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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再度遭擒 文 / 莫仁

    牧固圖紀元二一O一年十五月二十四日

    蛇族後援大軍一到,嚇人的辦法就不能再用,三日前蛇族便開始圍城,不但想攻下南角城,還不打算放任何人出城,可以看得出,蛇人目的當然是搶回蛇族至寶。

    不過蛇人雖眾,想打下城厚牆高的南角城卻不是易事,雖說新徵召的兵力一時還不能靈活運用,但就算以原有的五萬兵力,在徐定疆、安賜滿等人適當的調度下,一樣能不斷擊退來犯蛇人。

    而蛇族雖來了四位大將,但有周廣與徐定疆在,高手對拼下,蛇人也佔不了便宜,這麼打了三日,蛇人還吃了不少的虧。

    兩日前,周廣終於搞清楚蛇族的目的不是報仇,他便打算歸還蛇族至寶,卻為徐定疆所勸阻。原來徐定疆眼見蛇族一時來不及調集大軍,索性藉此機會練兵,逐漸安排新兵防守較安全的位置。在這種情況下,也許不出二十日,這些兵員的素質便會大幅提升,到時就算蛇人再來一、兩萬,可能也應付得來,要是真的不行了,再把蛇族至寶還回去就是了。

    現在趕來的蛇族,想必足駐留北半邊的大部分蛇人,其他的部隊應該在蛇族西面與魚族對峙,想派過來,只怕還得等上好一陣子。

    此時的南角城恰好與習回河城相同,在外患情況下,徵兵格外容易,何況這時四野大部分的人民都逃入南角城避難。不過幾日間,南角城兵力已經突破十五萬,只不過為了防守城牆,能帶領新兵訓練的將領頗有些不足。

    這時蛇人才剛狠撲西面城牆兩個小時,正要退去,站在城頭的徐定疆,眼見蛇人攻撲失敗至少會休息一陣子,他轉過頭向身旁騎著卓卡的周廣說:「休息休息吧,周伯。」

    周廣望望城下大軍,突然發笑說:「徐小子,你藉著蛇人練兵,這可有些不厚道。」

    「確實如此。」徐定疆也笑著說:「不過這件事還是周伯引起的,不可以都怪在我的頭上。」

    周廣怪叫一聲說:「還說我?那條軟橡皮給你好了。」周廣說的「軟橡皮」正是蛇族至寶。據周廣所言,他取得那團紫光後,才發現是一條被盤起會發光的紫色條狀物,至於何謂橡皮,徐定疆自然不明白。

    這時聽周廣這麼說,徐定疆立即笑著搖手說:「還是周伯帶著安全。」

    「若是現在取出來搖上兩搖,他們會不會發狂?」周廣比比城外蛇人,咧嘴笑說。

    「大有可能。」徐定疆一本正經的說:「所以周伯最好藏好些。」

    「暫時還是我保管吧。」周廣忽然面色一正說:「卓卡說那東西很奇怪,不但質料不明,而且有輻射,長期帶著身體會出毛病。」

    徐定疆雖然聽不懂何謂輻射,卻聽得懂最後一句話,他臉色微變的說:「那周伯怎麼能一直帶著?」

    「我也沒一直帶著。」周廣哈哈一笑說:「搶到手中不久就交給卓卡了,後來都在它肚子裡,它的皮可厚了,輻射透不進去,自然也透不出來,到時候再跟它要就得了。」

    被卓卡吃掉了?到時候它能吐出來?一直沒弄清卓卡到底是啥東西的徐定疆,思忖不可以用常理來解釋,便也就不提此事。但轉念一想間,徐定疆訝異的說:

    「莫非八族至寶都會傷人?」

    「大有可能。」周廣連連點頭說:「什麼八寶合一?那八成是你們祖先開你們玩笑,或者是一代代傳錯了。不然我倆合力,大可搜集看看。」他跟著拍拍卓卡笑說:「只不過卓卡可不能跟了。」

    「那誰幫你帶這種東西?」卓卡不甘寂寞的說。

    「只帶著個幾天該不會有事吧?」周廣笑說:「你不是說這輻射量還算輕微?」

    徐定疆不管周廣的奇思妙想,他對搜集八寶可沒有興趣,若惹得牧固圖大陸上的其他五族合力攻擊人族,那可是滅亡之禍。徐定疆只一面思忖一面說:「難怪先皇身為如此高手,晚年卻會被怪病糾纏……也難怪白氏皇朝的歷代帝皇一向不帶著泰古劍。」

