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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奼女迷魂縛火狐 文 / 司馬翎

    晚上,猛家寨外那片平地上,野火熊熊,照映得四下通明。許多苗女,隨著樂聲鼓奏,輕歌曼舞,遍地擺有酒肉,供人大嚼。

    烏角也率盤支和幾個武士,來參與盛會,並主持舉行那宣佈土加和莎莎婚事之禮。

    按照苗俗,青年男女求偶,都在跳月大會舉行,這一次大會,乃是為了崔偉而開,許多青年男女,都趁這個機會,各求佳侶,一時歡樂之聲,洋溢於耳。

    歡樂和平的氣氛漫彌著,連人孤崔偉都禁不住笑逐顏開,心中十分快慰。卻發覺一旁坐著的司弟加,半眼不瞧會場中冶艷歌舞的女郎,只巴巴地不時凝視著自己,若有所求。

    再端詳司弟加的相貌,見他豐頤廣頓,虎頭燕頷,器字不凡,越看越似王者之相。加之神完氣足,舉止穩重,便在心中沉吟忖想道:「此子相貌不凡,單就學武而言,將必有異常人,倒是塊好材料,可惜生長在苗疆……」

    過了好一會,發覺司弟加沉鬱地垂下頭,又緩緩地站起來,向黑暗的地方走去。他好奇地站起身形,跟了過去。

    走了五六丈路,距離火堆已遠,光線黯淡,崔偉疾走幾步,伸手搭在司弟加肩上。他回頭一望,只見崔偉滿面帶著和弱的笑容,注視著自己。當下情不自禁,雙膝跪下塵埃,懇切地仰望著他。

    火狐崔偉暗運內家真力,使出綿掌中的動字訣,手掌按在他肩頭,輕輕一扯,司弟加彪壯的身軀,隨手而起。使司弟加脫口驚瞻一聲。崔偉微笑搖搖左手,又指指地下,司弟加會意他命之不要跪下,當下把頭連點。崔偉隨即將動著他的右手收回,皺一下眉頭,付道:

    「我怎樣問得明他的心事呢……」

    只見那邊人影一晃,司弟加叫了一聲,那邊回答著走過來,卻是土加和莎莎兩人。他們一見火抓崔偉滿面春風地看著他們,便也高興地走來。崔偉首先道:「你們今晚快樂麼!」

    莎莎搶著道:「我們太快樂了!上加方才正和我商量著,不知怎樣才能夠報答你老人家哪!」

    崔偉道:「你們能夠快快樂樂在一起過日子,我也就快樂了,以後不要說報答的話!」

    土加道:「你為什麼不能多住幾天?我們都捨不得你走,你不能多住一些時候麼!」

    火犯崔偉遺憾地搖頭:「我自己有點事,要趕快去辦清楚……晤,對了,為什麼司弟加不會說漢語,你卻說得這麼好?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嗎片上加過:「不是,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他不是運家的人,而是離這裡很遠很遠地方的人……」他們談論到司弟加,眼光便不時掃在他身上。他發覺了,用苗語向莎莎說了幾句,莎莎也回答了幾句。於是他大聲地對土加說了幾句話。土加道:「司弟加要我把他的身世告訴你老人家聽哪!」崔偉道:「很好,你說吧!」

    土加道:「我們知的也不大多,詳細的要問我父親才曉得。我只知道他是離這裡很遠的一個苗族酋長的兒子,當司弟加七歲的時候,他父親便死了,他的叔叔要奪酋長的位置,便想害死司弟加,哪知他的嬸母很好,暗中命一個人,把司弟加送到這裡來。因為我父親和他父親以前是最好的朋友。司弟加來這裡已有八九年了,他常常想口去趕走他叔叔,可是他叔叔不但本身十分武勇,能夠力搏虎豹,而且還有兩個心腹勇於,都能夠力敵萬人,所以我父親不准他回去冒險。我們所知便是這麼多了,可惜那個送他來的人,後來不久便死掉,沒地方問去,我父親又不肯洩露半句,所以連司弟加自己也不知道本族的名字和所在地!」

    火狐崔偉「哦」了一聲,審慎地想一下,上加又香司弟加傳話道:「司弟加說想請你老人家傳授一點本領給他,那麼他就可以口去奪口酋長的寶座,可是你老人家又有事,要離開這裡,所以他不敢求你……」

    崔偉道:「好罷!你對他說,如果我此去辦事順手,沒有意外而能夠活著,我就日來教他一些本領!」土加和莎莎歡呼,搶著跪下。司弟加雖不確知崔偉已經答允,但見這情形,也忖想出幾分光景,於是隨著他們拜倒地上。

    崔偉道:「好如!你們快起來,有一點你們要記得,在我未回來之前,別告訴別人,還有我想明早就動身,不過你父親一定不肯答應,我只好使偷溜走……」

    事情便這樣決定,他們得知崔偉要走不少路,便由莎莎連夜準備好山行露宿要的東面和乾糧,打個小包。在黎明時分,他們送火現崔偉離開此地。

    火狐崔偉心情較為輕鬆地,一直向大理進發。到了大理之後,只歇宿了一宵,便折向西北,才走了一天,在翌日上午,已到了黑龍鞭許霖指點那個村莊。

    他尋個漢人,問明了那老漢勞越的住所,一徑找他。在那間竹茅參半的屋子裡,一個乾癟的老頭,看見許霖那信物,便快活和熱烈地招待他。

    勞越年紀雖老,但腰腿依然靈活,而且精神充沛,顯明地表現出是個樂觀曠達的人。

    火孤崔偉的事,自然不能瞞他,便將全部事實,以及他與許霖的懷疑都說出來。

    勞越道:「這就是了,許嫖頭猜想的一定不錯。怪不得近些日子來,總不時有些面生和形跡可疑的人匆匆地經過這裡,或者在附近落腳徘徊。原來他娘的仇人來窺探動靜。」

    火犯崔偉聞言,知道他一定是十分信服許霖,所以剛才便一口咬定許霖推想的事,絕無差錯,心中一笑。勞越又道:「仙娘對周圍的苗人都很好,派人替我們醫病,遇到貧困的,還會送些糧食。所以雖然我早就聽說仙娘有迷惑壯男之說,但我們附近不但沒有這種事發生,而且不時受她恩惠,故此對她十分尊敬信服,這件事如非許嫖頭出面,我老漢才不管哪!」

