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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文 / 上官鼎

    殘陽,落照!黃沙,孤騎!無止無盡的大漠在茫茫的黃沙裡伸延開去,那是一片金黃色的世界,展露在落日的餘輝裡,恰似一望無際的海水,永遠是那麼遼闊。在落日的餘輝的沐浴下,石砥中孤獨的跨著汗血寶馬踏著陷落的沙泥,緩緩地向大漠裡輕馳著,他茫然的凝視著前方,連自己落腳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裡。

    孤獨與感情的負荷重重的壓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沒有多餘的思想去為自己奔向何處來打算,因為他終日都在悲哀的幽傷裡度過。在那孤獨無依的目光裡,有著濕潤的淚影,他的心好像無情的劍刃片片的剜割著,痛得他幾乎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失神的收回了目光,愴涼的歎了口氣,喃喃的道:「愛情只象美麗的虹,會在一剎那間出現,也會在一剎那消失,匆匆來也匆匆去而世間的愛情竟常是時間性的,愛情來得太早或者太晚都同樣無望」他悲痛淒涼的一笑,在那浮現於嘴角上的笑意裡,含著一絲落寞孤獨的意味,他毫無目地的任由跨下坐騎載著他向前走著,連自己欲走向何方都不知道

    而他的思緒象電光石火樣在不停的飛快轉動著,那含隱著淚水的眶裡,恍似又看見萍萍的影子躍動在自己的眼前,那渾現的倩影緊緊扣緊了他的心弦。「呃——」他痛苦的呃了一聲,道:「萍萍,難道我們真這樣分開了」那凍結的心神似乎在震顫著,在這剎那間,他忽然覺得自己空著身子來到這個世界,又空著身子走向另一個世界,在那蹤跡飄渺的生命裡,幾乎沒有一樣東西值得留戀。「嘿——」在他的耳際恍如聽見了有人低低嘿了一聲,但這時他已沒有多餘的精神去理會這些事情了,因為痛苦充塞了他的胸中,在那悲愴的心境裡,他的靈智早就被痛苦淹沒了

    他茫然的望著穹空裡的殘霞,低低自語道:「我已陷進愛情的泥沼裡,在這殘餘的生命中,我將孤獨的活在沒有生氣的冬日裡,而終老大漠」

    當他想到那些煩惱的事情時,他那寒冷的心坎更加紛亂了,一縷空虛濃濃的湧進了他的心頭,空虛的連他是否活在這個世間上,他都不敢如此證實。

    「聿!聿!聿!」血汗馬清晰的鳴聲在靜謐的漠野裡響了起來,石砥中的神智一清,他深吸口氣,胸中塞滿的濁氣立時舒散了不少,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那消逝的笑意又自嘴角上隱隱的浮現了出來。「嘿嘿」這兩下冷嘿的聲音,恍如幽靈似的自漠地蕩傳過來,石砥中這次聽得十分真切,他暗中一愣,縱目遠望,只見漠野裡除了那遍地的黃沙外,根本沒有一絲一跡。

    他正在出神沉思之際,那捉摸不定的冷嘿之聲又復自耳際響了起來,石砥中冷哼一聲,喝道:「你是人是鬼,盡在冷笑做什麼?」說也奇怪,石砥中話音一逝,那低嘿之聲,突然長聲而去,竟連一點跡象都追尋不到,但是,那汗血寶馬,卻在這時狂嘶一聲,散開四蹄如風的往前馳去。

    石砥中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自從聽見那低嘿之聲後,心緒漸漸開始不能寧靜,他深吸口氣,道:「大紅,你到底幹什麼?」

    剎時,數個不同的意念在他的腦侮中閃電似的湧現了出來,他孤獨的歎息著自己命運的苦澀,在那薄薄嘴唇弧線下,有著抗拒命運的笑意,含隱著無比的毅力

    「嘿——」那淒厲的冷嘿聲,自正北方恍若鬼魅似的傳了過來,石砥中急忙尋聲望去,只見這時天色已晚,汗血寶馬竟馱著他弛至大漠的邊緣,一個孤立的山丘之前,蹄聲忽然而止,寶馬再也不肯向前行去。

    光禿禿的山丘上,沒有青青的草樹,僅有一座拱形巨墓,孤立的建築在山丘上,這種荒涼的情景落進石砥中的眼裡,不禁看得一愣,「嘿——小子,別發愣了,趕快拔出墓頂上的那柄寶劍,否則你這小子死定了。」

    突然,自那個荒頹的巨壙裡傳來一陣冷寒如冰的話聲,字字句句的襲進了石砥中的心裡。石砒中聽得一寒,身形自寶馬身上疾撲而去,只見他身軀斜斜一擰便已躍在那座巨墓之前,他凝重的深吸了口氣,立時將目光投落在墓頂之上。果然,在那破碎的墓頂之上,有一枝精芒耀目的長劍深深的插進頂端上,石砥中看得心頭一震,如電光火石樣,一個意念快捷的閃進了他的腦海之中,忖道:「這不是大漠鵬城裡記載的古龍劍麼,看那劍上盤旋著那條大龍,正是世上唯一能夠和金鵬墨劍並駕齊驅的千古神兵,不知這枝神劍為何會被插在這裡」