    「這件事情最好跟你們那個倒楣皇上說一聲。」周廣哼聲說:「想活久一點,就別一天到晚帶著。」說完,周廣逕自去了。

    想到劉然,徐定疆就想到劉芳華,眉頭跟著又皺了起來。這幾天劉芳華一點消息都沒有,偶爾得空仔細思量,也曾想到一、兩個地方可以試著找尋,但這兩天蛇族頻頻攻城,自己根本抽不開身,只能在這兒空自心焦,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啟稟小王爺。」徐定強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北面的蛇族部隊有些騷動,一隊隊往外派,似乎在擒捉什麼人物,杜龍將懷疑是芳華公主遭困,命小人前來稟告,請小王爺定奪。」

    不該是芳華。徐定疆暗暗搖頭,南角城可不小,幾千蛇族如何能包得密實?以劉芳華的功夫,想一溜眼的衝回南角城說不定都能辦得到……但除了劉芳華外,現在該沒有人會來南角城才對,莫非是蛇族的計謀?

    徐定疆只略為沉吟,便點頭說:「知道了,我這就去北城一看。」說完,徐定疆由城西沿城牆往北奔,無論如何,這件事總是要弄清楚。

    話說幾日前,劉芳華眼見徐定疆撲出,她的心整個涼了下來,這一瞬間,她莫名的有些生氣。她心裡雖然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但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有股悶氣宣洩不掉。

    而徐定疆離開之前,兩人間的對話也讓她心動神搖。相交二十年,沒想到繞了這麼遠的路,才弄懂兩人間那份潛藏的情愫,當自己想通的時候,別說自己已經心有所屬,徐定疆何嘗不也是已有愛侶?想到這裡,劉芳華猛一怔,白玫也是白家人,這一次豈不是也叛了?這麼說來,徐定疆這份感情豈不是也沒著落?

    一時之間,七、八個念頭在心上此去彼來,不過劉芳華沒時間好好思索,心力轉而注意到飛射出的徐定疆,不管徐定疆怎麼說,若真需要支援,自己絕不能任他一個人死在這裡。

    見沒過兩招,徐定疆便無力的摔落,劉芳華吃了一驚,顧不得該不該怪罪徐定疆,正想衝出之時,卻見周廣適時的一個支援,徐定疆隨即回過氣來、脫離險境,劉芳華這才壓抑住自己前赴援手的念頭。

    之後徐定疆與周廣兩人終於找出適當的逃命辦法,旁觀的劉芳華這才安下了心。她見蛇人大舉追擊,現在若是北返反而危險,何況剛剛對徐定疆說出那番話,劉芳華這時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徐定疆,她思忖片刻,轉過方向、隱著身形,朝東面的海岸飛掠。

    其實劉芳華能忍住不衝出,最大的原因便是為了體內那一點白浪的骨血。

    想到肚子裡那剛成形的一團肉,劉芳華心裡不禁又愛又氣,與白浪歡好的日子實在並不多,沒想到會這麼精準的受孕成胎?說起來真下知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話說回來,功力已成的青年男女,除體質較為健壯之外,身體的適應性更是奇高,真在危險期間行房,受孕的機會確實極大;相對的,因對身體的控制有一定的水準,若想避孕,卻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不過劉、白兩人自然沒有機會向任何人請教這些道理,想避也不知道從何避起,何況兩人那時濃情蜜意,根本沒想到這檔子事。

    當時開始修練「幻靈大法」,劉芳華發覺月事遲遲未來,一開始還以為是修練的關係,許多武學本會影響到這方面的身體機能,也不怎麼令人意外;但經練習了劉冥所傳的心法,仔細觀察自己身體狀態後,劉芳華這才發覺大事不妙,自己體內居然已有身孕?

    劉芳華與白浪現在形同決絕,兩人之間已不可能有未來,按照道理,受孕不久,劉芳華只要內息一催,簡簡單單的就能還我本來。但她畢竟依然深愛著白浪,一知道自己懷有身孕時,對白浪的愛,馬上轉移到了這未出世的胎兒身上,幾經思考,終於還是狠不下心。

    但「幻靈大法」若修練下去,胎兒非僵死不可,劉芳華顧不得自己對劉冥曾有承諾,覷了個空就往南逃,後來更選擇隨徐定疆南返,這時候能讓她安安穩穩產下寶寶的,恐怕只有南角城了。

    沒想到在徐定疆的生死之間,劉芳華終於發現自己對徐定疆的感情,但這時豈非已經來不及?就算不說白浪與白玫,這未出世的寶寶,何嘗不是兩人間的阻礙?