    火觀崔偉不覺後悔自己大快將實情說出來,因為他以為陰案立定是弄得聲名狼藉,怨聲載道。哪知事實大不為然,當下忙答道:「我們也不過豬忖,故此我獨自來探一探消息,看來大概不致於會鬧出事來,勞老丈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指點路徑,就沒有別的事要麻煩你了!」

    勞越道:「明呀!你千萬別鬧事,仙娘神通!」

    大,你孤身一人,必定會吃專。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對得住許鍋頭?盼……不如這樣,我先替你打聽一下,探探消息,如果你的侄兒和侄孫有點線索消息,你再看著辦!」

    火孤崔偉這刻更加後悔,口中答道:「這樣大勞煩你哪!」心中想道:「這老傢伙狡猾得很,不肯立刻把路徑告訴我,哼,咱們走著瞧,我火狐若墜在你這老頭殼中,不算是江湖人物!」

    勞越倒是十分認真,說了就辦,當下請他在屋中歇歇腳,自個兒匆匆出去了。臨走時,吩咐他的兒子招待客人。

    他的兒子比他憨直得多。年紀雖不小,但常年在苗蟈中,少在外面走動,故此淳憨得多,火抓崔偉見機不可失,急忙從他口中套間出黑甸害的途徑方向,甚至連陰棠住在黑句著中什麼地方,都模個清清楚楚,暗自得意地忖道:「勞越回來時,我總裝聾作啞,先勻出幾天功夫,讓他打聽,若他只是敷衍著,我這時已將附近形勢摸熟,便自個兒行動!」

    到傍晚時分,勞越回來,道:「今天花了一天功夫,還找不著頭緒,明天再去給你打聽去,好歹總有個分曉!」

    崔偉不動聲色,向他道謝過。又慷慨地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勞越,以作食用住宿的費用。勞越口中推辭著,一手已接過銀子。

    到了次日晚上,勞越日來,仍說一無所獲。崔偉微笑道:「這種事自然不能太急,如果探聽消息時要用銀子,你只管跟我拿!」

    這一下攻中勞越的弱點,崔偉是說得出做得到,又是一大塊銀子給勞起。這正是崔偉江湖老練的地方,鑒貌辨色,在三言兩語之間,已摸明瞭老苗貪財的性格。平心而論,人孤崔偉在江湖上不免常常顯得心粗氣盛,但這老苗怎能和江湖人物相比,落在崔偉手中,自然應付得綽有餘裕。

    第三天勞越在下午之時,已經匆匆回來,男面道:「我今天聽到一樁消息,也許和你失蹤的家人有關!」

    崔偉心中一喜,追問道:「你打聽到什麼消息呀?」

    窮越道:「我有個侄兒,在仙娘手下辦事,今天我終於找到他!聽他說今天仙娘十分生氣,因為昨兒晚上,有人逃跑了,我侄兒說那是個英俊的中年漢人,仙娘已派了許多人追查……」

    崔偉道:「那麼你侄兒不曉得這速跑的漢人姓名了?你有沒有問他,還有多少漢人在仙好的石堡中?」

    勞越扭泥道:「我侄兒不過在堡中幹些雜物,對堡內的情形,並不太清楚……」

    崔偉哦了一聲,道:「那麼他也不會看見仙娘發怒了!」勞超過:「他……他也是聽說的!但這事不會假,你不相信麼?」

    人孤崔偉忙道:「相信,我怎不信,只是不夠詳細,難以判斷那逃跑的人是不是我侄兒!照年紀和相貌而論,他倒是個漂亮的中年人!但憑這點,卻不能咬定那人便是我的侄兒呀?」

    勞越連忙道:「明天我再替你打聽,今天我把那塊銀子給了我侄兒,他才肯告訴我的!」崔偉在心中不悅地哼一下,卻深手囊中,摸一使銀子給他,勞越一點不客氣地收下了。

    火孤崔偉沒有再說什麼,一直挨到晚上,各自就寢。他閉目養神,直等到快要三更時分,悄然起來,渾身束扎利落,小心地檢視羹中的火器,發覺足夠應用了,這才悄悄走出屋子,展開夜行術,一徑向群山中飛撲。

    從這兒去黑句著,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穿過幾座大樹林,一是越大兩座醫院的山峰。第一條路較為遠些,但如果熟悉這幾片樹林不致迷路,自然容易走得多。第二條比較近,可是道路峻陡難走,十分費力,除了身強著走的健苗之外,再沒有人願走這條路。

    火犯崔偉仗著輕身功夫,毫不猶疑,向第二條路走去。兩天來,早就估量好這兩座必需攀越的山峰,應該怎樣走法,而且囊中還有套京飛抓等物,想來定無妨礙。

    果然走了大半個更次,已越過第二座高峰,在山腰處,俯瞰黑句著,只見台北一座佔地甚廣的石堡,雄偉地屹立。堡中有的地方,尚有燈光同問。當下便展動身形,直向那石堡撲去。

    只走了一箭多路,寫見前面黑影閃動,當下急急一審,彎腰伙身藏在一叢矮樹後面,只見前面三四丈外,有一條人影剛剛站住,只聽他口中輕輕吹哨一聲,在他右面的樹叢中,呼的一聲,一個黑影冒出來。兩條黑影湊在一塊兒說了幾句話,那個在樹叢現身出來的人影便向石堡走回來,剩下那人在周圍視察了一下,使隱身在一片黑影的樹叢中。

    火觀崔偉想道:「怎麼這般湊巧?竟會碰著有人來探堡?