    意念方逝,他的心裡便有一股莫名的激動,催使著他,石砥中急跨二步,盡量抑制著自己激動的心緒,道:「你是誰?」墓裡的人嘿嘿一聲冷笑道:

    「你不要問我是誰,閣下只要敢動那枝長劍的念頭,你準死無疑,否則這一枝劍也不會留在這裡等你了

    這個狂傲的口吻,氣得石砥中幾乎要嘔吐出來,但這也是實情,像如此樣的神兵劍刃敢公然的放在這裡,若沒有什麼凶險,恐怕早就流落在他人之手,何需等著他——。石砥中冷冷的道:「閣下少客氣了,在下肩上這枝三尺劍刃雖非舉世無匹之神器,但也不雅於這枝古龍劍」

    墓中的人似乎是吃了一驚,他激動的道:「什麼?小子,你不要吹牛了,只要你敢拔出這枝劍,你就知道自己認為名貴無比的寶劍在這枝神劍之前,便不值得一顧了」石砥中心思靈敏十分,他一聽墓中人話裡有著用意,立時警覺起來,他細細地打量了那枝冷寒的長劍一眼,突然哈哈的大笑道:

    「閣下激怒我動那枝長劍到底是何居心?」墓裡的人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傢伙,這樣吧,你若拔出那枝劍我便把它送給你,但你必須要接我三掌」

    石砥中見墓中的人傲氣十足,聲音極宏,雖無法看清他的面貌,但可想像這個人必是個英雄人物,他有心要一睹墓中之人的面目,冷冷的道:「我對這枝劍沒有多大興趣,可是對接你三掌之事倒很有意思,不過你可得先告訴我你是誰?」墓裡的聲音又起,這次卻是憤怒的叱罵道:「王八羔子,你這龜兒子,老子若不看在你還是個毛孩子,這就要你的命」石砥中被這個不相識的人罵得心頭火起,怒道:「看來我非拔下這枝劍不可了!」

    「嘿——」他深吸口氣,右掌陡然發出一股無形的大力,那股大力勁道威烈,墓頂上的長劍不禁被推得一陣顫搖,「叟—.」地一聲,長劍化作一縷寒光疾射彈躍而去!

    「彭——」石砥中只覺天地搖顫,眼前碎石傷濺,那座龐大的石墓忽然碎裂而開,一個龐大的人影自墓中斜飄而來,空中接著閃起一陣淒厲的灼光。

    這個髮絲蓬亂,身上衣衫襤樓的怪人身形甫落,自那嘴上泛起笑意道:

    「小子,你救錯人了!」石砥中驟見這個神情怪異的漢子出現,心中陡地湧起一股寒意,道:「我若知道你是這副德性,也不會救你了」那蓬髮漢子一聽大怒,道:「你找死!」

    他身形如電,隨和著喝聲伸出枯黑的五指,朝著石砥中的胸前斜抓而來,指掌未至,迎面一股熱灼如火的強勁重重的壓了過來,灼熱的勁道逼得石砥中連退三步,石砒中身形一晃,道:「你想做什麼?」那蓬髮的漢子冷冷的道:「我想殺死你,凡是遇見我的人沒有一個人能逃得一死,當然你也不能例外」

    石砥中倒沒有想到這個漢子心腸這樣狠毒,自己與他無怨無仇,在初次見面之下便要置自己於死地,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在那豐朗的面上,立時浮現出一層殺意。他冷冷的道:「閣下不要太狠了!」說著便把那柄名傾千古的神劍拔了出來,只見金光流灩,一蓬劍茫在空中泛顫起無數個浪花。那蓬髮漢子一見全身突然一顫,道:「這是金鵬墨劍,你是百里孤的什麼人?」

    他似是十分畏懼這柄千古神刀,在那雙寒光湧現的目光裡,隱隱透出一毫畏懼之色。他輕輕移動了一下身軀,向後連退了幾步。石砥中聽得一愣,倒沒料到這個神秘莫測的漢子,會一語道出死於大漠鵬城的那個老人,他神情顯得有些激動,腦海中立時閃過百里孤臨死留於石壁上的那個人名。

    他神色凝重的向前跨了一步,道:「你是宇文海?」

    「嘿!,你果然是百里孤那小子的傳人!」這個漢子似是已經證實了一件事情,他身形暴閃,目光突然瞥向石砥中震飛的那柄利刀,他陰狠的一笑,急忙去搶那柄橫斜在地上的長劍!「叮!叮!叮」

    自空中空然響起一陣叮叮之聲,殘碎的鈴聲在漠野裡清脆悅耳,恍如自天空裡灑下來的銀珠,落在盤子裡的那種聲音,美妙的猶如仙樂,宇文海方要俯身拾起地上的那柄古劍,驟然聽見這陣銀鈴似的響聲,面色陡然大變,他急忙揚起頭來,朝響聲的來處遙遙望去。

    只見在茫茫的沙漠裡,一道黑影急快的向這裡移動,那黑影來得極快,晃眼之間,便現出一支黑色的大駱駝,在那駝背上端坐著一個蒙著黑巾的少年。宇文海目光才落及那駝背的身上,在那寒冷的目光裡立時湧出一層恐懼的神色,他身形急射而起,竟顧不得拿起那枝寶刀便自離去。

