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文 / 柳殘陽
話說邵真別過陀敏壽之後,便急急往鎮上趕,希冀使大牛別賣出去「龍虎會」的「震天劍」……
一路上,他的思維如滾如沸的在翻騰著——
當他有點神奇性和戲劇性的恢復了記憶之後,便立刻趕來武安。
他想起了那夜,自己本是和「龍虎會」共同舉事的,不想在緊要關頭,卻冒出了「黑鷹」和「艷屠煞」,使他受到了無比的刺激,拔腿猛奔,以致墜崖……
他痛責自己為了一個女子,而落得如此狼狽落魄。
由於他的變故,沒有如期殺死「女煞星」刁艷紅和「血旗盟」的「亡命客」,他以為「龍虎會」全軍覆沒了,那他將抱憾終身!
如今,「龍虎會」依然存在,雖然是這般的,困窘,潦倒和狼狽,但這都是由於他壞了事的關係!
他自責,歉疚,深深的。
他又慶幸自己的趕來,而救了陀敏壽一命,而且「龍虎會」目前已瀕臨生死存亡的局面,他也慶幸自己適時趕回來,沒有造成萬劫不復的局面……
他感謝陀敏壽對自己的信任,他也惶恐大牛對自己的誤會!
但,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不好,他有責任扶持「龍虎會」,他發誓使「龍虎會」永遠屹立於武林中!
邵真腦海雖在雜亂的想著,但腳下功夫卻一點兒也不馬虎,他把一身高超絕頂輕功展到極境,宛如脫韁之馬般的急馳著……
盞茶功夫,已到了近郊,這才放慢身形……
武安這個地方,邵真來過多次,所以一點兒也不費力,便找到了「悅心客棧」。
入了門,邵真只見店裡頭冷清清的,只一個夥計上前來哈腰招呼道:「公子爺,請裡面坐。」
邵真沒理他,逕個兒走到櫃檯旁。
掌櫃的正在打盹,邵真在櫃檯上輕敲了兩下,他才猛然醒過來,一見有客人,自是滿心歡喜,掌櫃的揉揉睡眼,堆笑問道:「客官爺,您……」
邵真沒待他說完,攔嘴道:「掌櫃的,我想向你問個人。」
掌櫃的連聲應道:「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邵真道:「我有個朋友,個子高大,大鼻子,他是塞外的人,是不是來過這兒?」
掌櫃的翻了翻眼,笑瞇瞇道:「我知道客官爺說誰,我就猜他不是我們漢人,是不是穿著一件像萬花旗的褲子,說話的聲音大得像雷轟的那位?」
邵真忙不迭道:「正是,請問他人呢?」
掌櫃的搓了搓手道:「很不巧,那位官爺沒多久前便離去了。」
邵真失望的哦了一聲,接著又道:「請問有沒有一位書生住在這兒?」
掌櫃的點頭道:「有,有一位年輕書生在這兒住了幾天了,但他從早上出去,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邵真惱懊的抓了抓耳根,正想再問話,這時裡頭忽地邁出兩個人來。
邵真下意識的膘了一眼,心中不禁一愣!
