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文 / 上官鼎
遽明收起雙掌,目視他僵直的屍體,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滄海駝翁,我控制不住殺人的心性!」
忽然,一聲嬌呼夾著一團白影飛撲而來,投在遽明懷中,遽明心頭猛跳,連嗓子都沙啞了:「慧君,慧君」
他用勁地摟著她的纖腰,夢囈似地喊著她的名字:「慧君,慧君」
慧君抬起螓首,秋水如神,像一片清澈無比的水池!
「金哥哥」
她顫抖輕喚著,她發現自己竟是高山大海般的深情愛上了他
多少感情,多少思憶、哀、怨、羨、愛,皆在無言之中,就這麼輕輕地呼喚,溫柔地一年,驅走了遽明滿腔的優郁,他摟著她,那兩雙強有力的手臂,環抱得使她幾乎透不過氣來。但是,她心靈中所需要的安慰,似乎比這強有力的手臂摟抱,更要深刻得多。
間,遽明改變了,他由極度的頹廢,改變得十分欣鼓舞。
他不敢否認,那是「愛」的力量。也許,在這廣闊的世界裡,也只有這個少女能夠左右他的一切。
「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情人去了,有再回來的時候。」遽明微笑著想著,神奇的「愛」使他忘記世界上所有的人。
他忘神地想著:慧君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我是英雄美人中的英雄,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寧願放棄『英雄』的榮銜,長久與慧君相互廝守!
時間卻沒有因他忘神而停止,一分一秒,慢慢地溜了過去,大地寂靜,東方一顆榕樹下卻發出細碎的腳步聲,一個少女美麗的面龐探出來
她四周望了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過一對忘神密愛的青年男女時,她不再是那麼安祥了,她痙地抓住胸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已然滾落失望的淚水,她彷彿忽然間生了病,微弱地呻吟不已。
遽明卻始終沒有發覺,他像忘了一切,只覺得這世界裡,似乎只有他與慧君在生存著。
他愛憐地輕喚道:「慧君,你為什麼這樣憔悴,是有人欺負你麼,或者你生病了?」
藍慧君搖搖頭,道:「金哥哥,我,我心裡只覺得對不起你,我」
遽明忙伸手摀住她的櫻桃小口道:「快別那樣說,慧君,只要你瞭解我,我沒有太大的損失!」
他星眸煥發一片感情的色彩,他似體會到人生的真理,微笑道:「慧君,現在我才我究竟跟常人一樣,需要感情,需要溫暖。我一向自負清高,終究錫不了有失意的地方。但是,平心而論,我並不恨你。慧君,有時候,我甚至為了懷念你而默默流淚,也曾經一度想退隱江湖,埋跡荒山」
他苦笑著道:「然而,我要振作,我已深深體味到,生命是絢麗多彩的,它就像變幻不停的天氣,陰霾過了,它將又恢復原先的明朗」
他激動地握住那雙溫暖的手,輕喚道:「慧君,讓我們共同攜手飛離這個爭端不休的世界,與世長久的隔絕。」
慧君幽幽一歎,低聲道:「金哥哥,我有個不祥的預兆。」
遽明一怔,奇道:「預兆到什麼?」
慧君道:「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好像籠罩著一層陰影,也許我們相處不會太久」
遽明心神一凜,忙道:「慧君快別這樣,只要你我彼此瞭解,天大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你不要為這個耽心!」
