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殘 邪 文 / 柳殘陽
一艘碩大而華麗的江船,正隨著滾滾江水行駛,船後拖曳著的中型畫舫,亦隨波濤起伏,顛簸前進。船上後艙中寂靜無聲,前艙中卻嬌笑連連,婉聲滴滴,使左右疾行的漁船上漁郎漁姑都側目而視,甚至有過後尚頻頻回顧,還認為是誰家達官貴人眷船呢!
原來,船上是那武林中被尊為泰山北斗,神化了的東海雙仙之一花仙師徒,正在返回東海途中,船上搭著武林人視為邪淫的蛇姬柳如媚師徒,和少俠藍旌。
—路上,雙璧發揮了無比功效,將那蟾姬柳嫣嫣、紅蜂綠蠍、柳鶯柳燕姐妹、環珮二女的外媚一掃而光,使她們一個個變成了端莊文靜、嬌艷動人,因而白姑娘寧馨成了他們的膩友。後艙裡,花仙與柳姬嫣姬,正談著心功無上妙法,間而邊談邊練,進入妙境。
前艙裡,鶯燕環珮正以馨姑娘為目標,藍少俠為話題,取笑打鬧得熱烘烘的,故而嬌笑聲連連傳出,脆笑聲遠溢艙外。
正當此時,原是立於前舷的玉兒,突然神色有異的走進艙來.看了一眼艙中熱鬧的境況一眼,見白姑娘正在趕著環珮二女廝鬧得不可開交,遲疑了一下,就待邁步向後艙去時,突地後艙門一開,閃出了容光煥發,高貴豐滿的嫣姬,差點與邊走邊回頭看馨姑娘與環珮二女笑鬧的玉兒撞個滿懷。
嫣姬一把將玉兒摟在懷中,低聲道:
「玉兒,看你神色之間不對,可是江上有岔眼的地方?」
小玉兒姑娘微微的抬頭看了看嫣姬,點點頭,嫣姬向艙中看了一眼後,即悄聲道:
「那麼你進去向仙子講吧!」
說著,即讓玉兒離開懷中,接著又一把捉住玉兒,俯首悄聲問:
「我教你的內媚功,可曾有進境?」
玉兒姑娘聞聽後,倏的紅飛雙頰,不好意思的,但卻感激的點點頭。嫣姬一看,即挽著玉兒道:
「讓他們玩吧!我陪你進去!」
說著,即回身同玉兒姑娘,進了後艙。
此情此景,都為坐於一旁的藍旌所見,乃笑喚薯姑娘道:
「表妹,江上有事呢!你們進後艙看仙子如何決定,待我到外面看看。」
本在嘻鬧的馨姑娘聞聲後,突然停止笑鬧,同環珮二女整整衣衫,跟在鶯燕兩人身後,相隨進入後艙。
玉兒姑娘,正在向仙子道:
「看來船似海口的,但船上的人,卻不似中原人,不但身量矮,而且有一種憨氣,即連那水手也不例外,我看很像是海裡的那些島夷呢!賊像外露,正不知要作什麼呢?」
仙子沉吟了一下道:
「除了這個還有嗎?」
玉兒姑娘略一沉吟,道:
「好像在他們那船旁,尚有一條船,時前時後,或左或右的,只是不見有岔眼的人,船家倒是道道地地的中原人!」
仙子向旁邊的柳姬看了一眼道:
「看來要勞動妹子你的大駕了!」
柳姬點點頭,但眉兒一揚,卻笑向仙子道:
「倒不是妹子偷懶,近來我的心境,似與以往不同,我看,島夷的事讓嫣妹子同鶯燕去辦,我就在前面上岸,帶著環珮同玉姑娘走一趟原家,那船上的事,不管如何,讓哥兒去見機行事……噢!本該讓馨姑娘陪您的,只是您既然說梅兒已到西嶽家歸寧了,可是她總還是有那外媚功的,這對她恐怕不好,所以妹子的意思,就請馨姑娘,帶著雙璧,去一趟西嶽怎麼樣?菊兒隨著也順便去看看梅兒,你不是要去藍家嗎?您就直跑洞庭如何?」
仙子一面聽—面笑吟吟的看著柳姬,此時點頭道:
「那麼你們的荷兒桃兒呢?你只顧了菊兒梅兒兩個波折,那兩個大的呢?何時再去見你?還是一併跟著你?」
仙子朝同菊兒站在一起的一胖一瘦二女婢看了一眼道:
「你的玉兒已隨我去原家,你身旁總要個人吧!您留一個怎樣?」
話尚沒完,仙子急忙擺手道:
「我可不是嫌她們,而是我那兒還有人正沒法子作主呢!剛打發了一個,您已再給我添一個,那可受不了,我閒散慣了,一個人較自由些,您還是自己帶著吧!」
柳姬深有同感的看了看自己無法處理的鶯燕倆一眼,就挺一挺身子,歎了口氣道:
「我懂得了,好吧!讓桃兒跟嫣姨走,荷兒跟我去,您就在洞庭等我,到馨姑娘回來,我們可以從原家返回了,在洞庭會合,然後,到我們那兒,給我們那些妮子將外媚除掉,你看可好?」
仙子道:
「在洞庭會合可以,我可不一定在,馨兒同你去一趟也就成了,我想回東海了呢!」
柳姬看了看仙子,歎道:
「也好,等我料理完了妮子們的事,再去東海走走,若能容得下我,我就……」
說著看了身旁的弟子們一眼.不忍的道:
「以後再說吧!」
仙子看著她,卻笑笑不語,然而柳姬卻自她目光中看出了一種情意,心中舒舒服服的。
仙子卻向她微一點首,正容道:
「妹子可體會到,你我所習原是同源,不過殊途而已!」
柳姬聞後,突地沉思道:
「是啊!剛剛同她論功,心法竟是一樣,惟行功法不同,但同時行功,似是無媚力外溢,而且溫和得多,看來,我們相輔相成,定然……啊!是了,我們是對花採蜜,他們是粉蝶傳媒,—清一濁,合二為一,將生生不息!」
想至此,突然神光煥然的向仙子看了一眼,微微的點頭,然後道:
「好吧!我們就這麼辦!」
這種臨事果斷的氣振,確有一派宗主之風,花仙看在眼裡,亦是暗暗點頭。
只聽柳姬向蟾姬柳嫣嫣道:
「嫣妹你同鶯燕姐妹倆,帶著荷兒,現在就讓畫肪的舟子解纜,脫離海船,自行向那島夷人的船駛去吧!能。逐出就逐出,不行,就設法引動官府,將他們逮捕好了,記住可別殺生!一切由你見機而作!」
梆嫣嫣應聲是,接道:
「我們事完是去洞庭,抑是返……」
尚未話完,即見柳姬接道:
「對啦!你們事完後就直接回去,假若事情棘手,需人的話,就找『鷹』舵人幫忙,拖住對手,然後就讓『鴿』舵人傳命,調谷中人來,再設法對付,找鷹爪子是萬不得已再說。」
柳嫣嫣點點頭,略一拾掇自己的東西,即向花仙與柳姬辭出,同鶯燕二女,由荷兒帶著東西,下船至畫舫後,即向舟子囑咐—番,解纜脫離海船,向島夷船之方向駛近,果然玉姑娘所說不錯,船上均是夷島之人。
海船上的藍旌,此時業已進入後艙,花仙向其解說決定行止後,即又道:
「旌兒可以走了!」
柳姬卻一擺手道:
「不用這樣急,旌哥兒此時走,離船後,若果用輕功身法,將驚世駭俗,並暴露了我們,令那尚未確定的目標,有所驚覺。若從水下,實在說,也不好跟蹤,你還是出去讓舟子在江船中找個回程快舟,租下來,去見機行事好麼?」
說至此,見藍旌似有話說,即停止問道:
「旌哥兒,可是有所見?」
藍旌看了仙子一眼道:
「江上岔眼船是島夷之人不錯,而且是橫行過東海後被仙子逐過的那幫海盜……」
說至此,仙子眉頭一皺,未作聲,乃目注藍旌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藍旌乃續道:
「其船旁,另有—船,似甚邪氣,可是並未現蹤,二船與我們皆是背道而馳,我們如此分散,均甚為棘手。那島夷之船,可否請馨表妹去一趟,將他們逐走就可以了,這樣,柳前輩可以幾人前柱中原府,或轉道去一趟岳府,亦未嘗不可。不知二位前輩,認為如何?那邪氣船,由我去探探即可以了。」
柳姬向仙子看了一眼,即道:
「那麼老姐姐也就辛苦一趟,隨著妹妹轉轉,我們就先去原府後至岳府,再回返我那兒,將妮子們的外媚去掉,咱們姐妹倆就去趟藍白二家,當個現成的媒人,然後就返東海可好?只不知我那兒配不配您去呢?」
最後這句話,可把花仙說笑了,道:
「你下命令就是了,何必擠兌我呢?」
柳姬笑了笑,就對身旁的胖桃兒姑娘道:
「桃兒,你去將你嫣姨姨們招回來!」
桃兒聞聲出艙而去。
柳姬問仙子道:
「那麼,怎麼逐那些島夷之人?」
仙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姑娘,道:
「馨兒,你看怎麼辦?」
白姑娘笑道:
「師父的表記送他們一個可好?」
仙子笑叱道:
「怎麼,就這麼容易?你可要負責後果啊!以後他們在海上出紕漏,我可唯你是問!」
白姑娘道:
「他們有此護身符,已夠如願了,哪敢背誓,要是那樣,可就不能怪我了!」
說到最後,竟是滿面殺氣,只看得那出名的魔頭柳姬都不禁眉頭一皺,心忖;
「看不出這女娃兒,好重的殺氣!」仙子向白姑娘點點頭,白姑娘方待轉身,柳姬道:
「對付那邪氣的船,旌哥兒一人是否可能?還是找人同你二位去較為方便?」
仙子道:
「就讓馨兒和他一起去吧!」