    這兩條人影身手雖不弱,但仍算不得是人物,若他們被發球了,豈不連累於我?」

    繼而又忖想道:「哎呀!不對,看他們這種情形,不似外人來探堡的,是了!他們定是石堡中派出來的卡子,我要趕快……」

    他的念頭未轉完,已經刷地縱起來,旋風似地繞一個圈子,透過這道卡子,眼中尚隱約見到前面有條黑影奔馳,放心地透一口氣,追上前去,隔兩丈左右遠綴拾住。原來他一想到這兩人是堡中的暗卡子,此時剛好換班,所以被他發覺了。這時最好的辦法莫如綴住那休班回堡休息的人,那麼沿途的暗卡便可以事先發覺而繞避開。故此他連念頭也來不及轉完,便追上那人。

    果然路上還有三道暗卡子,全是隱蔽在難以發現的叢樹黑影中,或是在高大而葉子濃密的樹上,他幸好吊在那人背後,當那人經過暗卡之時,例必彼此互通信號,甚至交談幾句,說的雖是格碌難懂的土語,但對火狐崔偉已經夠了,不必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

    那石堡是由一道丈半高的石牆,團團圍住。他眼看著那人打大門走進去,自己卻不敢貿然跟進,使統行自伏地施展夜行農,統走石堡一周。但見石堡四角俱有兩丈高的碉堡,可資哨望、一共有八艿爛牛?

    但只有前面那扇門是敞開著。而且懸著一盞大燈,其餘的門,都關得密不透風。他盤算了一下,便在石堡右面,小心地溜進石牆,伙身地上,用耳朵貼在地面,仔細傾聽。覺得裡面並無異狀,便檢一塊小石,身形貼往石牆一角,用食中兩指扣住牆頭邊沿,探頭內窺。

    人眼見牆內一片空地,四丈外才是房屋,黑暗中也數不出有多少進房屋。當下抖手把小石打出,落在空地中,發出清脆的響聲。半晌沒有動靜,暗中咬咬牙,準備往內閣,忽見對西屋角如疾失般衝出一團黑影,急外小石落處,定睛看時,竟是一頭身大如小牛般的惡犬,心中一驚。想道:「好厲害的警戒,著我沒有耐心多耽半會,只怕要讓這頭惡大驚起全堡的人!」

    當下他眉頭一皺,同身落地,拾幾粒小石,再縱上場,往遠處挪一粒小石,那惡大我不到敵人蹤跡,正在盤旋活嗅,石子擲地之聲一響,這頭惡大門聲急撲而去,只見屋角陰影中又撲出一條惡大,夾攻石子落地之處。崔偉暗運內勁,抖手連續打出兩粒小石,向遠處射去。這兩位小石,向同一方向射去,只是遠近不同,兩頭惡大極為靈敏,循聲追去。

    崔偉這刻不能再細細考慮,手腕間一用力,身形已翻過石牆,雙間往牆頭一蹬,一式「乳燕投林」,身軀幹射如箭,直向空地飛縱,待得身形下落,腰間微微用力,腳尖向地下一探,化為「燕子三抄擴之式,只見一縷黑影,剎那間撲入侵隅陰影中。

    舉眼四望,只見屋宇連綿,中央處有座高大的樓房,屹立眾屋之上。

    他記得當他在山腰下望之時,曾見燈火閃動,這時便小心地向中央飛反去。

    穿過無數屋宇院落,那樓已近在目前,卻發覺那座高樓,全幢都黑沉沉,料定不是看見燈光之處,便繞樓而過。只見樓後一座院落,許多房窗都有燈光,正待躍過去,忽然想道:

    「奇怪,為什麼堡外有好幾道暗卡,堡內反而半點動靜都沒有?而且這個院落的形勢,看來有點特別,氣派大不相同,我得多加小心才好!」

    他手掌揚處,一粒小石打出,用江湖上投石問路之法,先行試探。

    忽然院內左面一間有燈光的房中,一個嬌媚柔軟的聲音道:「是哪一路好漢駕臨敝堡,我們這兒可是小地方,留不住貴年……櫥花還不出去迎接遠客?」那聲音十分悅耳,不重不弱,就像在耳邊說出來似的。

    火狐崔偉嚇了一跳,想道:「即使當年威震武林的峨嵋苦庵青大師,她的氣功造詣,怕也沒有此女精純,哎呀!我今番怕脫身不得了!」

    聲音一歇,在對面一間房中,又是一聲嬌軟的回答,一個身量頎長豐滿的女人,推門走出來,只見她微微作勢,身形已如風中飛絮,輕飄飄躍上屋背,張目四望。

    這原是一剎那間之事,火狐崔偉退已無及,只好將身形貼伏在屋脊陰影中,相距尚遠,便暫時不出頭,看她如何處理這局勢。一面已悄悄探手囊中,摸了一粒霹靂追魂彈,以及一支救命潛蹤錯。這救命潛蹤信,本是當年他與好友虹蟈山三清宮觀主霞虛真人一同研究出來,乃專為引敵耳目,掩蔽己蹤而用。

    那個名喚榴花的女子,上得屋來,掃日見一片沉寂,並無敵蹤,忽地使出上乘輕功「神龍三現」的身法,只見她足尖一蹬,借一口真氣之力,身形平臥空中,轉折迴旋了方圓七八丈大的圈子,恰似神龍遊行空際,變換無方。火狐崔偉認得這種武功是峨嵋不傳心法,早就馳譽江猢,想不到這榴花年紀輕輕,能夠使用得隨心所欲,火候精純,心中更有退避之氛格花竟沒有發現敵人蹤跡,落腳屋背後,嬌聲道:「仙娘,我找不著客人的影子哪!」

    只聽一聲嬌笑,傳散到空際,一條人影凌空而起,衣袂颳風之聲,連遠處的崔偉也微微聽到,勁疾可知。

    這條人影在空中變個式子,也是神龍三現的身法,徐徐遊行。但她卻能夠開聲說話,只聽她道:「貴客如不現身,我陰集便不客氣了!」

    火狐崔偉見不是道路,暗運內家真力,將錯尾捏碎,抖手向旁邊貼著屋簷打出去,同時又急摸一支救命譜蹤借出來,捏碎錯尾,抖手向另一邊打出,這支可近著楊花的立處。

    當下聽到兩處嘶晰做響,?

