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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天雷鍛羽 威懾呂梁 文 / 柳殘陽

    只見桌上自己隨身包裹,依然好端端的放在桌上原處,心中方始一寬,原來濮陽維此次下出,那使武林中萬人垂涎的「雕龍寶銨」早已秘密藏好「修羅劍」卻隨身攜帶,隱於長衫之內,故包裹裡除了放置著一些換洗衣服及零星金銀,尚有看毒手魔君親授的「赤手金拐」,濮陽維驚的唯恐「這赤手金拐」遺失,如萬一丟失,不但愧對恩師在天之靈,自己在江湖的威望也大受損失!

    他迅然的向全室略一瀏覽,卻驀然見到桌上擺著一張小紙條!他猛伸手拿起,熒熒燈光下,幾行極為娟秀清晰的小字,已閃入目中,只見上面寫道:「字呈白衣相公寓目,日間蒙教,小女子必將終身以志,今夜三更,如君有雅興,請來集外松林,當再領教益,綠娘子衽。」

    濮陽為心頭一轉,已知是誰的傑作,不由嘴角微微浮起一絲淺笑,將紙條摺好,塞入懷中,遂熄燈上床,盤膝調息,運起「六彌真氣」來!

    他此刻那一口純真之氣,早已能夠隨全身各處流轉,甚至連那最難貫通的「任督」兩脈也暢通無比,盞茶之後,只見濮陽維面上神光煥發,精華外宣,顯然已達「三花驟頂」、「五氣朝元」的境界!

    驀然,室外傳來更鼓三響,濮陽維雙目倏睜,黑暗中精芒電閃,他悄然下床,略整衣衫,微一推窗,人已如一溜輕煙般,急掠而出。

    只見他身在空中,雙臂一張,疾速兩轉,已腳不沾地的飛出十餘丈去,白衫輕輕,宛如御風而行,這正是名震武林的「鷹回九轉」輕身術!

    如電般兩個起落,濮陽維已到達鎮外一片松林之內,這片松林疏密適度,林中蜿蜒流出一道清溪,此時正值雲破月出,如紗如霧的月色,迷濛的自疏枝空隙中漏下,斑斑點點,皎潔散發銀輝,令人清興洒然,塵慮頓消,端的清絕,冷絕!

    淮陽維緩步踏入,見這如夢似幻之幽雅景色,口中不由吟道: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攔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風暖,蟲聲新透綠窗紗!」吟罷,伸手將懷中玉蕭抽出,坐在一方青石之上,嗚嗚咽咽的吹了起來,簫聲起處,先是悠遠深曠,忽而漸轉低沉,令人聞知,生有一種淒惻蒼涼之感,簫音隨著一變,如泣如訴,似徵人遠離前夕,與嬌妻黯然傷別,坐對燈花,淚眼婆娑,又好似秋風起兮,黃葉飄零,少婦空帷獨守,珠半卷中,陡望雲山渺渺。

    簫音,在靜夜岑寂的此時,隨風飄蕩,惆悵,淒婉,使人聽來,柔腸寸斷,萬念俱灰。

    倏然,簫聲一住,那松林灌木叢草之內,傳來一盤輕微的抽搐哭泣之聲。

    淮陽維雙掌疾然自右上一按,人已如鬼魅般無聲無息的飄了過去,他眉目一瞥,貝那低首哭泣之人,正是那死心眼的綠娘子方婉!

    只見她正將一顆螓首,埋在雙手之中,雙肩尚在不停聳動,哭的好不傷心!

    濮陽維嘴角微蘊看一絲笑意,將一方雪白的絲巾默默遞在方婉手中。

    方婉正哭的傷心,忽然有覺得一件軟綿綿的東西,塞入手裡,她驚愕的抬頭一看,眼前立看的,正是自己芳心之中,又愛又恨的白衣書生!此刻,他面含微笑,一雙精光閃爍的俊眼,正向自己望看,力婉一見自己這副窘迫的樣子給人家瞧去,不由越發羞得低下了頭,全然忘了自己約人來幹什麼的!濮陽維見這少女如此嬌羞,乃微微一笑道:「姑娘留字召見,在下來遲一步,尚請恕罪則個。」線娘子一聽對方的話,竟是如此柔和溫婉,全然沒有日間那種冷冰冰的傲然之氣,心中不但怨怒俱消,更充滿著一絲絲甜意。世間的女孩子,尤其是已懂得愛的女孩子,她如一旦愛上一個人,那麼它是最癡情的,也是最盲目的,那怕她愛的人並不知道它的感情,僅是給她一抹微笑,或是稍為做一個親切的表示,亦會令她永遠難忘,她甚至羞怯的不敢對自己所愛的人,表白自己的情愫,但她少女的心靈中,卻會永遠銘刻上他的影子。

    這種垂於心扉深處的感情,是最值得回味的,但,又何嘗不是最痛苦的?

    濮陽維見方婉忽然又將頭低下,不禁啞然莞爾,道:

    「姑娘,想是適才在下簫音,引起姑娘陡生傷感,在下這廂陪禮了。」說罷便是躬身一個長揖。

    方婉此時,始羞答答的抬起頭來,一見心上人兒正向自己長揖陪禮,不由慌得急伸出那只柔若無骨的纖手,扶道:

    「相公,切莫如此……都是我自己不好,定力太差……相公.……你,你別折殺我了……」

    濮陽維被方婉一扶,兩人肌膚相接,不由竟似觸了電流般,怔呵呵的立在那裡,心卻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是甜蜜,又是恐慌!