慧君幽幽道:「不過我總覺得我們兩個似乎太陌生一點,那」
不等她再講下去,遽明手臂一緊,優美的嘴唇立刻將她欲說的話封住了。
慧君一陣掙扎,顫抖著長長的睫毛,終於合上了眼睛
一切都幾乎靜止了,慧君她枯竭的心田,多麼需要這種慰藉,但是,她平生第一次讓人熱烈的親吻,她全身起了不規則的顫動。
半晌,少女蘊藏的熱情暴發了,如山洪決口,一發不可收拾,她雪白的手臂勾住遽明的脖子,開始由被動改為主動。
遽明陶醉了,這個極端恨他的美麗少女,一旦極端地愛他,這種變化,他有點承不了。他親吻著她柔潤的櫻唇,淡淡的處女幽香,使他情懷大開,他用力地吸吮,用力地摟抱。剎那間,他覺得天地在轉動,宇宙在飄搖
然而,在他倆極度地沉醉浸浴愛河之中時,卻有人極度的痛心,處於深切的複雜與矛盾之中。
那是榕樹下的少女,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
她悲慘地呻吟一聲,「噗通」倒在地上
遽明雖然心搖神迷,但練武人耳目終究超人一等,他怔了一怔,縱目四搜。
一個體態玲瓏的少女,昏倒在一棵榕樹下,那美麗而呈現蒼白面龐的少女正是沈齊。
他心神一凜,腦中閃電一轉,已知道是怎麼回享了,匆匆朝慧君道:「慧君,請你稍等片刻,讓我去看看徒弟。」
「徒弟」,慧君「噗嗤」一笑,道,「金哥,看你年紀輕輕,怎麼會收了徒弟,他天資怎麼樣,能讓我看看麼,我想一定是個聰明的孩子。」
遽明有點說不出口,嚅喘道:「是的,她很聰明,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
「她是個女孩嗎?」慧君喜悅地說道:「你快把她帶來,給我看看,我很早以前就想有個妹妹,金哥,你想有個妹妹該多好,我永遠就不會寂寞了。」
遽明不言,暗自驚喜不已,連忙說道:「好,我叫她來給你看看,不過她年紀可不小啊」
慧君面顏一紅,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個人真是,又多疑又」
遽明微微一笑,忙縱到榕樹旁,只見沈齊粉顏蒼白,美眸灰暗,一臉淒楚欲絕之容,不由暗地一驚,疾忖道:「糟,這小姑娘怎麼如此癡情?他憐惜地將她扶了起來,輕喚道,「沈齊,你生病了嗎,為師糊塗已極,把你給忘了,你能原諒師父嗎?」
沈齊默默不語,美目中轉動著晶瑩的淚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遽明替她拍了拍衣上灰塵,柔聲道:「沈齊,告訴我,到底怎麼了,讓為師幫助你」
沈齊涕泣道:「師父,您,您說除了已死的未婚妻子外,您就再沒愛
沒愛別個女孩子」
聞言,遽明恍然大悟,憐惜地撫著她的肩膀,說道:「是的,為師曾經給你講過這句話語,但是沈齊,你知道那個姑娘是誰嗎?」
沈齊一怔,迷惘地瞧著他,問道:「是誰?」
遽明朗笑道:「她正是我那個未過門的妻子,藍慧君,哈哈哈」
沈齊驚道:「慧君,她,她不是已經去世了嗎?您不要騙我。」
她幽怨地又道:「我我知道師父並不疼愛我,我長得沒有那位姑娘漂亮」
遽明面容一沉,正色道:「沈齊,以你現在年齡說來,你不應該有這種說法,為師無論對誰,一向是公平無私的,從沒有存著欺騙人的念頭。沈齊,我非常痛心你不信任我,一個徒弟不能信任師父,那是很危險的事情」
「沈齊,你身負血海深仇,意欲練就絕高武功,以期手刃仇敵,但是,如果你不相信師父的話,你怎樣去練功,怎樣去復仇呢。」
