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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蛇族五將 文 / 莫仁

    這團紅霧徐氏姊妹可不大熟悉,兩人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倏忽間便被紅霧吞沒。徐曇如與徐杏如連忙運起功力護身,但她們的功夫與徐定疆比起來自然差之甚遠,兩人的功力倏忽間被吞沒,紅霧透體襲來,一股郁躁不安的感覺剎那間從全身的皮膚透了進來。

    徐定疆自然不知道兩人是何感受,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紅霧外頭,三個蛇人高手似乎並沒有把全部的心力凝住在自己身上,否則紅霧狀態絕對抵抗不了,徐定疆暗暗慶幸,若對方再提高三分功力,自己非得把紅霧凝結成脈,那時絕包不了徐曇如與徐杏如,看來對方主要的目的還是預防自己逃脫。

    可是徐定疆高興不了多久,只聽魚屠大公冷冷的說:「你若是不還我們,我們殺了你。」

    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徐定疆真有些不知如何處理了,對方不大懂得陰謀詭計,一言不合就想拚個生死,別說在三人的氣勁籠罩之下已經無法飛起,身邊這兩個少女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徐定疆連忙敷衍說:「當然還,但是你們什麼東西不見了總要說清楚吧?」

    見徐定疆在逃無可逃的情況下還這麼說,魚屠等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不知該不該相信徐定疆。這時另一個蛇人高手驀然忽忽咻咻的也說了一串話,徐定疆目光轉過去,見那個蛇人鱗甲之下的骨結十分清楚,似乎沒什麼肉,在蛇人中算是極瘦,他一面說目光一面溜著徐定疆,看來不大友善。

    這個蛇人剛說完,魚屠大公以及剛剛發過話的鐵灰色蛇人也接著開口,此來彼去的討論起來。徐定疆雖曾學過蛇族語,但這三名蛇人用字遣辭似乎十分的深奧,十句裡聽不懂一句,自然是弄不懂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蛇人似乎是認為徐定疆絕不可能在三人合圍下逃脫,他們自顧自的高談闊論,竟是不理會徐定疆等三人尷尬的立在當中,不過逼過的來壓力卻自然而然的減少了一些。

    徐定疆一面在腦海急轉逃脫之道,一面相應的收力。這時徐曇如與徐杏如才從紅霧中解脫,兩人一臉迷惘的神色,似乎剛剛經歷了一段十分奇異的感受;但亦又望著徐定疆,誰也沒說話。

    反倒是徐定疆察覺不對勁,他望望兩人,下明白兩人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這時又不適宜追問,徐定疆只好悶在心中,一面思索剛剛包裹著兩人時可有什麼奇怪的現象發生?

    但剛剛既然沒注意,這時要回想已經下容易了,徐定疆正沒有頭緒時,蛇人們乎已經達成了協議,依然是魚屠開口說話:「那個人拿走了我們的東西,長長的:

    …藍,不……紫色的。」

    當然是周廣偷來的東西,徐定疆心裡偷笑,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猛點頭說:「原來如此?想來那東西一定十分重要?」

    徐定疆雖然十分會做戲,但蛇人向來多疑,魚屠上上下下的打量徐定疆半天,才生硬的說:「我們要拿回來。」

    「那東西我們又沒用。」徐定疆十分大方的說:「我回去問問,若真的被他帶回來了,還你們有什麼不可以?」

    問題是若讓徐定疆回城,怎麼還抓得住他?蛇人也不是沒有主意,只聽魚屠說:「我們帶你回去要,交出來,放走你們。」

    這也是辦法,雖然一時沒能脫離,更少沒有立即的危險,徐定疆當即點頭說:

    「好!」

    徐定疆輕鬆,蛇人們可不輕鬆,一路往南角城走,三個高手成品字形緊緊圍著徐定疆,就怕他突然沖天飛起,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慢慢走回去可要一段時間,徐定疆也漫不在乎,不管蛇人如何緊張,他閒著沒事,轉過頭就望著兩女,苦著臉說:「你們怎麼跑來了?來玩嗎?」