    二人愕了一會兒,還是方婉姑娘家怕羞,在捨不得放手,卻又不得不放手,情形下,萬般不情願的,將那只柔夷縮了回來。

    濮陽維那雙澄清的眸子開始迷惘了,他想:難道,這就是愛?我會這麼快的愛別人,或被人愛麼,這滋味太奇妙了,啊!這世界尚有如此多奇妙之事?

    他此時心中,覺得方牆似乎已不是一個淘氣稚真的大女孩子,而且,竟成熟的如此嬌柔可愛!

    一向機警沉著的他,此時竟變得有些遲鈍,他訥訥的道:

    「姑娘,今日白晝,在下無意中震折姑娘佩劍,姑娘不會記恨在下嗎?」

    方婉聞言,臉上頓時浮起若百合初放般的笑容,她心中甜甜的回道:

    「這些小事,何足相公掛齒?我……當然不會懷恨相公的,倒是,你不怪我白天太放肆,我已覺得很高興了。」

    濮陽維期朗一笑道:

    「姑娘太客氣了。喲!在下尚不知姑娘芳姓大名?屬於天山派那位高人門下?」

    方婉羞怯怯的答道:

    「我叫方婉。我的功夫卻是婆婆鐵姥姥教的。咦!你怎麼知道我是天山派的?」

    濮陽維洒然道:「你兵器上鏤有「天山」二字,故我知道。」

    方廳又譴:「尚未請教相公大名?師承何人?」

    濮陽維應道:「在下濮陽維,恩師毒手魔君,名諱上關下毅……」

    方婉驟聽濮陽維三字,不由一張小嘴驚得微開。

    半晌始驚喜交集的問到說:「你!你便是濮陽維?是現在的冷雲幫新幫主?赤手搏殺金怒江的白衣書生?」

    濮陽維淡淡一笑,道:「下敢,正是在下。」

    方碗喜道:

    「怪不得你的武功如此深厚玄奧!恐柏連我婆婆也比不上你呢,我說嘛,我的武功也有七年的苦練根基,在江湖上也會過不少武林名家,怎麼竟連你一招也擋不住。」言及此處,又嫣然一笑道:

    「輸在你手中也不算丟人,想那金怒江何等功力,流沙劍法又堪稱武林一絕,竟被你在幾十招內格斃。」

    濮陽維正待答話!

    驀然,林外響起一陣傑傑怪笑,一個破鑼似的聲音響道:

    「哈哈!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功夫!丫頭,你再往那裡跑?」

    另一值尖細的口音也叫道:

    .「師伯,這遭不能再給她跑了,先將她制住,帶回山去慢慢整治,為趙師兄報那斷指之仇!」

    只聞得一聲:「好!」

    忽而嘩啦啦的一片掌風起處,十餘顆碗口大的松樹竟應輕折斷!好大的威勢。

    驀聞得一聲:

    「打!」兩道耀眼銀光,扶著刺耳風聲,已閃電般向綠娘子方婉襲到!

    月色已被一片烏雲遮罩,四周驀然呈現一片幽暗……

    那兩道快速急勁的銀光,在綠娘子方婉的驚呼中,挾看一片凌厲破空之聲,飄然攻到。

    濮陽維雙目炯然如電,厲叱一聲,左手將方婉向側旁一拖,右掌卻閃電般擊向那襲來銀光,膨的一聲暴響,那兩枚暗器已被他雄勁的掌力,擊的斜飛落地,但濮陽維竟也被震得身形一幌。

    他不禁心中微驚,暗想來入身手不弱,竟能將真力潛注於暗器之上,同時心中也更加忿怒,心忖:

    若綠娘子閃不脫這暗襲,豈不被這襲來之物,打得臂折腰塌?他這時已看出,被自己震飛的暗器,竟是兩錠金元寶。

    這時!林外傳來兩聲暴喝,眼前兩條人影,已先後搶入林中,先到的一個,生得身高八尺,頭如笆斗,滿臉絡腮鬍子。配上一雙銅鈴大眼,一個血紅的酒糟鼻子,真可稱得上魁梧猙獰四字,後至的那個,身材不高,卻是眉深眼細,兩耳招風,一付猥屑之像,使人一見,就不會發生好感。

    二人皆著一身黑衣,同樣面孔上都流露出一股驚異和急怒的表情,那搶先入林的高大的老者,先向濮陽維及綠娘子二人,打量了一番,才聲如夜梟般桀桀怪笑道:

    「小賤人,我道你如此有膽量,竟敢在此處流連不返,原來你竟找看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護花。哈哈……」

    方碗此時,尚嬌弱無力的靠在濮陽維肩上,適才那驚險的一幕,尤使她餘悸未消,但此時一聞此言,不由氣得杏目怒睜,喝道:

    「天雷叟,枉你尚為江北線林道副瓢把子,不但毫不顧忌江湖信義,更縱容手下,做那傷天害埋令人髮指之事,今天姑娘既然管了,就不怕你來找場,姓馬的,你劃下道兒來吧!」

    那天雷叟一見這小姑娘,竟然全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且敢出言頂撞,他一生誰都懼他三分!這眼前的少女竟敢如此放肆!不由使他氣極反笑道:

    「好賤婢,老夫今年行將七十,還是第一遭聽到,有人敢在老夫面前無禮,來!我空手和你過幾招,老夫若不在五招之內贏你,今後即隱姓埋名,退出江湖」!說罷雙目圓睜,就待動手。

    濮陽維此時嘴角掛看一絲冷笑,慢條斯理的將綠娘子向身後一拉,輕輕對她說道:

    「姑娘,天色不早,夜露浸衣,咱們還是早些回店去吧:「

    那悠閒模樣,真是在與自己心上人,旎旎談心,竟似毫未將天雷叟二人放在眼中,這傍若無人的傲態直使那名震遐邇的天雷叟,大加震怒!