說到這裡,他瞧沈齊一眼,但見她盈盈欲涕的眸子已然流露慚愧之色,不禁心地一軟,柔聲道:「我已下決心將一身武功傳授給你。你要知道為師的一身武功得來不易,不知費了多少危難、艱苦而得到的,如果為師不疼愛你,肯將一身武功傳給你嗎?所以,沈齊,凡事都要三思,為師對你始終是愛護的,你我年齡相差不多,我一直將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看待,你知道嗎?」
沈齊聽罷,淒惋之態已收斂不少,她彷彿對遽明肺腑之言,深為感動。
「師父,沈齊錯了,沈齊真是慚愧,師父對我那樣好,但我不知怎地,心裡老感到難受,好像日夜都怕師父有一天不要我了,將我丟掉。」
遽明安慰道:「沈齊,不要多心,師父既然收你為衣缽傳人,就不會不要你。不要再哭泣了,師父帶你去見藍姑娘。」
又道:「藍姑娘非常喜愛你,見了面,你要做個笑容給她看,不要做出愁眉哭臉的,讓人家說師父欺負你。」
沈齊破涕一笑,憂容盡失,平時的天真活潑重又表現出來,拉著遽明的手,問道:「師父,那藍姑娘怎麼又活了,而且這麼巧,跟你在這兒碰頭!」
遽明微笑道:「人就是這樣奇怪,如果你想見這個人,他就偏偏不來,等到你心灰意冷,落漠失意的時候,他偏偏就出現了,你想怪不怪!」
沈齊嗤嗤一笑道:「我知道師父的意思了,師父真是個有情人。」
說到此,她似記起了什麼,又幽幽道:「師父喜歡不喜歡沈齊?」
遽明一愣,毫不猶豫地道:「師父自然喜歡你。」
沈齊忽然羞赧起來,美麗的面頰,紅暈滿佈,她猶豫了半晌才道:「我也喜歡師父,等到有一天,我練成武功殺死仇人之後,我要永遠跟著師父走,您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可以嗎?」
遽明心頭猛踏,說道:「沈齊,我真想不通,你怎麼會存著這個念頭?」
遽明羞赧萬分,輕聲道:「師父,當今世上,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沈齊不跟您走,跟誰走呢?」
遽明略感放心,取笑道:「沈齊,別忘了,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呀,總有一天師父不要你走,你都會偷偷地溜了。」
沈齊又羞又急,怔道,「嫁人?」
她搖搖頭,表示不可能,說道:「難到女孩子一定要嫁人嗎?師父,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一個男人,娶了兩個妻子,他會不會快樂呢?」
遽明笑道:「這這就要看情形了,為師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因為為師還沒有這個感受。」
他唉了半晌,忽然疑道,「咦!沈齊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
沈齊粉靨飛霞,衝著遽明神秘地一笑,也不言語,遽明如墜霧雲裡,茫然不知所以。說話間,兩人已走到慧君身前。沈齊仔細打量她一番,忽然嬌笑道:「哦,藍姑娘好美啊,難怪師父」
她狡猾地眨了眨睛睛,朝遽明投了一眼。
遽明俊臉一紅,指著沈齊道:「慧君,這就是我惟一的徒弟沈齊,天真活潑,非常討人喜愛。」
沈齊嬌態復萌,白了遽明一眼,故作不悅之容,小嘴一嘟,嬌道:「誰天真活潑,哼,我又不是小孩!」
這一來,原先的一絲疑惑,此刻已消逝無形,瞧見沈齊又美嬌又天真,不禁憐愛地將她拉到身旁。問長問短,兩人見面還不到一個時辰,竟已親熱得勝過親生姊妹。
見狀,遽明大感放心,坐在一旁也不插口,微笑地瞧她倆姊妹似地指東說西,親熱異常。
