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六 章 文 / 司馬翎
大家訝然向他望去,但見發話的乃是武林公認當今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南霸天」
孫玉麟。
蒙師爺冷冷道:「何以見得她非是唯一涉嫌之人?」
孫玉麟炯炯的眼神,掠過眾人,神色甚是凝重,道:「因為那一夜在下亦曾潛入此堡之中。……
眾人無不大感驚奇,梅興尖聲道:「這樣說來,你也是涉有嫌疑之人了?只不知你那一夜可曾動手把黃華全衣衣服,全部脫下來了沒有?」
他的話含有猥褻意味,也問得很怪。
孫玉膀高聲道:「當然沒有啦!」
梅興冷笑一聲,道:「如果我們打開始就相信你的話,則你的嫌疑業已洗清,還是剩下雲散花嫌疑最大。如果不相信你,則你自稱那一夜曾經潛入堡中之言,亦根本不易使人承認。」
他說得頭頭是道,脈絡分明,教人感到極是有理,孫玉麟尚未開口,蒙師爺陰沉沉的聲音已接上說道:「孫兄既敢自承曾經潛入此堡,甘願成為涉嫌之人之一,可見得你心中坦蕩,方敢如此。假如是真有嫌疑之人,豈敢說出當夜無人得知的行蹤?」
武當李天祥緩緩說道:「貧道看孫施主之意,不外乎是想證明他既能潛入此堡,則別人亦可如此。這一點貧道自然會留意,最低限度將查明所有有資格潛入此堡之人,那一夜的行蹤,好在此舉不算困難。」孫玉麟心下明白,那李天祥這話骨子裡已暗示如非一流高手,絕對不敢孤身潛入此堡,所有人數不多,很輕易查證。想想這理由很對,只好閉口不言。
凌九重妒火上升,高聲道:「孫大俠,那一夜你可曾碰見黃華或雲姑娘沒有?」
孫玉麟道:「在下曾碰上雲姑娘,並且先後助她擊退許氏夫婦。」
他揚手指一指左後方,又道:「那邊不是有一片蛇窟麼?雲姑娘就曾險險被扈大娘迫得隱入蛇窟之內。是我及時聞聲趕到,助她脫困。」
他這麼一說,眾人可不能不相信他曾經潛入堡中了。蒙師爺高聲道:「孫兄,那一夜想來不是你第一次探堡吧?」
孫玉麟道:「如果是指的夜間探堡,那是第一次。但今天則以前曾探過兩次了。」
蒙師爺道:「照你這樣說來,黃華可能是被許公強夫婦剝光衣服的了?」
孫玉麟道:「在下並不這樣指責他們,只是認為此堡之內,除了許氏夫婦外,有沒有別的人潛匿?誰也不知。」
李天祥突然高聲道:「這一宗等咱們對付過許氏夫婦,再找雲姑娘之時,再細論不遲。現在請諸位準備一下,咱們馬上就過橋展開搜索了。」
眾人轟然以應,湧起強烈的鬥志。要知目下參加搜堡的三十餘名家高手,不論黑白兩道,皆是與許公強夫婦有怨仇的,至少也是有些門人親朋,剛剛中毒僵臥在堡外,所以大家對殲滅許氏夫婦一事,意志甚堅。,
李天祥高聲道:「咱們過橋之後,須得分出十餘位牢牢把守橋口。許氏夫婦如若想潛逃的話,留守的人,目的在於阻止他們衝過,是以不要講究江湖過節,務須合力出手,似免功虧一潰。」眾人都大聲應了,李天祥這番話說的聲音很高,又是以內力逼出,是以遙遙傳去,遠近皆聞。
忽見橋那端,轉出兩人,正是許公強夫婦。他們迅即奔回近那一端的橋口,望住這邊的人們。
在這個當兒,他們居然敢現身出來,自然不是前來投降,所以李天祥阻止眾人過橋,先看看對方有何動靜。
許公強發出一陣強橫囂張的笑聲,接著喝道:「老夫在這道九龍橋上,布下九種毒物,你們過橋這時,可要小心些……」
李在祥高聲道:「如果這幾種毒物,一定能阻止我們,則賢伉儷決計不會於此時現身了。」
許公強道:「我們正是出來瞧瞧你們如何過得這道九龍橋的許公強這話也很合理,以他們這等殘暴之人,如果有這等機會,豈有不出來觀賞之理?
莫看這一群名家高手,俱是身經百戰之上。但提到一個「毒」字,加上見識過他的手段,當下都暗暗驚怯,誰也不敢踏上橋去。
李天祥不用察看已方之人的神情,已能了然大家的畏忌,當下仰天一曬,道:
「許公強,在你稱雄一世,今日卻不得不施展這種可笑手段,企圖擾亂我們的軍心,其實呢?你們乃是被貧道哄了出來。」
扈大娘道:「放屁!你怎哄的我們?」
李天祥道:「貧道故意揚名留下多久,把守此橋,又特意讓你們都能聽見。此堡形勢雖然隱秘險固,但若然只有你們夫婦兩人,勢必寡不敵眾,亦無法隱匿。因此,你們只好出此下策,以『毒物』之名,使我方之人,把守此橋之時,諸多畏忌。這麼一來,你們自然有較大的機會衝過此橋了。」
他這一番分析,深刻精微,無人能不佩服。
許公強、扈大娘對望一眼之後,扈大娘厲聲喝道:「既然如此,你們就過來吧!」
胡公幹嘿嘿笑道:「這叫做色厲內茬,強作大言,李道長,這刻正是撥隊攻去的好時機了。」
李天祥卻沒有發出號令,反而收起長劍,背負著手,好像很悠閒的在橋邊緩綴漫步,也似是在尋思什麼。
這一方之人,自然不會催促他,反正許公強夫婦已發現,遲早動手,已不是什麼問題了。
許公強等了一會,暴聲道:「李天祥,你再走上一百年,也不會變成諸葛亮的,既然你認為我是虛聲恫嚇,為何尚不過來動手?」
李天祥怔了一下,腳步忽停,隨即仰頭長笑一聲,說道:「這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許公強道:「什麼事值得那般得意?」
李天祥道:「回頭才奉告,現在貧道可想到一位專門探測毒物的高手,大堪派上用場。」
他的目光落在孫玉麟面上,接著又轉到蒙師爺的面上,向他們招招手,一同走到一邊說話。
蒙師爺首先道:「兄弟對下毒之道,一竅不通,李道長只怕找錯人了。」
李天祥向孫玉麟望去,道:「你呢?」
孫玉麟聳聳肩,道:「晚輩也不通此道。」
李天祥道:「好在你們的任務不是探測毒物,而是沿著此橋的峽溝勘查過去,必能找到一處預設的機關,或者是一條細繩之類,橫亙溝上。許氏夫婦,將利用此一設備,飛渡這條深溝。」
孫玉麟頷首道:「這真是大有可能之事。」
蒙師爺道:「假如他們有此設備,何不趁我們過橋之際,暗暗飛渡逃走?」
李天祥道:「假如他們如此想法,多半可以成功。然而由於咱們尚有一大部分人未曾露面,所以他們沒有把握,不知道咱們把這一股兵力放在什麼地方,但貧道又尚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這
對夫婦,天性殘惡,以觀察旁人遭難為榮。反正他們在橋上果然設下不少毒物防線,咱們總會不有少人中毒傷亡。此舉自然可以使我們不能迅快向他們圍攻,因此他們看上一陣熱鬧,才乘隙逃走不遲。」
孫玉麟道:「我們就算找到那機關,亦不易過得此橋。李前輩敢是打算要我們暗暗飛渡過去,加以夾攻?
