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多情女尼似無情 文 / 上官鼎
李白玉一走,莊彩虹幽幽的向丁棄武道:「丁少俠當真要看著他殺死我麼?」
丁棄武搖搖頭道:「我一向不主張殺人,除非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妄開殺戒,自然並不一定非殺了你不可!」
莊彩虹道:「但李白玉口口聲聲要殺要剝,看樣子他真的不會饒找!」
丁棄武道:「在下可以盡量勸他,但是能否勸得動,我可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莊彩虹叫道:「那怎麼辦呢,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丁棄武倒不由笑了出來。
莊彩虹咬牙道:「你笑什麼嘛?」
丁棄武道:「我笑你不識好歹,如今你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反向想叫我救你,豈不有些滑稽?」
莊彩虹道:「那麼,這是說你不肯救我了!」
丁棄武道:「既然你如此說,那就算我不肯救你好了,其實,像你這種人,我也很想殺你!」
莊彩虹沒有再說什麼,卻嗚嗚的哭了起來。
丁棄武冷冷的道:「你不必哭,在下不會為你的哭而動心的,因為你根本不能算人!」
忽然……一條人影閃入了洞中。
丁棄武與莊彩虹俱都為之吃丁一驚。
但當看清來人是誰時,丁棄武卻不由紅著臉低下了頭去。
原來那是無緣尼姑。
無緣尼姑瞧了丁棄武一眼,緩緩的走到了丁棄武身邊,道:「師父算得真靈,果然施主在此處遇難!」
丁棄武只好抬起頭來,道:「小桃……」
小桃搖搖頭道:「往日的小桃早巳死了,貧尼法名無緣!」
丁棄武歎口氣道:「好吧,無緣師太,你……是如何來的?」
無緣尼姑道:「方纔我不是說過了麼,是師父算準了的。」
丁棄武道:「無心師太現在何處?」
無緣尼姑道:「師父已經升天去了!」
「啊……」
丁棄武一怔道:「她死了?」
無緣尼姑平平靜靜的道:「不錯,師父是死了,她事先就知道自己會死,而且也知道施主在此遇難……」
丁棄武接口道:「無心師太是何時圓寂了的?」
無緣尼姑道:「昨天……」
微微一頓,又道:「師父死在旅途之中,遵然師父的遺命,埋葬在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了!」
丁棄武歎口氣道:「人世無常,當真是變幻難測!」
無緣尼姑點點頭道:「不錯,人生本來就是這麼回事,認不得真!」
丁棄武道:「師太……」
無緣尼始插手打斷他的話道:「別忙著問我,且先說說你的事罷……」
眸光向一旁的莊彩虹投注了一眼,道:「這女施主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批綁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李白玉離去之時,為了怕莊彩虹搞鬼,把她綁得像粽子一樣的擺在一旁。
莊彩虹連忙叫道:「女菩薩救命,他們要殺我呢!」
無緣尼姑搖搖頭道:「貧尼對了施主知之甚深,他是一向不會輕易殺人的!」
莊彩虹叫道:「如不殺我,他們怎會把我綁成了這副樣子,女菩薩快些放開我吧!」
「我不能放你……」
無緣師太搖搖頭道:「丁施主一定有他充分的原因!」
莊彩虹道:「什麼原因也沒有……」
無緣師太喝道:「住口……」
聲調一沉,又道:「用不著你說了,丁施主白會把綁你的原因說出來!」
轉向丁棄武道:「施主究竟是怎麼了?」
丁棄武歎口氣道:「我巳中了屍毒!」
「屍毒?」
無緣師太吃了一驚道:「丁施主怎會中了屍毒的呢?」
丁棄武咬牙道:「還不是中了這賤人的計謀,被她害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無緣師太歎口氣道:「聽說屍毒是無法治癒的絕毒!」
「不錯!」
丁棄武咬牙道:「這賤人寧死不肯取出解藥,我就知道這必是無藥可解的了!」
「別急……」
無緣師太道:「這與先師的卦象不符!」
丁棄武道:「無心師太算出了什麼卦來,如何與她的卦象不符?」
無緣師太道:「先師算出施主有大難臨頭,就在這山洞之中,所以一再叮嚀我不要忘記今天來救丁施主!」