馨姑娘聞言,偷偷的瞧了心上人一眼,正與那藍旌的目光相遇,自那目光中,二人都露出了欣然之情,可是,柳姬卻道:
「不是我煞你們年輕人的風景,我說出來,馨姑娘你自己斟酌,我和嫣妹妹因環珮二人嫁到原家去,因他們都有本門內功,想像中,夫婦間絕對和樂,所以,他就偷偷的傳了玉兒本門內功。想來老姐姐已看出。我倒想為了他們二口兒將來,找個機會傳一傳馨姑娘,只是未得你們師徒允許前,可不能作,我想,馨姑娘若同我們一路,那就可以了我心願了!但不知……」
話尚未說完仙子道:「馨兒還不快謝過你柳姨!」
馨姑娘本待跪行大禮,柳姬卻攔住道:
「咱們是說了就算,你可別怨柳姨暫時拆散你們才好!」
白姑娘只羞得玉頰緋紅,低下頭去,不好意思的道:
「柳姨也和我開起玩笑了,侄女兒要去啦!」
說罷略福一福,即轉身出艙而去,正與那嫣姨碰個照面。馨姑娘卻紅著臉閃身而出。
柳姬此時卻未理會進來的幾人,正向藍旌道:
「那麼旌哥兒,商量一下,是自己去抑是……」
藍旌在決定白姑娘留下後,早已決定自己前往,乃因恐再引起白姑娘「女人家的小心眼」來,只想想為瞭解女俠的事,她都有那天的感觸,此地除了「柳姬門」艷名早著的蟾姬、鶯燕二蜂蠍外,還有誰能幫忙?故而急急接道:
「本來表妹去退島夷時,定會露了身份,就不宜同我去,現在既然只打算去踩探,也就毋需什麼人幫忙了,還是晚輩自己一人方便些!」
花仙在旁點點頭,梆姬也看出了藍旌的心理,乃讚許的道:
「少年人是應該有些豪氣的,那麼,我們把畫舫跟海船都暫時在前邊碼頭停靠泊岸,你就自己斟酌行止好了!」
說完後,即令眾女各自準備,藍旌在前艙將自己行裝略作拾掇,並即出艙,命舟子招一快船,登船向回行駛,鼓浪追蹤目標而去。
馨姑娘於出艙後,即登畫肪向島夷之船趕去,畫肪乃特製,快捷無倫,不久即已趕至前船丈餘處。姑娘出得艙來,立於舫頭,正不知如何招呼是好,島夷船上,一個舟子模樣的人,在看到姑娘後,細一打量,滿面歡容的奔進艙中,頓時,一個身材結實的短小之人,滿面堆著掩不住悍勁的笑容,疾快的衝出船艙向畫肪望來。
在他見到姑娘時,突然地回頭向舟子講了句話,把船停住,待畫舫接近,矮者突向姑娘一禮,尚未開口,即聞姑娘道:
「我師父在前面海船上,她聞說船主進入中原,特地派小女子來,囑船主速回東海!」
那矮者卻面現難色的剛欲開口,姑娘伸手自懷中掏出了一朵色呈雪白、枝挺花清、直如真一般的梅花,扔過船去,矮小人雙手接住一看,不禁大喜過望,滿面喜容的向姑娘深深彎腰為禮,口中卻道:
「大山來此,即因海中突然來了那黑蚊,將我們驅逐得無法生活,聞道仙子已來中原.才偷來尋找,現在既有花令,那黑蚊定不敢橫行了,我們即刻返海,請姑姐代大山叩謝仙子!」
說罷,即躬身待姑娘畫舫遠離後,一躍丈餘,歡吁一聲,令手下鼓浪向下游駛去,行經江船和畫舫附近時,全船上二十餘人一字兒排開,向著江船行禮,悄悄滑過,然後疾駛而去。
東海仙子和柳姬帶著白姑娘,帶同柳姬門下起程徑赴中原府而去。
藍旌少俠的快舟,在姑娘畫舫返回江船時,正在江岸邊,沿岸前行,監視著那圍著島夷船窺伺的不明船隻,那船在姑娘和島夷打交道之時,想已看清情形,放棄窺伺,竟直向上游駛去。
少俠即囑舟子,遠遠窺著該船,勿使失去蹤影即可,自己卻進入快舟艙中,倒頭睡去。
夜幕將垂時,前船已靠碼頭.此時少俠早已醒來,見前船靠近碼頭後,走下來一女三男,逕自向渡頭的小鎮店面去!
少俠藍旌即囑舟子慢慢將船離前船不遠之處停靠,再囑其準備隨時起錨,然後向鎮店走去。待到鎮中,此處竟是一個剛剛略具雛型的鎮市,佔地約有十餘畝,除漁家散落在近江邊之處外,尚有農家,這個鎮店雖不太大,卻也百商雜陳,小小的十字路口,竟是熱鬧得很。
十字路口的四個拐角上,湊巧就是四家酒店,因而藍旌在未至路口前,先在街道二旁店舖中,假借參看貨色問價之便,而向前面二酒店中察看,是否有類似前船的人在,待確定其未進入該二酒店後,即假裝觀看街景,走過十字路口時,已見四人在右旁店中,正在嬉笑談論,似非正事,藍旌估計其時間,尚可廷宕一會,乃又向前走,稍作逗留,然後裝作用飯之狀,向四家酒店略作打量,即在近江之右旁店伙招呼之下,進入店中,特意的在四人鄰近處,選一座頭,慢條斯理的打量店內佈置,與店伙假意寒暄,稱讚店中一番,實乃拖延時間,察看四人所叫酒菜多寡,而定自己在此店中之時間。當看到四人酒肉已上桌,開始食用,知其時間甚久,乃亦向店伙叫酒叫菜,準備慢慢從四人談話中探聽其底細.
果然,四人飲至酣暢之時,其中一年約四旬,滿面絡緦,卻臉長如馬,體健身壯之玄衣壯漢,突向身旁之青衣老者道:
「***,老卜說來人在此聯絡,何以至今未見!莫不是也同老卜一樣,被人給砸了鍋?」
青衣老者,五短身材,鬚眉俱華,尖嘴眇目,其貌不揚,一睜眇目,目小如絲,精光外射,道:
「也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兔崽子,就要勞我老人家跑這麼遠一趟,真***冤枉!」
唯一的那個女的,年約四十,一臉的粉,厚厚的堆在皺紋上,但卻騷媚輕狂,嬌哼一聲道:
「今天姑娘本想嘗嘗倭子滋味的,讓那鬼丫頭給衝散了,若不是有事,姑娘不去把那鬼丫頭扔在江裡喂王八才怪!」
而那久不開口的另一位五十許的胖老者,豬面牛跟,涎臉的向那女的道:
「噢!那個可要請大姑娘你手下留情,恁好的美人兒你不收下自用,何不留下來送給我嘗嘗腥?」
女的一聽,本是低壓的掃帚眉一瞪,但看到了那豬面老者的涎臉媚像,卻又舉手一戳老者下額,嬌笑道:
「怎麼?我的朱大爺,又看上啦!哼!沒關係,本姑娘最近是不會用了,你就自己去找吧!」
豬面老者聞聽此言,牛眼一瞇,咧著大嘴,喜得合不
攏,那股子高興勁,直看得其他的二人,都露出了又羨又
妒的神色,豬面老者卻徑向女的道:
「謝大姑娘恩典。」
女的不理會他,向那絡緦壯漢道:
「今晚你陪我!」
那壯漢頓時喜笑顏開,女的卻又向那青衣眇目老者道:
「該你輪值了吧?」
眇目老者露出了無可奈何之色,狠狠的喝了一口酒,咕嘟嚥了下去!
女的卻向他道:
「你莫急,明晚你陪我、今晚我們一改往例,你毋需在此附近巡邏、量此處已沒人敢動我們四俠一根毫毛,除非他不想活了,但是你可要注意,莫讓來人在此處撲空,老卜可沒說是什麼時間!」
絡緦壯漢似因為已得了便宜,向女的道:
「陰姑娘你忘了穆兄的另一個稱呼了?」
女的突嬌笑道:
「我怎麼會忘,誰不知盲俠的另一個稱呼是夜遊神?」
說後連連嘻嘻嬌笑!
旁桌的少俠藍旌,一聞此言,心中一懍,忖道:
「白四叔曾對我說,除了他們被江湖人尊稱煙酒漁樵四俠以外,近二十年來,在江湖上又有自稱為四俠的三男一女,乃是江湖中人稱為四邪的人自己封的,其中就有一盲邪夜遊神穆墨,乃是個假瞎子。那女的定是淫邪人妖陰麗兒了!那姓朱的豬面老者,定是聾邪大耳賊朱龍,也是個假聾子,最厲害的,他竟是個順風耳,奇怪,他竟未聽到今日馨表妹同島夷人講的話?剩下那絡緦鬍子一定就是假啞巴啞邪馬八了。」
藍旌既知他們身份,即知自己今晚看來是要忙碌了,心中即忖思著採取什麼樣的步驟!
就在此時,突又聽那女的道:「我們在此等那人三天,若果三天不來,我們就乾脆去找一找老卜所說的那個什麼專和我們作對的小子!」
盲邪夜遊神穆墨眇目一睜道:
「陰姑娘可別忘了,姓卜的那老猴兒可沒告訴我們詳細,那小子是何長相,就憑他說的身穿藍衫,年約廿許,長得一表人才,就能夠在偌大的江湖中找到點子?何況老卜還說那小子會化裝術呢!那不更是大海撈針?我看我們還是多等幾天,否用我們就照老卜說的去走走,又有啥子關係?」
女的卻掃帚眉一排道:
「怎麼?你輪值就不高興啦!就想到那艷窟裡去,難道姑娘還虧待了你?」
盲邪趕緊陪笑道:
「我的大姑娘,你怎又多心了?我不是說我們多住幾天嗎?多住幾天,那時候你也不就可以一塊兒去了嗎?我怎麼討好都……」
淫邪一聽,這才轉嗔為笑道:
「好,好!算我冤枉了你,明天我好好補償你就是了!」
這種淫邪的說話,也只有出在這類淫邪的人口中,一旁的少俠藍旌,聽在耳中,直欲起身即時給予懲戒,但轉念一想,此時很不適宜,倒不如按照自己既定的步驟來得穩妥,故而,強忍下胸中怒氣,迅快的吃完,即結帳出店而去!