    像夜行人衣襟帶風之聲,分頭飛審,而且各自會轉彎,更活像有兩個夜行人,貼著屋槽暗影飛審而逃。

    陰棠和相花兩人俱中了他的詭計,分頭便追。火狐崔偉趁這個便,身軀一墜,飄落院中,急急隱向黑暗中,只見一道門半掩地開著,裡面暗無燈火,便問了進去。

    屋上陰棠和格花兩人,白追了十幾丈遠,摸不到半絲人影,各自心中吃驚,尤以陰棠為甚。因為以她的武功造詣,當今江湖上,只有限幾個人能夠和她比肩,連日下峨嵋派的掌門大清真人,論起來還是她的師弟,武功方面尚要讓她幾分。然而此刻這個隱形怪客,這種來去的功夫,卻又比她高了一頭,教她焉能不驚?

    陰棠妙目一轉,叫道:「楊花回房吧,不必找尋了!」她自個兒也日到房中。

    火狐崔偉踏進門內,發覺這兒是廳於陳設,四面都有通廊,信步走出通廊,穿過一個小院,又是一座廳子,忽聽笑語之聲從外傳來,燈光一閃,快要走進這廳子來,他連忙向廳內一躍,門進一座屏風後面。腳步紛沓之聲,已進了廳內,而且燈光照亮一廳。笑語之聲不絕於耳,都是苗間土語,偷眼望時,竟是幾個面目姣好的女郎,身上只籠著一片輕紗,整個豐滿成熟的同體和酥胸玉鵬都一覽無餘,景象十分誘惑迷人。

    這些美女在廳中躊躇不前,說話的聲音也漸漸提高,像是爭論著什麼事,所以止住腳步。

    崔偉肚中叫苦,想道:「她們再要吵一會,陰棠或剛才那榴花一到,我就們讀了!唉,女人總是愛大驚小怪的,半夜三更,有什麼好吵?快些回去睡吧!」

    他想盡由得他想,這群姣美的女郎,依然站住腳步,不肯移動。那當先提燈的女郎,竟自坐在一張醉仙椅上,那雙修長的玉鵬微微伸直,燈火把她由突玲線的身材,清楚地照映出來。崔偉移開眼光,落在自己身後的牆壁上,那幾張掛著一幅繡著圖案的絨隊他心中咕味道:「到底是奼女陰棠調教出來的貨色,身上任什麼都不多,連那私處都露出來,簡直……

    唉!」

    這時斜對面坐著那女郎手中的燈火,從屏風縫中射進來。他不得不後退兩步,貼在那幅幄上,驟覺背上虛虛的,差點翻倒,回手一摸,敢情那絨撞後竟有一遭暗門。

    他忖道:「事至如今,正是騎虎難下,是個有進設遇的局勢了!我若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不如進去一探。」主意打定,悄悄掀慢而人,裡面更黑暗了,是條兩道模樣,他摸索著前走,但黨十分曲折深遠。定了一會兒,連方向也同迷糊了。

    而道中分歧處甚多,而且有許多暗門。他全神側耳傾聽,那些暗門外都沒有聲息,鬧不清其中玄虛,不敢造次闖人。正走之間,忽然在一遭暗門外面有人對語的聲音傳出來,而且絨幄下面,露出燈光。

    他心中大喜,側耳細聽。

    一個男子的聲音道:「我不能再來啦!你簡直是瘋了!」聲音中透出疲倦思睡之意。

    一個妖燒淫蕩的女子聲音道:「你這人大不中用,真想不出仙娘為什麼對你這麼死心眼!唉,好容易等到仙娘有事離開你一晚,辛辛苦苦請你來,你卻這樣掃我的興,若你不是仙娘心中的寶貝,我榴花不把你的骨矚都吸於弄死才怪呢?」

    那男子疲憊地呻一口氣,沒有搭腔。火狐崔偉這際心中突突亂跳,容忖道:「這男子的語聲,不正是我侄兒崔念明的聲音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榴花那小妖精在攪什麼鬼呀?」

    他忍不住低頭挑起一角絨但,朝室內偷瞧。只見這臥室內燈火都作粉紅色,照射在四下精緻的傢俱上,幻成一片褲麗如夢的氣氛。大床上四面垂下薄紗,卻可以看見裡面躺著兩個人,都精赤全身,交股疊臂地相擁臥著。崔念明疲乏厭倦地推開格花,撩帳坐起來。擱花溫意分明地哼一聲,倏然翻身下床,燈光照得分明,只見她長身玉立,嗣體十分豐滿,胸前凝脂雙峰,兀自跌蕩搖顫。

    她下得床來,陡然將但意收起,堆上媚蕩笑容,隨手拿起一條狹長紅綢,墓地一揚,捲起無數圓圈,煞是好看。

    崔念明忽然掉轉身軀,背床而臥,好像避免去看這春色撩人的景象。榴花貽蕩而又傲然地輕笑一聲,手中的紅綢揮處,活像一條碩大悠長的紅蛇,裹著全身,嘴中輕輕地唱著,身形隨著歌聲節拍,驚鴻似地舞蹈起來。