丁棄武歎口氣道:「雖然她算出了在下必在此處遇難,但她必然沒有算出這難是否可以解脫得了!」
「不……」
無緣師太道:「先師算出來了……」
丁棄武道:「不知是什麼卦象?」
無緣師太道:「先師說由貧尼相救,必定可以使丁施主轉危為安,脫此一劫!」
丁棄武歎口氣道:「看眼下的情形,只怕令師這次的卦不一定能靈了!」
無緣師太凝重的道:「先師的卦象一直都是靈卦,從來沒出過失誤,怎會能說一定不靈呢?」
丁棄武道:「但屍毒沒有解藥!」
無緣師太沉忖了一陣道:「別忙,讓貧尼先來想想看……」
微微一頓,又道:「屍毒就是由這位女施主害的,是也不是?」
丁棄武點點頭道:「正是!」
「嗯……」
無緣師太道:「這就是了,聽說屍毒是不能碰的一種絕毒,這位女施如何能用它來害人?」
莊彩虹在旁一聲不吭。
無緣師太道:「我在問你話了,難道你沒有聽到麼?」
莊彩虹道:「問我什麼?」
無緣師太道:「問你為什麼能用屍毒害人?」
莊彩虹道:「我不說!」
無緣師太道:「此時此地,你不說也是不行,最好還是乖乖的說了出來的好。」
莊彩虹道:「要我說出來也行,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無緣師太道:「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莊彩虹道:「給我鬆綁。」
無緣師太忖思了一下,轉向丁棄武道:「丁施主對這件事可有什麼意見?」
丁棄武搖搖頭道:「沒有什麼意見,由師太作主好了!」
無緣師太笑笑道:「鬆了綁也沒有什麼關係,貧尼就依了你的請求,不過……」
微微一頓,又道;「貧尼也有條件!」
莊彩虹道:「你有什麼條件?」
無緣師太道:「我的條件也很簡單,那就是你必須說出真正的實話來!」
莊彩虹一疊連聲的道:「好吧,我說,我說……」
於是,無緣師太當真把她的繩索一一解了開來,使她恢復了自由。
但當莊彩虹剛剛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後,無緣師太卻立刻點了她的肩井湧泉諸穴,使她變成了一個無法移動手腳之人!
無緣師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莊彩虹咬牙叫道:「我不說!」
無緣大師皺眉道:「施主方才說過的話,為什麼又反悔了!」
莊彩虹道:「因為你不履行台約,解開繩索,為什麼卻點我的穴道?」
無緣師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最好委屈一些,將就著點吧!」
莊彩虹叫道:「不能將就,我不說!」
無緣師太誦聲佛號道:「施主當真不說?」
莊彩虹叫道:「自然是當真不說,難道我還會哄著你玩不成!說不說就是不說!」
無緣師太歎口氣道:「施主硬是不說這也沒有辦法的事!」
說著又去撿起了麻繩,接著又去抓綁莊彩虹的雙手雙足。
莊彩虹嘶聲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緣師太道:「沒有什麼意思……」
微微一頓,又道:「既然施主不肯說,我只好再把施主照樣綁起來了!」
「不……不……」
莊彩虹一疊連聲的道:「不要再綁我了,我的手腳都快綁斷了!」
無緣師太道:「想必施主是肯說出原因來了!」
莊彩虹道:「其實這也很簡單,我不怕屍毒!」
「你不怕……」
無緣師太怔了一怔道:「屍毒是人間絕毒之物,為什麼別人都怕,而你卻不怕,這豈不是一件怪事!」
莊彩虹道:「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眸光一轉,又道:「反正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沾到過一點屍毒,我的家人以為我必死,結果我卻完好無恙,從那時起,就知道我不怕屍毒!」
無緣師太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莊彩虹道;「你明白了什麼?」
無緣師太道:「我明白了你不怕屍毒的原因!」
莊彩虹道:「這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不知你是怎麼樣明白了的?」