遽明發現滄海駝翁的屍體尚暴露路旁,不由大感不忍,暗想:滄海駝翁跟我並沒有什麼仇怨可言,雖然他徒弟攫走了我的小白蛇,但如不是為了慧君的話,他還不至於喪生我的金剛罡氣之下。
於是,利用她姊妹倆漫談不休的時間,匆匆用金牛寶劍挖了一個深坑,將滄海駝翁高大的屍體,放在坑內,一面用松土輕輕地細填著。
大功即將告成,除了一雙手臂尚暴露在外,其餘讓人已無法發現。
他拭了拭汗,正待鏟土填埋,大道上已然響起輕碎的腳步聲,一個英雄裝扮的漢子走了過來。
遽明來不及填埋,便側過身子擋住那雙暴露在外的手臂,避免讓人看見,多生麻煩。
但是,為時已遲,那英雄打扮的漢子,兩隻精光閃閃的眸子已經盯在那雙呈露在黃土外頭的手臂上。他冷哼一聲,一點驚容也沒有,自語道:「殺人滅屍,倒是一個好辦法,嘿,神不知鬼不覺,人殺了,報仇的無從而知!」
遽明內功絕頂,哪裡能聽不到,當下也不便發作,硬生生忍住這口氣,裝做不聞。
豈料,這人似意猶未盡,又道:「殺了人裝孫子,這種人一輩子也休想成名。就是我,本來還想不管,但是看著這種情形之後,心裡極不舒適,敢情是不管不行了!」
遽明聽出話中含意,不禁大感不悅,哼道:「也許有人想管,管不成吧!」
他故意將聲音提得極高,分明針對著來人而言,但這人聞及,恍若未聞,嘿嘿冷笑兩聲,自語道:「閻王老子早上給我的催命符。下午就有人報到,真是靈驗,難怪我運氣一直走在上坡,從未衰退過」
遽明大怒,哼道:「明人眼裡不摻沙子,尊駕有意思的話不妨管管看,何必扯三拉四,以鬼言惑人!」
聞言,這人陰笑道:「狗東西,殺了一個人,還想殺第二個快報上名來,讓太爺聽聽你夠不夠資格!」
遽明靈機一動,怒道:「太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奪命金鞭就是,什麼人敢在太爺面前發狂,簡直不要命了!」
聞言,這英雄打扮的人似乎愣住了,他的態度不再像先前那麼凶狠道:
「什麼,你是奪命金鞭?」
遽明見他滿臉驚容,以為奪命金鞭這個人名氣還不弱,將他震住了,不由喝道,「既然知道太爺是奪命金鞭還不快滾,難道想跟他一樣麼!」
說著,他手指著埋葬地下還剩一雙手壁露在外頭的滄海駝翁,表示再不走,太爺就要再殺一個了。
這人呆立一會兒,忽然暴吼道:「滾你娘的蛋,小狗子什麼玩意兒!」
遽明見他出口罵人,劍眉一挑,就待出手懲戒,又聽他暴喝,「小狗子什麼玩意兒,敢冒大爺名子。大爺堂堂太魚教黑法堂主,豈能讓你這個無名小輩冒充!」
遽明一愣,打狗打到主人身上,萬沒想到這英雄裝扮的人就是奪命金鞭本人,當下俊臉一紅,有些面赧起來。
奪命金鞭暴跳如雷,怒吼連連道:「真他媽的造反了,大爺一年來未曾走動江湖,連名字都給人家冒了!」
遽明瞧他臉孔長得不壞,出口卻下流已極,不禁勾起少年人怒火,大喝道:「奪命金鞭聽著,憑你這點名氣,少爺還沒將你放在眼裡。哼,誰要冒你的名字,少爺不過故意氣氣你而已!」
奪命金鞭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野狗般大叫一聲,「滑啦啦」撒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長鞭,指著遽明道:「小狗拿命來,今天大爺不將你碎屍萬段,大爺從此就不叫奪命金鞭!」
遽明冷笑道:「憑你這野狗似的東西還想奪人家的命,人家不奪你的命,已經夠朋友的了!」
奪命金鞭目眥盡裂,右臂猛震,「滑啦啦」一陣金鞭骨節響聲,「呼呼呼」捲起大勁風,襲向遽明。
遽明身手極高,哪能被他擊著,冷笑一聲,衣衫飄處,人已滑過一旁,正想回擊,突間一個妖甜地聲音喊到:「師父,您要小心啊!」