當他走過淫邪陰麗兒身旁時,才被淫邪發覺,頓時瞪著兩眼,直勾勾的目送少俠出店而去。這種情況看在其餘三人眼裡,直要冒出火來。那啞邪馬八,直妒得挺身而起,怒視少俠背影,就待有所舉動,但卻為淫邪發覺,頓時掃帚眉一聳,向啞邪馬八道:
「假啞巴,你少吃醋,姑娘今晚不會失信,那是三天以後的事了,你急什麼?」
啞邪馬八,頓時如洩氣皮球,坐丁下去,悶聲喝酒吃菜!一桌人竟因此而各自吃喝,默不作聲,直至結帳讓店家找了一座獨院店房,各自歇息。
在二更,這家酒店的屋頂上,竄出了兩條人影,一條在店的四周巡邏一周後,竟在門樓最高處坐下,一條竟毫無顧忌的,走向鎮店後面,那農戶們聚居的所在!
當他走到靠著江邊最近的那家獨立的農家後,竟然緊貼右首房的窗戶,傾耳細聽一陣,然後撬開了窗戶,穿身而入,頓時,房中傳出了一聲微弱的嬌聲驚呼,戛然而止。
此時,另有一條黑影,卻倏然竄至窗下,略一諦聽,即輕叩窗欞,悄聲低喝道:
「大耳賊!快出來領死!」
聲歇,晃身立於院中央,果然不久,即聞卡嚓一聲,後窗被硬物砸碎,緊接著一條身影,卻自前窗破窗而出。此賊忒是狡猾,但當他躍落地面時,卻神色一懍,忖道:
「好險!此處竟亦有人?」
頓時向四周巡視,卻再未見有何形跡。原來他以為是
前後二人或更多!而那立於院中央的人,卻於此時,騰身而起,射向大江,並向甫自窗中穿出之人招手。
窗中穿出之人,本已怒從心生,一見院中人就待動手,此時見其招手躍走,怒哼一聲,騰身跟蹤向江邊而去!
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剎時來至江邊沙灘之上,前面黑影時刻掩藏行蹤,時向鎮店中高處張望,似是避著什麼人,然後又順江向下走去,直至拐彎後,回頭看不見鎮店,這才停下身形。
後追者,亦一步一趨,緊緊尾隨而至,待至前面黑影身前立定,這才看出,竟是晚間店中所見之藍衫少年。此時卻怒目瞪視著自己,在星光閃爍下,可看出在那俊秀的玉面上,威態赫赫,一種*人的英氣,迫向身來,同時那稜芒也似的目光,直看得自窗中穿出,江湖稱為大耳賊的聾邪,在心底發怵。
可是自己好事被壞,怒氣充胸,怒向面前的少年道:
「何方小兔崽子,竟敢破壞你老子的好事!」
話未說完,跟前人影一閃,朱龍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腫起老高,一記重重的耳光,竟打得大耳賊耳紅唇腫,牙齒動搖,「呸」的一聲,吐出了一口痰血。
聾邪朱龍,何曾受過此等侮辱,頓時怒火上衝,嗔目喝道:
「好小子,你竟敢侮辱老子!」
呼的一聲,迎面—掌劈了過去。
少俠藍旌雙腳未動,只是雙肩微微—側,便把聾邪朱龍的一記掌風,讓了過去。
聾邪大耳賊朱龍一掌落空,突然大喝一聲道:
「老夫斃了你!」
手腕一抬,自肩頭抽下一柄巨齒長刀,隨手一揮,就見刀光閃疾,一記「毒蛇出洞」,直刺向少俠藍旌的咽喉!
他怒火中燒,好事被壞,已是動了殺機.又在不備之下被括了一記耳光,何曾受過如此羞辱,若傳至其餘之人耳中,如何再能混下去?故而這一刀刺出,出手之快、之狠、之準、之辣,當真不愧被江湖稱為四邪!
少俠藍旌冷笑一聲,他雖手無寸鐵,卻是不慌不忙,身形向左後斜側,右手一抬,一記「冰河解凍」,劈出一掌,洶湧的潛力,似海誨濤拍岸般襲向朱龍。
連續三掌,擊出雖有前後,但速度之快,競如三掌齊出一般,看不出他是從何劈出來的,簡直無法趨避,何況還擊。
聾邪大耳賊朱龍.享名四邪之一,在江湖上樹敵極多,面激鬥之事,亦可說不計其數,可謂久經大敵,經驗豐富,然而,竟為今晚這少年的怪異手法所困,這是第一次遇上,不覺吃了一驚,雙目閃動,未假思索,即本能的被迫收刀後躍,疾退二步。
他縱橫江湖,從未有過一招就被人家迫得後退不迭,心頭又驚又怒,暴喝一聲,突然欺身而上,盡力左右閃劈,捲起了一片銀芒,霍霍生風,直向少俠藍旌罩了過去。
這幾刀他是含憤出手,刀勢極強,寒光閃閃,銀芒飛灑,席捲而上,少俠藍旌左右前後,盡為刀光籠罩。
聾邪大耳賊朱龍忖道:
「看你小子還能逃得了?」
念頭尚未轉完,卻見少年人藍旌身形,在月光下輕輕一閃。已然脫出刀光之外。
這一下身法之奇妙,不但閃出了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而且還—下欺到朱龍右側,右掌一揮,似揮似拍,朝聾邪大耳賊朱龍的右肘「曲池穴」上拂來。
此等快捷奇詭之身法招勢,聾邪大耳賊朱龍,這—生之中,真是從未遭遇過,在急切之下,不遑思考,下意識的橫身一躍,右肘一抬,堪堪躲過了這奇詭而快速的一招,方自心下一寬,就待揮刀斬向敵人時,突覺右肘「曲池穴」微微一麻,鏜啷一聲,巨齒馬刀落地。朱龍趕緊向前一躍,脫開敵人,待得回身站定一看,不禁羞得臉紅脖子粗,好在夜間不虞敵人看到。
原來敵人竟是佇立原地,威懍的注視著自己,不屑的用足尖挑起鋼刀,踢向自己,聾邪大耳賊朱龍,雙手接住鋼刀,竟然被刀上的餘勁,震得後退一大步,始能提氣定住身形,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心忖:這少年人是誰?想至此,不由得抬起驚慌的面孔,閃著驚悸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驀地,心中一緊,仔細的看,那—身藍衫,以及那英俊挺拔的面相與身形,不由得心下一緊,急愣愣打了一個寒顫,口中期期艾艾的道:
「你就是那個在暗中和我們為敵的什麼藍衣……」
少俠藍旌冷然接道:
「不錯,少爺就是藍旌,可惜你知道了沒用,今晚你犯了少爺的律條,殺不赦的淫行,你就自行了結吧!免得少爺動手!」
聾邪大耳賊朱龍道:
「我還有話問你!」
藍旌道:
「可以!其實將死之人,有啥好問;還不是知道和不知道一樣?嗯……可也不錯,讓你作個明白鬼也好!」
大耳賊朱龍道:
「你與江上畫舫中的那個小姑娘,可都是東海花仙的徒弟?」
藍旌一聽此話,雙目神光倏露,注視著大耳賊朱龍,久久始道:
「真可惜你這天生的本能,竟不能走正道。告訴你也沒關係,我是雙仙的另一傳人!」
聾邪大耳賊朱龍神色一黯,頹喪的低下了頭,但旋即抬頭向藍旌獰厲的注視著,狠聲道:
「聽說你乃煙酒漁樵四位老鬼之家人!老子一生之中,就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想真心的會一會四俠之一,看看是他們四俠厲害,還是我們四邪厲害!」
藍旌接口道:
「可惜你的行為,使你永遠沒有那一天了,說真個的,你也不配!」
聾邪大耳賊朱龍,惡毒的道:
「就憑你講一講嗎?」
話一講完,手一揮,巨齒鋼刀,疾勁的射向藍旌,而他卻騰身一躍,擰身向江中跑去。原來,他竟是藉機想逃!
今晚他可是倒了霉,藍旌騰身一躍,藍影似脫弦之箭般的閃過了鋼刀,越過了前躍的聾邪朱龍,身在空中,一掌向下拍去,阻住了大耳賊朱龍的逃路。
大耳賊朱龍,似是知道有此一著,在藍旌躍過他時,即猛墜身形,雙腳沾地即起,借一踮之力,身形後揚,刷的一聲,射向來路!
在他未曾落地之時,快到拐彎的地方,仰臉向天,突覺眼前一黑,呼的一聲,藍影已自躍過自己。他心內驚異少俠藍旌的身法如此快速,但卻趁此猛打個千斤墜,企圖再換方向之時,突覺頭髮一緊,竟全身被掄起空中,轉了一圈,摔落地上,直摔得骨折筋斷,躺在地上,哼哼不止。
而此時藍旌卻站在身旁叱道:
「逃得了嗎?惡賊?只要你犯下淫行,你莫想逃出少爺手去。」
說至此,右手食指向聾邪大耳賊朱龍一點,朱龍頓時氣絕,雙腿一蹬,業已了帳!