    石砥中上前斜撲而去,喝道:「閣下想跑麼?」宇文海回身一聲厲笑道:

    「小子,你替我擋那小子一陣,我回頭再找你好好拼上一場。」說著身形連晃三晃,踏著細沙如風奔去。石砥中一愣,沒有料及宇文海會在這時臨陣脫逃而去,看樣子宇文海對黑駝上的人十分駭恨,那這個來人豈不是一個非常不簡單的人物。

    他腦海系索著許多問題,一時倒被宇文海弄得如墜五里雲霧,好像永遠也追尋不出這裡面的原因。石砥中愕愕的望著黑駱駝上的那個用黑巾掩住嘴角的少年,不知怎的竟會十分小心起來,他急快的忖道:「一百里孤說得明白,這宇文海功夫極高,怎會一見這個少年便拔腿而逃,難道這少年比宇文海還要厲害?」

    他心念電快的轉動著,那少年閃身自黑駱駝上飄落在他身旁都不覺得,等那少年拿下遮在面上的黑巾時,石砥中才自沉思中清醒過來,那少年臉上洋溢著一絲笑意,恍如一絲笑容永遠浮現在他的臉上,可是在那支黑圓的目光裡,卻泛現出一股冷寒的神光,直似要看穿石砥中心中所想的事情。這少年冷哼一聲道:「宇文海是你釋放出來的麼?」石砥中從未聽過說話聲音如此冰冷的人,他詫異的望著這個神情冷漠的少年,覺得自對方話音裡流露出來的那種狂傲,都超過了他的聲音,比冷漠還要恐怖。

    石砥中警覺的收回了目光,道:「不錯,是我在無意中放了他的」

    少年斜睨了那座破碎的古墓一眼,冷冷的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一件令人不能容忍的事情麼?」石砥中見這少年始終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自心底裡立時漾起一股怒氣,他冷冷的一笑道:「我做的事何須要你容忍,閣下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這少年訝異的瞪了石砥中一眼,這一眼,他恍如在石砥中身上發現了一點什麼?那是一種令人折服的威儀,他愣了一愣,暗忖道:「這個人是誰,我怎麼從沒有聽過大漠裡有這樣一個人物,在這漠野裡我自稱是豪氣十足蓋過所有大漠英雄,怎麼我在他面前忽然變得渺小了」

    這個不服氣的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逝,一股莫名的勇氣從他心底中蕩湧而出,他臉色一寒,傲慢的道:「你放了人我還沒有問你的罪,想不到你倒敢和我頂起嘴來了,很好,宇文海跑了,我就拿你當他一樣的要你死」

    石砥中怒沖沖的道:「放了宇文海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值得閣下這樣生氣麼?」

    「你懂什麼?」這少年向前斜跨一步,冷煞的道:「宇文海是我們白駝派的大仇人,好不容易讓我們掌門人利用誓約將他困在這一個古墓裡,而你看見古龍神劍還敢拔劍放人,顯然是沒有把我們白駝派放在眼裡,只要宇文海一日不除,白駝永遠是你的仇人」石砥中頗感意外,他沒有想到自己在無意之中而樹下了白駝派這個大敵,他深知白駝派在大漠的勢力不雅於西門熊,派中個個武功奇詭,無形中大漠裡一個極強的門派,誰都不願招惹他們。他黯然的一歎,快捷的忖道:「我不想再多惹事情,哪知那些糾纏不清的恩怨時時都會落在我的身上,這次我所以回到大漠,完全是在躲避著江湖的事情,及那份令人傷心而不願去重提的愛情變化,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任何人恐怕都不容易承受,而我雖然承受住感情上的負擔,可是我又踏進江湖的紛爭裡」

    他落莫的歎了口氣,在那略顯憔悴的臉上,剎時掠過一層陰影,使得他腦海中又回想著過去的事情」往事如雲煙而淹沒過去,在那無涯底的回憶裡,他所嘗到的只有苦澀,而沒有值得快樂的歡欣,這並不是在愛情過程之中,沒有值得回憶的地方,那甜蜜的溫聲一剎,在他一生過去中,不知道有過多少次,但是苦多於甜的愛情波折下,在心中留下的是無窮的惆悵與回憶」

    這少年見石砥中茫然的凝視著空中閃過的白雲,恍如沉醉在消逝的黃昏裡,竟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這種狂傲的態度激起這少年的無邊殺意。他雙眉緊緊一皺,冷喝道:「宇文海跑了,我要把你抓回白駝派去交待。」

    說著,他身形向前一移,伸出一支手掌如電的往石砥中右腕之處抓了過來,這一手快捷異常,石砥中又在沉思之中,等他警覺的時候,指掌已到了他的身前,石砥中身子急忙往外移了過去,那少年的一支手掌堪堪擦過他的手腕而告落空,可是那強勁的指風依然襲掃得石砥中腕口生疼,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他雙目神光一逼,威風凜凜的道:「閣下好厲害的爪子!」這少年臉上微紅,道:「我是負責看管宇文海的人,他跪了我無法回去交待,目前只有擒下你方能免了在下看管失職之罪」他見石砥中身法輕靈怪異,自知遇上了真正的高手,急忙一晃身形,拾起宇文海留下的那柄古龍神劍,輕輕一彈劍身,發出一聲清越的吟聲

    石砥中冷冷的道:「只要閣下有本領,我隨時都可落在你手裡」「嘿——」這少年倒也是個倔強的高手,他一聽石砥中有一處輕視他的意思,心裡登時大怒,低嘿一聲,一片寒光挾著懾人劍嘯當空而來。

    石砥中驟見一片冷寒的劍光罩滿自己的身上,心裡也是一驚,他大喝一聲,身形如電射起,手中的神劍急顫而起,迎著對方劈來的劍路擊去!