蒙師爺一聽,頓時沁出冷汗,但為了面子問題,只好不作聲。
李在祥道:「你們不必飛渡,只須察看他們如何設置機關,然後加以破壞,再回到這兒來,一齊進攻……
蒙師爺鬆一口氣,又問出最後一一個問題,道:「李道長何故挑選我和孫兄負此重責?」
李天祥道:「那是因為你們兩位的才智武功,皆屬首選。再者,貧道亦不須相瞞,若論此堡的地勢,也只有你們兩位最是熟悉。」
他說罷就轉身走開,自去應付許公強夫婦。孫玉麟和蒙師爺也離開人群,奔人一座屋字中。
孫玉麟停步道:「蒙前輩,這一道把全堡分為兩半的溝峽,相當的長。尤其是每棟屋字貼溝而築,是以無法一直沿溝勘察。假如我們共進共退,兩人只作了一人使用,是謂之事倍而功半。」
蒙師爺道!」我正有此意,矚們分頭查勘,自然迅快得多了。」
孫玉麟道:「好極了,此事關係至大,咱們務須從速完成任務才行,蒙前輩請即給予指示,咱們打哪兒分頭進行?」
他微微露出急遽之態,蒙師爺心中一笑,忖道:「此子雖然聲名甚著,被推為當今後起之秀中的第一人,但終究火候未足,不夠老練,遇上大事,就沉不住氣了。」
當下說道:「在溝峽有一座屋子,稱為『臨空閣』的,你可知道那地方?」
孫玉麟忖思一下,道:「是不是左前側有座尖頂鐘樓的那一間屋子?」
蒙師爺道:「對,我們以此閣為線,你往北搜,我向南查。不論有沒有發現,我都不再回頭,直接回到九龍橋去,你查完即可回到那兒會合。」
孫玉麟點頭道:「你是順路,果然不要回頭了,好吧!那麼我從最北的的懸崖搜起,到那臨空閣為止。」
兩人當即分手,孫玉麟迅即直撲此堡北面盡頭處了。那是一片千丈高的峭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他從盡頭處開始,沿著那條寬達七八丈的溝峽,向南搜查過來。這一道溝峽其深無比,底下黑沉沉的,難以見底。溝邊皆有石欄,以策安全。不過又往往有些屋字,依照地形而緊靠溝邊建築,阻隔去路。
這時候他就必須繞道人屋,或從屋後或才穿人後院,查查屋後的牆根以及底下,有無飛索之類。
但是他不會光是看看沒有沒飛索橫越溝峽,因為誰都能考慮到,若是放下一條爬索,穿過溝峽,極易被人察沉。所以他須得察看每一處的地形和屋宇形勢,看看會不會容易被人利用,假如拋索過不,勾掛著特別改裝過的牆頭或者石樁等。
孫玉麟設身處地,假設自己是許公強,應如何佈置這一條飛越溝峽之路呢,一路查看,一邊尋思。
一直查到那臨空閣時,仍然想不出除了以飛索渡峽之外,不有什麼好法。但經他查勘過的這一段,無論如何亦不見是拋素飛渡的理想地點。
那座臨空閣的溝邊看起來,突出於峽外甚多,因此如果靠峽的一邊有窗子話,推窗而望,真像是臨空凌雲,彷彿建築在空氣中一般。
孫玉麟打量那地勢,忖道:「此閣乃是蓋搭在一塊突出山峽外的巨岩上,是以下面向內傾陷,憑窗觀賞,必定極是有趣,不過
我對此閣所感到的興趣,卻是另有緣故,目下豈有閒心去觀賞風景?」
他泛起一絲嘲諷似的微笑,開始從前左右三方面觀察此地,好在目下蒙師爺縱然未回到九龍橋,亦相距不遠,決計不會在這兒附近。
看了一陣,毫無頭緒,不禁訝異起來,忖道:「莫非不是這一座臨空閣麼?」
轉念之際,已邁步走人此閣之內。
人門是一片院落,左方有一座高達兩丈許的尖頂鐘樓,有一個相當大的銅鐘,但目下繩索已朽,除非上得樓去,方能敲響此鐘。
他在上面縱目四看,由於四面皆有屋字,無法看清。他只匆匆一瞥,就準備離開。
「無意中俯視鐘樓後面的一角,野草蔓生,竟有一口水井。石砌的井欄,還有朽壞的轆護木架。
孫玉麟不以為意,隨即下樓人閣,在各處細加搜尋。
此閣的最後面,亦即是靠的溝峽的那一面,乃是一間寬敞光亮的廳堂,廳中尚有許多檀木或紅木的傢俱,不過已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從軒窗望出去,對面景色歷歷在目,而最堪玩味的果然是那種凌雲臨空的感覺,好像此屋不須地基一般,煞是奇觀。
孫玉麟還注意到壁間尚有不少字畫,有些卷軸條輻,由於時間太久,污黑一片,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面目。
他沉思了一陣,忖道:「此處景色絕佳,無怪佈置得特別雅致,相信昔年天罡堡盛時,此閣必是主人時常酌飲談笑之地了。」
到現為止,他都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因此他心中很為失望,原來他早先以急這的表情,誘使蒙師爺說出從何處作為分頭查勘的界面之舉,乃是含有深意。以他想來,李天祥既是認為蒙
師爺熟悉此堡地形,當然有他的根據,可予相信。
故此,前兩天晚上,說不定蒙師爺也有汾潛入此堡。因而黃華的失蹤,他亦須背上一份嫌疑。
他考慮到此堡範圍如此廣大,又有不少吝室暗通。假如蒙師爺藏起黃華,莫說區區幾十個人搜查,就算開來上千大軍,亦很難搜出。
所以他使得用計,設法弄出些線索。那蒙師爺著然不知是計,隨口應答之時,一定會露出少許馬腳。假如這分頭查勘一事,他一口說出「臨空閣」,以人類心理來說,此閣一定與他有某種關係,與他有某種關係,才會時時在他口邊。正如一暗戀某女子之時,必會不知不黨之中,屢屢提及她的姓名或事情。
當然,這個理論,要在對方全無戒心之中,始能成立。此所以孫玉麟裝出為大有著急的神情,使蒙師爺全不提防。如若蒙師爺果然沒有提防,則這座臨空閣,必是問題的重心了。
可是他居然查看不出一點徵兆,這未免使也覺得洩氣。當下轉身離開,經過鐘樓而到了外面。
他沒立刻離去,站在那兒,腦中把搜查此閣時,前前後後的經過,重新想了一遍。
等到的確想不出任何疑結,這才帳然行去。此時,他方知此行業已失敗,一來不曾查出許氏夫婦渡溝的設備,二來查不出蒙師爺的任何證據。
不久,回到九龍橋邊,但見一眾高手,仍然在橋的這一邊,許氏夫婦,則在那一頭,等候眾人發動攻勢。