只見其中一人正是他半月前在萬重山「萬重寺」碰過面的「海煞星」。
「海煞星」自然也看到他了,但他似乎不太認得邵真,只是噫了一聲,好像覺得眼熟似的……
倒是他身旁的那名漢子——大概四十來歲了吧,濃眉黑臉,一副凶相,邵真瞧了兩眼,方認出是和自己交過手的寒二爺——一眼認出是邵真,他拉住「海煞星」,指住邵真詫道:「老天,哪!那傢伙,不是咱在破廟裡吃過他的虧嗎?」
「海煞星」這才猛然想起,粗聲道:「怪不得這般眼熟,老二,經你這麼一說,我終於想起來啦,他就是替『黃薔薇』那奧女人提褲襠的龜孫?」
「哈哈……,」
寒二爺拊掌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真他媽的不費工夫!」
「海煞星」更是得意,ˍ他哼哼了兩聲,抬步走近邵真,斜眼睨著他,狂傲的道:「小子,別來可好?」
嗤了一聲,邵真笑道:「托福,托福。」
寒二爺冷冷的瞅著他,陰側側的說道:「上次咱兄弟多蒙閣下照顧,多謝,多謝!」
摹然,邵真發現一海煞星」的腰間除了掛上一把大刀之外,還多了一支劍,不禁脫口道:「原來買『震天劍』的就是你們?」
微微一怔,「海煞星」訝道:「咦,小子,你怎知道?」
大喜過望,邵真笑了一聲,道:「這你別管,兩位大爺,咱來談一筆交易如何?」
寒二爺叱道:「去你娘的!我們之間有什麼交易好談?媽的,上次你小子扯了我們一個後腿你家寒二爺非教訓教訓你不可,否則難消我心中之氣。」
一頓,睨眼道:「走,咱到外頭去,別在這壞人生意!」
邵真含笑自若,說道:「奉陪,奉陪。」
「海煞星」撫著頷下短髯,冷森森的笑了聲,便與寒二爺走了出去……
邵真輕笑一聲,亦快步跟上……
出了城廓,到了一片荒地上……
「好,好,就這兒,四下無人,再好也不過了!」
「海煞星」與寒二爺停住身形,兩人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約而同道。
邵真依然是那副神情——一臉的不在乎,他聳了聳肩,道:「風水絕佳,太棒了。」
「說的是。」寒二爺嘿嘿笑了起來,「小子,今兒個咱哥倆要報拉一腿之仇,順便讓我們剛買來的寶劍開個利市!」
邵真眨眼道:「『海煞星』,你知道我是誰麼?」
怒哼一聲,「海煞星」道:「狗小子,上次大爺叫你留下姓名來,卻吭也不吭,現在你他媽的是什麼意思呀?」
邵真揚眉道:「『海煞星』,咱近無冤,遠沒仇,素無糾葛,我不想殺你,但你必須把『震天劍』還給我們『龍虎會』……」
猛一愣,「海煞星」道:「什麼?小子,你是嚨虎會』的人?」
點了下頭,邵真傲然道:「我就是『龍虎會』會主『鐵牛』陀敏壽的結拜義弟!」
「海煞星」與寒二爺呆了呆,狐疑的打量了邵真一下,寒二爺睜眼喝道:「狗屁!誰相信你?」
邵真搓了下手,咧嘴道:「放狗屁,是你寒二爺尊屁股的事情,相信不相信,也是你寒二爺腦瓜子的事,反正我把話擺明了就是!」
「海煞星」嘿嘿笑了聲,道:「好,好,就算你是『龍虎會』的人……」
一頓,話鋒一轉,呸道:「這又怎麼樣,想求大爺饒你一死麼?告訴你,小子,大爺向來一是一,二是二,雖然『龍虎會』與大爺剛做了筆買賣,但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算不了什麼交情,你小子不用想拉出『龍虎會』來,事實上『龍虎會』也不過是個拖死狗了,嚇不倒人的,大爺照樣要殺你的!」
「就憑你污辱我『龍虎會』,本人已開始有挖你閣下眼珠的念頭了,當心!」
瞇了下眼,眉宇間滑過一絲殺機,邵真透了一口氣,接道:「閣下顯然沒把話聽清楚,我不是要以『龍虎會』來求你不要殺我,我是說這把『震天劍』還給我們『龍虎會』……」
哇叫一聲,寒二爺怒道:「笑話,這簡直是放狗屁!『震天劍』是我們花了白花花銀子買來的,憑你他媽的什麼道理還給你?」
「海煞星」忽地陰陰笑了兩聲,沉沉說道:「我知道了,『龍虎會』居然耍這招,既把銀子拿了,又叫你這種腳色來『拿』回去麼?」
說著,仰天一陣暴笑,半晌,才又道:「這實在太可笑了,我們當初也想來個黑扒黑——截口銀子,要爛帳,只憐恤你們『龍虎會」已是拖死狗一條了,常言道:盜亦有道,也就算了,不想你他奶奶的竟來這一手,真臊!」