    「當——」一縷大光迸射擊出,在「當——」地一聲裡,兩人只覺手臂一震,自對方劍刃上傳來的勁道竟是超過自己想像的那麼大。「聿聿聿——」

    這兩大高手正在互相對峙,而在覓機發動劍勢之際,忽然傳來的汗血寶馬悲吼的聲音,急促的馬嘶之後,那只黑駱駝也響起一聲大叫,震得地上沙石都飛了起來。

    石砥中斜睨了汗血寶馬一眼,忽然心頭一震,他急忙晃身向外退了三步,對那少年道:「等一等,我先把它們弄開!」這少年一愣,不覺的回頭望了那匹來時所見到的紅馬一眼,他才回頭,不禁驚得啊了一聲,只見汗血寶馬和黑駱駝居然拚鬥起來,兩頭畜牲恍如拚命一樣,那匹大宛國的寶馬好像受過訓練似的,在沙影裡穿射奔馳,圍著黑駱駝不時踢出一腳,直把個黑駱駝踢得狂囂大叫,暴跳如雷,黑駱駝暫時雖居於下風,卻也不甘示弱,它昂起頭來裂著巨盆樣的大嘴,等待著機會反咬對方一口。

    可是汗血寶馬身形靈巧,每次在黑駱駝攻擊之時,乘巧的退避開去,每在對方不及防備之時回身勾起一腿,氣得黑駱駝只能拚命大叫,想把對方嚇退。

    石砥中急忙喝道:「大紅,你還不趕快過來,當心傷了人家」那少年冷冷的道:「你那個靈活,我那個持久,它們真要硬拚起來,還真不知道哪個是敵手呢,正如你我誰也不敢說誰能穩操勝券。」語聲一轉,對著喘著氣的黑駱駝喝道:「巴力,和它較腳力,看看它行還是你行!」黑駱駝聽見主人呼喚之時豎起耳朵凝聽了一會,它悲亢的長鳴一聲,翻開四蹄如飛的向沙漠裡奔了過去。

    大紅最解人意,它爭勝之心不低於石砥中,此時一見黑駱駝如一道輕煙般的向前奔馳,它長鳴一聲,撤開鐵蹄隨後追了過去,眨眼之間,這兩個牲口便消失在靜謐的大漠裡。

    那少年緩緩的回過身來,冷笑道:「你那坐騎非常不錯,我要殺死你而奪下這匹罕見一膘騎,然後,我再去把宇文海抓回來」石砥中冷冷的道:

    「恐怕不能達到閣下的目的。」這少年清叱一聲,在那如冰的臉上剎時湧起一片濃濃的煞氣,而出現在嘴角上的那層笑意突然一斂,手中利刃向前一推,對著石砥中的前胸刺了過去。

    石砥中驟見對方長劍一閃便急刺而來,不禁對這少年驚奇的劍術有所駭驚,他輕輕一移身形,翻腕抖出一片劍浪便把對方擊來的劍刃擋了開去。

    「嘿——」這少年低嘿一聲道:「你接我這招『明駝千里』試試!」石砥中只覺對方在劍刃一顫之間,連著灑出七劍之多,這七劍來勢詭譎難測,所擊出的部位都是令人想像不到的地方,他從未見過如此凌厲的劍式,不覺得被對方發出的劍式所吸引,一時在他腦海之中連著出現八九個不同的劍招,但沒有一招能擋得過這威勢絕大的一招。劍芒閃爍射顫,冷寒的劍氣泛體生寒。

    正在這刻不容發的時候,自他腦海如電光火石的泛起一招從未施過的招式,只見他長劍斜削,手腕下沉五寸,那劍尖如電般的射向那少年的咽喉之處,這一式驟然發出,使那少年在防不及防的情勢下,只得放棄攻敵的機會了,他急忙收回劍刃,擰身退了數步。

    他駭然變色的道:「你這是哪一招?」石砥中見這一招果然收到預期的效果,頓時自那落寞的臉上重新漾起一種豪邁蓋世的笑容,他輕輕一笑道:

    「這也是『明駝千里』那一招」「呃——」那少年氣得低呃一聲道:「嚇!