藍旌自言自語的道:
「本該讓你曝屍於此,喂野狗的,因還要再收拾另三個壞坯,就便宜你啦!」
邊說邊用掌擊地,剎時間,一個丈深的土坑掘成,一推大耳賊朱龍屍身,待其滾落,即三掌二掌,掩埋完畢。
隨即撣撣身上灰塵,返回鎮內他的宿處。
鎮店屋上的另—個身影,此時亦返回屋內,此時,那屋中的一對狗男女,早已相擁睡去。
當三邪睡醒之後,業已是下竿掌燈時分了,兩個男邪在奇怪未見聾邪回來,女邪聽說後,氣憤的道:
「那聾鬼不知被什麼鬼迷住了,管他呢!我們吃飯後,再幹我們的,反正他知道時間還早,我們三人不是更落得舒服嗎?乾脆讓他自己回來也好!」
此話一講,二邪一聽正中下懷,也就不提了。
入夜,那淫邪陰麗兒的房中,卻燈光搖晃,傳出了陣陣淫聲笑語,隱隱的傳入了那在酒店四周巡邏的假啞子,啞邪馬八耳中。
假啞巴啞邪馬八,正聽得心火升騰難熬之時,突然,一種特異的聲響,傳入了他的耳中。江湖人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只要是稍露徵候,都能使他們感到情況的嚴重與否,尤其是有缺陷的人,對某一方面定有專長,馬八雖然是假啞巴,但在長期的裝啞之下,無形中使他在聽覺方面,有著特異的進境與收穫。
啞邪馬八聽到的聲響,乃是一點輕微的衣袂飄風聲,這正是江湖中人飛行的聲音,在他耳中,格外的熟悉,所以,風聲入耳,他即迅捷的向聲音來處躍去,身在躍行中,突見一抹淡影,瞬息間,一閃而沒,分明是一個身懷上乘輕功的武林人所有的行動,啞邪馬八猛然雙足點地騰身而起,如電光石火般追向淡影沒處。
啞邪馬八的身影,是向街角處躍落,身影未定,眼已向另一條街道瞧去,見一抹淡影,在一處屋角一閃,已隱沒不見。啞邪心中大疑,毫不猶疑的向那淡影沒處射去!
當他至屋角處停身後,四周黑闃闃,靜悄悄的,毫無一點徵候能看出淡影的影蹤,不禁瞪著那牛眼,極盡目力,向四周搜視。
就在他緊皺眉頭,大表懊喪時,驀然間,搜視的右眼餘光,看到一抹淡影在鎮店後的屋頂上,一閃而沒,頓時引起了啞邪的注意,全身暴提真力,猛然躍向屋頂,直似鷹隼般的射向淡影閃劃的屋脊,就在他身形將落時,突見鎮店處向農家方向的—條蜿蜒車道上,正有一條淡影,在黑暗中幾不可辨的,向前馳去,估計距離,約有里許。
啞邪身形未停,疾追而去,但在他心頭卻有著—種莫名的驚震,甚覺此人看是剛剛現身之人,那真是一個不得了的事情。要知以他啞邪的功力來說,就這剎那之間,那人竟能疾馳里許,顯然輕功就較他高明的太多。是以啞邪心中,硬是直覺著不太對勁,然而已為好奇心驅使,竟然毫不自主的加力追了下去!
當啞邪追出鎮店,步落婉蜒車道上時,前面淡影,已至車道盡頭,順路折彎向右,身影被幾叢路竹遮掩,啞邪馬八奮力前行,身如脫弦之箭,竟然迅速追至,當其到達路的拐彎處時,變自看到前行淡影,業已越過農家門前,竟直向江邊而去!
這正是昨夜聾邪追蹤藍旌的路線!
啞邪心中忖道:
「此人行徑可疑,必須探出他的去處及意圖始可!莫不是老卜所講的人,來晚了找不到宿處,想至江邊看看?」
但再想又不像,心中懷著疑惑,更是急於知道來人情形,乃又繼續前追。
前行淡影在土丘處,轉向左方不見,啞邪功力已提至極限,飛馳而行,不久即至土丘拐彎處,一眼望去,頓時使啞邪皺緊眉頭,大起疑惑,身影在急速前進中,戛然剎住。
入眼處,啞邪只見到波光反射中的略現明朗了點的沙灘,平坦如毯,而蘆葦在靠土丘盡處,雖因夜風搖蕩沙沙作響,土丘旁、斜坡上卻異常的有些怪石錯落地放置著,不似土丘原有,剛剛看到的淡影,此時竟是毫無蹤影。
啞邪馬八,凝目盡力向蘆葦之處搜視,見並無可疑之處,當然在蘆葦中藏個把人是沒有問題,但他卻看不出在那一叢中有藏人的樣子,因為每一叢蘆葦,都尚不能蓋過一個人的身軀,除非藏在蘆葦深處。
他不禁運盡目力,轉向了那錯落的、使人懷疑來處的怪石,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乃暴提真力,向怪石間走去,每跨一步,都是運集全力,惟恐突遭襲擊!
倏然間,前進的啞邪馬八,身形突停,雙目露出了精光,極力瞪視著眼前十步處的—堆新土,皺著—雙濃眉,露出了滿腹的狐疑!
正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句冰冷的陰聲道:
「那就是你的榜樣!因為他正在向你招手呢!」
在這黑闃的暗影中,蘆葦的風聲,加上錯落的怪石,與一坯新土,倏然間又聽到這冷冰冰的聲音,膽小的人,不被嚇死,也會嚇昏!就連這久闖江湖,久走夜路的啞邪馬八,也不禁聽得心中發顫,冷汁直流,汗毛齊豎!
可是練武人的一種本能,卻反應在他的動作上,聲音甫出,即見他晃身如鬼魅般的一閃倏轉,借勢揮事,一股凌厲無倫的掌風劈向身後,「砰」的一聲,塵沙飛揚。他雙目望去,除飛揚的沙土外,竟然毫無所見!
啞邪不禁渾身顫抖,心中似夾上了枷般的感到難受,頓時額間現汗,然而,那冷冰冰的聲音,卻又起自身後,道:
「聾啞本就是一家,你昨晚在痛快,他卻在痛苦,你現在既然來到了他的葬身之處,還能不一起聚聚嗎?」
這種聲音,這種話語,這種看不見人,只聞聲音的行動,使抖顫中的啞邪馬八,心中更慌,雙臂同揚,一先一後,隨身軀疾轉的疾出!砰砰兩響,激起了地上的塵土夾著砂石,回轉的身軀仍然未見到發聲之人!
但他的二掌卻是夾著平生的功力,擊在了那鬆軟的新墳上,將坯土擊去,露出了一個淺坑,淺坑的一角,卻赫然露出了一隻黑鞋,正是他熟悉的聾邪大耳賊朱龍的。這種刺激,頓時使顫抖中的啞邪馬八,變得沉靜,胸中怒火代替了畏懼,驀地雙掌向土坑齊揮,砂石飛揚中,露出了那業已死去一天的聾邪大耳賊朱龍的屍身。
啞邪馬八一見,怨焰大熾,木然的向坑中聾邪朱龍住視久久,竟然瞪著一雙馬眼,眼中射出了洶洶的怒火,晶光似兩把利刃般的,慢慢的轉回了身子,向正岸然離開他第一掌擊出的沙坑中站立著的夜行人----一身藍衫的少俠藍旌射出,狠毒的、陰沉的、憤怒的道:
「你就是殺害朱聾子的人嗎?為什麼?」
站在前面的,正是少俠藍旌,那種自然的威儀,消去了殺氣騰騰的啞邪馬八的部分毒狠之氣,正威然的注視著啞邪馬八,低沉的、一字字地道:
「因為他強姦民女!」
啞邪馬八道:
「胡說,他不會去作此事的!」
少俠藍旌道;
「你是他嗎?」
啞邪道:
「我知道他不會就是不會!」
少俠藍旌道:
「我看到他做,就要死!」
啞邪道:
「憑什麼?」
少俠藍旌凜然的道:
「少俠的律條!」
啞邪狠聲大喝道:「什麼?你也配立律條?」
少俠藍旌道:
「配不配,稍停你就知道了!」
啞邪道:
「小子,你叫什麼?」
少俠藍旌不禁微微一笑,看著睡邪那凶神般的面容,直似要從他面上,找出某一個問題的答案!
啞邪卻惡狠狠的道:
「你看什麼?」
少俠藍旌突然一整臉色,露出了那無比的威嚴,—股凌厲的氣勢,向啞邪襲去,使他微感一怔,頓時覺著自己似受了一種莫名的重擊般,感到沖激腦中的怒氣似一浮動,心中大是疑惑,不知是何原因,但卻感覺到眼前這個曾經在酒店中現身的少年人身上,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威力,使人不敢侵犯!
此時卻聽少俠藍旌道:
「我正奇怪,為什麼你和那假聾子—樣的在死前都要問本少俠是誰呢?他知道了以後,就躺在那坑裡了,有什麼用呢?」
這種話,頓時激起了啞邪馬八的無窮殺機,竟然習慣的,啞啞作聲,真似啞巴—樣的,指著少俠藍旌,啞啞了兩聲,雙掌一掄,就是一個虎撲,近身向藍旌出了狠毒的詭奇的三掌。
這三掌激起了一股股洶湧的掌風,直罩向了藍旌的全身,剎時間,將藍旌圈在掌風之內。藍旌卻依舊卓然穩立坑邊,絲毫不動,直如這三掌不似擊向他一般。
然而就在洶湧掌風罩定藍旌,看似無處躲閃,掌已臨身之時,突見藍旌右臂一抬,右掌一立,啞邪馬八擊來的三股掌風,竟似遇到了光滑的三角擋板似的滑向兩邊,貼身而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撲起的啞邪馬八,卻感到一股尖利似刀的銳勁,疾襲向前撲的身形,竟然是迎面如割,只急得他急剎身軀,暴打千斤墜,硬行定住前撲的身形,在銳勁未全襲身之時,雙足連連晃動,上身搖擺不停,連施「殘荷擺柳」身法,這才卸掉銳勁。
這種身未動而卻敵的手法,直嚇得啞邪馬八,忘記了自己是撲身近前,業已立於藍旋身前不及三步之處,竟然怔怔的立在當地,傻兮兮的瞪視著敵人!