    剎那間崔偉眼花緣亂,心頭鹿撞,但見槽花豐滿的雙峰上下跌蕩,腰肢如蛇,左右亂旋,渾圓修長的玉腿,如勾如探,妙處忽隱忽現,配著口中的歌聲,直欲銷魂蝕骨,勾心奪命。奇是奇在她歌舞一起,忽聽絲竹管弦靡靡之聲,送進耳來,眼中墓地百花繽紛,本是一個榴花,這時已化身千百個,各自作那天魔之舞,那股騷人骨子的媚態,蕩人魂魄。崔偉自從中年喪妻,至今已有十來年,從來未曾動過奇念,此時忽覺丹田里一股熱氣直升上來,四肢百骸都渙癱地軟垂,全身飄飄然,恨不得外進去,在那千百騷艷女郎中樓住一個……

    正在崔偉奇念沸騰,難以自制之時,床上的崔念明已轉過身來,雙目似要噴出火地凝瞧著相花。

    繁弦急鼓慕地高亢一響,修然聲韻俱歇,相花同時曼妙地用足尖一旋,撲地倒在崔念明身上,滿室天魔美女,霎時消匿,空際紅光閃動,那條長長的紅綢正輕盈地飄下來……

    火狐崔偉不覺一驚,全身洋洋沁出冷汗,自個兒倒在地上,拉起絨慢一角的手,也自收回。歇了一會,才能把零亂衝動的情緒鎮定下來,忖道:均險!奼女迷魂大法名不虛傳,只瞧了一眼,也險些熬不住。可憐我侄兒念明,他久陷魔窟,日涉色陣,又沒有我內定修煉之功。方纔他本是想背面不瞧,以避卻迷魂色陣的魔力,哪知只轉眼間,已經忍不住,轉過面來自授羅網!若他能比我堅持久一點,恐怕此刻在床上的不是他,而是我這年過半百的老頭了!」

    耳中傳來那種令人心猿意馬的雲雨之聲,火犯崔偉頗涉還想地思付一刻,躡足高開這兒,轉一個彎,又發現一絲燈光洩映出而道。他毫不躊躇,逕自走過去。

    到了那絲燈光處,正想如先前一樣,掀但偷窺。手剛伸出去,說時遲,那時快,那帳慢忽然自動捲起,室內的燈光明亮地照射出來,一個女人背著燈光,向他注視著。雖看不真切她的模樣,但雲授霧鬢,蘭房襲人,已足令人心醉。人孤崔偉猛吃一驚,尷尬地退開一步。

    那女人笑道:「啊喲,不速之客竟躲在這裡,恕我有失迎接,請進小房內坐談如何?」

    聽聲音正是陰棠。火狐崔偉自忖腳下已無聲音,怎會讓這女魔發覺?可想這女魔的確是名不虛傳,厲害已極。當下努力鎮定一下,抱拳道:「陰姑娘武功蓋世,在下十分佩服,唐突元狀之罪,尚清從輕發落。」他故意叫陰棠做姑娘,其實陰某年紀已和他一般老了。但正好搔著陰棠怕老的癢處,她吃吃笑道:「喲!敢情你知我底蘊,倒也客氣得緊!恕我眼拙,好像未曾見過尊駕之面哪!進來吧!這裡面可以坐著說話,舒服得多……

    火孤崔偉這時不得不硬著頭皮,邁步掠過她身旁,逕自走進房內,只見這兒陳設得相當精緻華麗,燈光也是一片粉紅褲靡之色。大床上區著一個青年男子,身上蓋著一條薄被,看情形睡得甚甜。

    陰架轉身向著他,媚笑一下,請他坐下。崔偉只看她一眼,便覺得江湖傳說毫無虛言,這陰棠看起來不過是花信年華的少婦,皮膚滑潤雪白,回國俊美,全身骨肉停勻,極具誘惑魔力。只因她身上僅有一條薄紗,從肩上斜垂下來,故此滿室春光,一覽無遺。

    他哪敢正眼平視,不安地坐下,道:「在下崔偉,與姑娘素昧平生,這番探闖貴堡,實因有不得已的苦處,萬望姑娘怒罪,在下方敢直言!」

    陰棠「哦一地應一聲,道:「原來是火狐崔偉,我還以為是峨嵋山的人哪!你別是峨嵋請來燒我的石堡的吧?」說完,扣嘴輕輕一笑。

    崔偉道:「哪裡,哪裡!姑娘別設會,在下與峨嵋全無瓜葛,只為了……」他說到這兒,不禁閉一下眼睛,睜眼時,眼光已移向別處。原來陰案過刻大膽地探弄自己豐滿的雙峰,挑逗地向他媚笑,那神情簡直不曾聽見他半句話。可是他仍然繼續追:「在下乃因本身的事,斗膽擔人貴堡。」

    陰棠忽然記道:「哼,你自家的事,怎會牽涉到我身上來?即使你慕名而來……我說,你既能暗闖石堡,通才又顯了一手,怪不得在江湖路負時管,姑娘如今要向你討教幾招,之後,再讓你試一試奼女迷魂大法的溫柔滋味!」

    火孤崔偉再也料不到這女人喜怒無常,以至於此。方纔還是款款笑語,如今卻滿面嬌響,話聲中顯得絕無轉回餘地,愣了一下。陰棠站起來,柳腰一擺,忽然舉卿向火犯坐著的椅子險去。火狐崔偉連忙一聳身,根躍開華丈。只見她揮國修長的玉鵬及時一收,竟沒碰著那椅。

    崔偉忙道:「陰姑娘,請暫慢動手,在下還有話說……」他儘管叫嚷,陰棠恍如不聞,款擺地走過來,輕飄飄一掌拍去,宛如跟他打情罵俏的模樣。

    他識得厲害,著教她玉掌沾著,立刻便有筋斷骨碎之禍,如換做平時,他定然使出錦掌中「雙封手」之式,不但封住敵人攻勢,而且乘隙可點敵人乳根的穴道。可是這個敵人卻是個擔仍裸程的美婦人,光著身子任由雙峰跳動,豈能點她那兒的穴道。