原來沈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趕了過來,正關心地瞧著。
遽明呼的一掌飄處,身形又退後三尺,笑道,「沈齊你放心,為師如果連這野狗似的人都打發不了,還想傳你什麼武功?」
沈齊甜甜一笑,拍手道:「好啊!沈齊祝師父打狗順利!」
兩人一搭一檔,只把奪命金鞭氣得眼珠幾乎暴凸出來。他一面「呼呼呼」
揮起漫天鞭影,一邊聚氣吐勁,左掌如剪,掌掌不離遽明全身要害,晨將他置於死命,絕不甘心。
像這等渾猛的掌力,一心二用的手法,在江湖上已是夠稱得起一流角色。
遽明也邊鬥邊看出此人果然懷著一身不同凡響的武功,雖然他游鬥中談笑風生,瀟灑自如,但他內心懷著十分慎重的心情。
兩人時分時合,高低起落,片刻間十招已過,奪命金鞭後繼有力,揮舞著沉重的長鞭,驚濤駭浪般罩向遽明的身子,愈舞愈快,力量也越渾猛,舞到後來,只能聽到「呼呼」破空響聲嗖一團巨大的堅韌金網,罩在遽明周圍。
二十招過後,遽明簡直有點驚異了,隱隱感覺到奪命金鞭的金製長鞭,似能跟著對方的動功高低,而隨意轉變,其中尚具有不少招數,神奇奧妙得幾乎使自己都無法應付。
吃驚之下,忙收輕敵之心,長嘯一聲,暗提全身真氣,佈滿四肢,舉手投足間,莫不「呼呼轟轟」威力至大。
奪命金鞭額間已泛出冷汁久戰不下,他內心的驚悸超過遽明十倍,他這次出道江湖是暗懷滿腔野心的,不想第一次就遇到這麼棘手之人,一時羞怒交並,暴喝聲中,盡展胸中所學精英,藉著金鞭揮舞而出。
凌厲的鞭聲,突然微弱下來,似乎人已力不從心,疲睏累倦。但是遽明卻感到不對,那沉重的長鞭竟一反常態,硬打硬摔,有時候未至盡頭,竟然突告中止,彎曲襲至另一方,迷離得令人難以捉摸。
心中一驚,不覺倍加警惕,身隨鞭動,起落如風,避免與他金鞭作正面的衝擊。
轉眼十招又過,奪命金鞭似感不對,右臂一抖,「呼呼」金光暴射,一條鞭影快逾閃電朝遽明當頭點到。
遽明錯步,旋身,微曲肘部,猛撞鞭身,「噗」的一聲,金鞭微抖,奪命金鞭極快變招換式,左掌劈出,長鞭一抽一吐,鞭光如戟,疾點遽明璇璣要穴。就在這短暫如閃電一般的時間,遽明把握著這收鞭時一剎那間破綻,力貫手掌,五指如爪。疾抓住鞭身,同時他左掌陡翻,一股凌厲大力呼嘯而出。
奪命金鞭心頭猛震,立即「呸地一聲,一口濃痰化做堅硬的暗器,直朝遽明臉擊去,同時他挫腕收勁,猛撒長鞭。
遽明朗笑一聲,手掌已然抓住鞭身,他使勁一抽,緊跟著轉動身形,滑出一邊。
「滑啦啦」遽明手中多了一條金製長鞭。他冷笑一聲,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隨手揮處「呼呼」一條金色噬鞭,擲出十來丈遠。
奪命金鞭大驚失色,閃哼聲中,一個強壯的身子突然平飛過來,人未到,兩臂一錯,倏東倏西,宛如一條靈蛇,東竄西鑽地攻向遽明。
遽明俊臉一變,霍地驚呼出聲:「縛龍掌!」
原來奪命金鞭所使的招數,正是《南風真集》中的「縛龍掌法」的「單掌伏龍」。
他腦子裡疾快地想起江南武館皇爺的一句話:「聽說你近來跟夏鼎郎君在研究什麼絕世武功是嗎?」
心念一轉,他飄身急退,喝道:「喂,奪命金鞭,夏鼎郎在身在何處,快從速道來,否則哼」
奪命金鞭一愣,喝道:「小狗你說什麼?」
遽明劍眉一挑,朗聲道:「我問夏鼎郎君在哪裡,快從實告來!」
奪命金鞭冷笑一聲,喝道:「小狗找夏鼎郎君有什麼事,夏鼎郎君也工己成生死兄弟,如果有什麼事,大爺照樣可以做主!」
遽明怒道:「就是這件事,你做不了主,廢話少說,快將夏鼎郎君行蹤道來!」
奪命金鞭聞言,狂笑道:「小狗,你也太目中無人了,我那夏鼎郎君老哥,武功蓋世,豈會跟你一般見識,有什麼了不起的事,不妨告訴大爺。」