「別急,我有話還沒說完,你閣下就這般窮嘶嚷嚷的,也真是的。」冷漠的撤了下唇角,邵真繼續說道:「當然,我們不會讓你們白還的,除了原金奉還之外,按照江湖上的規矩,我們願意再另外賠償五成……」
寒二爺攔口道:「笑話,你簡直他媽的放狗屁,『震天劍』我們付了三萬兩銀子,外加賠償五成,你得給我們四萬五千兩,『龍虎會』如果還得起,當初就用不著賣劍了!笑話,簡直是笑話,狗屁,簡直是放狗屁!」
皺了皺眉頭,邵真冷冷的瞇著眼緩緩說道:「這位寒二爺,你的狗屁笑話,實在引不起人發笑,請別再放狗屁好不好?」
驟然暴起,寒二爺變色道:「我操!狗小子!」
身形一動,便想欺身前去……
「老二,別急!」一伸手,「海煞星」攔住寒二爺道:「咱先看看他有沒有四萬五千兩銀子!」
邵真傲然的笑了笑,從懷裡取出一個羊皮袋,解開袋口,抓起一把飛錢在他倆眼前晃了一晃,淡淡說道:「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望著邵真手裡羊皮袋子,「海煞星」和寒二爺吃驚的瞪大了眼,兩人互望了一眼,隨即一陣輕聲嘿笑,臉上露出了股貪婪之色……
冷眼旁觀,邵真哧哧笑道:「如何?在下所說的話,一點也不假吧!」
寒二爺表情陰險的碟笑兩聲,他娜動一下臃腫的身子,舔了舔唇角,道:「不假,不假,只是不知你這袋裡總共有多少銀子呀?」
說著,又是一陣陰笑……
邵真笑嘻嘻道:「寒二爺,不瞞您說,這兒總共有甘萬兩。」
「哇!什萬兩,嘻嘻!」
「海煞星」瞪大了眼,叫了起來,他轉向寒二爺笑瞇瞇的道:「老二,咱遇上一條肥豬哪!」
寒二爺更是樂得兩眼只瞇成了一條線,他緩緩走向邵真身前,口中一面碟碟笑道:「好吧,咱哥倆願意和你做一筆交易。」
邵真提著羊皮袋子,在他的鼻尖上一陣蕩晃,害得寒二爺兩隻賊眼跟著骨碌骨碌的轉……忽地,邵真把羊皮袋子揣回懷裡,寒二爺趕忙用雙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這時,「海煞星」也逼近前來,只見他一臉貪婪的發話道:「我們的交易是:留下袋子,然後走路,嘿嘿……」
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邵真道:「『震天劍』呢?」
寒二爺倏地一沉臉,大喝道:
「不知死活的小子,留著兩條腿讓你走路,已是太客氣了!」
話落之前,人已如惡虎撲食般的衝向邵真!
他快,邵真比他更快,猛地一吸氣,硬生生的往左滑開兩丈外去……
寒二爺差點沒跌了個狗吃屎,羞怒非常,狂吼一聲,正想再動手,忽然耳中傳來一陣銅鈴聲!
他愣了愣,只見老遠好幾支外的地方,一條身影如激星電石般的朝這個方向飛來!
那人的輕功好棒,不過眨眼,銅鈴聲一停,那人已如風般的來到了跟前!
邵真一望來人,表情一愣!
「海煞星」和寒二爺卻是面色一變!
原來來人正是「閃箭魂鈴」是也!
「閃箭魂鈴」的名頭顯然使「海煞星」和寒二爺哼不出聲來,兩人趨步向前,小心翼翼的抱拳過頂,道:「原來是前輩駕到,晚輩這廂有禮。」「
「閃箭魂鈴」微一頷首,道:「柳大俠和寒大俠兩位也在這兒寧」
「海煞星」巴結道:「這小子就是中傷貴幫的『龍虎會』餘黨,在下正要收拾他。」
望了望邵真,「閃箭魂鈴」驚訝道:「你們兩位要收拾他?」
「是的。」寒二爺恭謹道:「但前輩如果要親手解決這小子的話,咱哥倆願意留給前輩。」
邵真踏前一步,朝「閃箭魂鈴」發話道:「『閃箭魂鈴』,你暫且先讓開如何?」
想了一下,「閃箭魂鈴」點頭道:「好,『鬼見愁』,我等你就是了。」
「什麼?」「海煞星」和寒二爺忽地遭蛇噬般的震慄了一下,脫口道:「你,你是『鬼見愁』?」
邵真朝他倆古怪的笑了笑,道:「本想和你們多玩一會,既然有人在等少爺侍候,只好先侍候兩位玩玩。」
「海煞星」似乎還不相信事實,他顫聲道:「你,你真是『鬼見愁』?」
微笑如昔,邵真道:「是不是,等會兩位就知道啦!」
語音一頓,望著「海煞星」和寒二爺發白的臉,有趣的歪著頭,道:「好一陣子了,少爺沒見著這種情影啦!」
邵真這話,「海煞星」和寒二爺當然是聽不懂啦。
說真的,邵真自從失去記憶以後的一段日子裡,每當人家問他是誰,他無法回答實在痛苦,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人家問他,他更不願意說了,無他——怕嚇壞人也!