    兩女本來還有些恍惚,突然聽見徐定疆問話,這才逐漸回過神來,兩人怔仲半晌,還是徐杏如先開口說:「曇如要來討東西。」

    「討什麼東西?」徐定疆莫名其妙的說:「向誰討?」

    「當然是你啦。徐杏如一雙大眼圓滾滾的瞪著徐定疆說:「曇如的筆記呢?」

    不會吧?徐定疆真的是傻掉了,就為了那記載著四個陣法的小冊子,兩女不遠千里的跑來南角城?徐定疆呆了半晌才說:「當然還在……你們真是為了這個來的?」

    「也不只是這樣……」徐曇如有些羞澀的說:「之前我們聽兩位供奉爺爺說,定疆大哥和芳華公主都是在離開都城之後功力大增,我們就覺得應該出來走走。」

    這算什麼理由?徐定疆訝異的說:「供奉爺爺……還有右相徐公也同意嗎?」

    徐曇如臉上帶著三分靦腆,徐杏如卻是俏皮的一吐舌頭說:「當然是偷溜出來的。」

    「偷溜?」徐定疆瞠目結舌之餘:心中暗歎,論起膽大包天,自己當年還遠遠不及這兩個小丫頭,也可能與這陣子兩位供奉常離都城有關,現在的局勢畢竟太亂了。

    「我們幹什麼跟著他們走?」徐杏如又說話了,這次卻是嫌起蛇人,只見她眼睛咕嚕嚕的轉,一面低聲說:「南角城外怎麼變得到處是蛇人呢?……定疆大哥把他們打發掉不就好了?」

    這可是有苦無處訴,若能辦到,自己還等什麼?而且徐杏如雖然壓低聲音,別人不說,那三個高手一定聽得一清二楚,徐定疆只能苦笑搖搖頭,無話可說。

    徐曇如心思似乎較為縝密,她見徐定疆這一連串的表現,已經漸漸感到不妥,若徐定疆真的打不過這些人,可說是兩人害了徐定疆,想到這裡,容易泛紅的小臉卻又變成慘白。徐曇如聲如蚊蚋的說:「定疆大哥……難道是在打仗……莫非是我們害了你?」

    確實被你們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害慘了,但說了又有何用?徐定疆只好打個哈哈說:「當然不是,他們也沒什麼惡意,不過是來討東西而已。」

    徐定疆剛說完,在左後側的魚屠大公驀然發話說:「正是,東西還來,我們退兵。」

    「當然、當然。」徐定疆大點其頭說:「原來是一場糊塗仗,本就不該打。」

    這時徐杏如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兩個小女孩不知該如何收場,都不敢說話了,似乎這時才真正的感到懼意。徐定疆腦海急轉下也想不出好辦法,當然也沒餘力安撫兩人。

    很快的,眾人離南角城城廓越來越近,也就是說已經進入了數千名蛇人盤據的地方。到了這裡,徐定疆就算有通天之能,想安全的帶走兩女,可說是癡人說夢,他也橫定了心,能拖一刻便是一刻,若逼到最後,大不了真的交還蛇族至寶,只希望可以換得兩女安全。

    徐定疆這一飛出去便去了老半天,杜給、安賜滿自然越來越覺得不對頭,這時已經把趙平南、徐牙都找了過來,連幾個重要的將領如墨琪、趙才也都登上了北城城頭,本是輪班休息的部隊也集結了起來。

    雖說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遠遠的見徐定疆在蛇人簇擁下緩步南來,眾人還是心頭一沉,暗叫糟糕。而趙才除了訝然之外,自然會在心中罵上幾句——這個徐瘋子未免沒事找事,跑出城外做什麼?