    他哇哇一陣狂笑,大喝道:

    「兀!那小兔崽子,小雜種,給你家爺爺,留下名來,爺爺好送你上西天。」

    那面青唇白的漢子也尖叫一聲,反手將自己身後的喪門劍拔出,喝到:

    「今天你們兩個狗男女,還想活命?趁早在此做一對同命鴛鴦吧!」語氣輕薄下流之極。

    濮陽維不怒反笑,回頭向那漢子道:

    「同命鴛鴦,在下尚不配做,倒是你與那大鬍子,倒好湊對去幽冥作伴!」他語聲一停倏然一掌向雷天叟劈去,下面雙腿齊飛,疾踢對方胸腹之「堅絡三焦」要穴!

    天雷叟方見濮陽維正向師侄回話,卻不料他會驀然向自己來,而且出手凌厲快速,直使他連退三步,方才避過!卻猥屑漢子,在濮陽維身後,見有便宜可佔,一聲不響,刷的一劍,向濮陽維身後猛刺,綠娘子方碗見狀,不禁驚呼一聲:

    「公子留意身後」!自己也急向那漢子撲去。

    說時遲那時抉,只見那劍尖,已堪堪刺進那濮陽維身上,忽然遇到一層無形阻力似的,錚一某,劍身彈開後,濮陽維猛一退身,左掌如風,向左協下穿出,那中年漢子,在自己劍身彈開後,尚未驚愕過來,敵人掌力已挾排山倒海之勢,同自己胸前閃電般擊來,他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身形奮力一閃,仍然遲了一步,砰然一聲巨響已被擊飛出丟。

    綠娘子恰好於此時撲來,雙掌尚未拍出,就見那使劍之人,已被濮陽維一掌震飛,她眼見心上人力拒兩啟,那份輕巧,利落、真使她心中又驚又喜,但下意識中,卻又覺得心上人未免太狠辣了一點!

    不過這只是偶發的意念,其他的一切,使她恨快就泯滅這種心理,不是嗎!人人都會為自己喜愛的人去辯護的。

    那天雷叟見自己一上手,立被對方逼出三步,心中不由大怒,正待反撲,卻聽得「吭」的一翼,自己那心愛的師侄「花蕊蜂」吳江,已被對方一掌震飛,眼看已不能活了,不禁心如油煎,狂吼一翼,雙掌疾然向濮陽維背後磐下,同時連環踢出七腳。

    濮陽維猛覺背後凌厲掌風襲到,但他好強已極,絕不閃避只見他下半身驟然一收,倏然間已硬生生下挫半尺,右掌同時猛揮而出,「澎」的一聲暴響,濮陽維竟單掌接了敵人全力一擊,天雷叟騾感掌心一熱,自己踢出之腳,又未傷得對方,不由趁著掌勢飄然後退出八步。

    而濮陽牆因單掌迎敵,也被震得硬生生的跨出一步。

    天雷叟此時心中不禁大詫,暗忖:

    「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謂一絕,能敵得過自己全力一擊的,實在不多,而且武林中有名人物,自己大多認識,至少也聽聞過,但眼前這俊俏書生,自己雖未見過,但卻有如此高絕之功力,竟能單掌接下自己之全力一擊。」

    原來天雷叟,名叫馬亮,為江北綠林道副瓢把子,功力僅較總瓢把子九指魔公孫無畏,略低一籌,其一身「天雷行功」及一手「青木掌」法,稱霸一方,少遇對手!

    天雷叟馬亮此時大喝一聲:「住手」

    濮陽維淡淡一笑,問道:

    「怎麼?還有什麼別的花樣嗎?」語氣輕視之極。

    天雷叟面上一紅,沉聲道:

    「小子休逞口舌之利,老夫且問你,姓什名誰?,師承何人?與這女娃兒是何關係,說明了咱們再動手不遲!」

    濮陽維故作訝然道:

    「哦!在江湖上闖,敢情尚有先報字號的規矩?」他說完後,也不理天雷叟,自己先低頭故作沉吟,過了一陣,他才裝著萬般無奈的道:

    「也罷!在下濮陽維,業師名諱,上關下毅,這姑娘與在下乃萍水之交,現在說了,老鬼,你納命吧!」

    濮陽維話聲一住,雙掌驀然迴圈,再往下一合驟翻,一股排山倒海似的炙熱掌力,洶湧輕向天雷叟馬亮。

    這天雷叟一聞對方報出萬兒,不禁心中萬分驚駭,正待答話,驀見濮陽維雙手齊翻,便知不好,他一咬牙雙掌由下提上,拼全身功力,疾然推出一片寒深深的青色動氣。

    兩掌相觸,只見周圍枝葉紛飛,飛砂走石,強勁的疾風甚至掃得地上帶起一個個小漩渦來!

    綠娘子方婉,見狀大驚,只得飛身竄過一邊,待她回頭看時,只見濮陽維衣衫微亂,但卻悠閒的站在原處,而天雷叟馬亮,面色煞白,卻盤膝坐在地上,閉目調息,滿頭黃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顯然是己吃了虧!

