣聲道:
「你不懂,我看著自己兄弟一個個死在這裡,真比挖我的肉還難過,絕地十三堡的威名不是一天創出來的,絕不能為了我,毀了十三堡的名……」
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好」字,這聲音強勁有力,雖然雙方隔的很遠,但這聲音對金蓮花來說,太熟悉太親切了,她抹乾眼中淚水,叫道:
「鬍子,你來啦……」
是的,鬍子來了。
鬍子就是那麼瀟灑,在他身上絕找不出一絲暴戾之氣,他緩緩行來,身邊居然沒帶一個隨從,這片四象幻陣對他不發生作用,他居然能踏中宮,直逼乾門,可見此人在這方面也相當有研究,此人能在黑道中成為一代梟雄,領袖絕地十三堡的群雄,當然不是僥倖,他對死去的兄弟僅那麼約略的瞄了一眼,面上始終掛著那層令人詭秘的笑意,如果說這人有什麼特徵,就是那兩撇鬍子是他的標誌,他一直很注意度小月,他想知道度小月何以能在一剎那殺了這許多江湖高手。
度小月很輕淡的望了望這位對手,面上也是露出一層輕淡的笑意,兩人都互相注視著,誰也沒有開口,但在目光裡,兩人都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勁敵,在態度上,兩個人都相當慎重。
鐵布衣的手緊緊握著劍,他的手已滲出了汗漬,因為鬍子的大名太響了,凡能博得那樣聲名的人,手底下絕不會含糊,他準備隨時出劍,隨時協助度小月。
半晌——
鬍子終於嘿嘿兩聲,道:
「度兄,久仰了。」
度小月還是那種笑意,道:
「彼此彼此。」
金蓮花耐不住這種沉悶,道:
「鬍子,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哈哈兩聲,鬍子嘿嘿地道: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度兄弟待你不薄,將你安置在這樣雅致的環境裡,嘿嘿,我真要謝謝這位肝膽相照的朋友……」
度小月淡淡地道:
「不客氣,那是不得已的事情……」
鬍子點頭道:
「度兄弟,我可以將她接出去麼?」
度小月哈哈兩聲道:
「當然可以,她是你的如夫人,你接她出去最恰當不過了。」
荔真平囁嚅地道:
「堡主,咱們兄弟可死的差不多了,你要為這些兄弟報仇呀,你看看,躺在地上的全是咱們的人……」
鬍子嗯了一聲道:
「老荔,你已經夠幸運了,能在度兄手下留住性命的人不會太多,你不過是斷了一掌,應該謝謝度兄手下留命……「
荔真平唯唯喏喏地道: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