遽明怒極而笑,笑聲清遽深長,震得四方回音不絕。
「哈哈,奪命金鞭,你練的武功就是少爺的《南風真集》,少爺一時不察,被夏鼎郎君那廝竊去,現在少爺要找他要回《南風真集》,這件事,你能做主?哈哈哈」
奪命金鞭臉色大變,驚呼道:「你是全遽明!」
遽明岸然道:「正是在下。」
奪命金鞭足下一躍,掠出三丈餘外,就待逃走。
遽明冷笑一聲道:「鼠輩敢逃!」聲出人到,虛飄幽風,果然絕世輕功,只見人影一閃,他一個身子已掠至奪命金鞭身前,攔住去路,冷冷道:「奪命全鞭,你不告訴我夏鼎郎君的行蹤,休想保全性命!」
奪命金鞭臉色發白,似知逃走己成無望,激起凶性,大喝一聲:「金某逼人太甚,大爺跟你拼了!」
聲出掌到,掌風嗖然,飄起漫天飛沙落葉。
遽明目露殺機,長笑道:「奪命金鞭,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金某!」
說著,金剛罡氣布之於雙臂,一翻一合,頓聽轟然大響,奪命金鞭慘號一聲,飛出老遠,顫抖一下便氣絕身亡。
遽明好不容易得到一點夏鼎郎君的線索,頃刻間又告消失,又後悔,又忿怒,呆呆立在那兒,作聲不得。
沈齊喜上眉梢,嬌呼一聲,迎面飛來。
「師父,您這是什麼武功,好生厲害,瞧得沈齊又羨慕又害怕。」
遽明微微一笑道:「這門掌力叫金剛罡氣,是百年前一代奇人,南風真人所遺留的一套武學奇技。」
沈齊羨慕地驚歎一聲,說道:「師父,您您能不能將它傳給我?」
遽明正色道:「小孩子別急,為師一身所學,以後將完全交給你,不過,你要謹記,非萬惡不赦的人,不可胡亂施展金剛罡氣,否則」
遽明俊臉呈現出嚴肅之色,說道:「否則為師決不傳給你,知道嗎?」
沈齊見狀,暗打了個寒噤,慌恐地點了點頭,說道:「沈齊決定慎記於心,希望師父放心!」
遽明微微笑道:「沈齊,不是為師嚴厲,這門武功實在太過於厲害,萬一鋒芒太露,引起惡人之嫉,你就難以應付了。」
他喟歎一聲,又道:「就像師父吧,這幾天內,大開殺戒,不知殺了多少人。我想,總有一日,我會遭到天譴」
他早有預料似的,黯然道:「沈齊,你是我惟一的衣缽傳人。如果我有什麼不幸,你要節哀順變,以本身武功,替世間做一點善事,替為師的贖回一些罪行,好嗎?」
沈齊含淚點頭,心中卻暗在呼叫道:「師父,您不能死啊,您死了叫沈齊怎麼辦?沈齊寧願長伴著您,終老一世,也不願見您死去。」
這時,晚鴉投林,黃昏時分已至,遽明不禁一躍而起,高叫道:「哦!
一個月已過,太魚教跟我的一筆怨帳,也該結了,還有那河朔雙英、莊珍,上官纖玉現在已不知如何了?」
一面朝沈齊道:「沈齊快準備趕路,為師尚有幾件事要辦,咦,慧君呢,她到哪裡去了!」
遽明縱目四搜,林木依舊,慧君影子卻不知去向。沈齊也發覺了,不禁急道:「師父,剛才你在打鬥的時候,慧君姑娘還在那裡靜坐。她說她有病,身體虛弱,不能前來看你拚鬥,叫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危險。現在,現在她呢?」
遽明急道:「難道你連她影子都沒有看到嗎,真糊塗,你又沒有參加拚鬥,怎」
沈齊見他責備自己不同又羞又急,眼角一紅,委屈得幾乎要哭了起來
「師父,我我全神看您拚鬥,所以沒看到她什麼時候走的。」
遽明心急如焚,也不言語,匆匆四下轉了兒圈,一面高聲喊道,「慧君,慧君,你在哪裡」
焦急的聲音,有如空山雷聲,傳出老遠。
但是,半晌過後,一絲兒回音也沒有。
無奈之下,遽明只得帶著沈齊朝杭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