    但若要為了自己的幸福而捨棄這個小生命,劉芳華怎麼也辦不到。

    若不回南角城,天地雖大,何處可為自己容身之所?這裡是蛇族地境,終究不能久待,若北上都城,日後肚子漸大,父親劉然想也知道這是白氏後裔,不逼自己打掉才怪。

    劉芳華第二日抵達蛇族東岸,她望著大海思忖良久,忽然想到了一個地點,劉芳華淒苦的一笑,伐木作舟,以氣催槳,出海直駛東北,她的目的地,正是當年白族盤據的那座「復興島」。

    劉芳華既然潛蹤往東,徐定疆再怎麼飛來飛去,自然是找不到人,何況劉芳華還有些打算避著徐定疆。一路上風平浪靜的到了「復興島」,劉芳華進入那座小山谷,略為拾掇了一番,就此住了下來。

    這裡畢竟經過白氏一族五十年的開拓,該有的器具倒也十分齊全,由於地境偏南,氣候溫和,各種果實也十分富足,劉芳華自然也不需要擔心食物。

    在南角城時,為了思念白浪,劉芳華百無聊賴的過了十天,但這時她弄清楚自己也不是只專情於白浪,雖增添了困惑,反倒沒有之前的痛苦,閒了兩天,劉芳華窮極無聊下,忽然動了修練功力的念頭。

    這時候該練什麼?當然是一直沒有時間體悟的先天心訣,現在自己內力已經提升,欠缺的便是耐久的能力,當內息能直接與天地交感,想必是一個新的境界。再說,自己既已有身孕,再過幾個月想練也練不成了。

    問題是這兒畢竟是白氏巢穴,會不會突然有人出現也十分難說,劉芳華在島上尋覓了一日,一直找不到一個適當的閉關地點,她眼見四野寂然,看來久無人跡,便橫了心,尋了個乾淨的洞窟略為遮擋一下之後,即坐下修練。

    修練先天之法,首要之務便是把內息散出體外,在若有若無極為鬆散的情形下,取得與天地之能的聯繫。劉芳華定下心來,運行了祖傳心法兩遍後,便開始將內息往外敵出。

    一開始十分順利,內息迅速的在體外散失,但卻又隱隱的有一絲細微的牽絆,劉芳華心念專注之下,不知時日的流逝,一心三思等待著內息在空間中感應到本元。

    這種功夫,其實也未必一次就能成功,反正時間頗多,劉芳華十分有耐性的等候應有的感應。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忽感到身體外一陣奇異的波動,劉芳華心一動,知道這是天地大能即將無邊無盡的湧入,不但會充盈自己的氣絡,還有易筋伐髓的效用,對身體也大有奸處,只不過那一段易筋伐髓的過程頗為難捱而已。

    劉芳華等待著衝擊,過了好片刻,預想的衝擊卻沒有出現,奇異的波動卻依然不斷的出現,而且波動的情況十分怪異,不單力道忽大忽小,連頻率都十分雜亂,與傳說中大為不同。

    劉芳華滿頭霧水,祖先早巳探出後天轉先天的修練過程間的奧秘,相關的步驟以及修練方式也不乏描述,現在明明已接近成功,怎麼一直卡在這兒?

    隔了好片刻,劉芳華等不到應有的反應,總不能這麼無休無止的耗下去吧?劉芳華終於停了修練,重新吸納起真氣。

    不過這麼一來可就費工夫了,若能順利的將後天轉入先天、納入天地勁力自然不用半天,但這時的狀態卻是全身功力盡失,想緩緩補足,可得等上兩、三天了。

    但若劉芳華想要重新試練,倒是無須等候氣勁補足,反正先天之術首先需散盡體內內息,只要回復個兩、三成,大可重斬開始。下過這時劉芳華已不敢再度貿然修練,氣轉先天之術雖是這百餘年才發展成熟,但各家各派都已十分熟練,沒有不成之理,自己在無論足功力、心訣都沒有問題的情況下,練不成功必有自己下明白的道理在。

    劉芳華思忖著自己剛剛修練的異狀,她心念一動,癥結恐怕就在那怪異的波動,據劉氏先祖代代所傳,納入的天地氣息十分純粹,感受到的震盪與頻率自然也該十分單純,怎麼會變得如此混亂?這時劉芳華不免有些擔憂,莫非是因自己練了幾日的「幻靈大法」,終於產生了不可測的影響?