    過了盞茶時分,天雷叟一躍而起,半句話不說,厲叱一聲,又猛撲過來,一上手便施出自己稱霸江湖的「青木十一式」掌法來。

    淮陽維見對方調息過來後,非但不感激自己不乘人之危的磊落行徑,反而不問青紅皂白又撲擊過來,不由氣得冷哼一翼,更不答話,「天魔十二式」也倏然施出。

    只見一團青光,圍住一條白影,以極快的速度,往來飛博,空自急壞了一旁的綠娘子。她自己覺得竟然統毫插不進手去,只得暗自為心上人提心吊膽不已。

    瞬眼間,已十餘招遇去了,不但天雷叟心中暗暗咕咕,連濮陽維也不由心中微詫:他暗想,自己施展的「天魔十二式」甚為玄奧凌厲,等閒高手,不用施展一半招式便可將對方擊敗,但這天雷叟卻硬和自己拼了六七式,尚還有攻有守!他那裡知道,這天雷叟所施出的「青木十式」亦為一江湖異人所獨創,加以在天雷叟這種身負極佳硬功底子的高手施出,更是威力無匹!

    頃刻間,二人又連對五掌,此刻雙方心中皆已不耐,那天雷叟馬亮,首先大喝一聲,便出一掌,到後來越轉越急,口中喝聲一次比一次快,掌聲如風起雲湧,越來越重,且隱約挾有風雷轟轟之聲,威勢果然不凡!

    濮陽維見對方喝聲出口,便即刻小心防範,果見對方掌勢忽變,不但身形急轉,掌影如風,兼且帶著風雷之聲,四周更彷彿全為一排排巨大之青色光幢所圍繞,翻翻滾滾,向自己壓到,他一覺壓力增加,不由厲嘯一聲,全身真力一收一放,呼呼之聲,驟然而起,那護身之「六彌真氣」與融會貫通了的「雙極真氣」竟激然反震而出,且隱隱帶著青、紅三色的濛濛光芒。只聽到「砰然」一聲巨響,在滿天塵土迷霧中,一條人影被震得連翻出兩丈多遠,那人落地後,一個琅蹌,吐出一口鮮血,但仍一挺腰,拔上樹梢,頭也不回,消失於隱約夜色中!

    綠娘子方婉,被方才兩人拚鬥時的景況驚呆了,直聽得一聲暴響後,方才悚然驚喜,眼見其中一人受傷而退,她已瞧出,正是那不可一世的天雷叟馬亮!

    這時,她急急躍同適才拚鬥之處,只見一個人影都沒有,她不由芳心大恐,以為自己心上人,也遭了不測,正待四處尋找,卻忽然自百丈之外,有看一縷幽怨的簫聲傳來……這簫聲竟是如此熟悉與淒迷方婉凝神一聽,原來吹的竟是唐代詩聖李白的「清平調」,她癡癡的聽了一會,微低下頭,口中卻輕喃道:

    「若非群玉山頭見,便向瑤台月下逢,唉……冤家,你……怎的如此寡情……那日才再能相逢月下呢?」

    原來濮陽維適才以「六彌真氣」震傷了天雷叟馬亮後、自己也覺得真力微耗,他一眼見了滿臉焦急的綠娘子,心中不由砰然一跳,腦際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他想到自己身負師門重任未了,強仇大啟環伺當前,如何能在此時纏上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不獨自己無法安心,別更耽誤了,這眼前美麗少女的青春年華。

    因此他在震傷天雷叟後,即一咬牙,不聲不響的施展「細柳飄」的超絕輕功,悄悄的溜走!

    但他不知怎的,總放不下心,好似有一絲絲牽掛似的,不覺下意識的抽出玉簫,他以內力貫注簫中,吹出那首「清平調」!

    好似告訴林中的可人兒一點什麼,也好似在吐露著自己如亂絲般的情懷。

    濮陽維回到客店,眼見東方已露曙色,來不及梳洗,帶看隨身包裹,喚醒店家,即付賬牽馬,悄然而去,等他走遠了,店小二才嚇然看出手中竟是錠重足十兩的赤金,他不禁喜得對濮陽維騎馬走去的方向呆住了。

    濮陽維一路行來,這日來到呂梁山,但見峰端高入雲表,山勢雄竣,巨石嗟峨,絕澗削壁,古樹盤軋他將馬匹寄放於山下一家獵戶家中,自己孤身上山。以他那一身輕身術爬山越嶺,真是如行坦途。不到頓飯時間,他已爬上一座山頭,但此時尚摸不清小天嶺的確實位置。濮陽維正自引目四望之際,卻忽然聽見空中「嗤」的一響,天空中隨即飛起一道五色繽紛的報警信號來。

    他心中一喜,知離小天嶺不遠,雙臂疾揮,人已拔高五丈,他在空中猛一吸氣,雙手向下一按,呼的一聲,又拔高了三丈,此時似已力竭,卻見他清嘯一聲,右臂展處,人已在空中轉了一圈,別的一聲,掠出七八丈外,身未落地,又在空中一轉,剎時之間,又飛掠出數丈,如此一來,身在空中連環九轉,好似一隻大鳥般,在空中飛翔不已。

    待他落地時,已在一絕壁斷崖邊緣之上,此絕壁斷崖與對面山崖相隔十丈有餘,而在對面山崖三丈之外,一些天然巨石之間,樹著一排排的高大紅檜圍牆,顯得氣派雄偉不凡。

    濮陽維心中暗喜,心忖:

    「自己誤打誤撞,竟然摸到『伏龍堡』的後塞來了,也罷,待先過了這道絕澗再說。」

    他想到此處,不由低頭一看,見此澗深不見底,澗下湧起一片濛濛白氣,若萬一失足,真會碎萬段他看了一下,卻絕不遲疑,將身上衣衫略為抄扎,全身不動,猛一吸氣,人已飄然上拔四丈有餘,他此時雙臂急抖,又竄高了丈許,只見他單掌一揮,整個人已飄出七八女遠,眼看已將快達彼岸,但他卻不再使力,尚差兩丈,人卻往澗底直墜下去,他落下四五丈後,卻猛然彎背曲身,又疾然一舒身,雙臂雙腿連蕩數下,人似脫弓之弦一般,又拔土七八丈來,已超過崖頂多多,此時始見他向前一幌身,輕瓢飄的落在對崖之上,濮陽維洒然一笑,又漫步向那排巨木圍牆行去。

    他來至巨木圍牆跟前,卻不飛身進入,在四周略一審視,才隨著圍牆向前行去。

    濮際維生性高傲無比,不喜做那偷偷摸摸之事,故此他要從「伏龍堡」正門而入,二來性格如此,再者,也憑著那一身超凡入聖的絕頂武功,有恃無恐。

    濮陽維繞著那高大圍牆,行了約莫數百步,已可見到那矗立堡前的一根高約五丈的旗斗,一條黑底白字繡著「伏龍堡」三個大字的旗旛,正隨風飄拂,獵獵作響。

    此時堡前廣場上,好一片熱鬧景像,只見一些身看黑衣的大漢,來往穿行,另有二個灰衣漢子,正在指手劃腳的,談論不休。

    濮陽維趨前,向那兩個漢子一拱手道:

    「二位好漢請了,今天貴堡不知有何喜事,如此熱鬧?」

    兩人中那個年青的,朝濮陽維一瞪眼道:

    「你是幹什麼的?打聽這些事是何意?」

    濮陽維一念轉,故意陪笑道:

    「小可乃一介書生,喜遊覽名山大川,久聞呂梁山形勢維偉,「伏龍堡」李老當家威震一方,遊興所至,特來拜謁一番:「『咱們富家的今天有貴賓上門,無暇見客,你過兩天再來吧!」說罷也不理濮陽維,將身體轉了過去。

    濮陽維再向那年長的灰衣人,陪笑問到:

    「在下再請問好漢一句,來的貴賓,不知是那些江湖知名人物?」

    年紀較大的那個一擺手,受理不理的答道:

    「你這酸丁真輕唆,這些人你聽到會嚇得屁滾屎流:告訴你吧,來的是當今大名頂頂的,江湖綠林盟主『辣手神猿』黃雙溪老前輩之首座大弟子『催命使者』楊真,黑旗幫紅蛟堂堂主『銀槍將』韓沖,和江北綠林總瓢把子手下七家舵主……」

    這人正滔滔不絕的,還待講下去,那年青漢子已回頭對他一皺眉道:

    「陸大哥,和這窮酸,有什麼好說的,走吧!」

    濮陽維冷冷一笑,狂聲道:

    「齊了!齊了!也免得我一個個天南地北的去找。」

    二人聞言一征,正待開口叱責,濮陽維卻探懷摸出一塊金光閃閃的東西,也不待二人看清,疾一抖手,「嗚」的一翼怪嘯,竟閃電般釘在那堅硬的大門上,深嵌到底,只露出一面猙獰的惡鬼頭來,待那二人看清了,不禁猛覺全身一涼,竟不由一哆嗦,齊聲驚叫道:

    「阿你……你是:……玉面修羅……。」濮陽維聞言一愕,正待問明誰是「玉面修羅」,這二人已嚇得彷彿見了鬼一般,掉頭就跑,一面口中大叫:

    「來人哪,快通……報……老當家的……玉面修羅,濮陽維,上門架樑了……濮陽維此時恍然失笑,暗忖道:

    「江湖上竟給我取了『玉面修羅』這個綽號!可笑自己一點卻不知道。」他想道:

    「是了,自己也該有個響亮的外號才對,『玉面修羅』嗯!不錯,不錯。」

    他正在自思自想,伏龍堡這時卻已亂得一團糟,只見一批批的黑衣人,驚張迅速的都隱蔽了起來,剛才熱哄哄的場面,此時已顧得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濮陽維此時對著寨門大喝一聲道:

    「李奎,如此便算待客之道嗎?」語聲甫住,一個狂厲的口音接道:

    「姓濮陽的,用不著如此猖狂,你道我們是怕了你不成?」成字別說完,大門口已現出高矮不等,十餘人來。

    濮陽維細一打量,見帶頭的,一個年約四句,滿撿傲悍之色的黑臉漢子,後面跟著個年約六句的矮瘦老兒,穿著一身杭綢福字長袍,頗似一個生意人的模樣,濮陽維頓時俊眼含威,心忖道:

    「這大概便是那金算子了。」特別引起他注意的,尚有一個混身銀衣,年約四旬的瘦長漠子,面孔青滲滲的,陰陰的站在那裡,一無表情,另外七個彪形大漠,都橫眉怒目的向自己瞪著。

    濮陽維長笑一聲道:

    「在下濮陽維,這廂有禮了。」一語方罷,面色變,如罩寒霜般,厲聲喝道:

    「三十年前,那筆血債,今天該是了結之時,你們還有什麼交代沒有?」

    眾人皆默不作聲,但內心卻在砰然跳動,濮陽維徒手掃滅流沙莊,擊斃金怒江,驚走鐵掌華武;誅黑沙島兇徒;掌震天雷叟馬亮,活劈花蕊毒蜂吳江,這些事實,已在江湖上,繪影繪形的流傳開來,他們焉有不知之理?而且一些好事之徒,因濮陽維人生得俊俏秀逸,卻又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公送了他一個「玉面修羅」綽號。

    目前各人在江湖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強敵當前,內心有些畏怯,但繫於「寧可人亡,要留名在」的心理,只有硬著頭皮充好漢。

    那滿臉狂傲的漢子,首先哈哈一笑道:

    「性濮陽的,你今天不來找我們送死,在下等也要尋你,岬口集外之事,你總不會健忘吧?」

    那一旁的七個彪形大漠,也齊翼狂吼道:

    「今天咱們決留下這小子項上人頭、為咱們副總瓢把子報那一掌之仇。」

    濮陽維只冷笑一聲,一言不發。

    此時金算子李奎,才陰森森的開口道:「姓濮陽的,三十年前,蓁載山那段公案,誰是誰非,且不管他,你於昨夜又掌傷我那馬大哥,擊斃吳江賢侄,卻未免太心黑手狠了一點吧?」

    濮陽維朗朗一笑:「老鬼!你們泥菩薩過河,還要替馬老頭子等找場不成?」

    那中年黑臉漢子,此刻對李奎道:

    「師叔,和這等小子,說什麼廢話,手底下見真章便是了!」各人聞言,齊聲叱喝助威,金算子李奎微微頷首,一擺手道:

    「濮陽幫主,裡請!」濮陽維傲然點頭,昂首向堡門內行去。

    來到一片細沙鋪地的大廣場,各人皆一齊停住,原來此廣場除了四周為無數小土堡圍住外唯一出入就是這條黃泥大道,唯有一座較高大,用青石砌成的房屋,卻在數十丈之外。

    濮陽維雙目倏張,沉聲喝道:「時已不早,就在此處動手如何?」

    金算子慨然應道:

    「如此甚好」說罷一脫長衫,就待動手,正在此時,那中年漢子卻伸手一攔道:

    「李師叔,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這等狂生,待小侄代勞便了。」

    李奎聞言正中下懷,他知道這位比自己低了一輩的楊真,卻是當年綠林道總盟主辣手仙猿的首座弟子,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藉機,看看淮陽維的武功深淺再說。

    此時空氣頓形緊張,眾人皆屏息一旁,默不出聲,金算子叮囑道:

    「楊賢侄小心了!」

    濮陽維卻冷冷的說道:

    「你們這群廢料,乾脆一起上來算了,何苦推推拉拉,多耗時間!」狂傲之氣,溢於言表。

    此言一出,不由得使各人齊皆變色,楊真狂吼一聲道:

    「休說大話,待楊大爺,先打發你小子上西天吧!」語聲一住,只見他將身後一隻奇形似旗的兵器一展,刷的一聱便向濮陽維當頭劈下。

    這柄兵器名叫「九鬼奪命幡」乃為苗疆絕壁千年毒冰蠶絲,絞合人發銀絲編織而成,色作純白,上繡九個黑色骨髏,看來恐怖之極。

    此旗連在一純鋼鐵棒之上,揍尖有兩個小孔,內藏「百雀催心汁」,於對敵交手時,暗運內功發出,傷人於無形,此旗也蘊有奇毒,這兩種毒物無論那一種,只要沾上一點,便於五個時辰之內全身靡爛,抽搐而亡,可謂霸道已極,便是得服下其獨門解藥,亦僅能使得活命,仍將落個終生殘廢,黑白兩道,傷在他這「九鬼奪命播」下的高手已不知凡幾,故而贏得「催命使者」的外號。

    此時他一擊之下,淮陽維已看出此幡蘊有奇毒,身形微閃,已轉至楊真身後,楊真此招本篇虛實互用,見濮陽維一閃,倘已大喝一聲,「奪命幡」折回,一招「斜插柳」自左方斜斜揮出。

    濮陽維冷笑一盤,單掌向來之「九鬼奪命幡」棒沿,用力一啟,右掌閃電也似劈向楊真後腰。

    楊真立覺手中一震,自已獨門兵器,已被對方震歪同時勁風起處,向自己腰間龔到,他忙一錯步,於手中兵器震斜時,自己硬生生酌挪開兩步,這種收發由心的武技,確顯他有根底。

    淮陽維心中不由暗讚一聲「好」身形展處,「毒手魔君」獨傳之「天魔十二式」,已施展開來。

    「催命使者」楊真,見對方身形一憂,頓時掌影如山,招招向自己要害擊來,不由也大吼一建,將其師門真傳之「百絕十七播」連綿使出。

    二人閃電般在場中來回拚鬥,腳下都不帶起一絲聲息及塵土,轉眼之間,二十招已過,濮陽維心中暗忖:

    「看來此人功力,決不在天雷叟馬亮之下,如今強敵環伺,必須痛下殺手才行,想到此處,他厲聲一嘯,身形沖天而起,半空中一個盤旋,那件白色儒衫,已刷的一聲脫下,衫隨手去,像片鐵板般,向「伏龍堡」諸人頭上飛去,其中一個頭目,自恃練過幾年鐵臂功,竟向那飛來的白衫一撩,但聞「喀嚓」一聲,跟著一翼悶哼,那名頭目已自折臂倒地,哀叫不已。

    濮陽維此時身在空中,迴翔數折,長嘯一聲,眾人只見一道游龍似的白光一閃,已有三名「伏龍堡」舵主,洞胸倒地而死,連叫都來不及!金算子見多識廣,不由得驚叫一聲:

    「大家注意!這是「修羅九絕」!」語聲未住,又跟看兩聲慘號,又有兩名江北綠林道的舵主隕命!