無緣師太道:「這很明顯!你有一身不怕屍毒的血液,所以屍毒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
莊彩虹道:「也許你說得對!」
無緣師太道:「自然我說得對,因為這是有根據的,而不是憑空亂說的!」
莊彩虹遭:「我不知道你問這些究竟有什麼用處!」
無緣師太道:「現在我不再問你,反正你安安靜靜的等著就是了!」
轉向丁棄武道:「這女施主為人如何!」
丁棄武咬咬牙道:「她用屍毒害人,還有什麼話說?」
無緣師太道:「我不問她用什麼害人,只問丁施主對她的看法如何?」
丁棄武忖思了一下道:「這女人只須四個事就可以包括了一切!」
無緣師太忙道:「是那四個字?」
丁棄武道:「死有餘辜!」
無緣師太道:「這就行了,我要知道的就是這些,丁施主可以有救了!」
丁棄武道:「不知師太是怎麼相救在下,莫非……」
無緣師太道:「想必丁施主已聽到了,她根本不怕屍毒,那原因是她的血液中有天然對抗屍毒的功能……」
丁棄武道:「師太的判斷一定很正確……」
微微一頓,又道:「但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莫非是用她的血液來救我?」
無緣師太道:「丁施主猜對了!正是要用她的血液來救丁施主,而且一定奏效!」
微微一頓,又道:「怪不得師父算準了你有驚無險,原來是這樣的救法!」
莊彩虹聽得吃了一驚,連忙叫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緣師太誦聲佛號道:「貧尼巳不必與你談話了,因為貧尼所要知道的事已經知道,根本不需再問你了……」
微微一頓,又道:「施主自己不能動手,而我又是佛門弟子,不便輕開殺戒,這……」
莊彩虹大驚道:「開什麼殺戒,難道要殺我?」
無緣師太說過了不再理她,對她的話果然已是不再回答。
丁棄武也忍不住道:「師太方纔的話究是什麼意思?」
無緣師太道:「丁施主難道還沒聽明白,自然是要喝下她的血去,才能救得了你自己……」
「這……」
丁棄武有些為難的道:「在下對喝血並無興趣!」
無緣師太誦聲佛號道:「貧尼也知道丁施主絕對不會對蠍血有興趣,但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非喝不可!」
丁棄武道:「不知要喝多少?」
無緣師太道:「自然是要全部喝了下去,方才能夠有效!」
丁棄武道:「要我喝光了她的血?」
無緣師太道:「一點不錯,把她的血全部喝光,才能使施主抗拒屍毒,使侵入體內的屍毒消解於無形之中!」
「這……」
丁棄武搖搖頭道:「在下無法下嚥!」
莊彩虹也嘶聲叫道:「叫我做什麼都可以,千萬不要喝光了我的血,那樣一來,我豈不是非死不可了麼?」
無緣師太道:「自從丁施主說你死有餘辜之後,就注定了你必死不可了!」
莊彩虹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無緣師太目光轉動道:「那位李施主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丁棄武道:「也許他是幫我請郎中去了,就等他回來之後再說口巴!」
無緣師太誦聲佛號道:「也好……」
微微一頓,又道:「屍毒本是死無解的毒素,不論那李施主是否請來郎中,只怕那妖婦的全身鮮血,你還是非把它喝了下去不可!」
丁棄武長吁了一聲道:「在下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使我為難的事!」
無緣師太道:「江湖之中,本來什麼事情都會發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丁棄武道:「無心師太臨終之前不知還說過什麼沒有?」
無緣師太搖搖頭道:「沒有什麼……」
微微一頓,又道:「家師死得很平靜,因為她老人家已經預知死期,並沒有什麼痛苦……」
丁棄武道:叫幣太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為什麼卻又停下來不說了!」
無緣師太猶豫了一陣道:「說出來也沒關係……」
微微一頓,把頭低了下去又追:「家師說我日後也許會有一場大劫,要我到時去求你的庇佑!