藍旌此時卻正不屑的看著這個江湖上正道武林恥與為伍,且欲得之而殺的邪惡啞子,而那原是豎立的右掌,業已在啞邪馬八閃躲銳勁之時,改立為指,食指挺伸,直指著搖晃中的啞邪身形的胸腹之間,威凜的向他道:
「你不是想知道少俠是誰嗎?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正是鐵算子卜仁告訴你們的那個專與你們作對的藍旌!你知道了,可別忘記向閻王爺按實情招供!」
啞邪馬八一聽此言,怔怔的神色,變作驚震,真可想不到如許年輕人,竟然真的具有神奇莫測的功力,突見他本是直勾勾的眼珠兒一轉,仰首一聲尖銳的嘯聲,如狼嗥般的直傳雲霄,在夜空中傳出老遠。
藍旌竟未虞啞邪有此一著,右掌倏伸,食指連戳,頓時點中啞邪喉結,聲停人萎,借大的身軀,哄然倒地。藍旌身形前趨,將其與聾邪放置一坑之中,雙掌起處,剎那間,即將二人埋起。
驀然,一聲高亢的嘯聲起自鎮店方向,搖曳於夜空中。藍旌聽出,乃是另一個邪魔聲音,奇怪的卻未聞到女淫魔的聲響。藍旌身形一展,躍至土丘高處,向鎮店方向望去,只見一條身影,遠遠的,淡淡的,在黑夜中帶著嘯聲,正筆直的向這方向疾馳而來;藍旌向四周略一打量,即隱身於一塊怪石之後,靜靜的等著來人。
來人正是在酒店中與淫邪陰麗兒做那苟且之事的盲邪夜遊神穆墨,二人正在興濃之時,突聞到啞邪馬八的淒厲嘯聲,這是他們聯手行走江湖以來,未曾使用過的暗號,非至性命已將不保,不會如此。故而二人一聞此聲,陰麗兒一推盲邪穆墨道:
「快,假啞子遇到了勁敵,你先去我就來!」
盲邪夜遊神穆墨,正在興酣之時,突遭此大煞風景之事,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迅速的穿衣出屋,怒嘯一聲,即向厲嘯聲傳來的方向筆直馳去,身形之快,直如脫韁野馬,受驚雛鹿,剎時已馳近土丘。
待其落地後,雙眼游顧,卻未見啞邪馬八的影蹤,不由得大起疑惑。驀然間,身形暴起,躍向沙灘後,山坡前的那一叢叢蘆葦處,身形未落,即雙掌遙擊,疾勁的掌風,壓向蘆葦,頓時將蘆葦擊得滿地飛舞,東倒西歪,散落滿地!偌大一片蘆葦,若將之盡行除去,亦將費時而費事,是以,盲邪夜遊神穆墨,卻身起空中,雙掌遙擊後,落地前進一截再行遙擊,如此躍進,轉跟間,即將蘆葦搜遍,唯始終未見啞邪的蹤影。
是以盲邪心中頓起疑惑,兀立蘆葦盡頭,頻頻凝思,卻實在是找不出聽錯方向的理由。
此時怪石後的藍簇,微一起身,望向鎮店之處,卻未見那女淫邪蹤影,心中正狐疑不定之時,在蘆葦盡處的盲邪夜遊神穆墨,突地想起了山丘斜坡處,尚有怪石錯落放置,感到心神一緊,知道今晚啞邪馬八一定糟啦,定已被人囚禁石後,想至此,身形拔起,三二個起落,已落向怪石之處。突見高處—塊怪石後,似有淡影一晃而沒,盲邪夜遊神穆墨,卻已看清乃系一人影,他這假瞎子,卻實在厲害,頓時站定身軀,調勻真氣,提緊功力,向石後沉聲暴喝道:
「什麼人?躲躲藏藏的,欺負我眼瞎嗎?哼!給我出來!」
藍旌未待聲落,卻已挺身而出,冷冷的道:
「少俠是在等你們那位女惡魔一起來好收拾點,既然你這個假瞎子等得不耐煩,就先打發你同聾啞—遭去見閻王也好!現在他們恐怕還沒到望鄉台呢!」
盲邪一聽,心中大疑,但睜開那雙白眼珠比黑眼珠猶多的怪眼打量了藍旌一陣,冷哼道:
「憑你也配,簡直是胡說八道!異想天開!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藍旌卻前進數步,一整臉色,威凜的道:
「瞎眼的東西,回頭看看,那土坑裡躺的是誰?」
盲邪穆墨一聽,突地身形後飄,落向新土之前,端詳
一下,就是不信,看了一眼藍旌,雙掌起處,沙土飛揚。這也是二邪作惡多端的報應,竟然連番被埋後又暴屍。當他在沙土落後,看到了那剛死不久的啞邪屍身時,不由得憤怒形之於色,瞪視著藍旌,怒叱道:
「小狗,他們做了什麼?你竟然連施殺手,置人於死!」
藍旌冷然道:
「他犯了萬惡之首,你也是如此!」
盲邪一聽,頓時戾氣大張,怒瞪著那雙白多黑少的眇目,向藍旌注視了一陣,道:
「好,你大概就是那老卜所說的藍衣小子了,來吧!今晚就讓你嘗嘗我瞎子的厲害!」
說罷,竟然昂然挺身,注視著藍旌一瞬不瞬,提聚功力,佈滿全身,那眇目竟瞇縫著似閉又睜,自那一線中,射出了*人的精光!
藍旌一看,即知道盲邪夜遊神穆墨的功力,遠較啞聾二邪成就為高,看看天色,業已不早,乃向一身青衣的眇目盲邪穆墨道:
「盲聾啞淫四邪,在江湖上雖然齊名。然而卻以你這假
瞎子最為難纏,聲名亦遠較餘人為盛。現在天色不早,為
免驚了早起的農人,你我就各施本領,速戰速決,少俠念你年老,讓你個先招!」
說罷即瀟灑飄逸的一躍而下,立於盲邪穆墨身前五步之處,凝神而立,注視著盲邪,瞬也不瞬。
盲邪穆墨,若在平日,定會嗤之以鼻,但聾啞二邪之屍尚在眼前,可不敢托大,故而真力倏提,佈滿全身,驀然暴提,雙掌抖動,輪番擊向藍旌,招出如狂龍鬧海,掌勁似排壑巨浪,連連遊蕩,勢同山嶽之傾圯。
藍旌一看,亦不敢小覷,乃右掌倏提,迎著擊來的洶湧掌勁,連連揮動,只聞啵啵之聲不絕於耳,兩人竟連對十餘掌之多!
藍旌挺立的身形如舊,面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紅潤的雙頰,瀟灑的姿勢,顯示出他應付從容,毫不吃力之神態。而那盲邪穆墨,卻齜牙咧嘴,眇目大睜,臉色凝血,氣絕聲噓,額頭冒汗,臂酸腿軟,身形慢慢軟癱,矮下身去,腳底已是陷於沙中半尺,沒及小腿。那眼神中露出了憤怒而又驚恐的神色。
激盪的拳勁,壓力漸次加重,有不勝負荷之感,當他奮力竟其所能的擊出最後一掌時,突然神色一黯,全身似枯竭般的,哇的吐出一口黑色瘀血,身軀也隨著委頓於地,力竭而死。
藍旌卻滿面凝重神色,將其埋葬。更將那盲邪亦另築一墳,收拾乾淨,這才望望天色,馳向鎮店而去。
就在他身形隱入鎮店之時,突然自那山坡的最高處,一塊怪石之後,立起了兩條人影,並肩站在—起,赫然其中—個是那個淫邪陰麗兒,只見她臉色灰敗的望著身旁一個較他略為年輕,看似三十許的俊秀男子,輕輕的道:
「好險,好險,若非我們來時,正是他二人拚掌之時,定會被小鬼發覺!看他方纔的功力,我們定無幸理!」
那俊秀的中年人,輕浮的一摟淫邪陰麗兒的腰際,膩聲道:
「讓這小子除去了纏著你不放的那三個死鬼,不正是給你我一個好機會嗎?我看,我倆就乾脆找個地方,享受這以後的日子算啦!我有你後,就不想在江湖中爭強鬥狠了!你說好不?我的好人!」
淫邪陰麗兒,聽了此話,嬌媚的看了俊秀的男子一眼道:
「你說這話是真的嗎?」
身軀已是靠向了那俊秀男子懷中,那人一低頭,在淫邪額上,親了一下,悄聲道:
「我幾時騙過你來?」
淫邪陰麗兒卻不以為然的道:
「以前在我未碰到他們之前,還不是同你在一起?以後呢,你到哪兒去啦!哼!你道我不知道!」
那俊秀的男人卻緊—緊懷中的淫邪,似是求饒般的道:
「那時我哪裡知道你的好處!還不是受了那老鬼的引誘,才到了京裡,現在他已是有人幫忙了,對我已不似從前,我這才知道是我錯了,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幸福,所以,我在碰到鐵算子時,才告訴了他,你們可能在的地方,讓他告訴你們,到這兒來同我見面,就是想在此處,借個機會,將他們除掉後,同你會面,誰知天從人願,竟然被這小子,給我代勞了!」
淫邪一聽,詫異的道:
「聽你口氣,你好像對這小鬼很熟悉啦,以前見過嗎?」
那中年人道:
「以前雖沒見過,但卻聽說過了,他已經是老鬼的頭號敵人了。你知道嗎?連鼓令三更與北邙老道師徒,都喪在他手裡,你想,我們還能怎樣?」
淫邪一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突然懷疑的道:
「你想他現在是不是會去店裡找我?假若……」
那俊秀的男子聽至此處,突然一捂淫魔之口,不讓他說下去,沉吟一陣才道:
「我倒有個法子,將這小子給除掉,但必須要你同我合作才行!」
淫邪懷疑的仰頭看著那人,只見那人俯首輕浮的親了她一下,低聲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那淫邪聽著,時而蹙眉,時而搖頭,漸漸面露喜色的點點頭,回轉身,兩臂一張,抱著那人,親呢一番。
久久二人始才分開,雙雙起步,閃身下得小丘,順著小路,向鎮店中走去,淫邪從店後躍進房內,那人在店外等候。淫邪進店後即收拾一下東西,叫來店伙,向店伙道:
「我的夥伴昨夜出去尚未回來,回來時你告訴他,我去香苑,他們就知道了!」店伙一聽此話,竟然似是知道香苑這個地方,詫異的向著淫邪打量了一陣,這才滿口答應著送走了淫邪!