李天祥接到孫一麟的暗號,曉得沒有所獲,大為奇怪,忖道:
「假如許氏夫婦竟無逃生之路,則此橋之上,定有勾魂的埋伏無疑。這是極簡單的推理,因為如果他們不是真有所恃,何必現身出來?反正此堡地方甚大,屋字無數,單是捉迷藏,也夠我們忙的,而他們亦可趁我們不能確知他們是否潛匿其中之時,找機會逃走。
總之,他們的現身,引我們過橋,不外兩個原因,一是他們另有逃路,所以誘使我們全部衝過,以免我們留下人手在這邊阻截,兼且還可以設法阻止我們的歸路,例如炸毀此橋等手段。第二個原因是他們在橋上當真有舉世無匹的劇毒,才引誘我們闖過夫送死!」
這麼一想,他可就不願輕率發動攻勢了。
許公強高聲道:「你派去的兩人都回來了,那個驗毒專家何在?」
窮丐刁不仁哈哈一笑,道:「不用提啦,那驗毒專家,敢情自家也中毒昏倒,至今未能回醒。」
扈大娘冷笑道:「那麼你們打算在那邊苦守麼?」
許公強接口道:「奇怪,那姓雲的丫頭何為何不見?」
扈大娘怒聲道:你問起她幹嗎?不要臉的東西,人家才幾歲,怎會看得上你這老鬼?……
許公強一怔神,道:「別胡說八道,我須得看上她才問麼?」
扈大娘怒色更濃,喝道:「你不強辯?」
聲音未歇,手中粗杖已掃了過去,快如電光石火,不愧有「無影杖」之稱。
換了別人,必難道過此劫,但許公強深知她的脾氣,早就提拐以待,是以及時架住,發出一聲巨響。
許公強叫道:「等一等,咱們等對付過這些人,才吵架不遲。」
他們的爭吵打架,乃是出了名的,是以無人多加注意,也無人嗤笑。
孫玉麟覓空查詢旁人,得知那蒙師爺剛剛回來,比他只早了一點,算得是前後腳回到此處。
他聽了之後,感到自己早行的懷疑不無理由。因為他們兩人搜查路線,蒙師爺比較短些。
加上他曾細搜臨空閣,耽誤時間甚多,照理說蒙師爺應該早就回來才對,而事實上非是如此,豈不奇怪。
由此可知有兩種可能,一是蒙師爺曾經到那藏放黃華之處查看,耗去不少時間。
二是蒙師爺在暗中監視自己,所以直到自己往回走之時,他才也動身。
他的心思又在那「臨空閣」上,重新細想每一處所查過的地方。
忽然間一個靈感掠過心頭,使他自家吃了一驚,忖道:「是了,那一口水井!假如蒙師爺遙窺我的舉動,唯有這一口水井,因是在外面院子角落,他可以看見我曾否相查看。」
他差點就想趁大家不注意之時,悄悄溜去查看。但他終是持重多智之人,迅即發覺不可如此。
因為假如他發現黃華的話,不但未能入蒙師爺之罪,反而會被咬一口,誣作是他所為。
李天祥三思之下,下令退卻,只留下五個人在橋邊看守。
餘下之人,退到就近的屋內,始商議行止。
不用說也可以知道這一群武林高手含有兩種意見,一是過橋攻擊許氏夫婦,一是主張設法試驗橋上是否有下毒,厲害程度如何,方始進攻。換言之,這後一派之人,並不積極主戰。
這不是說他們打算罷手,而是另有一個想法,便是先找到雲散花,利用那「丹鳳針」
破去毒關,以策萬全。
李天祥聽取雙方意見,徵得大家同意遵守他的決定,這才說道:「既然有這等困難,咱們可行兩全之計。第一步是派出精幹之人多名,在附近搜索雲散花的下落,此舉限在日落以前結束。
因為等到天黑,許氏夫婦即可佔得優勢,或是襲擊咱們,或是逃走,咱們都很難有效地阻止。」
他炯炯的目光,環視眾人一眼,又道:「所以如若在日落又前,找不到雲散花。此時咱們已無選擇的機會,只好硬闖九龍橋了。」
眾人都贊成此一意見,當下由李天祥分派人手,孫玉麟是八個派出搜查雲散花的人選之一。
蒙師爺和凌九重等共五個人,被派去接替看守九龍橋,把那五人撤換回來。眾人得令,紛紛行動,轉眼工夫,這屋子中只勝下李天祥等十餘人。
又過了片刻工夫,一個人奔了進來,眾人轉望去,但見來人竟是孫玉麟,都大是驚訝。
李天祥卻似是早已知道,毫不驚異,道:「現在已佈置妥當,孫兄有話請說。」
孫玉麟把早先查勘經過以及自己引誘對方開口說出分界的用心說出,最後說道:
「我雖是查不出任何疑點,但我堅信只要蒙師爺有過不軌之行的話,證據必在他查勘的路線之內。」
飛虹夫人道:「但經過你查勘之後,已無可疑,這又表示什麼呢?」孫玉麟道:
「在下反覆尋思之下,終於想出了兩件事,至為重要。第一件是那可能藏放證據的地點,第二件是困這一點而聯想到許氏夫婦另一條逃路。」
李天祥突感興趣,道:「哪一處可能找到證據的地點,你已略為查勘過沒有?」
孫玉麟道:「當時我忽略了,是後來想出來的。」
當即把鐘樓後面的水井說出來。
闊叫化姚不仁道:「水井之內,自然是藏放屍體的地方。但找不妨奉告一事,那便是此井我曾經探視過。」
眾人聽了,不驚訝而感興趣,因為他們曾細搜前堡,因此闊叫化姚不義看過那井,並不驚奇。
姚不義又道:「那口水井,我探頭看地,相當的深,但仍然可以看得見水面閃光。以我的估計,總有兩丈餘之深。假使沉屍井中,勢須用石頭縛住,使之沉下。但如有滅屍之心,何須剝光了衣服?就算他曾經姦淫過死者,亦應把衣物一同沉於井底才對。」
峨嵋派的陳靜江道:「即使他不是毀屍滅跡,亦無須留下衣物,使人找到了證據?」
闊叫化姚不義道:「這一點我也想過,假如下手之人,沒有中害黃華之心,其意只在困住她,則這些衣物,乃是準備再還給她穿著的,所以完整留下。如果此說成立,則那水井之內,不可能會有沉屍,如果浮起來,則我決無錯過之理。」
眾人聽了,大覺有理,亦對這丐幫高手深為佩服。要知情理推測,那人既然有時間沉屍,自然不會忘了丟棄衣物,那一道溝峽,正是理想的淹沒證據之處了。
所有的目光,皆集中在孫玉麟面上。孫玉麟微笑從容,一望而知他很有把握反駁這個道理。
這些老練江湖們,無不迅快尋思,代他設法,但都找不出任何理由來。
李天祥代表大家發言,道:「孫兄可有什麼高見?」
孫玉麟:「假如在下不是由於別一個緣故,才想到此井可疑的話,則姚長長這個理論,在下非心悅誠服不可。」