現在,他又看見別人對他的股慄他好快活,「鬼見愁」就是代表威權啊!
「海煞星」和寒二爺此刻彷彿僵硬了過去似的,方纔的那股可愛的狂傲,竟不知跑哪兒去了!
這實在不能怪他們窩囊,他們在江湖上,平時算得上是個人物,但在「鬼見愁」面前,可憐,連「東西」也要稱不上哪……
一旁的「閃箭魂鈴」見狀,大惑不解道:「兩位是怎麼了?」
寒二爺強吸了一口氣,苦喪著臉道:「我,我們不知道他,他就是『鬼見愁』。」
「閃箭魂鈴」感到一陣好笑,道:「我正奇怪你們是吃了熊心豹膽呢,原來是瞎了眼,虧你倆在江湖上有頭有臉呢!」
說著,似乎不忍看他們那副可憐相,朝邵真發話道:「『鬼見愁』,看他們這副樣子,如果沒什麼深仇大恨,倒不如放了乾脆。」
邵真含笑道:「本來嘛,啥屁事也沒有,既然有閣下這句話,我『鬼見愁』再不放手的話,未免就不夠大方了……」
「海煞星」和寒二爺一聽,面露喜色……
邵真朝他倆怪異的一笑,又道:「『海煞星』,寒二爺,咱的交易還幹不幹?」
「干!干」一個勁的點頭,「海煞星」解下腰間的「震天劍」,丟過給邵真。
邵真接過「震天劍」,也插在腰間,從懷裡拿出羊皮袋子,數了四萬五千兩的飛錢遞給「海煞星」,說道:「真想賴帳哩!」
「海煞星」見邵真如數賠五成,喜出望外,不覺脫口道:「呀,你真的貼出一萬五,我還以為你連本錢都不給……」
話到一半,忽然煞口不語,「海煞星」這才發覺漏了嘴,深怕觸怒邵真,嚇得臉都白了!
邵真望著他笑笑,淡淡道:「放心,我『鬼見愁』雖窮,這點錢還是不想賴哩。」
「海煞星」這才透了一口氣,連聲道:「對不起,失言失言。」
他一面說著,一面觀察邵真的神色,發覺邵真沒有如自己想像中的生起氣來,不覺膽子一壯,道:「咱,咱是否可以再做筆交易?」
一愣,邵真好奇的說道:「當然可以。」
於是「海煞星」朝寒二爺道:「老二,把貨色拿給邵公子看看。」
寒二爺似乎還在發抖中,「海煞星」再催了他一下,這才哦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皮囊,顫顫慄栗的交給邵真。
邵真接過皮囊,解開囊口一看,原來裡面是一塊巴掌大小的未經琢磨的純淨翡翠……
「海煞星」笑臉道:「邵公子,你富有人家,可能需要這種東西。」
邵真拿在手中把玩著,心想道:「難得有這純淨翡翠,把它雕成如意送給小珍,她一定高興死了……」
心念打定,邵真決定買下,便道:「你喊個價。」
「海煞星」奸笑道:「今兒個,咱兄弟倆不小心開罪了邵公子,只要半價五百兩,算是向你公子賠罪!」
「那真謝了。」邵真大喜,忙給了他五百兩,於是這筆交易又做成了。
「海煞星」和寒二爺不過轉個手,便撈了一大筆,心中著實快活,兩人恭恭敬敬的朝邵真和「閃箭魂鈴」抱拳過頭,誠惶道謝這才飛也似的離去……
「閃箭魂鈴」待「海煞星」和寒二爺走遠之後,這才說道:「『鬼見愁』,現在該是咱倆了。」
邵真凝視聳肩道:「原來閣下就是『閃箭魂鈴』,我正找你呢。」
一頓,凝聲道:「有個問題想請教閣下,可以麼?」
冷漠的點了下頭,「閃箭魂鈴」道:「請講。」
扭動了一下脖子,邵真道:「一個叫侯大再的老人,是否被閣下射死了?」
一震,「閃箭魂鈴」詫異地道:「你怎知道?」
掃了他一眼,邵真說道:一是?不是?」