淫邪出店後,會合了那個俊秀的男子,雙雙併肩,在晨霧中,向著鎮店西方馳去,剎時不見影蹤。
少俠藍旌,在進入鎮店之後,果然進入淫邪所住的店中,去探看淫邪動靜。誰知進店後,竟然毫無淫邪的人影,最後他在運功防護之下,大膽的進入淫邪房中,只見到床上混亂的樣子,似是人剛出去,而並未遠離。
藍旌一看此情形,再看看欲曙的天色,知已無法下手除此淫賊,乃躍出店內,返回自己住處而去。本想略加休息之後,在淫邪返回後,約他至僻靜處將之除去,誰知在他進入店中詢問之時,剛好是那淫邪囑托的店伙招呼他,一聽他問起四人,乃孤疑的向著藍茂看了又看,最後竟然神秘的道:
「原來客官同那位貴客也是一路的啦!嘖,嘖!真看不出!」
說著搖頭晃腦的自言自語道:
「唉?天下大變了,如今的年輕人也不同了,唉!」
說到此處,竟然不屑的,露出了一臉厭惡之色道:
「你那位同伴說,她到香苑去了!」
說罷掉頭就走!
藍旌一看店伙此一情景,心中大奇,乃一拉店伙問道:
「她還說什麼來?香苑在哪裡?她是在什麼時候走的?」
店伙被藍旌拉住,露出了—臉無可奈何之容,懶洋洋的一擺手道:
「她什麼也沒說,一早就走了!」
說罷甩脫藍旌轉身就走。
藍旌一個箭步,攔住店伙,店伙突然沒好氣的道:
「客官這是做什麼?我們做買賣的可是盡了義務了,你……」
說至此處,突然見藍旌—臉笑容,手上遞過來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輕聲道:
「夥計,只要你告訴我香苑在哪裡,是個什麼所在就好,再也不打擾你!」
店伙一見,這才突見喜容,然而卻尷尬的道:
「原來客官竟不知道。」
說罷伸手接過銀子,這才向藍旌道:
「香苑就在我們這個鎮的西面,約有五十里,有一個交岔路口,往來商旅,多在那兒彙集後分散,所以很熱鬧,那香苑卻是那個四方鎮的靠山邊的一處所在,小的是只聞其名,就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出名了!你老還是自己去問吧,啊!聽說是在四方鎮的東北方向呢!是個好大好大的,一個大院落呢。」
這店小二吞吞吐吐,隱隱約約,說了一大堆,就是說不明白,好在藍旌卻玲瓏剔透,自話語中,已聽出了香苑不是個什麼好地方,故而謝了店伙一聲,即大步出店而去,
逕自出鎮奔西而去。藍旌在路上,以悠閒的步法,瀟灑飄逸的,漫步向前行去,時而留意路人,先還僅見早起的農人,荷鋤擔擔各趨所往,漸分佈在綠野中。時而有那幫農的小兒女,嬉戲四野間,追逐蚯螻,嬉笑喧騰。大自然的魅力,使藍旌也不禁胸襟開朗,心境豁然,頓感神清氣爽,迎著朝露,背著朝陽,大步向西行走。
行行復行行,藍旌夾雜在西行的人群中,迤邐而行,步伐竟也在不知不覺中輕快了起來,時而耳中傳人了些村俗俚語,不但不感覺其鄉音難聽,反而那樸質的語聲、口氣,使藍旌沉醉其中,暫時忘卻了一切煩心之事,不知不覺的在日正當中之時,來到了四方鎮。
這是一個較江邊鎮大上一倍的商旅輻輳之處,十字路貫穿全鎮,正是中心繁華地帶,商肆林立,百貨雜陳,人馬喧嚷,裝卸頻頻,直看得藍旌大感興趣,藉著需訪察香苑及淫邪的行蹤,更對這不是通都大邑的蕞爾小鎮的畸形繁華,感到奇異,乃安步當車的,在市上徜徉、瀏覽,借此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當他走在大街上的酒店林立之處,聞到了酒香肉香之時,突然也感到肚餓,這才想起該是進食的時候了!即信步走進一家,門前的店伙,正笑嘻嘻的迎著他,大聲向店中招呼著看座,可是當他甫一邁步進店,雙目向店中一掃,突感眼前一亮,心中大喜!
只見那店中靠窗的位置上,正是自己找尋的目標,那淫邪陰麗兒,正不經意的瞟了他一眼,低首吃食,卻在吃食時,用眼角偷愉向他左前方一個桌上,穿著華麗,而向門外的俊秀男子瞟視。
藍旌循著她的眼光,向那俊秀男子望去,只見他一身文生打扮,一派書生氣息,一身湖綠綢衫,配著那俊秀的面孔,確夠英俊,只是白慘慘的臉色上,嵌著一對微帶黑暈的三角眼,感到不太順眼!
那書生卻正在自顧自的低斟淺酌,就在藍旌走近他時,他卻禮貌的微微一笑,又自低首吃喝起來,動作文靜之極!藍旌亦對之一笑,乃在臨窗的一張桌前,那淫邪的身後坐下,卻正可一眼將二人都能看到。接著即向店伙要了四樣小菜一壺酒,叫了一盤炒麵,就端起店伙斟上的清茶啜了一口,突感喉中一股清香,直達肺腑!頓時向店伙望了一眼道:
「貴寶號用的是什麼葉子?」
店伙腰桿一挺.得意洋洋的道:
「客官是剛來敝處吧?這葉子說來慚愧,是普通的清茶,只是我們這小店後面的一口寶井,卻享有盛名,這近百里內,誰不知道我們四方鎮,悅來棧的龍眼泉!」
那俊秀的書生,側臉望向藍旌,並微笑著看那店伙神采飛揚的吹噓著,似是對店伙之話甚以為然。
藍旌微微的笑著,看得那店伙,亦覺不好意思,搭訕的又給藍旌斟上一碗香茗,這才轉身離開。
此時店中上座已滿,幾個堂倌都忙得不可開交,藍旌閃目借欣賞店中情景時,不時飄視著那淫邪陰麗兒,看出了她對那書生,似是甚為注意,不時的藉著夾菜,飲酒的動作,用那雙淫邪的桃花跟,向書生凝視,有意無意的向那書生暗送秋波。面每每於此之時,那書生都趕緊低下頭去,飲酒吃菜,久久不敢回視淫邪一眼,可是似有著一種吸力一般的,男人見了女人的一種常態,使那書生不自覺的會回視淫邪一眼,淫邪即笑吟吟的,向那書生搔首弄姿一番。書生也就略微停視,即迅速的返顧,正襟危坐,低首啜欽。如此反覆者數次,看在藍旌眼中,大是厭惡,對這淫邪陰麗兒,更堅定了除去的心意。
此時店伙已為藍旌送來酒餚,藍旌即輕斟淺酌的自飲起來,卻時時在留意著淫邪陰麗兒的動作。
那書生吃食動作甚慢,而浮邪亦是有意做作,所以也不太快。真是巧得很,書生吃完會帳,淫邪亦漱口留銀,此時的藍旌卻也吃盡了盤中炒麵,正端杯品茗。留銀出店,三人前後走出悅來客棧。那書生卻安逸的步向大街的一家字畫店中,在其中瀏覽起來。後面的淫邪見狀,竟然在對街的一家首飾店中,藉機延宕,不時用眼角飄向對街書肆之中,看著那書生的舉動,似有意似無意的,也飄向書店隔壁的一家成衣店中,正在同店家度量衣衫的少俠藍旌一眼。淫邪在那業已是脂粉不施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得意而又陰險的笑意。
三人出客店時,已是過竿,那書生竟然在書肆中,幾乎流連了兩個時辰,即連那淫邪,亦足毫未離開首飾店,看了一件又一件,兩個多時辰中,竟購置了耳環手鐲、金釵、戒指等好幾樣。藍旌在成衣店中,量好身後,見對面淫邪竟無走意,乃措訕著店主,再作一件,並且要即時就裁就做,自己立等,在掌櫃的滿口答應之下,喝著成衣店供應的香茗,看看裁縫剪裁,忙碌得不可開交的樣子。暗暗的窺視著對街的情形,悠閒的等待著。
驀然,書生手挽書籍,墨帖等物,在書肆主人的恭送之下,出肆向東走去。
淫邪掏出了一塊金子,也不管夠也不夠,隨手一丟,道聲不用找了,亦邁步走出首飾店來。店主卻瞪大了雙眼急急的要攔淫邪,口中說著,太多了,太多了,但卻見淫邪竟回頭一笑,嬌媚自生,只看得那店主樂在心裡,怔在臉上,靈魂兒似出了竅般的,拿著那塊金子,呆在當地。
而對街的藍旌,卻好整以暇的,放下手中茶杯,踱出店門,借看對街的掌櫃的那副傻相的機會,扭頭看著書生向東街盡頭走去,直至已快出街頭,淫邪亦跟在五十步後,向東而去,確定了書生不會再事逗留,淫邪已目的顯明的跟了下去,知書生無法走快,這才返回店中,向掌櫃留下了一葉金葉子,道:
「衣服好了,我等會兒來試身取用,先留下此金葉子,—起來算,現在我去外面走走,或許飯後,或明日再來!」
說罷即在店主滿口應承之下走出店來,向來路緊緊迫去!