他略略一頓,又道:「在下當初是忽然醒悟,這口水井開的太沒道理。因為此堡接的是清泉。這個引水設備,至今雖然已歷百年,尚完好如故,人人都見到,水量之充分可靠,全無疑問。因此,此堡實在沒有開鑿水井的理由。」
他又停歇了一下,才道:「還有就是水井的位置,以我個人愚見,若然真的想有水用,非得深達數十丈,方能見水。這一點不少老前輩具有這等經驗眼力,到那兒一看即知。」
這個理由,真是極為凌厲。
李天祥一伸手,道:「好,咱們一塊兒去看看。」
他知道這些奔走江湖的奇人俠客,大都是有找尋水源的本事,鑿井取水,對他們而言,乃是非常重要的學問。
不久工夫,因眾人已聚集至臨空閣的院子中,孫玉麟又道:
「在下早先尚有一個想法,未向諸位報告,此是關於許氏夫婦逃路之事。」
李天祥道:「莫非許氏夫婦的逃路,與此井有關聯不成」
孫玉麟道:「是的,在下勘查之時,細細想地,他們除了以飛索渡峽之外,別無他法。但竟無所得,即使是可惜飛索落鉤之處,亦是沒有,因而大惑不解。由於此一水井,觸動了發機,方始悟出許氏夫婦果然是以飛索渡峽,不過著鉤之處,不是沿溝平地,而是在較低之處。這樣他們在對面拋出飛索、方能取準。不然的話,單是拋索越過山峽,已經難以辦到,何況尚須取準某一點,勾搭得緊牢才行。」
他向水井一指,又道:「假如此井一條秘道,可以通到這臨空閣的下面,有個巖穴,就在底下,則許氏夫婦在對岸拋索過來,借下墜之勢以省力,即能取準。同時那些設備,亦不憂被人發現了。」
眾人都十分驚訝的尋思,闊叫化姚不義道:「假如此井之內沒有水,則那時所見反光,又是怎麼回事?」
孫玉麟道:「在下也不知道,或者查查看之後,便可得知。」
眾人奔過去,團聚在水井旁邊,都探頭看過,果然得見水光隱隱。
李天祥找了一塊石頭,丟落井中,聽到「兵乓」的響音,不覺大笑,道:「好極了,原來井下利用玻璃反光,在上面看時,似是水面。」
孫玉麟道:「在下甚望能率先入井一探。」
李天祥道:「這個……這個……」
(缺一行)的,豈不是很難為情?」
孫玉麟又道:「不瞞李道長說,在下沒有別的能耐,但說到防禦毒蛇之類,卻是頗有心得,而據我所知,此堡之內,有好幾種毒蛇,皆有罕見的異種,危險殊甚。」
他停頓一下,又道:「假如蒙師爺不是比我僅僅早回一步,則在下不會再多想此事,現在我可看見他應該在什麼地方遙窺了。」
他向南邊角落指去,道:「那邊有一株古樹,遠在院外,卻高出院牆甚多,藏身樹上,剛好看得見這一角,李道長何不考慮一下,找個人到樹上查看?」
李大祥心中暗暗警惕,想道:「此子智力之高,更在我想像之上,須得重新予以估計才行。」
事實上他已派人藏在樹上,但他不想孫玉麟曉得,因為此舉足以證明他的才智,而為了使對方不明虛實,他立刻指派一人個了。
孫玉麟終於得到許可,用吊索下井。
井中雖然黑暗,但到了兩丈餘之處,由於井口透人的光線,仍然可以看得見四周的情形。
井內甚是寬闊,除了當中有一塊堆放著許多玻璃之外,其餘皆是平坦的沙石地,並沒有蛇蟲或枯枝敗葉。
右方井壁上,有一個三尺高的洞口,隱隱透人一點光線。
孫玉麟提聚功力,小心戒備,無聲無息鑽了下去,數尺左右,便須轉彎,如此一連轉了五個彎,估計已走出三四丈無,眼前陡然明亮。
只見出口處光線透人,雖然如此,仍可以看得出非是天光直接可透,只不過在黑暗中,感覺上特別明亮而已。
他移到出口,探頭一望,只黨外面是一間石室,大約有兩丈方圓,室內桌椅几榻等傢俱,一應俱全。
那張紅本櫥上,躺著一個女人,肌膚如雪,竟然寸縷不存。
只須一眼望去,已看得她身材異常豐滿動人。
孫玉麟當然認得出這個裸女,正是艷女冠黃華。此時她仰天而裸,妙相異呈,春色無邊,實在十分的誘惑人。
這個艷麗裸女雖然閉目不動,但孫玉麟銳利的目光,卻看出她那雪白而又深具峰巒之勝的胸脯,微微的起伏著。
因此,她只是睡熟了,或者是假寐而已,決計不是死亡。
孫玉麟見她未死,首先透了一口大氣。他仍然不發出一點聲息,等了好一陣,雙目炯炯,時而在這石室內游動,時而落在那艷麗裸女的身上。
雖說好色是每個男人的天性,尤其是暗中偷窺,乃是好色心理中的一種,有人認為特別富於刺激。
但目下的情形,可不能冤枉孫玉麟,認為他之所以遲遲不現身,乃是趁機會多偷窺一會春色。
無可諱言,孫玉麟對此裸尤物,不是不感興味,但他實是另有想法,才沒有立刻現身出去。
又過了一會,孫玉麟提聚起功力,悄無聲息地出指隔空遙點。一縷指力,遙遙射去,正中那裸體艷女脅下。
她全身一震,張開雙眼,嬌軀一扭,爬了起來。
她的動作顯得懶散無力,可見得她一定為了某種原因而減弱了體力。她張眼四望,很快就望見了孫玉麟。
四目相觸,都是相熟的人,她嚶然一聲,羞畏地找東西遮掩身子,或是在想躲藏起來。但石室之內,並無衣物,亦沒有可借藏匿的地方。
孫玉麟沉聲道:「黃華姑娘,你可認得在下?」
由於對方畏羞之態,使他不會感覺不好意思,反能毫無顧忌地欣賞她的體態和表情。
她不遮掩之時,孫玉麟只是感到誘惑而已,但這一半遮半掩,反而平添了無限的魅力,使孫五麟頓時興奮和衝動起來。
幸而人類大都能抑制內在的感覺情緒,如若不然,凡是有了某種慾望衝動,便將之實現的話,人類歷史一定要重寫才行了。
孫玉麟外表上毫不變,道:「在下在此出現,令姑娘覺得很奇怪麼?」
黃華道:「是的,想不到竟是你做的好事,我一向還以為你是正派俠士呢!」
她突然放肆地笑起來,移開雙手,因此她胸前雙丸,因發笑而跌宕有致,完全落在孫玉麟眼中。
孫玉麟深吸一口氣,抑壓著熊熊慾火,說道:「我的記性不大好,我可曾對你做過什麼不對之事?」
黃華媚笑一聲,道:「早知是你,我當時豈會反抗你呢?我也是喜歡玩玩的人,深知有些人自作多情,苦苦糾纏的討厭,所以我決不會纏住你。」
孫玉麟道:「我深信你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
黃華道:「既然如此,我們合則玩玩,不合則各行各路,你又何必把我囚禁於此?