    至於周廣,每次打起仗來,他總會自動出現,也不需人通知,這時兩方還沒交鋒,依慣例也不會出現,但一般以來總有徐定疆主持大局,現在眾人中無一高手,安賜滿立即派人尋找周廣。

    問題是找他來有用嗎?以往周廣一向不參與意見,只相準了最厲害的蛇人轟過去,跟著就是打得蛇人灰頭土臉往外逃。但這時的情況已經不是兩方在爭強鬥勝,彼方有人質在手的情形下,他功夫再高三倍只怕也解決不了現在的問題。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少,首先開口的便是趙平南,他緊皺著眉頭說:「安大哥,周前輩未必有辦法,等到他來說不定來不及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安賜滿沉聲說:「可能要拿東西換回小王爺,那東西在周前輩那兒。」

    徐定疆與安賜滿並沒有把這件事傳出去,這件事知道的人自然不多,不然眾人若知道徐定疆故意不還東西以逼著大家打仗,只怕會不大樂意。

    所以眾人聽了都有些訝異,但此時自然不是追問的時機。杜給目光一轉說:

    「那兩個人又是誰?」

    距離漸近,眾人也看出了徐定強身旁是兩個少女,安賜滿等人數十年未離南角城,自然不認得徐氏姊妹,還是胖子孟啟回答:「好像是右相的兩個孫女兒……怎麼會跑來了?」

    城頭上龍將、副將、管帶一大群,卻沒有一個能解釋這個問題。只見徐定疆被圍在一大群蛇人之中,直到離城約莫一公里外,蛇人與徐定疆似乎頗和氣的商談起來,隔了片刻,似乎好不容易取得共識,徐定疆回過頭吩咐徐氏姊妹片刻,兩女反倒似乎爭執起來。

    莫非只先放一個回來?不然兩姊妹有什麼好吵的?安賜滿心中思量著,若派一個回來,必定是要城內交出蛇族至寶,但一交出就沒了籌碼,該怎麼營救徐定疆與剩下的一個?

    只見兩個少女爭執半天,連一旁的蛇人都忍不住插嘴,再加上徐定疆的介入,最後才見到一個短髮少女垂頭喪氣的向著南角城走來。

    被放出來的自然是徐杏如,兩姊妹爭執起來,一向是徐曇如獲勝,徐杏如這次雖然百般不願,依然拗不過徐曇如,只能抱定了不願獨生的念頭出來傳話。

    既然是垂頭喪氣,速度自然快不起來,徐曇如還沒進城,眾人身後突然有人大驚小怪的嚷:「啊呀,怎麼被圍住了?」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周廣來了,周廣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眾人也大多習慣了。安賜滿回過頭施禮說:「周前輩,可能得還蛇族東西了。」

    「還他們沒什麼。」周廣騎著卓卡跳近城沿,恰好見到徐杏如走入城廓,他一面收起笑容一面說:「問題是徐小子難保平安。」

    安賜滿點點頭無奈的說:「若真有不測,只好舉全城兵力與蛇人一較高下。」」靠這一大群半生不熟的小兵兵?」周廣猛搖頭,沉思不語。

    安賜滿也沒期望他有什麼主意,眼看著淚眼汪汪的徐杏如被士兵引上城頭,安賜滿耐著性子問道:「他們有什麼要求?」

    徐杏如望見這麼多焦急的面孔,想到這件事都是自己姊妹搞出來的,她心裡一難過,還沒張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可把一堆大男人急得要命,暗罵這當口還有時間哭?

    墨琪畢竟同為女人,比較能諒解徐杏如的失態,她連忙上前輕撫徐杏如的肩膀說:「別擔心,先把話說清楚。」

    徐杏如自然不敢耽擱,但實在是淚水止下住,她只好抽抽咽咽的說:「他們…

    …說要拿什麼長長……的紫色東西回去,換……換他們的……性命。」

    果然足換東西,眾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了周廣身上。

    但周廣還沒答話,安賜滿卻已經先一步說:「我們不能就這麼交出去。」

    趙平南可焦急了,他詫異的叫:「安大哥?」

    「東西一出去,小王爺就完了。」安賜滿急問徐杏如:「蛇人給我們多久的時間考慮?」

    徐杏如沒想到安賜滿居然不肯換,她傻了片刻,忽然哇的一聲哭著說:「那我出去跟他們一起死……」卻足沒有回答安賜滿的問題。

    徐杏如這麼一哭,場面更紛亂了,問題是她年紀幼小,也不好嚴詞責備,安賜滿正不知該如何安撫徐杏如時,卻見周廣忽然搖頭歎了一口氣,翻身躍下車卡說:

    「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剛抓回劉芳華的劉冥,這時正領著五位尊者北返,他們並不一直運用著「飄風技」飛行,只在半空中一閃一沒間穿過百餘公尺的空間,忽隱忽現的往北行。

    至於已經陷入昏迷的劉芳華,則是軟綿綿的伏在四尊者的背後,這個看似中年女子的尊者接到這個差事似乎不怎麼樂意,只隨便的找了一塊大布把劉芳華兜了起來背著。

    劉冥這次南行,自然不會像徐氏姊妹一般的糊塗,他早知蛇族大軍北犯,這時自然是避得老遠,不願有無謂的糾葛。

    既然要避開爭端,劉冥便選擇東方沿海前進,這麼一來不會迷失方向,又不需到大道上與蛇人碰頭,當然,再過去百里之後就得轉而向西,不然這麼一直走下去,豈不是得飄到東極城?

    劉冥一面栘動,一向冷冰冰的面容也不禁有幾許得意的神色。前一趟確實嘔足了氣,這次總算沒白跑一趟,順利的把劉芳華抓了回去,而且這丫頭片子,不知道為何忽然全身內息盡喪?真是少了不少麻煩。

    可是話說回來,早知如此,何必向劉禮借將?反倒又多欠了一個人情,劉冥心中思忖著,當時為了感激劉禮收容這五人,曾答應劉禮作三件事,算了算還欠一次,在完成之前,也不能帶著劉芳華藏到天涯海角,可要想想如何防範她脫逃。

    想到答應劉禮的往事,劉冥突然想起另一事,眼看也該轉向往西尋找北行大道,劉冥一揮手,眾人在半空中凝定下來。劉冥回頭開口:「我們下去歇息片刻。」

    五個尊者的表情本都有些凝重,聽到這句話卻是不約而同的神色一鬆,隨著劉冥下落到一個林木疏落的崖壁頂端。

    著地前,劉冥早已四面巡視清楚,附近可說毫無一絲人跡,自然沒有洩漏形跡之虞,劉冥回過頭說:「服食「天王乳」的時候到了吧?」

    五位尊者恭謹的應了聲是,一個個往懷中掏摸著東西,只有四尊者必須先把劉芳華放下,這才從懷中取出了個青玉小瓶,跟著打開瓶塞十分小心的往嘴裡倒。

    四尊者放下劉芳華的時候並不怎麼小心謹慎,這麼無端端的摔了一下,劉芳華反而緩緩的甦醒過來,但以她現在的內息狀態,就算是醒來也無力反抗。劉冥只橫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劉芳華還沒完全清醒,卻見到五人仰頭服食的景象,劉芳華一愣,心中卻疑惑起來,按劉冥的說法,練成幻靈大法之後不是可以下用進食嗎?莫非他們喝的是水?但若是水,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凝重?

    劉冥驀然說:「剩下的還能撐多久?」

    「三個月。」大尊者回答。

    劉冥眉頭微皺說:「兩個月後才南攻,能在一個月內攻下都城嗎?」

    大尊者面色本就難看,現在倒是看不出有沒有什麼變化,但從他沒有答話的情況看來,似乎也有些擔心。

    劉冥頓了頓接著說:「若下是重新煉製需要半年的時間,我也不至於……一說到這裡,劉冥停了兩停,終於還是沒再往下說。

    「啟稟衛國使。」二尊者忽然開口說:「二皇子似乎不怎麼需要我們。」

    劉冥沉思著沒答話,幾個尊者對視一眼,大尊者接口說:「當初時間太過倉卒,我們取出的「天玉乳」數量太少,而且到時就算二皇子攻克都城,「天玉乳」

    也未必還在。」

    三尊者是個枯瘦的老人,他見大尊、二尊兩人輪番說話劉冥都沒理會,他大著膽開口說:「若能得衛國使率領,我們願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天玉乳」,也不須受人控制,仰人鼻息……」