    而楊真此時竟如捕風捉影,無所適從,只見寒光閃閃就有人畢命,不由氣得他厲吼一聲,「九鬼群命幡」以無比功力向濮陽維全身捲去。

    濮陽維一聲長笑,劍光如電,一出手就是八、九劍,挾看絲絲破空劍氣,同楊真剌來,楊真只覺白光一閃。啟人劍勢已指向自已全身十二大穴,他不由心膽俱寒,急然奮力後撤,但胸衣已被劃破一大片,雖未傷著皮肉,已嚇他冷汗涔涔!金算子此時大喝一聲道:

    「併肩子上啊!剁這小子:「

    說完此話,竟毫不顧自己的江湖威名,首先抽出早年成名兵器,一把合金打就,三面鋒利如削的金算盤,同濮陽維斜肩劈下。

    那身看銀服的漢子,也一聲不響的,將手中一枝長約七尺的銀槍,閃電般扎向濮陽維後心,其餘各人這時也叱喝連聲,各舉手中兵器,同濮陽維攻來,竟形成一個群毆之勢!

    濮陽維長笑一聲道:

    「早該如此了,這樣豈不乾脆得多,也免得少爺多費手腳!」語聲一住,手中劍如長虹經天,漫山倒海似的帶起一片風嘯之聲,向各人當頭罩下。

    眾人頓覺眼前一亮,敵人劍勢,彷彿刺向自己而來,而且籠罩全身各處要穴,有著一種無法招架的感覺!金算子李奎,大喝一聲,也顧不得面子問題,留在地上,一個懶驢打滾,翻向一旁,並乘隙將手中「金算盤」的純金「算珠」,以滿天花雨的手法,錚!錚!錚!連發十二粒!「催命使者」楊真也厲叱一聲,手中「九鬼奪命播」疾然舞起,幻成一片光幕護身,但他見機雖快,卻仍不免被這奇速無匹的劍勢,在左臂劃了一道三寸多長的血口子!

    「金算子」李奎,雖仗著那十二粒純金算珠躲過一劍之危,但頭頂髮髻仍被削落地上。

    那銀槍大漢也被此招在臉上劃了一道血槽!那江北綠林的四名舵主,落個兩死兩傷!「金算子」此時披頭散髮,厲嘯一聲,形似瘋狂,不要命的衝了上來,」

    金算盤」舞得嘩啦作響,山搖地動」「海天一色」「風雲際會」一連三招,招招指向濮陽維要害,端的是凌厲之極。

    「催命使者」楊真,卻悶不聲響的,將手中「九鬼奪命幡」斜斜左舉,滿臉凌厲之色,雙眼如鈴地瞪看濮陽維。

    濮陽維此時身子剛落地上,一見「金算子」李奎的金算盤排山倒海攻來,不由冷笑一聲,身軀如風車般的轉了出去,尚未還手,那一旁的楊真厲笑一聲,手中「九命奪命幡」閃電似的刺向他太陽穴!

    濮陽維驟覺腦側勁風襲來,此時閃躲已自不及,心念一動,「修羅劍」以疾速之勢撩向來之物,腳下同時踏出「金羅步」,形似鬼魅般閃向一旁。

    楊真眼看自己兵器已刺向對方,心中方自一喜,不料白光一閃,手中「九鬼奪命幡」疾然一震,竟險些把持不住,他大驚之下,拚命向外一閃,同時手中暗自用力一擠,「藏於鋼管」中之「百雀催心汁」,已無聲無息的疾然射出,就在這毒汁剛噴出的一剎那,他驟然手中一陣奇痛,右手二指已被對方「修羅劍」連根削斷!

    濮陽維方自奏捷,忽見對方兵器在目光下,有一絲銀線射出,便知不妙,他急一低頭,雖然躲過了噴來毒質,但頭髮上卻被這「百雀催心汁」燒焦了一綹!他大怒之下,雙目煞氣頓射,手中劍疾然化成一片光芒,如閃電般掃向那正蹌踉後退的「催命使者」楊真。

    楊真著覺眼前銀光暴漲,閃避已來不及,心中一歎,正待閉目受死,「金算子」李奎卻不要命的將手中金算盤,用全力向濮陽維劍上剁來,只聽得「琅」一聲,那金算子的算盤已被斬成兩截,算子散落滿地,楊真藉著這一擋的機會,縱躍丈外,雖是如此,頭頂心的一塊油皮,已連看頭髮裰削下一大片來!

    濮陽維見狀,冷哼一聲,雙臂一振,又叟的拔升空中,只見他在半空鳶翻鷹轉,「修羅劍」連綿轉出,幻成十數團的銀色光華來!自空中猛撲而下,這正是名震天下的「修羅九絕式」之中第三式「十殿回輪」!

    十圈銀光中皆帶看絲絲強勁劍氣,以無比的威力罩向「金算子李奎」及「催命使者」楊真!

    李楊兩人,莫說現在手中已無兵器,即便有,也無法擋過此招。但他們兩人到底是一代梟雄,決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斃,李奎眼見劍光臨頂,雙掌疾推,以全身力發出,並藉著發出掌力的後挫之力,拚命向外翻身滾出,但他末免想的太妙,名震天下的「修羅九絕式」豈是如此容易躲開?那兩股凌厲的掌風僅稍稍阻滯了一下劍的來勢,仍然快逾閃電般向他們當頭劈下,此時「金算子」的身形僅翻出去不及三尺,眼看就得喪命!