    這時難有們身一閃,腳踏奇門,攀然斜掠。陰棠輕輕一笑,身單齊轉,伸長纖指,竟要模在崔偉脖子上。他驟覺膊上掌風襲至,急急塌腰矮身,一式「將軍脫甲」,身形滴溜溜一轉,但覺陰棠玉手在面前掃過,香風撲鼻。火狐崔偉依然不是進手的招數,因為只要他一伸手,便得觸摸晶瑩如雪的肉體。這種事讓任何成名的江湖道,也覺得難以出手。

    可是陰棠的武功根本比他高,而他又有這些說不出的顧忌,哪裡還能夠安然招架。只聽陰棠輕輕一笑,玉手如風般一抹,在崔偉頰上摸了一把,身形門處,已站定在四五尺外,皺眉咕喊道:「長得滿面硬鬍子,刺得人家的手好疼,我要你馬上列光,不然我還根管你拔掉……」語較沉滑,一似閨房戲誰。

    火犯崔偉手足無措地四下張望一國,剛才更說讓陰棠摸一下,但已知陰棠是存心開他玩笑,自己絲毫無傷。可是越是這樣,才越發不好辦,萬一再讓她調弄幾下,傳出江湖,笑也把自己笑死了。

    陰棠又嘟嘴道:「你真是枉得虛名,好吧!我不跟你動手了……」

    火抓崔偉聽到此處,心花一放,卻聽她繼續道:「但你還要過一關,如果你受得住我那奼女迷魂大法,那時你要辦什麼事,我都答允。」

    這刻火孤崔偉立刻想起方才在那邊偷窺一幕,想道:「楊花只那麼歌舞了一下,我這把年紀的人已受不了,這明案不用說,更精於此法了,我……」

    「我那奼女迷魂大法,並不輕易使用,還要你讓我瞧得起,我才肯給你試試滋味哩!不過諒你這點道行,也不必我親身施為……」她自負地笑一下,停止話頭,曼聲叫道:「楊花,你過來……」

    頃刻間,楊花已走進房來,面上顏色紅潤,雲鬢猶自蓬鬆不整,顯然剛戰未畢,聞喚趕來。

    崔偉見她遍體猶有掌指之痕,香汗微清,腦中浮起崔念明的影子,使不覺因心中很深蒂固的那種倫常觀念,而泛起一種負罪似的噁心,他豈能再染指於這個曾與侄兒歡好的女人?

    槽花詫異地打量崔偉幾眼,還未及詢問,陰案已道:「楊花,這位是以決器問名江湖的火抓崔偉,他可要領教你的本領哩!

    我已禁用了這些紙不便被戒,由你讓客人開開眼界,但你要小心!」

    槽花長澆地笑著,斜記崔偉一眼,道:「這位客人身材好生偉岸,但不知會不會應有其衰……」

    崔偉心中暗色,修熱探手掏出幾粒霹靂追魂彈,狠狠地忖道:「我火犯豈能毀於這長女手上,排著同歸於盡,也不能教她稱心遂意;」便修然賜道:「因姑娘,在下並非來此尋樂,著姑娘再苦苦見逼,在下便要放肆了!」說著話身形一退,退到床邊,兩下距離有丈許遠。

    陰棠面色不變,嘻嘻笑道:「啊喲!你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打量那些火器可以唬住我麼。』說到此處,面色一沉,忽然或指喝一聲疾!崔偉幕覺渾身讓什麼捆著似的,剎時天族地轉,人事不知。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醒轉過來,睜眼看時,發覺自個兒正臥在一間狹小的石室中的地上,慢慢打量四週一眼,石室內毫無鋪設,光溜溜只有四堵石壁。在離地丈許高處,有光線透進來,大約是透氣的窗子。那扇石門,乃是整塊不露空隙的石板,料定無法移動。

    他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發覺毫無損傷,而且衣服也齊齊整整,並無異狀,不由得把吊在半空的心放口腔子裡。伸手探囊,猛然發覺火器都不見了。原來他囊中火器,除了霹靂追魂彈之外,尚有青磷鬼火,以及好幾枚強力的沖天炮。關於霹靂追魂彈,上文已提過,不必細表。那青磷鬼火,便是嚇走烏角用的,那種顏色陰慘的鬼火,這種火不但可以用來裝神扮鬼嚇人,而且能夠炙傷人,水也弄不滅,效用甚廣。至於沖天炮,則用以報訊的用意後多,雖能傷人,但其效不大。他本來另有火鴉火馬之類的火器,但體積大大,不便攜在身上。事實上他在江湖上,從來都只用霹靂追魂彈和青磷鬼火,其他的都不必用上。

    他既發覺火器不見,自然吃驚,再檢查一下囊中所剩雜物,銀子和藥故仍在,還有那小匣救命潛蹤錯,也未曾讓她們搜去。於是無奈地望望牆上的窗孔,雙足頓處,已飄身而起。

    目光到處,不由得十分失望,原來那窗孔不過是在厚厚的石牆上,鑿穿幾個拳頭大的小孔,他伸手扣住孔眼,往外看時,卻因百牆太厚,只能夠一直望出去。那外面是一道石牆擋住目光,再沒有其他可以看見了。

    他從外面陽光強烈地照射的光景推忖了一下,斷定了兩件事,第一便是外面一定是院子,所以陽光能照下來;第二,時候已在白晝,他已在石室內待了一夜。可是卻忖料不出究竟是上午還是下午。當下他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雙身下地,索性靠牆坐著。

    過了許久,忽然軋軋一響,那道石門下面,露出一個小洞,有人將一個竹籃推進來,飯香撲鼻,他連忙大聲問道:「喂!喂!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那小洞軋軋一響,又復閉住,沒有半聲回答。他站起來賭氣地踢了一腳,懂得腳尖生疼。沒奈何購下來,把竹籃內盛著的飯菜吃個精光,覺得味道很不錯。