    「住口!你們想送死嗎?」劉冥突然暴怒的吼了一聲,幾個尊者的表情沒變,反倒是事不關己、躺在一旁的劉芳華嚇了一大跳,但她也沒力氣罵人,只能使力的瞪了劉冥數眼,也無可奈何。

    只見劉冥似乎又穩了下來,歎口氣說:「那兩個老不死鎮守在秘閣殿,我們怎麼闖得進去?」

    隔了片刻,大尊者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有些遲疑的說:「衛國使……為什麼……兩位供奉能察覺我們的移動?」

    「其實我也不甚明瞭……經過這段時間的思索,我推測……」劉冥頓了頓接著說:「功力到了某種境界以後,對於一定距離內的空間與能的變異,能有一定程度的感應。」

    「諸王可有這種功力?」一直沒說話的四尊者也忍不住開口詢問,畢竟這牽涉到眾人的性命,每個人都十分專注。

    「這點你們可以放心。」劉冥說:「除非距離極近,諸王還沒這種能耐,據我所知,有此能力的只有三人。」

    「還有一人?」大尊者訝然問。

    「那個叫周廣的胖子……」劉冥咬咬牙說:「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高手,我猜測此人便是當初引我們去都玉山的怪人……真不知紀宜從何處尋來此人?一紀宜便是後來的掐山老人,現在劉冥已經漸漸想通,當時在都玉山遇到的高手想必是周廣無疑,當時多虧周廣還沒完全感應出「幻靈大法」的運作變化,自己才能全身而退。

    劉芳華雖然有許多不明所以之處,但仍聽得津津有味,一面正偷偷不斷的聚氣,只不過氣息既散,未轉先天之人一開始必然是涓涓細流,進度緩慢,想要恢復個兩成真力,只怕還要個大半天。

    「聽說那人與南角城小王爺徐定疆交情不錯。」大尊者說:「徐小王爺既然回到南角城,那人應該也不在都城。」

    「應是如此。」劉冥點點頭說:「否則這次蛇族舉族入侵,不只彙集萬餘人,連族王與五大將全到了,眼看後續部隊還會不斷派來,規模之大,可說前所未有,單靠徐小子怎能撐到現在?」

    劉芳華聽了一驚一喜,喜的是徐定疆與周廣畢竟無恙,驚的是蛇族居然放不過他們?這一剎那,劉芳華暗恨自己使脾氣躲到海外,否則除了可幫助徐定疆守城,也不會被劉冥捉住……但劉芳華轉念又想,若非徐定疆對自己那副死德行,堅持不肯留下,自己怎麼會一個人溜走?說來說去還是要怪他。

    劉冥一轉頭,發現劉芳華正睜著一雙大眼望著自己,也不見他騰身,就這麼貼著地面向著劉芳華滑出數公尺,一面緩緩的說:「是你先行毀諾,別怪堂叔祖用非常手段。」

    劉芳華心中微微一驚,劉冥說話一向有幾分把握才說幾分,莫非他真有什麼辦法逼自己修練?但劉芳華心中又十分狐疑,功夫若自己不練,難道還會自己撲上身來?

    劉冥見劉芳華沒答話,他僵硬的臉冷冷一笑,轉頭對四尊者說:「這小丫頭內力不低,該封她的穴了……之後你們就先回去吧。」

    「五針還是七針?」四尊者問。

    管他五針還是七針,本姑娘都不願意。雖然知道說了也沒用,劉芳華仍忍不住發怒說:「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果然沒人理她。劉冥只望了她一眼,回過頭說:「七針。」

    這麼一來,自己連話都不能說了,劉芳華絕望的見四尊者從懷中取出七根數寸長的金針,在她雙手撥弄下,劉芳華被翻了過去,跟著身後傳來一連串微微的刺痛,劉芳華體內僅有的那一絲內息也立即消散無蹤。

    這下真的完蛋了。劉芳准發怔的同時,劉冥轉身對五人說:「你們先回習回河城,我在這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把她初步的功夫先做好……你們知道怎麼找我。」

    「是。」五人同時一個恭謹的施禮,這才在空間閃動之間,消失無蹤。

    劉芳華這時除了眼睛還能轉動,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只覺身子突然一輕,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把自己托了起來,自己就這麼浮在半空中,隨著劉冥飄移的身子,向著西面的叢山密林之中飄行。