    劉芳華越想越對,「幻靈大法」能感受到空間中許多的能量,與修練先天之法的感應單一契合能量根本足背道而馳,而自己剛剛的感覺,豈不是與修練「幻靈大法」時頗有些相似?再說劉冥一直逼自己修練,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尚未轉入先天,莫非這兩種功夫本有相斥之處?

    這麼一來可有些不妙,卻不知能不能藉著逐漸的修練,慢慢減除「幻靈大法」

    的影響,恢復到原有的狀態?

    劉芳華正思索間,忽然一驚,整個人從地面蹦了起來,正要閃身之際,雙足的紅光一閃即沒,體內真氣畢竟不足,劉芳華一個艙踉跌回地面。

    劉芳華知道以現在的狀態,自己脫逃無望,她咬牙回頭,望著身後無端端出現的青灰臉色中年人,她忍不住一個跺腳,「居然追到這兒來?」

    在劉芳華身後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時被劉尉達、劉尉莽兩老趕走的劉冥,他見劉芳華這次居然不逃,意外之下仔細打量片刻,劉冥臉上露出了陰陰的笑容說:「連堂叔祖都不叫了?」他卻是已經察覺了劉芳華體內真力不足,這會兒已經大為寬心。

    劉芳華已經懶得答話了,就算劉冥不施展幻靈大法,單憑真功夫現在自己也逃不出去,沒想到隔了這麼老遠,劉冥還能察覺到自己的位置?

    這時劉冥週身的氣氛波動了一下,過沒多久,四周又逐漸的浮出了人影,卻是久未見面的五位尊者。原來劉冥深怕劉芳華重施故技,一個勁的逃命,縱然不失蹤跡,想追上卻並不容易,這次特別北上把五人帶了下來,分從五個方位埋伏,只沒想到劉芳華現在卻連脫逃的能力也沒有了。

    見五位尊者也到齊了,劉芳華更明白沒有指望,兩方對峙了片刻,劉芳華心中一直轉著脫逃的念頭,畢竟一練「幻靈大法」,全身生機斷絕,肚子裡的小生命非完蛋不可,得先耗上數日,等體內內息充沛再說。

    劉芳華正想說話,卻聽劉冥哼了一聲說:「這次由不得你了。」劉冥話一說完,劉芳華只覺腦中一陣刺痛,她全身一軟,就此人事不知。

    卻說徐定疆趕到北城,果然見到蛇人的北面部隊正往更北的方向調兵遣將,雖有些大張旗鼓的模樣,但看來北上的蛇人也不多,最多是五、六組二十餘人的小部隊,而且看樣子,真有人的地方還遠得很,蛇人想無聲無息的派人出去也不是難事,這麼裝模作樣,反而顯得他們心懷不軌。但料想蛇人還不至於聰明到派疑兵,應該真的有人來了。

    那到底是誰?徐定疆更是疑惑,若是劉芳華,在百餘人圍攻下固然討不了好,卻也絕留不下她,蛇人不會不知此事。到底是誰來了?徐定疆一轉念,心中驀然一動,莫非是夢羽趕回來了?她可是孤身一人,這下可麻煩了。

    杜如卡等防守北城的將領這時自然在徐定強身側,這幾日蛇族莫名其妙的大舉攻城,除了必須好生應付之外,徐定疆又想順便練兵,可把幾個龍將累翻了,若非有南蘇、唐靈等熟悉軍旅調度的將領幫手,情勢可能更難控制。

    這時的杜如卡雖仍是精神奕奕,但臉上卻是頗有幾分憔悴,他望著北方說:

    「小王爺,我們要派兵出城嗎?」

    派兵出城容易,想一路平安的打到北面卻不簡單。徐定疆皺眉說:「只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除杜如卡原有的下屬外,增派來協助的便是楊失與杜給兩人,杜給本是杜如卡的子侄輩,兩人相處自然沒有問題。杜如卡問兩人說:「你們有什麼意見?」