又何須用種種方法,使我無法逃走?」
她搖搖頭,大表不滿;但話題一變,又道:「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人都快餓死了,光是喝水,如何使得,你可有帶乾糧來麼?」
孫玉麟探手摸出一包鍋巴,揚手拋給她,說道:「只有這一點?」
她接住打開紙包,迅速地拿起一塊,剛送到口邊,忽然停止沉吟一下,才道:
「這鍋巴內一定有毒?」
孫玉麟一笑,道:「姑娘如何有此懷疑?」
黃華道:「因為你想毒殺了我,以便滅口。所以你把我囚禁於此,故意餓我幾天,讓我飢餓不堪之時,拿了就吃,我猜得對不
孫玉麟緩緩道:「在下要取你命的話,手段多的是,何須下毒。」
黃華道:「對呀!我怎會想到你竟要用下毒手段弄死我呢?」她以嘲諷的聲音,說了這麼一句話,顯然內中另有文章。
孫玉麟耐心地等待著,同時他也不急於結束這一事件,因為起碼他飽覽這個艷女的肌膚曲線,眼福不淺。
他的目光落在黃華胸前雙峰的時間居多,雖然他設法隱藏他內心的欲焰,可是黃華仍然探測得到他內心深處的意念。這是女子天賦的直覺能力,難以解釋。
黃華見他不響,又道:「唉!既然你覺得我尚有可取之處,何以要下此辣手呢?
你看……」她張開雙臂,作出一個淫褻挑逗的動作,胸前雙乳搖晃,令人魂銷。她接著又說道:「我自信強過天下間許多女子,你竟還不滿意麼?……
孫玉麟含糊地點頭和搖頭,黃華想了一下,又道:「我雖是窺知了你的秘密,但你一來可在我身上得到快樂,二來又可以讓我助你一臂之力,這下是一舉兩得之事,何以如此狠毒,竟要殺我滅口。」
孫玉麟裝出驚訝之態,道:「什麼秘密呀?」
黃華衝口道:「你和一個潛伏在堡內的毒教之人勾通,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孫玉麟道:「就算如此,我也用不著下毒殺你,我可以出手擊斃你呀!」
黃華道:「表面上果然如此,但你想知道我究竟有沒有丹鳳針,如果有的話,藏在何處?所以只好以下毒手段,迫我不得不露出真相,對也不對?」
孫玉麟道:「我根本沒有想到丹鳳針之事。」
黃華道:「笑話,那一夜你迫我好久,可不是為了丹鳳針麼?
你問我為何你不怕那三種奇毒,你忘記了麼?」
孫玉麟道:「忘記了,我不是說過我記性極壞麼?」
他眼看這個體態豐滿,肌膚雪白而又甚是艷麗的女郎,動作十分魅惑誘人,心中真是十五十六,委決不下要不要進去,把她佔有了再說。
黃華媚笑道:「就算你忘了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若是已得到丹鳳針,你就贏不了我啦,可惜我沒有,而是不知何故會從昏迷中回醒?」
她眼波一拋,神態淫蕩,又道:「你如果想要我,你不必客氣站著不動,難道我還能反抗你不成?」
這話真是莫大的誘惑,孫玉麟咬一咬牙,歎氣道:「來不及了。」
黃華訝道:「什麼來不及?」
孫玉麟道:「現在大伙都在等我的回音,所以已沒有時間與你歡會了。」
黃華更為驚訝,道:「你打算放我走麼?」
孫玉麟道:「不是打算,而是專程來救你,我已知道加害你之人是誰了,但決不是我,請勿誤會才好。」
黃華一聽,頓時又畏羞起來,一面遮掩,一面叫道:「你的話可是當真?」
孫玉麟道:「自然是當真嘛廠
他說話之時,已褪下自己的外衣,丟去給她,聊作遮羞,一面舉步踏人石室之內,遺憾地搖搖頭。
忽然「砰」的大響一聲,回頭望去,原來人口處已被一塊鐵板掉下來,密密封住,已逃不出去了。
孫玉麟大吃一驚,道:「我細察了好久,認為此室沒有機關埋伏,誰知人口處竟有鐵門,這真是明能察秋,毫而不見車薪了。」
黃華見他聲音表情,都很懊喪,不能不信,便道:「唉!我早就知有多道鐵門,假如我不是認為你裝假的話,我一定告訴你。」
孫王麟訝然望她一眼,黃華又道:「這是那人告訴我的,他不很得意的說,如果有人見你赤身露體,打算佔點便宜,搶著進來,那就只好嘗一嘗餓死的滋味了。」
孫王麟這才恍然大悟,曉得那個囚禁黃華之人(他已假定是蒙師爺所為),早就有過詳細的計劃打算,萬一真有人查到此處,最後亦將因為見到黃華的肉體而疏於注意,中伏被困。
照他這般用心,根本就不必查看,已可確定在這石室內,沒有逃生之路,亦沒有開啟這道鐵門的樞紐。
只有一件事是可能的,那就是自殺,以免遭受活活餓死的痛苦。在牆壁之上,有一個就半長,數尺寬的橫恫,透人空氣和光線,外面自然是面臨猿鳥也發愁溝峽,只要跳下去,即可了結殘生。
當他向高處的能光洞瞧看時,黃華又道:「我在未曾餓的發軟之前,上去瞧過。
外邊是這峭壁的凹處,尚有數尺之地可供落腳,但再往外去,就得掉落那無底溝峽,你不必看了,決計下落不得,也不能飛渡到對面。」
孫玉麟道:「那也不見得,我們雖然不能飛渡過去,但對面的人,卻可以飛渡過來。」
黃華以為他順口反駁之言,不加理會,誰知這是實情,假如外面沒有特別裝置,許公強夫婦的確可以從對峰的高處,拋過鈞索,飛渡此峽。
不過孫玉磷心中並不驚恐,又道:「這道鐵門開關既然是在外邊,我們只要等上一陣,就會有人下來,把我們救出去。」
黃華道「但願如此吧!」
她話聲中,含有憂鬱之情,孫玉麟訝道:「你敢是不相信有人來救之事麼?」
黃華道:「不是不信,而是聽那人說過,這道鐵門,設計得十孫玉麟插口道:「再興奧巧妙的機關,也難不住那許多的高民」
黃華道:「唉!你有所不知而已,他說過鐵門的那一面,顏色花紋等弄得和岩石一般,黑暗之中,休想察覺。」
孫玉麟又插口道:「即使如此,焉能瞞過那些老江湖們?」
黃華道:「你等我講完了,才發表意見好不好?他說此門一落,外面形勢發生變化,會另外出現一條信道,直達峭壁邊緣,是處地形險惡,極易失足跌死。那些老江湖縱然不受騙送死,但也有猜測你是因此而告失蹤,有了這個觀念,就不會再行尋找你了。」
孫玉麟目瞪口呆,經他不得不承認這真是絕佳妙計,假如不是這一著,此處的佈置,就等如是白費心血,毫無用處了。
他在床邊坐下,信心全失,但後來終於起身,躍上那窗洞,細加勘查,果然一切情形,正如他所料。
石室內並不寒冷,這是因為窗門開得高,山風不能直接吹入來。
他頹然坐在床上,說道:「黃姑娘,在下並非把你囚禁此地的人,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黃華想了一下,才道:「最好你是說謊,因為你如果就是那個人,我們就有生還之望,如果不是,則我們都死定了。」