    楊真維覺得那滿身劍氣向自己壓倒,卻察出來勢是先襲向「金算子」李奎,雖然這空間是如此急促與短暫,但在高手來說,仍是避敵自保的一線機會。

    楊真深知自己和「金算子」之力也無法擋住這雷霆萬鈞的「修羅劍」式一擊之威!他暗一忖量,不由一橫心,滾地葫蘆倒翻了出去,此刻,只聽金算子一聲慘厲呼叫,一條左臂已齊根斬斷!

    濮陽維眼看楊真亡命般飛竄而逃,他也沒有追趕,口中冷冷一笑,手中劍急揮,在「金算子」面前狠狠的劃了兩道交叉血槽二面容悲憤的喝道:

    「李奎!「催命使者』已自顧逃生去了,這就是你們之間的江湖義氣嗎?本幫主今天饒你不死,三十年血仇今天得報,也叫你知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他話剛說完,驀然聽得四週一陣機刮聲響,無數強弩硬箭,竟似飛蝗流失般,自廣場四周中的小土堡中射至!

    此時金算子已痛得昏死過去,濮陽維俊眼放煞,急嘯一聲!單手將金算子一抱,長身拔起四丈多高」第一陣箭雨雖已躲過,無奈四周弓箭手太多,況且用的叉多是「連珠弩」,威力極強,他手中又抱著一個人任他濮陽維功力蓋世,卻也不禁大為感到不便。

    只見他對空大喝一聲道:

    「狗才們,難道連你們的瓢把子也不顧了嗎?」語聲方住,倏然一枝銀槍,似流星般自一土堡中疾然射向濮陽維心窩!

    濮陽維怒叱一聲,倏然運出「六彌真氣」護身,那支銀槍維他尚有五尺遠,便反彈了回去!

    濮陽維一聲大吼,呼的在空中一個盤旋,倏然向一間土堡頂上落下,雙腳暗中用力一擊,那土堡便轟然一聲塌了下去,頓時滿天塵土飛揚,他又飛躍至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一連串下去,皆如法泡製一干躲在土堡內放箭的嘍囉們,不由叫苦連天,自其中狼狽竄出。

    濮陽維長聲一笑,將「金算子」悄然放下,只見他手中劍嗡的一抖,身劍合一,嗖的一聲向眾人的頭上飛去……

    只聽得一連串的呼叫慘厲聲中,「伏龍堡」人眾頭顱紛飛……頃刻間使倒下了二十多人……

    濮陽維殺得性起,一聲厲嘯起處,身形陡然拔在空中,「修羅劍」驀現十圈銀光,帶著凌厲劍勢,又向各人罩下,可憐那些強徒,平時只練幾招花拳繡腿,在外作威作福,如何敵得住如此厲害的名家劍術!瞬眼又有十數人斃命劍下,濮陽維一身雪白衣衫上,已濺滿了腥紅的血跡。

    此時他心中不由閃電般泛起憐憫之心,他想到:

    「何苦多殺無辜,不如找一個武功較高的頭目?了斷此間之事。」他心中一動,驀然停了追殺,身形拔起空中,「鷹回九轉」又倏然使出,只見他一連四個輕旋,人也拔高十多丈!雙目四掃一下,已瞥見西南方有十多人影正在亡命急奔!

    濮陽維不禁面色一冷,身形一掠,人已飛出八九丈!向那十多條人影追去。

    那十幾人正是「伏龍堡」的舵主,「多手金剛」方虎、「三頭毒蛟」武少青,及手下頭目等人,還有兩個,就是前來謁見「金算子」李奎,而僥倖逃生的江北綠林盟主旗下的兩名舵主:「鐵沙掌」卜芳「金錢豹」呂才,他們一見自己這邊的高手,死的死,傷的傷,不由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什麼江湖道義,也不管他人死活,要緊自己先行逃命,但那裡知道煞星高照,仍被濮陽維發覺!

    眾人一見濮陽維以那種不可思議的超絕身法,自天而降,早已嚇得雙腿禁不住的戰慄,竟再也移不動一步。

    濮陽維自空中落下後,見他們如此膿包像,心中不禁十分憎惡,冷然道:

    「你們自行了結吧!本幫主也懶得動手!」

    各人聞聽此言,宛如焦雷擊頂,混身冰冷,都木楞楞的站在那裡。少頃,方聞「金錢豹」呂才嘴角一陣抽搐,張口道:

    「姓濮陽的,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但濮陽維卻冷冷喝道:

    「你們這班無義無信的江湖鼠輩,竟不顧自己當家的及弟兄們的死活,私自掠取堡中財物逃走,如此卑鄙小人,留在世上何用?」

    他話剛說完,「三頭毒蛟」武少青,眼中驀然閃過一片凶光,暗自將手中的「三兩刃刀」握緊,一聲慘笑。驀運全力,將手中兵器丟向濮陽維胸前!

    濮陽維根本看卻不看,那沉重而來勢凌厲的「三兩刃刀」隔著他尚有數尺之遙,就似碰到一堵無形鋼壁似的反彈回去!最奇怪的是直取武少青,竄胸而過,血濺當場。

    濮陽維跟著怒叱一聲,赤龍梭一揮出手,梭嘯風厲,轉眼間,這批人已悉數斃命,橫屍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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