    這簡直是狗屁」他急忙心斂了一下心神,目光凝重的聚落在石砥中的臉上,當他看清石砥中臉上流露出來的嘲笑時,直如一技劍般刺傷了他的自尊心。

    石砥中緩緩的把金劍歸回劍鞘之中,道:「你的感覺如何?」這少年此刻正在火頭上,一見石砥中返劍歸鞘,登時愣了一愣,他寒著臉,將手中長劍一抖,化著一條清光在空中顫出數個不同的劍花。

    他冷哼道:「我非得殺死你不可,在大漠的英雄裡面我還是頭一次遇見你這樣的人物,現在請你捉出劍來,我倆的決爭還沒有完呢?」石砥中冷冷的道:「已經完了!」這少年一怔,道:「勝負未分,何以完了,況且我們這是生命之爭」石砥中鼻子裡重重的透出一聲冷哼,他見這少年糾纏不休,心裡立時有一股怒氣流散開來,只見在那濃濃的眉宇間罩滿了一片殺氣,他目光一寒,嘴角上的笑意陡地一斂,道:「你已經輸了,難道還要我指明麼?」

    這少年聽得臉色一變,急忙低下頭去,當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長衫時,一種羞愧難過泛過他的胸前,使他驚得很久說不出話來。那飄佛的長衫上,不知何時被對方劍刃劃了數條口子,被風輕輕一吹,冷風吹襲而入,使他覺得有種涼意。這少年怨恨的道:「我雖敗了,可是我卻有把握在巴力身上贏過你那匹紅馬,那樣我倆便算扯平」石砥中微微一笑道:「但願它能如你想像的那樣」

    他深知汗血寶馬是大宛國的名駒,一日之間來去千里,是江湖上唯一的神騎,這巴力雖是有名的黑駝但不是汗血寶馬的對手,這少年突然問道:「我們打了半天還不知道你是誰呢?」石砥中冷冷的道:「我是石砥中!」「迥天劍客——」那少年震顫了!在那如冰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層得意的笑容,恍如他能拚鬥石砥中而覺得光采。

    穹空裡有著輕微的冷風,輕輕的拂過靜謐的漠野裡,深濃的夜曳著黑紗罩滿了大地,整個世間都在夜之下在靜謐蕩空曠的大漠裡,濃密的長煙像一條帶似的筆真升向穹空

    夜涼如水,在這冷寒的夜裡,那一堆駝糞燃燒出來的熱量,使得坐在這熊熊烈火邊的兩個人都感到一陣溫暖。石砥中茫然的望著火焰的跳動,道:

    「喂,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呢?」

    那少年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他自認在大漠裡沒有人能蓋過他的名聲,但在石砥中面前他就顯得不算什麼了。他訕訕的笑道:「在你迥天劍客的面前,我只能算是個末流角色,區區姓哈草名蘭青。」這次倒使石砥中驚訝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頗為英俊的青年人會是縱橫大漠被草原塞上英雄最推崇的英雄蘭育,他對哈蘭青的事跡知道的甚多,今日這一相見倒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覺,他心情此時雖然沉悶幽傷,在哈蘭青面前卻顯得極為朗爽,那如冰的面上頓時緩和了不少,他哈哈一笑道:「哈兄,小弟這次初進大漠便認識了你這樣一位大英雄,倒是一件光榮的遇合」哈蘭青並沒有因為石砥中的讚許而感到歡喜,他茫茫的凝視著浮現在穹空裡的星星,在他的心裡突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傷,忽然自他的視線裡出現一顆流星曳著尾芒向黑夜中流瀉落去!

    他嘴唇輕輕的嗡動,道:「大星隨雲瀉落,這在大漠裡是一件不祥的預兆,不管拉駱駝的或是旅客,只要見著流落的星星便會像遇上了凶神似的害怕」石砥中並不知哈蘭青說些什麼,他腦中所存放的永遠是那麼多的惆悵,在他心底裡時時被東方萍的影子攪得思緒不寧,偶而還會傷心的流下了淚水。

    哈蘭青望著夜空的星星輕輕的歎了口氣,忖道:「巴力是大漠最出名的神駝該不會輸給那匹紅馬吧,但願它能替我爭一口氣,氣死石砥中」忖念方逝,自黑夜裡出現二個黑影,隱隱傳來混濁的喘息聲,突然一聲大吼是從那只黑駱駝嘴發出來的。

    哈蘭青看見自己心愛的黑駱駝遙遙領先,雙眉一揚,自嘴角上立時湧現出一絲驕傲的笑容,他哈哈笑道:「石兄,這一場僥倖是小弟贏了」石砥中見汗血寶馬隨後緊追不捨,但仍然差了一大段,他心裡一陣難過,深長的吸了口氣,道:「你不要太高興,事情可能有著意想不到的變化!」黑駱駝渾身滲出了汗珠,他低哼數聲,身形疾撲過來,哈蘭青向前一躍,輕輕拂拭著黑駱駝身上的汗水,當他目光斜睨了汗血寶馬時,他忽然發現馬背上有著溶化的白雪,而黑駱駝身上只不過有著幾束青草屑而已,這麼說那匹寶馬豈不是出去千里之外到達那終年落雪的神谷,那這一場自己又是輸了。石砥中目光一寒,道:「那是什麼?」哈蘭青一愕,隨著石砥中手指望去,只見在靜曠的漠野裡不知什麼時候在他倆身前出現了四盞八角形的小紅燈,這四盞小紅燈冉冉地向這裡移動,不多時已看清持著紅燈的是四個黑衣少女,哈蘭青驟見這四盞紅燈,臉色微微一變,道:「石兄,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說著,他也不管石砥中同意不同意,身形向前一晃,跨上黑駱駝的背上如飛的往夜裡馳去。石砥中一愕,一時倒弄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