丁棄武忙道:「這個……無心師太也曾當面向我說過,我自然應該盡力……」
微微一頓,又道:「希望今後你我不要失去聯絡。」
無緣師太輕聲道:「嗯!」
丁棄武道:「今後不知師太要去什麼地方?」
無緣師太淡淡的道:「回嶗山!」
丁棄武道:「倘若我幸而不死,一定會常到嶗山去看望師太!」
無緣師太搖搖手道:「那倒不必勞駕……」
眸光一轉,又道:「不過,萬一我真的有什麼危難,我一定會設法告訴你,請你幫忙也就是了!」
丁棄武忙道:「也好。」
他忖思了一下,又道:「在下還有一件事想告訴無心師太,可惜她已經歸天了,唉……」
無緣師寸;湧聲拂號道:「是什麼事呢?」
丁棄武道:「在下遇上了龍應年……」
「噢……」無緣師太道:「就是當年辜負了師父的龍應年?」
丁棄武點點頭道:「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不但碰上了他,而且也碰上了紅蝴蝶!」
無緣師太苦笑道:「丁施主遇上的事情真多!」
丁棄武道:「紅蝴蝶被龍應年用淬毒的暗器殺死了,這是我親眼看到的,也是龍應年親口承認了的!」
無緣師太歎口氣道:「可憐……」
微微一頓,道:「想必丁施主沒有袖手不問吧?」
丁棄武點點頭道:「師太說得對,我並沒有袖手不問,我插手管了這件事……
目光一轉,道:「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龍應年已是有心人的屬下……」
無緣師太瞧著丁棄武道:「噢……」
丁棄武道:「龍應年罪大惡極,實在已到了無可饒恕的地步,因為他所做所為都不像是人做的事情!」
無緣師太道:「莫非你殺了他?」
丁棄武道:「在下本想殺了他的,但最後卻並沒有,還是饒了他一命!」
無緣師太道:「放他走了?」
丁棄武道:「卻也沒有那樣容易!」
無緣師太道:「說來說去,不知丁施主究竟是怎麼樣處理的這件事?」
丁棄武道:「我廢去了他的武功,饒了他的性命!」
無緣師大連連點頭道:「丁施主是菩薩心腸,貧尼敬佩得很!」
忽然……只見丁棄武皺皺眉頭,噁心欲嘔,但卻又沒有嘔出什麼來。
無緣師太急忙湊上前去道:「丁施主,你覺得怎樣?」
丁亦武喘吁了一陣道:「沒……沒有件麼,只不過有些噁心而已!」
無緣師太苦笑道:「這不是好現象……」
微微一頓,又道:「除了噁心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感覺?」
丁棄武搖搖頭道:「除了噁心之外,還有一些頭暈……」
只見他身子一震,忽又叫道:「頭病……頭痛……」
無緣師太誦聲佛號道:「等不得了,說不得貧尼要冒著開戒的危險來替丁施主治這毒傷了!」
不待話落,長身向莊彩虹走了過去。
莊彩虹暈而復甦,嘶聲叫道:「菩薩饒命,我這麼年輕,我還不想死,別……別……別殺了我……」
但無緣師太並不理會她說些什麼,卻伸手點了她的啞穴,使她無法再說得出話來。
然後她迅速的把她拖到了丁棄武面前,把莊彩虹的手臂用力劃了一刀。
但見一縷鮮血輕湧而出。
無緣師太連忙使鮮血流向丁棄武的口中,使他一口口的喝了下去。
前後費了大約一個時辰的光景,方才把莊彩虹的血完全喝了下去。
無緣師太抱起莊彩虹的屍身,丟到了山洞的角落之內。
回頭再看丁棄武時,只見他平平靜靜,但卻像是已經沉睡了過去。
無緣師太不去驚動於他,顧自在一旁靜靜的坐了下來,等他甦醒。
但丁棄武還沒甦醒,李白玉卻巳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他向洞內眺望了一陣,吃驚的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然後,他又迅快的伏到丁棄武面前,驚謊無比的叫道:「大哥,大哥……
無緣師太湧聲佛號道:「是李施主麼?」
李白玉怔了一怔道:「是呵,你……」
無緣師太平平靜靜的道:「貧尼無緣,是丁施主的舊友,因奉先師遺命,來救丁少快的厄難……」
李白玉道:「莫非師太已經救了我的大哥?」
無緣師太點點頭道:「一點不錯,貧尼已經把他救好了,眼下他不過還未清醒過來而巳。」
於是,他把一切經過仔仔細細的向李白玉又說了一遍。