此時那書生同淫邪陰麗兒,已是不見蹤影。藍旌放開腳步緊趕,剎時已走出鎮來,向前一看,那書生正走向東南的一條寬闊的大道上,而淫邪亦跟在距書生後面的十餘步處,相繼而行。
藍旌一見,閃身在路旁的一棵楊柳樹後,看看前路除書生同淫邪外,再無別人,後面亦無來者,似是這條路上甚少人跡,但,大道上的車輛輪跡,卻是極深,藍旌無暇推測其中內情,提運功力,隔著淫邪百數十步,迅捷的,藉著路旁垂蔭楊柳掩護,追蹤淫邪下去。
待夕陽西下時,前面柳蔭中,現出了一所獨立的莊園,座落路之右側,莊園右方,路的盡頭,卻是一些散落的茅舍,有幾個衣衫不整,看來不太富裕的兒童,正在嬉戲,而那前面的書生,竟自進入路右獨立莊園之中。說是一個莊園,一眼望去,雖甚為廣闊,可是卻只有前面一座大廳,廳旁二廂,後進有二排房舍,莊牆後面,一所小樓,簡單的構築而已。實際上,倒像是一座達官貴人的別墅。
就在那書生進入園門之時,突然轉身,看了淫邪一眼,有意無意的笑了笑,竟然亦用眼瞟了一下藍旌藏身的樹後,這才似是要向淫邪打個招呼,又覺不便的情景下,扭身走進園去,園門竟然戛然關上。
而那淫邪,本是漫步前行的,此時竟不顧茅舍前的兒童們的注視,身影倏然躍起,飆然落向園門之前,舉手正待敲門。卻突然放下,沉息一會,低首時不經意的向藍旌隱身方向,瞧了一眼,即似決定了般,身形連閃,竟然繞著圍牆右方,向莊園後面馳去。
藍旌一看,即閃身走向園門,繞向左方,順著園牆亦向後面走去,當他到達莊園後,一見那小樓,正窗門禁閉,業已點上了燈火,微微的透出了紅光。
此時天色已黑,當他在拐角處站立時,已見自前面右方來的淫邪,業已躍進園內,奇怪的是園內竟無人聲,即連任何響聲,都未聞到,似是除了那書生外,再無他人,藍旌心下不由大疑。
迅速的將身形貼緊園牆,游向上去,露出了一雙眼睛,自牆上向內看去,只見那淫邪陰麗兒,正躍身樓窗,向內俯視,接著見她躍下地來,竟然大模大樣,卻是輕手輕腳的自小樓門中,向內走去,一閃不見。
—會兒,突見窗上,現出了兩個人影,高的是那書生,矮的是那淫邪,竟然是在書生雙手推拒之時,淫邪似是點了書生的穴道,將之抱於懷中,窗中露出了臉兒相貼,慢慢矮了下去倏然不見。
藍旌大怒,身影倏起,飄然落於樓窗之上,在那淫邪向內俯視的房中,凝神望去,只氣得藍旌怒叱—聲,—掌將窗戶震開,飛身而入,一指點向了正俯身在解那書生衣衫的淫邪陰麗兒。
陰麗兒似是未虞有此,一見指風點來,竟然滾身那書生之下,以書生身軀迎向藍旌的指戳,藍旌鼻中微哼,指勢一收,嘿然一聲,飄身面前,一腳點向壓在書生底下的淫邪陰麗兒右胯。頓時就見陰麗兒那本是紅暈的玉頰,倏變蒼白,痛苦的哼了一聲,恨聲道:」好小子,竟敢來管你姑娘的閒事!」雙手一軟,書生已是脫離了她的胸懷。
此時那書生似是緊張過度般的,尚不知如何是好,身軀一動,似覺那緊箍身上的雙臂已鬆,突然爬起,踉蹌的向藍旌身上一撲,嚇得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無比的驚恐,口中邊道:
「救命啊!」
書生撲來,藍旌本能的略一閃身,然而待看到了那書生的樣子後,反而迎前一步,憐惜的將其撲來懷中的身軀扶住,口中道:
「兄台毋恐,已經沒事……」
話聲未完,藍旌突感那書生撲來的身軀一挺,接著自己腰際的雙手,突的一緊,頓時感到全身酸軟乏力,竟然為此人暗算,方待運氣解穴,然而那書生卻雙臂揮動,雙手連連點戳,剎時點了藍旌十餘處大穴,將之點倒在地,藍旌心中大是懊惱,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在救人之心太切之下,著了道兒,雙目一閉,躺在地上,一語不發。
此時那俊秀書生,卻一挺身軀,向藍旌呸了一聲,道:
「瞎眼的東西,竟連你陽煞楊大爺都不認識,竟敢來此逞強!小狗你就躺一會等你大爺慢慢的收拾吧!」
那被藍旌點中穴道的淫邪陰麗兒,此時卻嬌嗔道:
「死鬼,姑娘被這小狗點中了發散的地方,進來時,你渡到我口裡的快活丹已發作了,你還不快來!」
說完即哼哼唧唧的,竟然自解羅衫,委於樓板之上,奮
力躍起,竄進了小樓正中靠牆的羅幃之中,玉體橫陳的連聲催促。
陽煞一見此景,高聲歡叫一聲,迅速的脫掉衣服,即撲至羅幃中,頓時玉鉤叮噹,床聲吱吱,人聲喘噓,蕩聲大起,不時那陽煞卻不知羞恥的向藍旌說著不入耳的話語,那種惡形惡狀及浪聲蕩語,直氣得藍旌緊閉著雙眼,在腹中發狠、暗罵,但卻也在同時,運用神功,艱難的提聚那業已被震閉點散了的真氣。
狗男女興盡以後,竟然不著一絲半縷的摟在—起,淫邪嬌呼著快開飯來,那陽煞卻在床上一按一處機括,等了不久,即見一個身穿透明絲縷,生得甚為妖艷的女郎,嬌娜的,俏步而來,看到了床上的二人,竟然嬌笑一聲,道:
「吆!公子爺什麼時候又有了新歡啦!怎不為我們介紹一下?」
陽煞笑道:
「什麼新歡?這是我的老相好了,嬌嬌,快去給我們送桌席來,我們還沒吃飯呢!」
嬌嬌輕嗯一聲,下樓而去!不多一會,嬌嬌同另一個女子,端著一席酒菜上來,侍候著陽煞吃完飯,陽煞即邁步走向藍旌面前道:
「小子,大爺今晚要讓你先嘗嘗虛火攻心大刑,就在這樓上,開個沒遮攔大會,引起你的虛火,讓你先行自焚,毀了你的功力,大爺再慢慢的折騰你,你就好好的享受吧!」
就在此時,突見樓梯口,冒上來—顆臻首,悄聲向陽煞道:「啟稟公子,有客人在客廳裡求見!」
只見那甫上樓來,竟是一個約有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一身樸素的淡裝,脂粉不施,竟然是麗質天生,瓜子臉,柳葉眉,瑤鼻杏跟,重睫桃腮,細嫩的皮膚,在燈光下發光,骨肉勻停,纖肥適度,看在淫邪眼中,那種氣質,神情,竟然是自慚形穢,心想:
「這死鬼的窩裡,竟然會有此奇葩,而他竟能忍受得住,顯然此女清麗中帶著高傲,且有少女特有的那種魅力,竟是未曾破身,真乃奇事一樁!」
此時陽煞一見那女子,突地正容道:
「是誰?」
那女子道:
「他說他姓卜,是個老人家。」
陽煞一聽,突地笑道:
「好,好!你先下去,好好招待!我就來!」
那女子回身下樓而去,竟然是正眼也未看淫邪她們一眼。
陽煞即轉身穿戴,淫邪陰麗兒卻向他道:
「剛才此女是何人?」
陽煞突地如有所悟,向他笑道:
「他叫文兒,是我在京裡買的,她是個孝女,講好是賣身葬父後,即隨我為婢為妾都可,誰知我帶她來此,一路上因為她新喪慈父,直哭得我毫無心情,未能收她,誰知來此後,她見我此處光景,竟然大變,說是我有這多人侍候,何必要她?」讓她禮佛修行算了!我要對她—有不軌,她就尋死覓活!我對她也實在奇怪,竟然捨不得用強用暴。後來是她自己對我說,只要我不糟蹋她,她就在此為我管理此處一輩子,否則她就死,是以至今我尚無別法使她回心轉意,現在你來了,那就看你的了!」
說罷,轉身下樓而去!