    「哼——」夜空皇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冷哼,道:「哈蘭青,你還不給我回來。」

    哈蘭青恍如遇見了鬼魅似的,神駝馳行沒有多遠,他已鐵青著臉走了回來,身形向前一弓,落在石砥中的身旁,一語不發的瞪著那四盞小紅燈,持燈的那四個黑衣少女離他倆身前不及五尺之外,他們同時剎住步子恭肅地凝立在地上,紅色的燈影照在她們的臉上,顯現出明媚的臉龐,可是這四個冷漠的少女臉上猶如罩滿了寒霜,冰冷的沒有一絲表情。她們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人,冷煞的恭立在地上,半空裡突然響起一聲詭若銀鈴股清笑,只見從漠野中緩緩走來一個身著紫色羅衫的少女,哈蘭青急忙避開對方那如電的目光,冷淡的望著滿天的星斗。

    那少女冷冷的地問道:「姓哈的,我爹呢?」哈蘭青全身一飄,雙目在那少女的臉上一掃,道:「你都知道了?」那少女冷漠的道:「你好壞呀,把我爹爹一關就是十年,我以前把你當親哥哥看待,想不到你也跟著他們騙我」哈蘭青恍如非常痛苦似的,他低呃了一聲,全身泛起一陣輕微的顫抖,他惶恐的避開對方的視線,道:「慧珠,你爹是我們白駝派的仇家」

    那少女清叱道:「不要多說了,你們把我爹爹關了將近十年,我也要把你關上十年,看看你們白駝派能把我宇文慧珠怎麼樣?」原來這個少女是宇文海的女兒宇文慧珠,他和哈蘭青雖非是同門,卻早經相識,由於他爹宇文海十年前神奇失蹤大漠,她終年在大漠裡尋找她爹,而哈蘭青明知她是宇文海的女兒,卻從未告訴過她關於宇文海失蹤的事情,這次她無意中得知爹爹被白駝派關在古墓中,她一路尋來,暗中卻把哈蘭青恨得幾乎想殺了他。

    哈蘭青臉色一變,道:「你這樣恨我?」宇文悲珠輕輕拂理著額前飄亂的髮絲道:「當然,白駝派沒有一個好人,我爹被你們整得很慘,我也要把你們整得很慘,這本是極公平的事情」

    語聲一轉,冷冷的道:「哈蘭青,你還不束手就縛」那四個手持紅燈的少女,身形同時向前一躍,便把哈蘭青捆了起來,她們功力似是極高,在一出手間,都是指哈蘭青的要害,好像要制他於死地的樣子。哈蘭青身形一晃,避過這四個少女的攻擊,大叫道:「慧珠,你不要欺人太甚!」宇文悲珠冷煞的道:「你還敢反抗!」她冷哼一聲,身形向前急掠過來,那加玉般的手掌在空中閃過一個掌弧,斜掌向哈蘭青的身上劈來。

    哈蘭青不願和她動手,但在這種情勢下又不得不奮起精神抵抗,他身軀向前一傾,揮掌擊出一股勁風!「彭——」掌勁相交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哈蘭青只覺手臂一震,那澎湃激盪的掌風,推得他連著退了數步方始穩住了身子。宇文慧珠得理不饒人,見一掌大挫哈蘭青,她嬌軀斜斜一擰,倏地飛起一腿,對準哈蘭青的肋間踢了過來。咕蘭青連忙向側旁一閃,道:「慧珠,你聽我說!」宇文慧珠銀牙暗咬,在那如冰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激動的神情,她身形凌空而起,連著又拍出三掌。哈蘭青不敢硬接這三掌攻勢,急忙挫腰電射出去,他身形猶如疾電,在對方掌影裡斜穿而出。宇文慧珠怒叱道:「你為什麼不敢還手?」

    石砥中見宇文慧珠那出奇的身法,好像是傳言中西涼派的失傳秘技,他心中一震,陡地有一股憤憤不平的怒氣,湧上心頭,他向前急跨二步,擋在哈蘭青的面前,「你不要太不講理,哈兄讓你,並非是怕你」宇文慧珠一怔,側過頭去叱道:「這干你什麼事?」當她那雙幽怨的眸子和對方冷寒的目光一接時,她的心裡忽然漾起一股奇異的感覺,恍如在對方深遽如海的目光裡,有一種令人心醉的力量深深的吸引著她。石砥中冷漠的道:「你不要以為天下男子都那麼懦弱,如果你存了那種幼稚的思想,你將會後悔你自己的行為」宇文慧珠倒沒人想到眼前個挺俊的男子敢如此的教訓著自己,她心裡雖然被說得滿不是味道,可是卻有一種令人無法捉摸的快感泛上心頭,只覺得這個男子異於任何一個男子,是她生平唯一遇見的罵她的人。

    要知女人有種先天虐待的需要,男人在她們面前愈顯得倔強,她們愈覺得這個男子可愛,宇文慧珠便是這一類女人,她非但沒有因為石砥中的喝叱而生氣。反而覺得心中有種未有過的暢快泛進心湖裡。她突然揚聲一陣清笑,臉上綻現出一絲迷人的笑容,石砥中看得一怔,覺得宇文慧珠的笑容和東方萍一樣的令人心醉,唯一不同的是東方萍要比宇文慧珠成熟多了。

    宇文慧珠笑意盈然的道:「你是不是白駝派的?」石砥中冷哼一聲道:

    「這個你管不著」「我偏要管!」宇文慧珠盛氣凌人的移動著嬌軀向前走了二步,斜睨了哈蘭青一眼,笑態一斂,道:「假如你不告訴我,我將讓你後悔一輩子」石砥中從沒有見過這樣不講理的女人,他生性倔強何曾被人這樣威脅過,頓時一股怒火自心底激盪湧起,他冷冷的笑道:「你這個無知的女人,永遠沒有人會理你」「你——」宇文慧珠從沒有被一個男人如此的叱罵過,她心裡一陣難受,不覺在那雙清澈的瞳眸中隱隱透出一片淚珠,她粉面氣得蒼白,濃濃的殺氣佈滿了臉上。她斜掌向石砥中拍出一掌叱道:「我非殺死你不可!」她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似的,大喝一聲,那如雲的髮絲根根拂向肩後流去,掌風如刃,勁道如山,掌勢未至,已有一股強勁浩瀚的掌風朝著石砥中的胸前撞來。石砥中冷喝一聲道:「我就教訓教訓你——」語音甫逝,他右掌斜斜的掄了出去,在那通紅加火的掌心泛起一股紅色的光華,迎著宇文慧珠的掌風擊了過去。

    「呃——」

    宇文慧珠驟受這威裂金石的一掌重擊,全身突地一顫,她面色慘變,在那紅暈滿佈的玉頰土,立時浮現出一絲蒼白之色,心中氣血往外一湧,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她輕輕一拭嘴角上流瀉下來的血漬,眸子裡閃過一絲幽忿憤恨的顏色,身軀一陣搖晃,幾乎要跌倒在地上。

    她強自穩住了幾欲倒下的身軀,顫道:「你這是什麼功夫?」石砥中本以為宇文慧珠必不會和自己擊出的掌勁硬接,哪知她自持功力深厚欲和石砥中捨命一搏,他見她受傷吐血之後一,心裡忽然後悔起來,忖道:「我怎麼火氣那麼大,竟打傷一個相識的少女,江湖上若知道石砥中期負一個女子,豈不使人笑死!」

    他臉上有種歉然的神色,道:「這是『斷銀手』純陽神功」宇文慧淒涼的歎口氣,道:「怪不得有那麼大的威力呢,喂,你可敢告訴我你的名字,如果你害怕我找你報仇,你就不要告訴我」這種狂傲的語氣,聽得石砥中怒哼一聲,道:「我石砥中還不曾怕過」「迥天劍客——」宇文慧珠驚詫的顫道:「你就是石砥中?」她似是十分吃驚,恍如不信名傾四海的迥天劍客會是眼前這個青年,她眸光深深的凝聚在他的臉上,好像要從他的臉上找出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跡——石砥中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在他腦海裡卻盤旋著許多令他碎心的事情,他見宇文慧珠以一種奇特的目光望著他,急忙把視線移向靜謐的黑夜裡,在感情的漩渦裡,他有著太多的波折,他深知一個女人若以那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一個男人時,往往含有情愫在裡面。

    宇文慧珠此時雖然負傷極重,當她知道眼前這個青年就是她幻想已久的迥天劍客石砥中時,那種存於心裡的敬佩立時淹沒了她心中的恨意,她喘息了數聲,道:「你確實是值得可愛的一個男人,怪不得有那麼多少女在追求著人呢,我宇文慧珠今夜算認識你了」

    她恍如因為認識石砥中而感到十分光榮,在那慘白無色的臉上,立時浮現出一片紅暈,彎彎的嘴角上顯現出一絲真摯的笑容,看得哈蘭青和石砥中一愣。石砥中訕訕一笑道:「姑娘言笑了,在下並沒有姑娘想像的那麼好」

    一語未落,沙漠裡突然響起一片急驟如雨的蹄聲,只見在黑暗的夜裡,出現二十幾個騎士,哈蘭青抬頭一看,驚聲道:「這些人是那裡來的?」

    這些騎士來的非常快速,黑夜裡那雜亂的蹄聲清脆的傳了過來,沒有多久,便已馳到他們面前。宇文慧珠朝當先那個黑髯老者,道:「吳雄,西門盟主來了沒有?」吳雄在海心山見過石砥中,當目光一瞥見迥天劍客,神色突然一變,他晃身飄下馬來,對宇文慧珠道:「宇文姑娘,盟主因為海神旋的事情沒有辦法分身,現在他命屬下來接應姑娘,令尊已經到海心山去了」

    當他看清宇文慧珠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的時候,他心裡突然吃一驚,以宇文慧珠的功夫是鮮有人能輕易打傷她的,他驚聲的問道:「你受傷了?」

    宇文慧珠深深的望了石砥中一眼,冷冷的道:「你不要多問,趕快把哈蘭青擒下」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了什麼,竟不敢說出自己是被石砥中打傷的,在那深遽的目光裡,隱隱湧現出一種柔和的目光,恍然在一瞬間,她的心已屬於石砥中了。哈蘭青和宇文慧珠自小就認識,倆人雖然沒有兒女私情,卻也是合得來的朋友,他沒有想到宇文慧珠會因為宇文海的事情而和幽靈宮的人聯合對付他。