    這處暫且按下崔偉被困的情形,以後再表。且說在猛家寨,那三個青年男女,自從人孤崔偉拂曉離開之後,快活地過著日子,但有時也焦急地希望人孤崔偉突然歸來,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過了個把月。

    一天,忽然一個長身玉立、美拍照人的少女,問挪地走進猛家寨。這日猛家寨正是墟期,由四面八方來買賣的人極多,還有些人則是來趨熱鬧,越發使偌大的猛家,鬧得人頭擾攘,烏煙瘴氣。

    這少女雖是容光照人,艷麗已極,但此刻眾人各自十分忙亂,竟無人去注意她。

    她穿街過巷,走了好一會,一眼見司弟加站在那邊,悠閒地東張西院,便走過去,用菌語問道:「請問猛祿家在哪裡?」

    司弟加轉眼打量一下,那顆鐵石般的心也禁不住搖蕩起來。當下詫異地反問道:「你要找猛祿家的什麼人?我可以帶你去!」

    鄧少女道:「哦要找一個名叫司弟加的少年,或者土加也可以!」

    「啊!你認識司弟加和上加麼!」

    「你問什麼,若你不高興告訴我,我可以問別人!」這少女分明有點擔喚之意了。

    司弟加微笑一下,露出滿嘴齊整潔白的牙齒,解釋道:「你不要生氣,我就是司弟加呀!但我……未曾見過你呀!」

    那少女也禁不住嫣然錢笑一下,道:「原來你就是司弟加,那麼好了,你可認識一個姓崔的漢人?他托我傳消息給你們哪!」

    司弟加不禁雀躍起來,叫道:「好極了!他老人家有什麼話呀?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幾時要來這兒?」

    「你別大驚小怪,看你把許多人都引得明我們直看了,我們到那裡說話去!」她平靜地說完,自個兒先向小巷走進去,和弟加連忙跟著她。

    她在巷中站定身形,回頭道:「這娃崔的是你什麼人呀?你值得這麼高興?」

    「他老人家是我的師父!他本領大得很哪!他要幫我回家趕掉我的仇人哪!」

    「矚!是你的師父麼?那麼……對了,你有什麼仇人?這兒不是你的家嗎?」司弟加在她清澈明亮的雙眸注視之下,不由自主地說出自己身世來。

    少女嫵媚地舔嘴唇,同情地看著他。跟著又問他,怎樣拜崔偉為師的經過。司弟加把經過一千二淨地科露出來,從崔偉點住盤支和各吐等人的六道時起,直到炸死羊角邪神為止。

    這一扯可說得很久,但那少女卻津津有味地聽著,時有讚許之色。她問道:「那麼你跟達子去探羊角邪神巢穴之時,不會害怕麼?」司弟加為難地呼嘯一下,才道:「不瞞你說,我的確有點害怕,可是我和土加從小一塊兒長大,比親兄弟還要好,所以即使害怕,也沒別的辦法了!你……你不會笑我沒用吧!」

    那少女甜甜地一笑,真摯地答道:「不!絕不,你這種高貴的盛情,真是十分難得!你師父也很快義……」

    挪麼請你告訴我,師父他究竟托你說些什麼話呀?」司弟加放下心,喜悅地追問。

    少女沉吟一下,為難地搖搖頭,含糊答道:「你別這麼心急,他……他托我告訴你們,他快要來這兒找你了!」

    司弟加歡呼一聲,伸出臂膀,想去擁抱她,可是忽然記起她是個陌生的少女,便池尬地收回雙手,口中不迭聲地道謝。

    巷口忽然探出兩個頭顱,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司弟加,你躲在這兒,累得我們好找呀!那位姑娘是推呀?」隨著聲音起處,一男一女攜手跑來。

    司弟加連忙鄭重地道:「這位姑娘是師父的朋友,你們快來!」

    來人正是土加和莎莎,他們長大在苗疆,性情率直淳樸,一聽是崔偉的朋友,便毫無顧忌和快活地衝過來,向這少女行禮,司弟加替他們介紹了。莎莎「啊」地一叫,衝口道:

    「上加你看,這位姑娘是師父的族人,長得這麼漂亮……」土加接口道:「是呀!大概和師父一樣大本領,姑娘,你也是姓崔麼?」

    少女搖搖頭,臉上流露出十分好感,微笑著去拉莎莎的手,道:「你長得更漂亮哪!怪不得羊角邪神會看上你!你可知道羊角邪神擒你的用意嗎?那些老妖巫便是看中你的模樣,要收你做徒弟呢!」

    這三個少年,雖是苗人,但對羊角神的來歷毫無所知,這時禁不住好奇地瞪著她,等地說下去。

    「所謂羊角邪神,乃是那些長巫信奉的神,這一派在苗鬧最久,實際上有點鬼門道,你們不死,可算是福厚命大。這些妖巫花樣之多一時也說不完。只是她們也有組織,雖然數目甚少,而且散佈各地,但一旦其他的妖巫偶然來此地探視,發現那兩妖至死去,附近的生靈便要遭殃了!你師父不知底細,撒手就走掉,卻不料留下大禍根哪!」

    她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那三個少年卻禁不住大驚失色,手足無&。

    「你們不必害怕,我既然來了,總算有緣,待我替你們除去此禍便了!」

    她的話甫說完,三人立刻同時屈膝,正想拜倒地上,那少女玉手做揮,三人驟黨面前如同築著一堵無形的增,擋住他們前傾的身形,那少女已經說道:「算啦!你們快起來,不然我就不管你們的事了!」