陰沉的笑了笑,「閃箭魂鈴」道:「告訴你也無妨,正是!」
雙眸倏睜,邵真道:「為什麼?」
張了一下手,「閃箭魂鈴」含笑道:「無可奉告。」
邵真瞇了下眼,一撮寒芒急閃,壓著嗓子道:「你不怕?」
嘿嘿的笑了起來,「閃箭魂鈴」鄙夷道:「閣下錯了,『閃箭魂鈴』從來不懂怕這個字眼。」
吁了一口氣,邵真睨眼道:「你不敢說,不是怕是啥?」
緩緩閉下眼皮,然後又張開,「閃箭魂鈴」沒好氣道:「我說過無可奉告,閣下的尊耳聾了麼?」
撫了一下下巴,邵真沉思了一下,道:「你是說不知情,而只是貴幫主『血斧』命令閣下殺死侯大再?」
「閃箭魂鈴」點了點頭,仍沒開腔,旋又道:「閣下還有問題麼?」
眨了眨眼眸,邵真俯首想了一下,道:「我不想殺你,留給侯大再的孫子侯愛鳳親手報仇好了,另外,想麻煩閣下的尊口,轉告貴幫主『龍虎會』將會站起來,直接向貴幫挑戰,好麼?」
陰陰的嘿嘿兩聲,「閃箭魂鈴」道:「只要閣下打敗我。」
朝他怪異的笑笑,齜齜牙,邵真道:「那當然!」
挪動了一下身子,「閃箭魂鈴」身後大弓弦發出一串細碎的叮噹聲音,他瞪著邵真道:「人說『鬼見愁』狂傲無敵,不錯,十足的狂傲……」
邵真笑了一聲,接口道:「當然,也十足的無敵,你會相信的。」
「閃箭魂鈴」抬眼道:「這樣好,『鬼見愁』,你若能躲過我的『追魂十八箭』,我便認輸如何?」
想也不想的,邵真傲然點頭道:「好,一句話!」
於是「閃箭魂鈴」拿下大弓弦,搭上一隻箭,但聞一陣銅鈴響,已拉滿了弦,他對準邵真道:「閣下當心了。」
話落,忽見遠處一群黑壓壓的人影往這兒擠來,邵真和「閃箭魂鈴」不禁停下對峙……
約莫是十來人左右,很快的便到達了兩人的近處,邵真看清前面兩人竟是大牛和陀敏壽,心中大喜……
「閃箭魂鈴」放下弓,道:「你們的人來了,是一齊上,還是……」
邵真打斷他的話道:「放心,剛才的話依然有效。」
說話時,大牛和陀敏壽已來到了邵真跟前,陀敏壽劈頭便道:「小邵,我放心不下,沒聽你的話跑出來,路上正碰上大牛,於是掉過頭來找你……」
邵真把「震天劍」交給他,道:「二哥,請弟兄們暫且先退一旁,我先看看「閃箭魂鈴」的『追魂十八箭』,到底有多厲害!」
陀敏壽聞言,便和大牛及十來名的弟兄們退到一旁去
「閃箭魂鈴」重新拈箭拉弓,鈴聲叮噹。
邵真立於丈外處,凝神相待……
場中氣氛倏地凝肅起來!
摹然,銅鈴聲陡地一陣劇烈顫動,叮噹聲刺入耳膜,亂人心神,就在這當中,那只箭已如飛蝗般的急躥而出!
只不過一剎那中的一剎那,那只急如星火的飛箭已飛抵邵真的面前!
眼看——
叭一聲,說時遲,那時快,邵真一個探手,硬是驚險萬分的接住了它!
啪啦一聲邵真雙手一折,把箭丟擲於地,透了一口氣道:「還有十七隻。」
發箭,接箭,折箭,這三個動作的過程僅能以「快若激星」四字來形容,只看得一旁的大牛和陀敏壽等人目瞪口呆,喘不過氣來……
「閃箭魂鈴」面無表情,一片冷漠,森然和陰沉,他不聲不響又拈上兩隻箭,他慢慢的拉起弓弦,慢慢的,而在拉弓的時候,掛在弓角的銅鈴,也跟著輕輕的晃,晃……叮噹叮噹……鈴聲響得很輕,它聽起來應該算是很悅耳的。
可是它使人的感覺是緊張,窒息,壓迫!它像是死神手中搖響的鈴聲——令人呼吸急促,叫一顆心猛跳到胸口,使人頭皮發炸,讓人背脊發麻,使人兩股發軟,逼人神經崩潰!