    他氣得全身一顫,道:「慧珠,你竟和幽靈宮的人來往」吳雄怒喝一聲道:「幽靈宮的人有什麼不好?」他大喝一聲,反手撤出背上斜掛著的那柄長劍,一抖手間顫出數個冷寒的劍花,向哈蘭青肩上直劈而落。哈蘭青神色凝重的低哼一聲,他深吸口氣,忙擊劍騰空躍了起來,對著斜削過來的劍刃劈過去。

    「當——」二支長劍在空中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一溜火光激射迸出,吳雄手中的長劍,突然斷為二截落在地上。吳雄神色一變,道:「大家上!」那些黑衣佩劍騎士一見吳雄的長劍被對方劍刃削斷,同時大喝一聲紛紛撤出劍朝哈蘭青撲來。

    石砥中身形向前一晃,沉聲大喝道:「通通給我住手。」他恨極幽靈宮的人,身形在一晃之間,斜掌劈向離他不遠的一個持劍大漢身上,那大漢低呃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在地上翻了幾翻倒地而死。這種從來未見的威勢,立時震懾住了那些幽靈宮的高手,一時俱剎住的身形,駭懼的望著迥天劍客,吳雄面若死灰,顫聲的道:「石砥中,你待怎地?」

    石砥中冷漠的道:「我要你們通通給我滾開這裡,否則我將殺得你們一個不留,讓漠野之地血染黃沙」宇文慧珠輕移蓮足,緩緩走至石砥中的身前,幽怨的一歎,癡癡的望著他那豐朗的面上,幽幽的道:「你幹嗎要和我過不去呢?江湖上誰都知道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該不會和我為難吧」石砥中從她那柔和的眸子裡,恍如看見霧樣般的淒迷,他機警的避開對方那含著情愫的目光,暗忖道:「我決不能牽涉進情愫的漩渦裡,在感情的波折下我所感受到心靈的創傷,已經太多了,看宇文慧珠那種癡情的樣子,正如自己和萍萍初見時的神情一樣,莫不是這個意念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他清醒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總覺得自己在感情的負擔下,所遭遇的女孩子都是有著太多的感情,時時會把那份感情牽繫在他的身上

    他冷漠的哼了一聲,道:「你是什麼東西,我為什麼要買你的面子」

    「呃——」宇文慧珠心裡恍若受了雷殛似的,她全身劇烈的一顫,痛苦的低低呃了一聲,那少女的自尊被石砥中這句令她傷心話所摧毀,她一時氣憤幽傷,不禁觸動了身上的傷勢,嬌驅連晃三下,連著吐出三口鮮血來。她滿臉都是痛苦的顏色,在黑溜溜的眸子裡立時被清瑩的淚珠湧滿了,滾動的淚珠串連著自腮上滾落下來,混和著嘴角上的血漬翻落在地上。

    「你好狠——」她搖搖顫顫的指著石砥中顫道:「沒有想到你是個這樣沒有感情的人」她揚起羅袖輕輕拭著臉上的淚痕,淒涼的一聲大笑,那種被人愚弄的傷心看得石砥中心裡一陣難過,他並非是有意傷害這個少女的自尊心,只因她那奇異的目光使他害怕再觸碰一次愛情的痛苦宇文慧珠傷心之下,雙眉緊緊一皺,在那蒼白的面上罩滿了一層濃濃的殺氣,她情叱一聲,揚起手掌往石砥中的臉上擊去。

    石砥中急忙揮起右掌,電快的抓著她的皓腕,怒道:「我還沒有見過有人敢打我的臉」說著,鬆手把宇文慧珠推得退了三步。宇文慧珠的手腕觸摸著對方那有力的手掌,恍如角著電流似的,她覺得全身突然一顫,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澀泛上了心頭,她低下頭去,私心裡翻捲起一陣不平的激盪,偷偷的斜睨了石砥中一眼,只見他冷漠的的凝立在地上,仰頭望天,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她氣得跺腳叱道:「我和你拼了!」身形向前急急一撲,向石砥中連著拍出五掌之多,這五掌快捷凌厲,宛如秋風掃葉,掌掌襲向石砥中的要害。

    石砥中冷哼道:「你是找死!」他翻掌發出一股掌風,「彭」地一聲巨響中,宇文慧珠連著退了五步方始穩住了幾乎倒下身軀,突然,穹空裡烏雲密佈,滿天的星斗都躲進了雲層,只見從正南方翻起一條大黑柱,旋轉向這方吹來,那強勁的風嘯急驟響起,地上沙泥層層捲起哈蘭青朝正南方一望,大驚道:「龍捲風」大漠裡看來一望無垠,平靜無爭,在這遍地黃沙的漠野裡卻時時隱伏著無邊的殺機,正如那颶風來得沒有絲毫跡象可尋,可是隨時都會狂風四起,黃沙密佈強烈的大風呼嘯著響起,在那滾滾的沙幕裡,這些正在爭死拚鬥的高手俱神色大變,紛紛找地方躲藏起來。

    風狂烈的吹著沙無情的激射著遍野黃沙的沙漠,此刻正面臨著風暴的吹襲,正如身在風沙裡的人們,正在抗拒著這自然災害

    混沌的天地,加上夜裡的黑,除了呼嘯的狂風怒吼聲外,什麼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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