    無論誰都知道,楊失足個打死下開口的悶葫蘆,杜如卡問的自然是杜給,杜給思忖片刻,謹慎的說:「敵眾我寡,此時下宜出城。」

    這是比較保守的做法。杜如卡點點頭,不厭其煩的向楊失追問一句:「楊副將可有意見?」前兩日,徐定疆已經將來自東極城的四名管帶升為副龍將,杜如卡這時便這麼稱呼。

    楊失果然搖搖頭說:「卑職沒有意見。」

    杜如卡回過頭,向徐定疆回覆說:「啟稟小王爺,以情勢看來,不該是芳華公主。」

    「我也這麼認為。」徐定疆點頭說:「我本以為是夢羽,回頭一想又不對,她這時應該才趕到刀輪城不久,沒這麼快趕回來,真不知道到底是誰?」

    徐定疆一面說的同時,聞訊而來的安賜滿領著胖子孟啟、鍾名古走近,聽得徐定疆最後兩句,安賜滿臉帶微笑說:「小王爺,莫非足從都城來的勸降使者?」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大有轉圓。

    「若真是這樣,就不用急著管了,反正不是我們不願見他們。」徐定疆嘻嘻一笑說:「既然不用派兵出城,我且過去看看。」話一說完,徐定疆全身冒起紅霧,整個人輕飄飄的向著空中飛起,直往北面飄去。

    既然判斷來的不是重要的人物,徐定疆整個人自然輕鬆起來,他刻意飛得高些,想避開蛇人的注意。不過蛇人早巳知道人族出現了個會飛的怪物,加上現在又是萬里無雲,徐定疆飛出不到百公尺,就被蛇人盯上了,馬上又有一大批蛇人向著北方急奔,其中似乎還不乏高手,徐定疆見狀暗中偷笑,自己反正不落下,你們能奈我何?他不再遮掩,以心神御氣,加速往前飛行。

    飛出十餘公里,徐定疆遠遠望見下方數公里外有兩人騎著龍馬正急急往北奔,後面一、兩公里外則是百餘名蛇人銜尾狂追,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已經不到數百公尺,想來在不久之後,那兩人的下場將頗為淒慘。

    看方向,前方三、五公里外的一座小密林應是兩人的目標,因佔地不廣,想藉此逃生雖未必可行,但機會總是大增,只不知逃不逃得到那兒。

    徐定疆這時還看不清兩人的形貌,只覺得龍馬背上的身影似乎頗為嬌小,雖說渾身上下包得密密麻麻的,一時看不出足不是光頭,但實在像是一般士族。徐定疆這可有些莫名其妙了,都城想派說客,不大可能派土族吧?而且怎麼會只有兩人?

    徐定疆既然不打算插手,速度也跟著放慢了下來。

    不過徐定疆這麼飛來,急追的蛇人早巳注意,他們更是加快了速度向著那兩個小身影急追,而人族的那兩匹龍馬似乎十分疲累,雖感到身後蛇人越來越近,卻仍是無法加快腳步,反而更加慢了。

    當徐定疆還距離約兩公里遠的時候,一個看來似乎是蛇人小隊將領的身形粗大蛇人已經追近,他嘶吼一聲,猛一個疾蹦,身子在半空一旋,長尾向著稍稍落後的一人攔腰掃去。

    那人身後似乎長了眼睛,一個急躍騰空,在半空中翻了一轉,閃過了這一擊,而龍馬在身子一輕之間,先趕過了另一個奔逃的騎士,這人才準準的落回龍馬,身手竟是不弱。

    這雖然不是什麼高深的功夫,但遠在上空的徐定疆也不禁暗喝了一聲采,一個士族有此功力實在十分難得。徐定疆驀然間起了施以援手的念頭,但回頭一望,蛇族幾個高手的速度可沒比自己慢上多少,此時若是落下就要糟糕,徐定疆馬上又打消了念頭。

    那名粗壯的蛇人似乎也十分意外,沒想到這下居然掃了個空,蛇人一頓之間,又被兩匹龍馬拉遠了些,不過其他的蛇人卻已紛紛趕過,毫不遲疑的急追前方兩人。

    轉眼間,第二波的襲擊再度展開,這次攻擊的蛇人記取前一人的教訓,他不急著飛空橫掃,直追到探爪可及處,這才一把向著龍馬長尾疾撈,打著先毀去坐騎的主意。

    這次轟的是另一個人的坐騎,那人也十分警覺,倏然急扯龍馬的韁繩,龍馬頭一歪,尾巴跟著一甩,險險的甩過了蛇人的抓擊,但相對的,這麼一轉方向之下速度自然減慢,那名虻人剛一揮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了只有一公尺遠,蛇人大喜過望,兩爪一改去勢,向著那人的側腰腿間抓去。