    飄行的過程中,劉芳華一直面朝下,她望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下方的山林鬱鬱蒼蒼,茂密非凡,劉芳華心中暗暗高興,這麼茂密的地方如何找一個可供歇息之處?劉冥若帶著自己再往西行,說不定會被人見到,消息若傳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飛啊飛的,沒過多久劉冥便停了下來。劉芳華看得清楚,下方依然是無數紫色巨木,各種籐蔓順著巨木,攀伸往上直翻出數十公尺,爭著在頂端吸收難得的陽光,整片數百公尺寬的樹巔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生物在上方忙碌的穿梭,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也在這個世界中努力的生長。

    這樣的景色劉芳華從未看過,一時間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待宰的羔羊,反而興致昂然的欣賞起這片奇異的世界。

    「就這裡吧。」劉冥忽然無端端的說了一句話。

    劉芳華聽得滿頭霧水,這裡能做啥?她苦在無法用力,不然一定會抬頭瞪劉冥兩眼。

    就在這時,一股勁風驀然刮起,向著樹巔的樹木花草蟲豸急捲過去,霎時間,樹頂上起了大災難,花草籐木摧折不說,各種昆蟲、小動物在掌風的催動下,運氣好的不知翻滾到哪裡去,運氣不好的首當其衝,自然是一命嗚呼。轉眼間,一面恍若天堂般的淨上霎時變成了地獄。

    這自然是劉冥搞的鬼,劉芳華一面心痛,一面暗暗驚心,這不會老的老頭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莫非就選這裡?

    劉芳華沒有猜錯,果然她的身軀正緩緩下降,終於被劉冥放置在籐蔓與樹枝共同組合成的空中大平台上。

    劉冥這時自然也落在一旁,他一揮手間,劉芳華便不由自主的翻身坐起。劉冥飄到劉芳華的身後,一面沉聲說:「你不願意練,我幫你練。」

    話一說完,他手推到劉芳准的背心,一股熱流沛然而出,向著劉芳華的背心經脈湧去,相準的方向不是別的,正是劉芳華的丹田。

    替我練?哪有這種事……肚子裡的那塊肉怎麼辦?劉芳華氣急了,但又動彈不得、無法出聲,她一顆心直沉到谷底,被人以七針破穴,連一句話都沒法說,哪還有什麼花樣可變?

    劉冥催動著內功,似乎並不怎麼費力,一面還能低聲冷笑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簡單的路你不走,就讓你走痛苦的路……」一面說,他一面順著劉芳華體內經脈運行路線,在他體內緩緩的導流,重新測試起劉芳華體內的狀態。

    劉冥功夫本就不低,何況這門功夫是他手創,他很快就發覺了劉芳華體內的異常,一怔之下,不自覺的停下了掌力。他轉過劉芳華的身軀說:「你……」

    劉芳華雖然不能動,劉冥在自己體內胡搞什麼她自然一清二楚,見劉冥停了內息,她如逢大赦,望著劉冥的眼光中下自禁的流露出一抹懇求的神色。

    劉冥望著劉芳華的目光,自然知道劉芳華在懇求什麼,劉冥頓了頓,緩緩的說:「你就是為了這件事離開的?」

    劉芳華自然沒辦法點頭,但從她的目光中,劉冥自然已經明白,劉冥遲疑了片刻,終於歎了一口氣說:「你現在內息盡散,必定是……正試圖轉為先天真氣?」

    劉芳華一怔,心中大起恐慌,劉冥最忌諱的便是自己將內息轉換為先天,若轉換成功,下說自己持續力大增,重要的是從此無法修練「幻靈大法」。劉冥現在這麼問,自然是凶多吉少。

    果然劉冥長歎一口氣說:「這個險我不能冒,你就別怪堂叔祖了……」

    話末說完,劉冥掌力一催,一道勁流迅疾的由劉芳華背心往下急湧,通過尾錐、會陰,跟著一個轉向而上,劉芳華全身一震,肚腹一陣抽痛,眨眼間下體泛出大片鮮血,順著樹籐緩緩滴落。