    三人只好起來,莎莎道:「那麼清姑娘一同到我們家去,先休息一會再說好麼?」少女忖想一下,媚眼掃處,見司弟加雙目哀求情急地注視著自己,秀眉徽舒,笑道:「好是好,但我不想見人,甚至你們家中的人,所以我看還是不必了!」

    「這個容易得很,這邊有座竹樓是我家的,現在正好空著,姑娘就在那裡休息,那是再好沒有了!」上加連忙提議。

    少女沒有異議,由三人簇擁著,向那竹樓進發。路上忽見一個苗人,滿頭大汗,飛跑而過,看見他們時,連招呼也不打。

    土加道:「咦?這是鄰村的人呀!為什麼這般匆忙地飛奔我家去?恐怕有什麼事發生了!」莎莎推他一把,道:「你回去打聽一下,我和司弟加陪這位姑娘就成了!」上加應了一聲,拔頭口家打聽。

    這裡三人在竹樓上坐定不久,忽然整座樓猛烈地震動一下,原來是上加飛撲上來。他只不過力大膽使,天生善走,未曾學過輕功提縱之術,故此市上來,懂得竹樓也震動了。

    上加一鑽進來,喘吁吁地道:「鄰村的人全部死光了!那個來報訊的人,正好來這裡做買賣,故此得免一死。父親現在打算發出警訊,召集附近各村長老,一同研究事實原因那!」

    司弟加和莎莎沉不住氣地驚叫一聲,那少女這時平靜安詳地道:「我正好趕著時候,這事多半是羊角妖巫的毒手,現在我去將她們除掉,你們不必大驚小怪!啊,對了,上加你先去告訴你父親,立刻傳令附近各鄉,先把所有的井水或溪水,都用言生試驗過,若是無毒方可飲用!」

    土加應一聲,起身便走,少女叫道:「你切莫洩露我的行蹤!」土加點點頭,逕自跳下竹樓去了。

    沉重的大鼓聲,打山邊急促地響起來,市場喧鬧之聲,忽然靜寂下來,像是人人在傾聽這鼓聲表示些什麼事。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上加才回到竹樓來。那少女裊裊站起來,正要動身出發,司弟加忽然道:「姑娘,你讓我一同去吧!我……再不害怕那些妖巫!」土加也接口道:「姑娘,請你也准我一起去吧!」莎莎害怕地抖動一下,不敢作聲。

    少女回眸一顧,笑道:「好吧!有你們帶路,省掉慢慢找尋暗記的麻煩,喂,莎莎你怕麼?要不要一同去看看,那些妖巫不會傷害到你的!」

    莎莎舉目一望,樓外陽光強烈地照射在大地,使她勇氣增加不少,鼓勇答道:「好,莎莎也一道去。不再害怕!」

    於是四個人聯袂出發,輕車熟路,毫無阻滯地穿過那片樹林,來到石林之前。

    這刻日光照射下來,好像有點黯淡,雖是大白天,卻也鬼氣森森,可怖得很。

    莎莎情不自禁摟住上加健壯的臂膀。

    司弟加指點石林,低聲地告訴那少女,他上一次曾在這裡遇見的人頭和骷髏。少女伸手輕輕地搭在他肩膀,道:「這會兒你不害怕麼?」司弟加受寵若驚地堅決搖頭,挺直胸膛,表示毫無畏懼。少女道:「現在這石林中已有妖法埋伏,雖然只是嚇唬人的障眼法,但這個妖巫既然能夠設下埋伏,倒未可以輕視,你們隨在我身後,若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千萬別嚷出聲,驚動洞裡的妖巫!」

    她說完了領先走去,司弟加緊跟著她,再後面是土加兩口子,他們都十分緊張地東張西望,霎時間已走到石林邊。

    那少女嘴角微現笑容,帶著提狹的表情當先闖人石林,三人也跟著走進石林。

    寫覺眼前一暗,本是當空照耀的烈日,此刻像是躲在雲裡。天顯得暗沉沉的,直到當頭壓下。再走了幾步,忽然陰風四起,光線更加黯淡了。四個人都同時看見前面暗霧迷茫中,有幾個形狀猙獰可怖的厲鬼,張牙舞爪地擋住去路,作勢欲噬。

    少女回手握住司弟加的手,低聲道:「你也握住他們的手,免得一會分散了,彼此找尋不著。那麼我便要破去這處埋伏,驚動了洞中妖巫……」

    司弟加本是滿心恐怖,這刻柔黃人握,其錯D綿,而且她說話時,蘭意做度,剎時間恐懼都化為烏有,順從地回手探摸著莎莎的手臂,示意她握住。

    剎時間已走到石崖洞口,幾個惡鬼和那一片暗淡迷濛的天氣霎然消滅,烈日正當空斜照,大地到處洋溢著蓬勃的生氣。司弟加等三人開心地相顧一笑,此刻他們的膽子大得多了。

    他們到了當日崔偉伏身之處,但見廣大的石窟中,石祭壇上有好些旗旛,那個石釜的石蓋已掀起,火光熊熊,壇中兩個女妖巫,全都赤身露體,口中響哺念著咒語,手足亂舞,釜中火焰隨著她們的動作,修而高昇,倏而低縮,鬧得石面中忽明忽暗,一片陰森景象。

    少女揮手止住眾人,自個兒款款走進石窟,她雖然裊娜地逐步走著,但速度極快,轉眼間已到了石壇之下。

    兩個妖巫都瞧見這個突然出現的美麗少女,不覺為她的大膽以及通過洞外石林埋伏,卻安然無恙也沒有警訊而愣了一下。其中一個瘦長的手臂一揮,石釜中突突連聲,冒出一般火焰,在火光映照中,這妖巫厲聲怪降一聲。

    躲在一旁的司弟加和土加、莎莎三人,那聲音一人耳,俱都手足無力,神醉魂馳地癱倒地上。那妖巫的法力較之當日的老妖巫為高強,這一聲呼魂大法,雖不是對他們而發,仍然能將他們迷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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