她拿起鍋巴,迅速的嚼食起來,孫玉麟聽到她吃的律津有味,以及清脆的咬嚼聲,禁不住挖苦她道:「如果我們都逃不出去,你吃飽了也不中用,我只奇怪你為何不怕有毒了。」
黃華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假如這乾糧有毒,我可以說去拿去丹風針,你非打開此門不可,這正是試你真假的好法子。……
孫玉麟索性躺下去,陷入沉思中,然而他的思緒馬上就被擾亂,後來簡直中斷了,敢情他這一躺下,恰好見以她遮掩不著的背部,那雪白的肉色和曲線,引誘力強烈已極,比之完全赤裸,更為迷人。
雖說目下正處於絕望的境地中,但正因如此,孫玉麟才完全拋開了世俗道德的任何束縛,恣意放肆的欣賞當前美色。
黃華吃了幾塊鍋馬,飢火稍候,精神體力都恢復了不少,把孫玉麟的神情和他的意念,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泛起一絲傲然的微笑,她向來以為自己的姿容和動人的曲線堪以為榮,甚至自豪,所以孫玉麟的反應,令她很開心,暫時忘卻了當前的危難,柳腰一扭,詐作舒展筋骨,其實是暴露更多的肉體。
石室之中,瀰漫著沉寂而浪漫的氣氛,孫玉麟默不作聲,伸手輕輕掃在她背上,然後順著脊溝,緩緩地滑下來。
她的嬌嫩肌膚,使他手掌感到十分柔滑,因而心醉神馳,情慾的火焰,立時熊熊升起。
黃華嚶然一聲,順著他摟抱之勢,倒在他懷中,宛如一條雪白的蛇,扭動纏繞,蕩態撩人之極。孫玉麟忘卻了一切,讓自己沉陷於慾海之中,縱情享受,春光融融,使他完全不知身在何處。
良久,石室內的喘息聲已經消失,孫玉麟閉目躺了一會,突然睜眼道:「現在我反倒希望外面的人,不要花費大多的時間來營救我了。」
黃華吻他一下,伏在他胸上,媚眼生春,望著這個使她情懷撩亂的男人,竟不接口,孫玉麟訝道!」你不想知道我那些話的內容麼?」
黃華道:「不是想不想知道,而是不願在此刻就商量這些煞風景之事的問題。」
孫玉麟道:「我們假如無法逃身,勢必活恬餓死在這兒,唉他眼見對方兀自沉醉在那歡樂之中,倒是不忍得使她馬上尤回到現實的痛苦中,所以只好把話嚥回。
他們擁抱著躺了一會,孫玉麟道:「我得起來穿衣服了。」
黃華晤了一聲,旋即十分奇怪地問道:「為什麼呢?」
此時此地,穿衣服反而合情理之事。
孫玉麟道:「儘管希望渺茫,但我們仍須準備應變,你也把我的外衣披上,束住腰身,以便隨時行動。」
黃華道:「好吧,但會有誰來呢?」
孫玉麟沉重地道:「假如有人來,那就是許公強夫婦,他們不是救星,無可置疑,但總算得是一線生機,我們唯有盡其所能,加以利用。」
黃華道:「原來如此,無怪你說不想外面之人,把時間浪費在救你之舉上面,他們早點進攻許公強夫婦,便早點迫他們飛渡過峽」
她想了一想,又道:「就算你猜測全無錯誤,然而這道鐵門無去開啟的話,亦是徒勞盼望,對了不對?」
孫玉麟道:「是的,這是第一道關頭,其次就是我們如何能不皮許公強夫婦殺死,以他們兩人聯手之力,我能斗上三二十招,已經很不錯了,在他們而言,後退無路,變成了困獸之鬥,更加難當。」
黃華泛起驚色,道:「然則如何是好?」
孫玉麟道:「待我想想看。」
他們結束停當,計議良久,孫玉麟算計時間,知道應該加意警戒了,便依照商妥之計,提刀躍上那道橫窗。
此窗雖然不甚高,但卻寬闊,從外面量人來,深度只有七八氣,剛好可以站直身子。
洞口頂端有兩根石柱,平著伸出峭壁,約有四五尺長度,兩柱長間,有繩索連結成網狀。
因此,對岸高處的許公強,只要以飛抓擲過來,鉤住這網,即可抓緊,造成一道索橋。
當然那只是一條細細的繩來,並非真的橋樑,若是尋常之人,吃了豹子膽也無法借助此索飛渡。
以許公強夫婦的武功造詣,僅有足夠力量,把飛抓擲過如此寬闊的溝峽,但如果不是由高處擲向低處,便絕對無法取準。
目下這邊既是一片繩網,作為落抓之點,那自然是不會落空了。
他注意到這片繩網,十分新淨,不似經過風雨霜露,當下忖道:「本來我已認為蒙師爺與許公強夫婦通聲氣,不然的話,他豈有把黃華放置在這條裡之理?然而如今既知道這張繩網甚為新淨,則可能是三五日以前才結上去的,至於他藏放黃華之時,時間倉忙,匆匆放下就走,亦沒有時間查看。」
他一面推測,一面向洞口對岸觀察,但見正對著此處的對岸,比別處都突出甚多,相距最近,所以是唯一飛渡地點。然而正因如此,除了這一突出之處以外,兩邊視線皆被遮住,所以除非有人在那突出之點現身,否則便無法互相看見。
換句話說,他縱然想站在洞口,等對面有人現身經過,高聲呼救,可是由於地形所限,唯有正對面的一塊,可以互相望見。
他打量了一陣,殊為失望,因為對面突出的地方,益有石屋,直落峭臂邊緣,只有那麼一個窗戶。如果已方之人,不推窗張望的活,決什看不見這一邊,而等到有人推窗查看之時,可能早已被許公強夫婦殺死,其時也是全無用處。
無論如何,由於許公強夫婦有這一條退路,便等同尚有一線生機,他縮回身子,躺在洞內,小心向對面那扇窗戶瞧望。
過了不久,只見那扇窗戶突然找開,人影閃晃,孫玉麟十分興奮,低低告訴黃華,道:「他們終於出現啦,咱們小心準備。」
黃華道:「我感到害怕。……
孫玉麟道:「想想看,假如沒有他過來,咱們也是死一,橫豎如此,倒不如拚上一拚,何懼之有?」
只見影子一閃,一物破空飛來,迅即落在網上,孫玉麟看的清楚,果然是一隻鋼製飛抓。
接著有人從窗口探身出來,把飛抓繩索的另一端,繫在窗外特設的地方,然後,一個人湧身出窗,雙手扣住繩索,迅急滑了過來,因是彼高此低,是以不須費力,只要往下滑就行了。
孫玉麟一看來人竟是許公強,連忙告訴了黃華,說時緩,那時快,許公強凌空滑過了溝峽,迅即落在洞口。
他目光何等銳利,尚未站穩身子,已看見了橫刀而立的孫玉麟,頓時大吃一驚。
孫玉麟冷笑道:「你最好發出信號,叫尊夫人不要過來。」
許公強不知他的虛實,不敢出手,霜眉一皺道:「為什麼?」
孫玉麟道:「我可以趁你身在半空之時,轉斷抓索,使你殞命於無底深壑,但我既然沒有這樣做,你不妨相信我,依我之言行事。」
許公強雖然摸不著頭腦,但覺得此言有理,當即向對岸的老伴揮動枴杖,示意她不要過來。
孫玉麟道:「這間石室,已經封閉,我看只有借助此繩,回到那邊,方能脫身。」
許公強一怔,旋即嘿嘿冷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不向我下手了,此繩一斷,你也休想活命。」
孫玉麟道:「不錯,我們得爭取時間,別繞圈子說話了,假如你能開啟鐵門,咱們談談條件如何?」
許公強道:「談什麼條件,老子殺死了你,天下太平,怎麼著?