李白玉並不知道丁棄武當日與無緣師太的關係,只是雙拳連拱,一連稱謝不巳。
說話之間,只見丁棄武悠悠的醒了過來,道:「我……沒死麼?」
李白玉急忙搶著接道:「大哥不但沒死,而且屍毒已經完全消解,再也不會有什麼關係了!」
丁棄武道:「兄弟,你可認得這……」
李白玉忙道:「大哥剛剛清醒,最好還是再休息一會,不要多說話……」
微微一頓,又道:「關於這位師太救了大哥的事,方纔這位師太已經向小弟說過了!」
丁棄武歎口氣道:「人生真是奇妙,有許多想不到的事都做到了,想得到的事卻又無法做到……」
無緣師太誦聲佛號道:「丁施主想得太多了!」
丁棄武道:「在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目光一轉,又道:「師太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不知是否還該說一個謝字?」
無緣師太搖搖頭道:「如果出言相謝,就未免太俗氣一些了
……」
誦聲佛號,又道:「何況以後貧尼也許還有借重丁施主與李施主之處!」
丁棄武歎道:「好吧,看來我們要分手了!」
無緣師太道:「丁施主最好先運息一下,看看功力是否已經完全恢復了?」
丁棄武點點頭道:「在下方才剛剛清醒之時,已經運息過了,的確已是完全恢復,沒有什麼了!」
無緣師太點點頭道:「這樣就好……」
說著站起身來道:「貧尼就要與兩位施主告辭了!」
丁棄武道:「既是師太要與在下等分手,想要留也是無法留住師太!」
無緣師太長湧一聲佛號道:「會合離散,一切皆有前世定數,勉強也是勉強不來的……」
目光微轉,又道:「兩位施主保重!」
丁棄武忙道:「師太也要多多保重!」
無緣師太毫不留戀,長身出洞,飄然而去,連頭也沒有再回一下。
等無緣師太遠去,丁棄武方道:「兄弟,這些日子以來,你都是在什麼地方?」
李白玉歎口氣道:「小弟一直流浪各處,希望報仇,但是……」
又長呼了一聲道:「大哥想必知道,小弟武功有限,雖然矢志報仇,卻一直沒有機會!」
丁棄武點點頭道:「不要說兄弟,連我也幾次差些落到了那賊子的手上!」
李白玉道:「現在大哥又有了新的本領,何不就帶小弟一同殺上華山,找那賊子報仇!」
「不……」
丁棄武招搖頭道:「不行,眼下不論武功如何,仍然不是報仇的時候!」
李白玉怔了一怔,道:「為什麼呢?」
丁棄武道:「因為那賊子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善用詭計,令人防不勝防!」
李白玉著急的道:「依大哥說來,這仇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報得成呢?」
丁棄武道:「兄弟不要心急,須知小兄比你更要心急一些,但今後我們必須小心……」
微微一頓,又道:「兄弟今後作何打算?」
「做何打算……」
李白玉怔了一怔,道:「小弟並無任何打算,今後只有追隨大哥,設法報仇!」
丁棄武道:「但你我最好分開!」
李白工道:「我知道,大哥一定是嫌我武功不濟,如再加上我,反而成了您的累贅!」
丁棄武忙道:「兄弟千萬不要誤會……」
李白玉道:「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原因使大哥不願與小弟同行!」
丁棄武道:「這自然還有別的最因,因為我要先找出那強徒的動向陰謀!」
李白玉道:「我願跟大哥一同去探查!」
丁棄武道:「但兩個人的目標,卻比一個人大了許多,不如一個人行動方便!」
李白玉皺眉道:「那麼我做什麼呢?」
丁棄武道:「如果兄弟願意,不妨先替我去辦一件事。」
李白玉忙道:「大哥說吧,只要是用得到辦弟的事,小弟沒有不答應的!」
丁棄武道:「小弟有兩個同伴……」
李白玉立刻接口道:「我知道,他們一個叫二楞子,一個叫胡瘸子,對了,他們在那裡呢?」
丁棄武道:「他們目前也許在伏牛山中……」
微微一頓,又道:「除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個老道,名為鐵指道人,也跟他們在一起……」
李白玉道:「大哥跟我說這些是為什麼?」
