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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文 / 上官鼎

    南宮秀道:「史莊主,當前的事,是如何處置前面幾艘船上的東西?我們勢非火急棄舟上岸,向北不可。」

    史釗決然道:「沉掉它!」

    「沉船?」南宮秀低聲道:「妥當麼?」

    「那裡管得這麼多?難道真的白送給人?」

    「不是這個意思!」南宮秀道:「姓傅的那幾個小子,不是好惹的!」

    史釗陰笑道:「就是因為他們不好擺佈,才要破釜沉舟!」

    南宮秀道:「如被他們發覺怎麼善後?」

    史釗皮笑肉不笑的道:「南宮老弟,你是不是越活越糊塗了?」

    南宮秀苦笑道:「史莊主,說句不好聽的話,姓傅的小子實在利害,在下吃過他的苦頭,不得不特別慎重!」

    史釗厲聲道:「不會把他們一併送進『水晶宮』去嘛?」

    「這個?」南宮秀苦笑攤手,道:「史老,如果他們是這樣好擺佈的,還用著多商量麼?」

    史釗道:「他們水性如何?」

    「不知!」南宮秀道:

    「要下手,就必須乾淨,沒有一點痕跡,否則難以善後,汪浩然第一個不好應付!」

    「汪浩然?」

    史釗嗯了一聲:

    「老弟沒有良策?」

    南宮秀頭道:「慚愧,一時想不出萬全之計。」

    史釗一拈鼠發,唔聲道:「老夫想想看!」

    擺手道:「都出去!」

    南宮秀會意,也揮手示意,同他二人一船同艙的,除了史家兄弟姑娘外,只有兩個俏婢,四個壯漢,餘者就是掌舵,搖櫓的人手,其他高手都在另外二條船上。

    兩個俏婢和四個壯漢本是侍立一邊,立即退出。

    史釗掃了二子一女一眼,南宮秀道:

    「世兄,世妹不妨事。」

    史釗毫無表情的:

    「退下!」

    史家兄弟愕然互看一眼,掉頭而出,

    史姑娘委屈得星眸泛紅,賭氣先一扭纖腰,低頭走向後艙。

    南宮秀心中一動,迅忖道:

    「這隻老狐狸,為何如此神秘?難道」

    他剛有點戒備,史釗已閃電般扣住了他的右手脈門,傳聲道:「聰明一點!」

    南宮秀了失了先機,儘管心中又驚,又怒,仍是故作訝然地低聲道:

    「史老有何吩咐?不必如此」

    「不得不如此!」史釗傳聲道。

    「這叫做先小人而後君子,南宮老弟,現在,關係著你的生死,關係著你的一切!」

    南宮秀悄聲道:

    「如此嚴重?在下洗耳恭聽。」

    史釗傅聲道:「你必須與老夫傳聲問答老夫為人,你是明白的。」

    他鬆了南宮秀右手脈門,拗身間,另一隻手掌已按在南宮秀的背心命門死穴上。

    ,是為了方便南宮秀能凝功傳聲。

    南宮秀吸了一口氣,調勻呼吸,凝氣傳聲道:

    「史老,只管惠教,在下決不稍有抗命。」

    史釗陰笑了一下,傳聲道:

    「老夫一生,專門多心,等話說過了,老夫認為滿意時,自然大方。」

    南宮秀不作聲,表示傾聽著。

    「老弟可知道姓匡的來歷?」史釗傳聲道:「必須實實在在,老夫一向是一怒無情的。」

    南宮秀暗叫:

    「糟了,我未對這老狐狸多用點心」

    當下,他一點頭,迅即傳聲答道:「知道。」

    問:「他是誰?」答:「將淡如。」

    問「是你把他引進老白家的?」

    答:「是。」問:「你和他同謀什麼?」答:「沒有。」

    史釗掌心加了二成勁,把南宮秀震得血氣上湧。

    「在老夫面前,別自討苦吃,就不智了。」史釗又傳聲逼問,「快說!」

    答:「是為了那張圖!」

    問:「得手了?」

    答:「尚未。」

    問:「是不是蔣淡如瞞了你?」

    答:「不可能!」

    問:「為何?」

    答:「該圖中間一塊在東翁手上,不知下落!」

    「論智計,老弟可能不及蔣淡如?論風流艷福,你和他真是一時瑜亮,哼哼!」

    南宮秀心頭一凜,便知天極全洩,已無秘密可言。

    「老弟!」史釗冷冷的傳聲道:「你可知道誰出賣了你?」

    答:「當是他!」

    史釗道:「可見你是瑜不如亮。」

    南宮秀道:「史老如何知道的?」

    史釗道:「他親口說的。」

    南宮道:「東翁知道否?」

    史釗答:「當然知道!」

    南宮秀心向下沉,道:「東翁為何」

    「還是昨夜的事,本來,老弟早已難逃大劫,是老夫穩住了老白。」

    南宮道:「先此謝過。」

    史釗道:「如此,將淡如說你與外致勾結,是真的?」

    南宮道:「還談不到勾結。」

    史釗問:「後山林中和人密談過甚麼?」

    南宮道:「是四大家後人誘我入阱。」

    史釗問:「你願意站在那一邊?」

    南宮秀道:「尚未決定。」

    「你知道東方兄弟失蹤,究竟是與那兩個丫頭有關?抑是蔣淡如的傑作?」

    「兩者都可能!」

    「根據?」

    「不言可知,兩個丫頭與他可能是同謀。」

    「你準備下一步棋如何走?」

    「還得『用心思子路』。」

    「不想『得意笑顏回』麼?老弟不算短命!」

    「尚望史老成全到底!」

    「你肯聽老夫的麼?」

    「當然。」

    「有具體保證麼?」

    「但賃史老吩咐。」

    「那張圖的其他部分,都交出來。」

    「仍在迷宮寶庫。」

    「真的?」

    「時機未到,在下當然不會輕動。」

    「你能有把握隨時到手?」

    「有九分把握!」

    「蔣淡如不會先下手?」

    「這個要等在下回『錦繡別墅』才知。」

    「你還敢回去?」

    「可以暗進。」

    「要老夫如何相信你?」

    「咱憑尊意。」

    「說實話,彼此心中有數,都不是省油燈,老夫生平只看實際利益,不信空洞保證。」

    「史老要我怎樣?無不從命。」

    「真心話?」

    「南宮秀有幾條命?」

    「那麼,你必須先以事實表現,先做到三件事。」

    「當全力以赴,有以報命。」

    「第一,就在今夜三更前,把那四個小狗解決,把船沉掉!」

    「史老認為在下有此能力?」

    「這一點,只要你肯做,老夫自會安排。」

    「好。」

    「第二,現成的財貨,你得體會老夫心意」

    「既要殺人沉舟,如何保存?在下雖有孝敬之心,只是難以兩全吧?」

    「這個,老夫還不知道,那要看你的了。」

    「在下可負責事後打撈全部沉金,送到府上如何?」

    「那看你的了。」

    「在下明白。」

    「第三,限你三天裡,把該圖除了中間一塊外,全部送到『九里關』,自有人招呼。」

    「史老不回南莊?」

    「老夫現在能回家麼?」

    「呀,史老要追敵北上?」

    「還算不笨。」

    「在下領教。」

    南宮秀以為自己忍辱負重,到了唾面自乾的地步,史釗一定會撤手了。

    不料,半晌不見動靜。

    南宮秀竭力沉住氣,心中好不恨毒,暗中咬牙道:

    「姓史的老鬼,只要南宮秀能逃過這一關,你等著好了,我若不把你這老狐狸碎剮剝皮、難消此恨,難洗此辱」

    猛聽史釗哼了一聲:

    「南宮老弟,你在想什麼?」

    史釗是不用傳聲,而是開口說話,把南宮秀驚得心底直冒冷氣,忙也笑道:

    「史老,還有什麼指教?」

    史釗乾笑兩聲,又聲傳道:

    「老弟,你不會恨老夫吧?」

    南宮秀忙傳聲回答:

    「豈敢,史老照顧之德,殺身難報。」

    心中卻道:

    「老鬼,我把你恨入切骨,有一天會百倍還報。」

    史釗傳聲道:「你不會和姓傅的那幾個小狗聯手倒戈吧?」

    南宮秀心頭一顫,暗道:「老狐狸真利害!」

    口中忙傳聲道:「在下敢麼?」

    「以『賽留候』之智,如下了決心,沒有不敢的事!」

    南宮秀暗道:「老鬼知我!」卻不作聲,表示沉默。

    史釗傳聲道:「老弟,老夫與你戲耳,你即使有此心,不過自速其死而已,老夫一生防人,當然已有萬全的佈置,現在,老夫考慮了半天,還得問你一句」

    「請。」

    「請老弟說句實話,想動老白那張圖的念頭,是老弟自己?抑是與將淡如合謀?」

    南宮秀心中一動,傳聲道,「都不是!」問:「為何?」

    「為人所逼?」「奇了,當今之世,有誰能迫你?」

    南答:「有!」

    史問:「誰?」「受人挾制,而不知其人真面目。」

    「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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