    身心俱創的劉芳華心知再也無法挽救,珠淚忍不住滾滾而下。她生存下去的目標陡然失去,霎時間彷彿被吹入了無邊深谷,一顆心飄飄蕩蕩,無所依憑。

    徐定疆與徐曇如兩人雖同樣身陷蛇人大軍之中,兩人的神情卻是全然不同。

    徐定疆爭取了半天,蛇人只允許放一個回去傳訊,終於還是留下了徐曇如,徐定疆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出把徐曇如救出險境的辦法。

    而徐曇如自見妹妹脫離險境,她立即輕鬆起來,笑吟吟的望著徐定疆,竟彷彿有些開心。

    徐定疆看得莫名其妙,這小丫頭莫非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險惡?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向她說明這些也於事無補,但徐定疆心裡掛著的一件事非問不可。他望望四面全神注意自己的蛇人,搖搖頭低聲說:「你們真是偷溜出來的?」

    徐曇如明亮的大眼瞅著徐定疆,輕輕點了點頭。

    徐定疆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所以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向我交代的?」

    徐曇如愣了一愣,隔了片刻才說:「對了,離開那天的早課……我們聽供奉爺爺提到,南角王妃雖說算是被軟禁,皇上倒沒有虧待她老人家……供奉爺爺提起此事的時候,還說可惜不能通知你……所以定疆大哥可以放心了。」

    這話一說,徐定疆臉色反而開始沉重下來,從這句話中,徐定疆已經知道,徐氏姊妹這趟開溜,兩位供奉其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她們離開,這才會在她們面前提及此事……但兩位供奉為何會放她們離開?難道兩位供奉對於防守都城已經失去信心?這就怪了,無論習回河城或熊族兩面由誰獲勝,只要南角城及時相援,都城應該都沒有大礙,莫非……

    「還有一件事。」徐曇如想了想又說:「聽說熊族與叛軍沒打起來,熊族退回去了。」

    果然如此!徐定疆心中一沉,熊族大舉入侵,怎會虎頭蛇尾的退走?莫非與習回河城達成了某種協議?若習回河城與熊族聯兵入侵,那可不是「糟糕」兩字所能形容的。

    徐定疆正思索著其中的關竅,卻聽徐曇如幽幽的說:「杏如早就想溜出城逛逛了,我一直沒同意……這趟南來……」

    徐定疆一愣,思索徐曇如話中之意,正隱隱感到有些麻煩的時候,忽見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驀然由城頭落下,一蹦一蹦的向著蛇人躍來。

    「那是什麼?」徐曇如訝然問。

    「卓卡。」徐定疆一面回答,一面也有些意外;卓卡上沒見到周廣,它怎麼會自己跑下來?

    對蛇人來說,唯一值得提防的就是周廣,至於卓卡,若沒有周廣在,還不是讓蛇人高手打好玩的?不過他們卻依然聚集了許多的蛇人,向著卓卡團團圓去。

    卓卡倒是不慌不忙,眼見與蛇人逐漸接近,它也不蹦跳了,兩條粗腿一前一後,左一翹、右一翹的向著蛇人邁步,看來雖頗為不雅,卻也挺穩當的。

    「站住。」領人圍著卓卡的是一個沒見過的蛇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只見他蛇身一挺,整個身軀突然拔高,足足比一般的蛇人高出三分之一,青色的身軀帶著一條條若隱若現的紅絲,蛇目上分別生著一個粗大似眉的肉瘤,那張臉竟有幾分酷似人族的面孔,但多了幾分恐怖的味道。

    這個蛇人足誰?徐定疆目光遙遙望過去:心中駭異的想,看氣勢比自己見過的四大將尤有過之,若非是蛇族族王,便是傳說中的蛇族第一高手——「蝕蘇大公」。

    徐定疆還沒弄清楚對方是誰,遠處的卓卡已經聽話的停步,一面發聲說:「我要見我們的人。」

    「東西呢?」那個相貌恐怖的蛇人操著生硬的人族語說。

    「見了我們的人,自然會交給你。」卓卡冷靜的說。

    蛇人上下打量卓卡,見卓卡一身光溜溜的,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東西,他目光一寒說:「你騙人。」