難道老子殺不死你麼?」
孫玉麟冷笑道:「咱們又不是沒有交過手,如果你單身匹馬的話,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許公強道:「就算如此,我老伴一過來,你又如何活得成呢?」
孫玉麟道:「我們條件談不攏的話,我反正活不了,總要撈點仁錢,好歹也得斬斷那繩索,使她過不來。」許公強道:「老子守在此處,你如何能得手?」孫玉麟道:
「笑話,你自問真能守得住麼?此地形勢我已相度準確,你的枴杖施展不開,動軋還有喪生之憂,怎能守得住那條繩索?」
許公強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怕。」
他話未說完,孫玉麟已道:「你最好別魯莽發出信號,企圖來個迅雷不及掩耳,要知我被因此處,早已細加考慮各種方法對付爾們。」
許公強一聽這話當真有理,不敢大意,道:「如果我老伴及時度過此溝,你還有什麼法子對付我們?」
孫玉麟迅即應道:「當然有啦,我一定能使她親自出手殺死你。」
許公強怒道:「胡說八道!」
他的聲音突然中斷,原來這刻那橫窗處,出現一人,若是普通之人,也還罷了,目下這人竟是黃華,不但艷麗,最要命的是她全身精光赤裸,沒有寸縷。
許公強雙眼射出色迷迷的光芒,上下打量黃華,他年紀又爸,面皮甚厚,所以膽直著眼睛,飽覽春色。
黃華旋即退回室內,孫玉麟道:「看見了沒有?她就是你的催命奪魂符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你把她藏在此處,哼!哼!這後果不言自喻。」
許公強初時還不怎樣,然而略二忖思,馬上就深感事情嚴重,雖然與他們妥協,仍然難逃一場風暴,這是因為扈大娘至為善妒,自己年老色衰,疑心極重,平日尚且無中生有亂呷乾醋,現下若見黃華,如此美貌,又赤身裸體,必定因他會看了她的身體而興風作浪了。
孫玉麟道:「你想好了沒有?我可不是嚇你吧?假如你貿貿然然教她過來,我擔保她會親手殺死了你,不過,那時節我們大家都得陪你到陰府報到,那是絕無疑問之事。」
許公強大怒道:「在你有大俠之名,行事竟如此下流卑鄙,他媽的,你也算大俠的話,老子可以做聖人了。」
孫玉麟道:「這話等以後再說,你快說一句,合作呢抑或是拼到底?」
許公強咬牙忿然道:「合作個屁,她若是見到這個小妖精,我已受不了。」
孫玉麟道:「乖乖龍的冬,尊夫人醋勁如此之大麼?,幸好是你先過來。」
許公強念頭一轉,道:「假如是她先過來,你便如何?」
孫玉麟笑道:「尊夫人的善妒,天下誰不知道,我不過裝作一下而已,你道我真的感到奇怪麼?如果尊夫人先過來、她只要看見黃華的身子,就一定不肯讓你過來瞧見,對不對?」
許公強氣為之結,道:「現在也夠慘的了,叫她快穿衣服。」
孫一麟道:「你認為她穿上衣服,到時可能來不及脫麼?那你錯了,因為她根本沒有衣服可穿,她是被人剝光了藏在此地,那人蒙著面孔,說不定就是你呢,不過現在不要追究了,你快快找開鐵門,讓我們先走……
許公強一想:「假如那艷女冠黃華真的全無衣服在室內,老妻過來看見了,那時縱然對方不說對他不利的話,但這已足夠了,那個老婆子起碼要啼叨一輩子,甚至要挖掉他雙眼。
想到此處,不禁打個寒噤,但如若就此屈服,卻又心有不甘。
孫玉麟感到時機緊迫,生死存亡,只怕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目下必須再作努力,但須得小心,因為只要有一點點判斷錯了,可能就激起對方狂暴之性,寧可同歸於盡,亦不放過他們。
他輕歎一聲,道:「許前輩,切莫讓扈大娘等候過久,以至發生疑心。」
許公強矍然一驚,饒他好狡老練之徒,這刻也想不出如何能反敗為勝之法,只好點點頭,道:「好,老夫把鐵門弄開,但你們也得遵守諾言才行。」
孫玉麟道:「咱們之間的任何瓜葛恩怨,今日完全不提,過了今日再從頭開始,你老意下如何?」
許公強道:「很乾脆,問題是我如何能相信得你。」
孫玉麟道:「在下講究的是一諾千金,平生未曾有過違信背諾之事,許前輩儘管放心。」
許公強嘿嘿而笑,道:「老夫走了一輩子江湖,這雙眼睛絕非常人可比,以我看來,孫玉麟你雖然有俠義的美譽,也許你一直極力在這條路上走,然而你的氣質,和我一樣,都不是好人,這一點我十分清楚,你否認也沒有用,總而言之,我信不過你。」
他說得斬釘截鐵,一聽而知出自真心,難以更改,孫玉麟身子一震,膛目道:「許前輩當直認為在下乃是邪惡之人麼?」
許公強迫:「我還會騙你不成?」
孫玉麟喃喃道:「這就是了,無怪我時常浮起不正常的念頭,又時時會在某種場合,考慮到卑鄙的手段,原來是天生氣質邪惡之故。」
許公強大聲道:「這又有何不對?人生哪有真正的君子?
哼!都是假道學偽君子,你如有本事看穿他們的假面目,那才氣死人呢!」
孫玉麟道:「許前輩這話恕我不能苟同,這世上完完全全的正直君子,不是沒有,而是很少,大多數人為了爭名逐利,兔不了會有私心而已。」
許公強哼了一聲,道:「少廢話,若論世間人心,我所見的比你多上千百倍,還要你來說麼?」
孫玉麟道:「前輩這話甚是,現在言歸正傳,你要如何才敢相信我們呢?」
許公強道:「這很簡單,你提供一項保證,使我放心得下,那就行了。」
孫玉麟深恐再交涉下去,夜長夢多,萬一他突然改變主意,豈不是完蛋,心念一轉,正容說道:「這自然可以,我看還是快些吧,免得扈大娘等得不耐煩。」
他上一次也是利用扈大娘來對許公強施壓力,現在一提她的名了,許公強果然神色軟了不少,此是攻心之道,高明無比。
許公強道:「我先點住你的穴道,才放你們出去,事後你還得求我解穴,當然不能作怪了,對不對?」
孫玉麟道:「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完全被你所制,變成了俎上之肉,許前輩另外想別的方法吧!