丁棄武道:「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去找他們一找,因為他們仍然疑心我在伏牛山中……」
於是,他把一切經過又仔細的向李白玉一一的說了一通。
李白玉欣然道:「好吧,既然大哥認為有必要,小弟就去找他們,但找到了他們之後呢?」
丁棄武皺眉道:「江湖中的情勢隨時都有變化,找到他們之後,只好由你們四人研究決定了!」
李白玉道:「但是……大哥呢?」
丁棄武道:「我已經說過了,要查出有心人的企圖動向,然後再設法消滅了他!」
李白玉道:「既是大哥吩咐了下來,小弟就要向大哥告辭了!」
微微一頓,又道:「大哥保重……」
丁棄武點點頭道:「賢弟更要保重!」
於是,兩人灑淚而別。
丁棄武離開了李白玉,順著山坡而行,不多時到達了一處市鎮之上。
那市鎮雖然不大,但卻是南北驛路所經,十分繁華熱鬧。
丁棄武在那市鎮上找了一家旅店,歇了下來,埋頭大睡。
原來他實在是過於疲倦了,必須徹底休息一下,才能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等他一覺醒來,已經又到了黃昏時分。
丁棄武忖思了一陣,在店中隨意吃了一飽,又復踏上了行程。
原來他仍是決意要去華山。
天色不久就黑了下來,丁棄武就踏著夜色向華山的方向行去。
大約初更左右,他到了一處叢林之中。
那片叢林十分廣闊,丁棄武正要穿林而過,忽然聽到了一片打殺之聲。
丁棄武循聲而至,但他到達之時,打殺巳成過去,只有三具屍體躺在地上,一個中年漢子正,收起染血的寶劍欲要離去。
中年漢子一見到丁棄武,不由怔了一怔,收住腳步道:「你是什麼人?」
丁棄武淡淡的道:「行路之人。」
那中年漢子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是行路之人……」
微微一頓,又道:「但你放著陽關大道不走,為什麼要來看我們打架!」
丁棄武拍拍胯邊的寶劍道:「尊駕應該看得出來,在下也是常走江湖的人物,聽到打架的聲音,絕不免要看上一看!」
中年漢子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眼道:「那麼,現在你該走了!」
丁棄武道:「為什麼?」
那漢子笑笑道:「尊駕既是為了看打架而來,但現在的架已經打完了,在下也就要走了,難道尊駕還要等在這裡埋死屍不成!」
丁棄武道:「人是你殺的,自然應該你埋!」
那漢子冷冷的道:「若說殺人,在下從行江湖以來,也殺得多了,可是從來就沒有埋過人!」
丁棄武皺眉道:「那麼尊駕為什麼要殺他們?」
那漢子笑道:「尊駕這話問得真有意思,殺人就是殺人,還一定要問什麼情由……」
拍拍身邊的寶劍,又道:「誰的本領大誰就可以活著!」
丁棄武道:「依你說來,沒有本領的人就都該死了!」
中年漢子道:「只要他們別惹著我,否則就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了!」
丁棄武道:「那麼他們三人是怎麼惹了你的?」
那漢子不耐的道:「你怎麼這樣羅索,絮絮叨叨的追問個什麼勁兒……」
目光一轉,又道:「莫非你也活膩了,想找死麼?」
丁棄武還未來得及回答,忽聽一陣腳步聲跑了過來,同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叫道:「爹爹,爹爹……」
一個嬌俏的人影隨之奔跑了過來,原來是一個年輕的少女。
那少女一見林中情形,立刻大哭道:「爹爹,您死得好苦,大哥、二哥,為什麼您也遭了毒手!」
那漢子則叫道:「妞兒,你進來做什麼,難道是看上了大爺,想嫁給我當個小老婆!」
那少女杏眼圓睜,大叫道:「死強盜,姑娘今天跟你拚了!」
拔出身上佩劍,就向那中年漢子撲了上去,刷刷刷一連刺出了三劍。
中年漢子舉劍相迎,兩人立刻戰到了一齊。
丁棄武冷眼旁觀,那少女的劍法雖然不弱,但與那個中年漢子相比,卻是差很多了。果然,兩人交手不過十招,那少女手中的寶劍就被中年漢子一劍震得飛了出去。中年漢子更不留情,長劍斜舉,大喝道:「跟你爹爹一塊上路吧!」
眼見一擊之下,那少女必然會與她的父兄一塊向陰曹地府之中報到。
然而,丁棄武就在不遠之處,如何容得了那漢子再行兇!