    「若我騙你,你又多一個人質。」卓卡悠然說。

    這話倒也頗有道理,蛇人怔了怔,驀然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卓卡沒想到對方在這種時候忽然問這個問題,他先開口說了一聲:「我……」

    但隨即停口,停了片刻才跟著說:「我是一種碩果僅存的洪荒怪物,能口吐人言,現與人族為友,對你們兩族的爭鬥,可說是站在中立的角色。」

    「當時你為何隨那人闖入我族?」高大的蛇人繼續問。

    且不管卓卡如何回答,徐定疆遠遠聽到這串話,心中已經發覺不對勁,卓卡的由來他雖然仍弄不清楚,但對這個問題絕不會這麼回答……這聽起來倒比較像是周廣胡謁的言語……莫非周廣也來了?他在哪裡?徐定疆天上地下的東張西望半天,依然連影子也沒見到,莫非周廣還會隱身術?

    那蛇人盤問了卓卡片刻,始終弄不清卓卡的真實身份,他陰沉著臉,向後揮手說:「放他過去。」身後的蛇人立即讓開了一條路,讓卓卡大搖大擺的向著徐定疆兩人走去。

    卓卡踏入那三名高手圍繞著徐定疆的小圈子,站定在徐定疆與徐曇如身前。徐曇如反而有些害怕,躲到了徐定疆身後,拉著徐定疆問:「這……這是什麼?」

    不過徐定疆卻沒搭理她,與卓卡面面相對片刻,他突然哈哈一笑說:「原來如此。」

    徐曇如只覺得莫名其妙,但她素來溫婉,也不會發小脾氣,只好奇的張望著卓卡,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東西還來。」那個異常高大的蛇人排眾尾隨卓卡而來,冷目瞪著場中的兩人一怪物。

    徐定疆這時反而有些氣定神閒,他望著那高大的蛇人說:「請問……是蝕蘇大公嗎?」

    那個蛇人微微一怔,跟著緩緩的說:「本人正是。」

    「這位是魚屠大公。」徐定疆指指那個寬胖的蛇人,跟著朝皮色鐵灰以及身材極瘦的兩個蛇人高手說:「不知哪一位是司東大公?」

    這兩個蛇人似乎不懂人族語,但他們的名諱自然是音譯而來,皮色楷呈鐵灰的那名蛇人聞聲抬頭,似乎對徐定疆忽然叫到自己的名字頗有些莫名其妙。這麼一來,徐定疆自然向著極瘦的蛇人點頭說:「想來這位就是拉托索夫大公了,卻不知速比忽大公、蛇族族王何在?」

    「你問這些做什麼?」蝕蘇大公不友善的問。

    「莫非族王傷勢未癒?」徐定疆露出擔憂的神色說:「可需我等協助?」

    「少廢話。」蝕蘇大公失去耐性了,聲音放大兩倍的說:「東西呢?」一面向前又逼近了半公尺。

    徐定疆見拖不下去,他驀然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回過頭對徐曇如說:「小妹子,等一會兒會有些變化,你可要信任大哥,不要害怕。」

    「我不怕……」徐曇如點頭之後:心虛的補了一句:「會有……什麼變化?」

    見到徐曇如的模樣,徐定疆不禁莞爾一笑。他還沒發話,南角城頭忽然炮聲齊響,北城、西城城門大開,數萬官兵吶喊著向城外衝殺,蛇人自然大起騷動。蝕蘇大公目光一寒,還沒發話,徐定疆已經迅速的對徐曇如說:「事態緊急,恕大哥失禮了。」

    話一說完,徐定疆手一伸,猛一個把徐曇如橫抱了起來,在徐曇如嬌呼聲伴隨著蛇人高手急彈前撲的情況下,只見紅霧一閃,徐定疆絲毫不理會蛇人的攻擊,縱身便向著卓卡電射飛掠,一面大叫著:「周伯!還不出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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