驀地,鈴聲煞住——弓弦拉滿了,一動也不動!
大牛睜大了眼,粗大的喉結不停的一下一下的抖動著
陀敏壽緊咬著下唇,亮光光的禿頂已隱隱冒出幾顆汗珠……
其餘的漢子俱是屏氣住息,一絲大氣也不敢透……
「閃箭魂鈴」瞇下右眼,動也不動,像個石頭人似的……
邵真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他,他似乎感到口乾舌燥,用舌尖微微的掃了一下唇角……
鈴聲不過停了一下子,忽又慢慢的響了起來,慢慢的,愈來愈快,愈來愈響!奪人心魄!扣人心弦!
銅鈴急劇的跳動著,鈴聲已變得混濁了,它倒像一隻無形的箭,直刺入心房戳入神經……
眼皮跳動了一下,邵真絲毫不敢大意,他只覺「閃箭魂鈴」那串銅鈴跳得他心神蕩漾,幾乎要癱瘓下來!他大驚!連忙運氣沉著,才把一顆心給安定了下來——他紋絲不動,穩如泰山的昂立著……
突然!急響的銅鈴聲中震起一絲破空之聲—一「閃箭魂鈴」總算放弦了!
但老實說,一弦放兩箭實在沒啥了不起,怪的是「閃箭魂鈴」雖按兩隻箭,卻只放了一矢!而且在放矢的一剎那,他忽地暴射拔空而起!就在他騰空的同時,剩下的一支箭矢這才急射而出!
他這障眼法實在很高明——首先簡簡單單的放一隻箭,然後搭上兩隻,卻老半天不放,一陣子的叮叮噹噹,叫人要沉不住氣,總算放了箭,卻只一支,另外一支卻又在他射身而起的時候才放出,這,絕讓人料不到的!
邵真一抬手,只接著一隻箭,心頭大駭,忽的吐氣開聲,一彈身上,慌忙的打了個觔斗!只見他兩腳剛離開,另外一隻箭已著實插在他的足跡上!
好險!邵真暗叫了一聲,抬眼一瞧,忽地啊了一聲面色倏變!
但只見「閃箭魂鈴」躥起身子,像游龍蒼鷹般的在空中迴旋、斜掠、激轉!就在他迴旋的當中,一排密密麻麻的——竟有七支之多的箭羽,如排山倒海般的壓來,緊接著,他斜掠的時候,用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又搭上了七隻箭,而且快得令人眨不過眼,喘不過氣的怒奔而出!
嗅!這太令人喪膽了!能在空中發箭已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了,而他——「閃箭魂鈴」竟能連續的,叫人萬萬不敢相信的射出十四隻箭!
但只見漫天而來的飛蝗,像天羅地網般的直罩向邵真,罩得密密的,網的緊緊的,似乎連一絲空氣也不能透進去!
陡地,邵真暴喝一聲,「鬼哭神泣無上神罡」已應聲運起!但見一層薄薄的,淡淡的,似有若無的虛蒙罡氣環繞週身,壓根兒沒時間讓他猶疑彷徨的了,雙手暴伸、猛掄、翻臂——噢,空手入白刃的「大龍手」已出籠矣!
驟見那疾撲而至的十四支飛箭,甫撞到邵真的罡氣之時,奇怪的頓了一下,速度大大的減低了下來!於是讓邵真能夠驚險的,堪堪的,和令人不相信的把那些箭羽全部劈斷和躲開!
當他劈斷最後一隻箭之時,「閃箭魂鈴」飄空的身子正要落地,摹地倏然一個激轉,一串銅鈴聲暴響——他的第十八隻箭劃起一滴寒芒激射而出!
這實在僅能以「太快了」三個字來形容,邵真不過想換口氣透透之時,那只箭連讓他吃驚的念頭也沒有,已隆重的射入了的腰間矣!
他哼了一聲,翻身便倒!——
孤劍生OCR,闖蕩江湖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