但聽鏗鏘一聲,那漢子的寶劍也被震得向一旁飛了出去。
那漢子愕然震了一震,轉向丁棄武大叫道:「朋友,你這算怎麼回事,這關你什麼事,為什麼你要多管閒賬?」
丁棄武哼道:「在下行走江湖,管的就是這種不平之事!」
微微一頓,又道:「你已經殺了她的父兄,為何還忍心殺她,單是由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你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強梁之徒!快說,為什麼你要行兇殺人?」
那漢子還未替話,那少女卻向丁棄武外通一聲跪了下去道:
「多謝俠士相救之恩!」
丁棄武雙手連搖道:「姑娘不必如此,快些起來說話!」
那少女方才站了起來。
那漢子兩眼圓睜,大叫通:「小子,老子跟你拚了!」
雙拳齊施,向丁棄武狠狠的直搗過來,果然十分凶狠。
但丁棄武的本領豈同泛泛,右手一翻一推之間,巳經點中了他的穴道,把他掀翻倒地。
於是,那漢子就變成了一個不能言語,也不能行動的木像一般,只有雙眼亂擠,現出一副求饒與焦急難過的神色。
丁棄武不去理他,顧自向那少女道:「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那少女忙道:「小女子名為何風嬌……」
悲傷的向那三具死屍體一指道:「那是我的爹爹和兩個哥哥,都被這強盜殺害了……」
丁棄武道:「但他與你們有什麼仇恨?」
何鳳嬌咬牙道:「說起仇恨來實在使人莫名其妙,因為我們根本就跟他沒有任何仇恨!」
丁棄武道:「這就怪了,既然沒有仇恨,令尊與令兄等為什麼要和他到此地來決鬥?」
何鳳嬌咬咬牙道:「是這麼一回事……」
揩揩臉上的淚漬,方才又接下去道:「我們是開鏢局為生的,爹爹在鎮上開了一家鏢局,算是金陵城振遠鏢局的分號……
丁棄武道:「總號難道不是你們的?」
何鳳嬌道:「自然不是……」
眸光微微一轉道:「難道少俠不知道鏢局的總號與分號的分別?」
丁棄武道:「在下的確不知。」
何風嬌道:「分號是小生意,雖有幾名鏢師,但卻只是在附近照顧照顧,也就是等總號有鏢車路過時,在本地護送,一等過了這一段地方,就沒有我們的責任了……」
丁棄武道:「那麼分號與總號主不是一家的了!」
何鳳嬌道:「自然不是……」
微微一頓,又道:「我們分號只不過靠著總號一年三節多少分一些紅利,勉強維持!」
丁棄武道:「好吧,這人與你們又是如何結上的仇恨,姑娘還沒說出來呢!」
何風嬌道:「就是昨天的傍晚,這人到了我們店中,要我們不再掛振遠分號的招牌!」
丁棄武道:「這是為什麼呢?」
何鳳嬌道:「誰知道呢!」
微微一頓,又道:「但這種行為,無異於拆我們的字號,砸我們的飯碗,我們自然也不能忍耐!」
丁棄武道:「這強盜還說了些什麼?」
何鳳嬌道:「他要我們掛上天皇教的招牌!」
「天皇教!」
丁棄武咬牙道:「原來這傢伙也是天皇教的爪牙,怪不得他會如此凶橫!」
何鳳嬌道:「少俠知道天皇教?」
丁棄武點點頭道:「是一群土匪強盜……後來呢,姑娘再繼續說下去吧!」
何鳳嬌道:「這強徒氣勢洶洶的說金陵總號裡也已接上了天皇教的招牌!」
丁棄武咬牙道:「這完全是胡說!」
何鳳嬌似是吃了一驚,悄悄的看了丁棄武一眼,又連忙說下去道:「我爹爹本來不願與他爭吵,只告訴他,只要證實金陵總號確然已經掛上了天皇教的招牌的話,我們也一樣的會接!」
丁棄武道:「他怎麼說?」
何鳳嬌道:「他什麼都沒有說,拔出劍來就把我們的招牌砍成了兩段!」
丁棄武也忍不注怒道:「實在可惡!」
微微一頓,又道:「後來呢?」
何鳳嬌道:「後來他就邀我爹爹出來決鬥,我爹爹是武林中人,吃的又是鏢行的飯,自然一邀就來,我兩個哥哥不放心,跟我爹爹一齊出來,想不到也都遭了毒手!」
說著放聲大哭了起來。
丁棄武道:「事已至此,姑娘再哭也沒有用處,反正仇人已經抓到,由著姑娘報仇也就是了!」
何鳳嬌忙道:「多謝少俠!」
說著就又撿起了震飛的寶劍,就要向那漢子胸前刺去!