    同時另有一名蛇人也已經趕到,他見機不可失,翻身往前直躍,打算先攔住此人的去路再說。

    這人陷入險境的同時,先一匹龍馬上的騎士眼見不對,驀然一個掠起回飛,而陷入險境的那人也跟著彈起,半空中寒光一閃,兩人同時拔出長劍,刷刷兩下在蛇人身上各留了一道口子,點地閃身的同時往前一騰,兩人會合著攜手往北方急奔,速度居然比龍馬還快。

    上方的徐定疆看得暗暗可惜,這兩人身法、劍法都不錯,內力卻有些不足,不然這兩劍攻其不備,怎麼蛇人沒流多少血?而他們速度雖然快,長力顯然不及蛇人,更沒有比追來的蛇族高手快,這麼下去終究會被追上。徐定疆心中一動,忍下住下衝十餘公尺,但終於又停了下來,他心中十分掙扎,自己當時出其下意的救出周廣,現在蛇人一定已經想到了對付自己的辦法,若貿貿然下去可說是自投羅網。

    但見這兩人明明是一對英才,這麼撒手不管又過意下去,徐定疆這才在空中忽上忽下的遲疑,一時無法決定。

    徐定疆剛剛才一往下衝,那些蛇人高手馬上眼睛一亮,速度立即一提,但見徐定疆又頓了下來,他們則如斯響應的接著緩了下來,每雙細長的蛇眼都直溜溜的瞟著徐定疆。徐定疆見狀更是心下篤定,蛇人根本就希望自己下去,看來他們早可追上,正是故意等著自己下去支援,下去的自然足笨蛋無疑,只可惜了這兩人。

    可是蛇人高手雖然放慢了速度,那兩個矮小的身影卻越奔速度越慢,慢慢的與那一大批惡狠狠追來的蛇人又逐漸拉近距離,那兩人話也不說,一個勁的向北奔逃,眼看一公里外有個小樹林,兩人若能逃到那兒,逃生的機會大增。

    平時一公里還不是轉眼能達?但這時蛇人越追越近,兩人奔到約莫還有四百公尺處,身後疾風暴起,又有一名蛇人趕至,向著右首的那人探爪急揮。

    無論是閃身或是回頭周旋,想逃入樹林中的機會豈非更小?攜手的兩人似乎心意相通,左首那人右手猛地一扯,右方那人同時間一個暴起加速,在左方那人一頓之下,右方那人險險的閃過這一爪。

    蛇人沒想到這樣還給兩人逃過,不過這時左首那人距他卻已經極近,蛇人怒揮左爪,直掠向那人的腦門。

    只要糾纏了一招,兩人便大勢已去,這時卻是右首那人一個急拉,扯著左首的人閃開,不過在蛇人已經十分接近的情況下,那人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避開,裹住腦門的頭巾被蛇人爪風帶到,一把抓了下來。這下徐定疆可不禁瞠目結舌,怎麼有一頭青絲恍若流瀑般的灑了下來?不是士族,竟是個上族少女!

    不知是不是憐花惜玉的脾氣發作,徐定疆不及細思,立即往下急飛,同一時間,蛇人高手也加速前奔,看來會與徐定疆同時抵達。

    頭巾一被抓落,少女似乎十分光火,長劍倏忽間閃出,向著蛇人的眼睛就刺了過去,而另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個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拔出長劍,兩人同時向著那個倒楣的蛇人揮劍。

    那蛇人雖知道對方必會拚命,卻也沒想到兩柄長劍來得如此之快!若是一把還好辦,兩柄劍配合無間的閃來,躲得這支躲不得那柄;蛇人猛吼一聲,一個翻身往後急退,還擋住了兩、三名追來的蛇人。

    不過其他的蛇人卻已經攔住了兩人的去路,眼看無路可逃,還帶著頭巾的那個小個子哼了一聲揮去礙事的頭巾,又是一灘飛瀑灑落,不過這個卻是短髮。

    距離已經不遠的徐定疆同時也看清了兩人的面貌,這不是右相的兩個孫女——徐曇如、徐杏如姊妹嗎?他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兩個小丫頭跑來做什麼?