淫邪卻大聲道:
「好吧!我倒要看看她是個如何貞烈的女子,能在我手裡逃出去的,倒是少之又少,假若我沒法子使她就範,我就佩服她了!」
而此時躺在地上,飽受聲音之刑的藍旌,雖然凝神極力提聚那被點散的真力,卻是毫無進展,一絲兒希望都沒有,可是他並不灰心,仍然盡力而行。
陽煞來到樓下,走進大廳,正見廳中,那清麗脫俗的文兒姑娘,在陪著來人說話,來人赫然是那鼠鬚黃睛,乾癟如猴的鐵算子卜仁。
鐵算子卜仁一見陽煞進來,迅即起身,一抱拳道:
「老朽見過楊大俠!聽說陰姑娘似是在此,總算卜仁未辱使命!」
陽煞一抱拳道:
「不知卜老兄駕到,失禮之處,尚請原宥,不知卜兄來此可是有事?」
鐵算子卜仁道:
「正是有事,老朽接驛站傳書,說是主上希望楊大俠能夠即速返回,有事相商呢!」
陽煞一皺眉說道:
「我才離開不及一月,就要我回去,將近十年的時間,可把我悶壞了,卜兄可知是何要事?」
卜仁搖搖頭道:
「不知!」
陽煞突地面露笑容說道:
「也好,我們一同回去如何?將那藍旌小子押去送呈主上,不也解去他的隱憂嗎?」
鐵算子卜仁一聽,鼠眉一揚,驚喜的道:
「怎麼?楊大俠將那小子給逮住了嗎?是如何……」
楊煞即請鐵算子卜仁坐下,突問道:
「卜兄可曾吃過晚飯?」
鐵算子卜仁頷首道:
「已吃過了,只是不知怎的擒住……」
陽煞截住他的問話,得意的道:
「就在我那後樓上。」
即接著將自己遇到淫邪後,與之定計,由他假扮文弱書生,引導淫邪跟來此處,借他的那份自以為了不起的「俠心」而拎小了藍旌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只聽得愁容滿面的鐵算子卜仁,頓時如嚴霜除盡般的,歡然道賀。陽煞亦大感志得意滿,乃邀鐵算子卜仁至後樓去看看那不可一世,處處與其為敵的藍旌。
陽煞在鐵算子卜仁尚未表示之前,回頭向那站在—旁的文兒姑娘道:
「你去後樓看看,讓嬌嬌她們收拾一下,就說馬上有客人來!」
他可是真不敢保險後樓的春光不外洩,故而先讓文兒姑娘去招呼一聲。
文兒姑娘,俏臉上眼珠兒轉了一轉,突然走向前,在二人面前的茶杯中,各自斟了一杯香茗,嬌聲道:
「少爺先陪卜爺飲此一杯淡茶,稍停再來,我先去通知一聲。」
說罷即俏步向後走去。
陽煞即連讓鐵算子卜仁,待了一會,約計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領著卜仁向後樓而來。
文兒姑娘,迅速的跑上樓來,一聽樓內竟是鴉雀無聲,悄悄的走向帳邊,一看淫邪正摟著嬌嬌熟睡,二人都滿臉疲憊之容,在心中暗自呸了一聲,卻未驚動二人,竟然躡手躡足的走至藍旌身旁,端詳了一遍,心中看到了這麼英俊的人兒,那向未動過的少女之心,竟也微微揚波,頓感面上熱辣辣的難受。
只見她略一寧神,抬起腳來,狠狠的向藍旌腰眼踢了一腳,見閉目的藍旌,突然雙目大張,詫異的向她看去,文兒姑娘卻食指一豎,阻住唇邊,示意藍旌勿聲,微微笑了笑,即閃身向樓口走去,到得樓口,轉身嬌呼道:
「嬌嬌姐姐,公子說請你準備準備,收拾好,馬上就有客人,來看那個什麼人了呢!」邊嚷邊走,來到床邊,一促眉,怨聲說道:
「啊!嬌姐姐,你還不快點,那個什麼卜老頭快來了呢!公子他……」
嬌嬌軟綿綿的,懶洋洋的,翻身而起,嬌羞的看了身旁的淫邪一眼,不由的又坐在那兒出神。
文兒姑娘一看大急,脆聲叫道:
「嬌嬌姐!你……」
嬌嬌聽到她催促聲,頓時挺身而起,輕輕搖醒了淫邪,自己也穿上了衣服,下床將一切都整理就緒,此時文兒姑娘業已下樓而去,嬌嬌卻嬌媚而柔順的走向正在穿衣的淫邪身旁,一面幫她穿衣,一面柔媚的向淫邪凝視著,直似—條綿羊。淫邪任她給自己整理,此時,突然聽到人聲夾著步音,向樓上而來,二人迅速離開,各自略一整鬢髮與衣衫,並肩立在當地。樓口頓時接著上來了陽煞與鐵算子卜仁。
鐵算子卜仁,一眼看到淫邪陰麗兒,突然嘻笑著道:
「陰姑娘立此大功,將來若果在主上面前得了好處,可別忘了我老卜啊!」
淫邪竟似和鐵算子卜仁甚為熟悉,聞到此言,亦歡然向鐵算於卜仁丟了個媚眼道:
「那自是當然啦!只要有那麼一天,我們還不是一路人嗎?那樣才有個照顧,怕只怕你鐵算子算盤打得太精,不屑和我陰姑娘一道呢!」
鐵算子卜仁聞聲,突然正容向陽煞看了一眼,肅然道:
「楊大俠,你可認為陰姑娘說得有理?只要二位瞧得起。那麼我們就一言為定,今後在那個圈子裡,咱們三人就攜手合作,創一創局面,也未嘗不可!楊大俠認為如何?」
說罷,正容看著陽煞,一眨不眨,等待他的回答。
陽煞看了淫邪一眼,見他點頭,亦隨即大聲一笑,伸手向鐵算子卜仁道:
「卜兄既然如此說,那麼我們夫婦倆還有何話說!我們就此一言為定!」
說罷即伸手與卜仁擊了三掌,隨即一指淫邪身旁,陰陰的,戒心的離著藍旌三步,即停住身形,嘿嘿道:
「想不到吧!小狗!你也有今天!」
陰麗兒卻擁著嬌嬌,走到鐵算於卜仁面前道:
「卜大哥你不是對他恨得牙癢癢的嗎?來來!出口惡氣再說,但可別弄死他啊,我們還有用呢!」
說著即推了鐵算子卜仁一把,同嬌嬌三人並站一起,上前就向藍旌踢了一腳,鐵算子卜仁見藍旌竟然是毫無反響,連眼皮也未抬一抬,憤怒的陰叱一聲,揚手俯身就是一掌,刮向藍旌。
驀地,躺在地上的藍旌,雙目倏睜,雙臂一按地,雙腳突地踢出,分向淫邪與鐵算子卜仁襠間,噗噗二聲,竟踢個正著,二人在未防範之下,竟然就此一僕不起,只嚇得嬌嬌尖叫一聲,向後退去,跌倒在地。
而那藍旌卻借勢倒翻而起,向那站立稍遠的陽煞,正退至樓梯口的身軀,遙遙點去一指,哧的一聲,竟然戳個正著,只見陽煞頓時臉色倏變,左手瞬即摀住了右肩,痛得搖晃了二下,即滾向樓梯下而去。
藍旌卻晃身飆然射向窗外,走時一指點向地上那已嚇昏過去的嬌嬌,只見她那豐滿的玉體,顫了—顫,頓時了賬。
藍旌身形甫落窗外,繞著小樓,轉了一匝,不見那業已負傷的陽煞影蹤。知尚未出樓來,乃迅捷的,提聚著無比的神功,閃進樓中。
一雙晶光閃閃的眸子,向樓下全面掃視一遍,竟然亦未見那陽煞的蹤影。略一忖思:
「憑自己的身法速度,那負傷的陽煞,定然是未曾逃出樓去,但此時卻未見其蹤跡,看來此樓底層,盡有機關。」
想至此乃閃目細細凝視,雖是黑夜,然而在燭光下,卻是任何地方均逃不出他的神目。就在他掃視到樓梯下時,目光觸及了一扇門形的木板,正在樓梯下,似是一處儲存雜物的地方,而那扇門形木板,似是一動,緊接著裡面響出了一聲悶哼,和一聲嬌脆的忍痛之聲,倏而門形木板疾勁的閃開,裡面竟然倒下了陽煞的身軀,那木門內似是有物一動!
藍旌飄身而至,一看那陽煞背後,被插上了一把剪刀,鮮血正向外突突的冒個不停,顯然正中心臟,已是死去。藍旌向內望去,見正有一團人影,癱軟於內,雙手放在胸前,儘是血漬,細一打量,微弱的燈光下,看出乃是踢了自己一腳解開自己穴道的那位清麗脫俗的文兒姑娘。心想,若不是她,自己恐已為陽煞所害,乃即矮身將其抱出,置於地上,一試鼻息,尚有氣息,乃不顧嫌疑的,一掌撫向姑娘後心,頓時將真氣渡入體內,約盞茶時間,姑娘竟然悠悠醒轉,回首向藍旌感激的看了一眼,即慢慢的脫離藍旌的手掌,站了起來,轉身向藍旌深探一福道:
「小女子郁文,謝謝少俠的恩典!」
藍旌—閃身道:
「不敢,在下尚未向姑娘致謝,怎敢當此大禮,現在尚請姑娘告知在下,是如何將陽煞致死?」
姑娘一聽,杏眼含淚道:
「今日總算替亡姊報仇了。陽煞在京時,趁我父母雙亡之際,將我姊姦淫,*死了她,所以我才借賣身葬父之由,想趁機報仇,卻苦無機會,浮賊似已發現我的動機,而不與我接近,我也落得清白。今幸遇少俠,被他誘至此處,在少俠將他擊傷後,乘他進入梯下藏匿之時,趁其不備,將他刺死,他在死前,竟憑—身功力,將我差點也扼死!」
說罷又感激的向藍旌福了一福!
藍旌擺手道:
「那麼姑娘今後如何打算,可有去處?小可可以送你一程!」
姑娘竟搖搖頭,淒然的低下頭去,飲泣不已。
藍旌不禁慌了手腳道:
「姑娘莫哭,你在此等候,待我到前面去處理一下陽煞的那些家人,我們再商議行止。」說罷即待轉身。
文兒姑娘卻道:
「你還是處理樓上吧,前面都是苦命的姐妹,由我來打發好啦!」
說罷即走出樓去,將情形向眾女一說,將陽煞財物分給他們,即各自安歇,翌日,眾女都各自紛紛返家而去。
藍旌卻已同姑娘商議好,跟藍旌返家再說。翌日中竿在江邊的那載藍旌來的小舟上的船夫已啟碇,藍旌卻突向姑娘道:
「郁姑娘,我有個堂弟,今年十九歲了,已考中了縣試,尚無妻室,我代他向你求婚如何?你可樂意?」
姑娘聞聲,感激的看了藍旌一眼,嬌羞的低首悄聲道:
「但憑大……哥作主。」
藍旌在歡笑聲中,趁著晨霧未散,聽著船聲歇乃,乘風破浪催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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