但丁棄武急忙攔住道:「且慢!」
「怎麼?……」
何鳳嬌怔了一怔,道:「莫非少俠又改變主要,不讓小女子替父兄報仇了麼!」
「不……」
丁棄武忙道:「在下說了的話,從來不會更改,自然還是要由著姑娘報仇!」
何鳳嬌道:「那麼,少俠……」
丁棄武道:「在姑娘報仇之前,我先問他幾句話,也不致耽誤了什麼時間?」
何鳳嬌忙道:「原來如此,就請少俠問吧!」
丁棄武點出一縷指風,拍開了那漢子的啞穴,沉聲叱道:「你是天皇教的人麼?」
那漢子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
微微一頓,又道:「少俠想必也是天皇教的人了!」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這一點你猜錯了……」
那漢子怔怔的瞧了丁棄武一陣,道:「那麼,你是……」
丁棄武哼了一聲道:「我與天皇教的確也有一些關係,因為我是天皇教的剋星,專門與天皇教的人為敵作對!」
微微一頓,又道:「我的目的是殺死你們教主,消滅天皇教,使江湖武林中,過幾天太平日子!」
那漢子咬牙道:「你會後悔的!」
丁棄武道:「我會後悔什麼?」
那漢子道:「不日之內,江湖道上無處不是天皇教的勢力範圍,到那時你想入天皇教,也是進不去了!」
丁棄武怒道:「我不跟你說這些沒用的話,我只問你是屬於那一分舵?」
那漢子咬牙道:「我不會告訴你!」
丁棄武道:「我有辦法可以使你說實話,而且是有問必答,一句謊話都不問有!」
那漢子道:「你有什麼辦法?」
丁棄武道:「這辦法簡單之至,那就是用分筋鎖骨的方法給你用用刑,包管你什麼事你都會說!」
那漢子咬牙道:「不說就是不說!」
丁棄武轉向何鳳嬌道:「始娘可會用分筋鎖骨的手法?」
何鳳嬌忙道:「小女子曾隨先父學過,可以勉強一用,少俠的意思是……」
說著巳在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丁棄武道:「在殺了他之前先給他用一些刑罰,大約姑娘是不會反對的吧!」
何鳳嬌忙道:「自然不會反對!」
微微一頓,又道:「少俠是否允許小女子給他用這種刑罰?」
丁棄武點點頭道:「自然,如果姑娘不怕弄髒了手,就快些給他一些苦頭吃吃,看他是否還會嘴硬!」
何鳳嬌欣然道:「小女子遵命!」
說著果然平出右手,在那漢子的右肩上一連抓了兩抓!
但少那漢子失聲叫道:「啊喲……饒……饒命!」
丁棄武與何風嬌俱都不去理他,過了大約半盞熱茶左右,何鳳嬌方道:「也許他受的差不多了,是否先解了開來,問問他看?」
丁棄武點點頭道:「也好!」
於是,何風嬌伸手一拍,停止了筋骨的殘酷手法。
那漢子喘了一口長氣道:「殺了我吧,你們快些殺了我吧!」
丁棄武沉聲叱道:「殺了你不難,但目前是在向你問話,必須等你說了實話之後再說!」
那漢子叫道:「我說,我說……」
微微一頓,又道:「叫我說什麼呢?」
丁棄武道:「先說你是屬於天皇教那一分舵的?」
那漢子道:「我不是分舵的,而是總舵的。」
丁棄武道:「那更好了,不知你變天皇教總舵之中,擔任的是什麼職位?」
那漢子道:「我擔任的職位雖然不大,卻也不能算太小,是江湖巡查使。」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不知你巡查些什麼?」
那漢子搖搖頭道:「天皇教成立未久,詳細的職務還沒有分派下來,眼下我也不過是在江湖上走動走動而巳!」
丁棄武道:「你們教主現在何處?」
那漢子道:「當然是在總舵之中。」
丁棄武道:「他難道不出江湖了麼?」
那漢子道:「這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反正教主出不出江湖都是一教之主,誰也不會壓得下他去!」
丁棄武道:「但是我就正等著要殺他!」
那漢子想說什麼,但忖思了一下,卻又把話嚥了下去。
丁棄武向何鳳嬌道:「這人在天皇教中,只是一個小人物,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微微一頓,又道:「姑娘現在可以報仇了!」
何鳳嬌福了一福,道:「多謝少俠!」
隨即她擎起了手中的寶劍,喃喃的念著道:「爹爹,大哥、二哥在天之靈,我給你們報仇了爹爹……」
不待話落,一劍刺上了那漢子的心窩,隨之又是一劍,砍下了那漢子的頭來。
丁棄武沒有再等待下去,就在那少女揮劍報仇之時,他悄悄的離開了那片叢林。
☆武俠屋掃瞄,JTanOCR,武俠屋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