    蛇人既然圍定了兩人,也就不急著攻擊,只眼中閃著怪異的綠光凝視兩人,徐氏姊妹被盯得全身不對勁,正想發火,短髮的徐杏如忽然望見空中的徐定疆,連忙一扯身旁的姐姐叫道:「是定疆大哥。」

    徐曇如轉頭見徐定疆正迅疾的趕來,她美目一紅,雖是一句話也不說,長劍握得卻是更緊了一些。

    雖不知原因,但兩人八成是為了自己而來。徐定疆顧不得下方布好了圈套,他飛掠到兩人身畔的同時,蛇族的幾位高手群也相對著圍上,領頭的自然是曾交過手的幾位大公,這些蛇人見徐定疆已經身陷重圍,難免露出幾分喜悅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來轉去。

    這下真的完蛋了,雖然蛇人長得都差不多,但徐定疆觀察蛇人的氣度與威勢,可以肯定至少來了三位大公,比較易認的「速比忽」沒出現,而以這些人的氣勢來看,蛇族第一高手「蝕穌」也沒追來,算來也剛好是三個。

    可是這三人的功力只怕都不比自己差,自己一落下地,想逃是很困難了。

    兩個小丫頭不知輕重,見徐定疆趕到,同時喜上層梢,以為不會再有危險,徐杏如首先噓了一口氣說:「終於來了……可把我累慘了,這裡怎麼到處是蛇人?」

    之後還有得累呢。徐定疆沒好氣的回頭望了徐杏如一眼,隨即又轉回頭,思忖著該如何應付這次的險局。

    因都城與南角城已經翻臉,一般的訊息不易流通,何況徐氏姊妹年紀還小,也沒人告訴她們這件事,所以這趟南來兩人根本不知道蛇族北犯的事情,加上南角城北面大道兩旁百餘公里內的居民都已遷入南角城內,兩人一路上也遇不到鄉民,就這麼糊里糊塗的闖過來。

    「南角王?」一個身材雖不甚高,但卻異常寬胖的蛇人長舌吞吐了兩下,生硬的說:「你是?」

    「不。」徐定疆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彼此並非敵對,他和氣的說:「我是安國使。你是誰?這人該是蛇族大將之一。徐定疆搜尋著記憶,雖然人族早知道蛇族共有五位大將,但其中有幾位一向留守西南與魚族對峙,人族對他們的瞭解少得可憐,否則此人的形貌不會比速比忽大公難認。

    聽徐定疆說自己並非南角之王,那名蛇人露出懷疑的目光,頓了頓說:「我是魚屠大公。」

    魚屠?豈不是專門殺魚的?難怪一向在西南方,徐定疆的笑容更燦爛了,呵呵笑說:「幸會幸會。」

    「姓會?」魚屠聽不懂徐定疆的意思,也不做再做理會,目光一轉說:「我們要我們的東西,換你。」

    原來想換回蛇族至寶?難怪沒立即動手。徐定疆也並不意外,點頭說:「對,你們想拿回東西十分正常。」

    聽徐定疆似乎贊成自己的看法,魚屠反而十分意外,他愣了愣才說:「你要還我們?」

    「還。」徐定疆一臉正經的說:「當然還,拿你們東西做什麼?」

    這下魚屠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望了望其他兩位大將,目光中露出徵詢的神色,一個渾身皮甲微帶鐵灰色的蛇人突然咻咻索索的念了一串話。

    魚屠大公聽完之後,隨即轉過頭說:「你派人去拿來。」

    「問題是……」徐定疆臉上轉為疑惑的神色說:「什麼東西在我們那裡?」

    說來說去,原來在耍人?蛇族幾位大將的臉色立即難看起來,三個人分據一角圍住徐定疆,澎湃的氣勢同時泛體而出,向著徐定疆兜頭而去,這可不是第一次見識,徐定疆立即提起勁力往外直滾,紅霧霎時瀰漫而出,只要誰一有動作,非立即打起來不可。

    但徐定疆心裡是暗暗叫苦,自己就算擋得住,那兩個小女孩怎能承受?無奈之下,他將紅霧隨著心念擴張,含入兩姊妹,這可是第一次這麼做,會不會有問題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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