許公強道:「我定要有人質在手,方能放心。」
孫玉麟道:「在下如是完全失去了抵抗之能,你便可反悔不履行約定,此是一定行不通之事。」
許公強道:「我可不是故意找麻煩,你如果不肯,就用你的同伴為人質,也是一樣。」
孫玉麟道:「她肯不肯,我得徵求她的意思。」
黃華艷麗的面龐從窗邊出現,說道:「他們會不會到時不出手解我之穴?」
孫王麟道:「你不是他們心目中的敵手,想必不致於這樣做,此外,我另有把握,可以迫使許前輩履行約定。」
許公強曬道:「你有什麼把握,何妨說出來聽一聽?」
孫玉麟道:「這點恕我不能預先奉告。」
許公強向黃華望去,隱約可見她雪白頸子下面的酥胸,他雖是年逾七旬之人,但看了這等春色,也甚感興趣,目不轉眼地望著。
孫玉麟道:「黃華,你可同意麼?」
黃華點點頭,道:「我看非同意不可了。」
孫玉麟以傳聲之法,向她說道:「你不要害怕,由於你衣服剝光,人人皆知,所以這老有伙如果敢不解開你的穴道,我只要則他說,要請扈大娘施救,他一起之下,就曉得這嫌疑洗不清,所以他非守信解穴不可。」
許公強已躍入去,縱橫窗洞縱人,放眼一看,頓時大為失望,原一黃華身上披著孫玉麟一件紅衣,遮掩住那粉妝玉琢的胴體。
縱然如此,由於他興知她這層紅衣之下,乃是完全赤裸,所以心理上仍然有著某種激動。而且那外衣寬大,處處露縫,可以窺見那許多動情的地方,這也足以便正常的男人,為之神魂搖蕩。
許公強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毫不隱瞞他的色心,黃華雖然是淫蕩風流的女子,卻也禁不住在心中罵了一聲:「老色狼!」許公強向她迫近到伸手可及之處,眼中陡然露出了凶光,黃華吃了一驚,刷地退後數尺,大有戒心。
當此之時,孫玉磷也突然吃了一驚,面色大變,那可不是因為扈大娘過來,而是忽然想起這個計劃之中,有一個絕大的破綻。
許公強如是抓住此一破綻,即可轉敗為勝,即使他仍須付出若干代價才能獲勝,但這己是十分可怕的了。
此一致命的破綻是許公強出手制住黃華之後,迅即把她抓出來,丟棄在峽溝底下,來一個淹沒證據。
這二來孫玉麟便完全無法威脅許公強了,同時亦無法誣害他,因為扈大娘親見他把黃華丟落溝底,已足以證明他並無任侗色慾之心。
孫玉麟迅速地考慮補救之法,首先湧起腦中的是拔刀守住這個橫窗洞,不讓他上得來。
但許公強武功高明,手中又有黃華,可以作盾牌擋他的工勢,實在很容易就沖得上來。
第二個意念是他立刻砍斷飛索,使扈大娘無法過來,然而此法亦有一大缺點,那就是扈雙娘可能還有另一隻飛抓,只須等許公強死纏自己時,便出手以飛抓渡過此峽。
他們聯手之勢一成,孫玉麟他便死無葬身之地了。孫玉麟想到此處,不覺沁出一身冷汗。
聽他許公強嘿嘿笑道:「怎麼啦?你不是答應讓我點我穴道麼?」
黃華道:「但你的眼睛太凶了,好像想殺死我一般。」
孫玉麟一聽而知對方果然已察覺此一制勝之機,心中的驚疑焦急,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正當此時,石室內傳出來許公強冷笑的聲音,其中含蘊著怒氣,一聽而知。
孫玉麟聽到笑聲,突然觸動了靈機,連忙躍到窗邊,俯視人去。但見許公強把黃華迫到一隅,恰好是背向著自己,沒有看見自己在窗口出現。
他連忙以傳聲之法,各黃華說道:「你快脫去外衣,他見你如此美麗動人,定然不忍加害。我再在外面施以威脅,雙管齊下。」
此計能否奏效?連孫玉鱗也全然不知,須得等事實揭曉。
他為了不使黃華感到不好意思,便迅即退回。
之後,他在外面說道:「許前輩,假如扈大娘打算飛渡,我只好弄斷那條繩索了。」
許公強方自聽得此言,眼前突然一亮,原來黃華已把那件外衣脫去,露出一身欺霜賽雪的肌膚。
大概是由於黃華的皙白裸體,反射光線之故,所以石室中陡然光亮了不少。
此外,那高聳的酥胸,修長渾圓的玉腿,襯托得她那張面龐,更加艷麗迷人。
許公強倒抽一口冷氣,忖道:「她真是我平生僅見的第一美女尤物了。」
但旋即啞然失笑,忖道:「我此生一共才見過幾個赤身裸體的女人?無怪驚艷而魂飛了。
他雖是曉得此理,但事實上黃華確實本錢充足,無論是面貌、肌膚、曲線各方面,皆是第一流的。
因此之故,許公強雙目圓睜,眼珠子都差點兒爆出眶外了,他年老面皮厚,一點也不怕羞,目光的的的下下看個不停。
黃華嬌滴滴的道:「你可別看過之後,回頭便忘了我啊!」
許公強道:「這話怎說呢?」
黃華自動湊前兩步,臉前雙峰,山碰到對方,仰起頭來,吐氣如蘭的道:「此間事完之後,你不找不找我呢?如果你喜歡,那就別忘了找我。」
許公強粗陋地道:「小妖精,別跟我老頭子來這一套。」
黃華笑一笑,媚蕩異常,尤其對方的手,已到了她身上。
她道:「薑是老的辣,你有蓋世武功,身子比年輕之人更壯,我為何不能想像呢?」
這些淫浪聲語,實有勾魂奪魄之力。許公強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樂不可支。
急急吻她的紅唇,雙手迅快的摸遍她全身,最後停在她胸前雙丸之上,大肆活動,露出一副飢渴的樣子。
孫玉麟聽不見石室內的聲音,掩過去一瞧,頓時大力妒忌呷醋。但性命要緊,不是爭風吃醋的時機。
是以忍住這口氣,退了口去,說道:「喂!許前輩,鐵門打開了沒有?」
許公強如夢方醒,戀戀不捨地推開黃華,伸指在她脅下戳了一下。接著躍到角落,不知如何搬弄,牆上便有一塊石頭移開。
他扳動牆內的機括,那道鐵門,無聲無息的升起。他又躍回原地,擁抱了黃華一下,低聲道:「我一定會去找你。」
黃華故意一呶嘴唇,道:「你還捨得點住我的穴道麼?真是狠心的人。」
她豐滿滑膩的裸體,在他懷中扭動。
許公強一陣迷糊,歉然道:「對不起,我此舉是對付孫玉麟的呀!」
他伸手在她背後拍了一掌,道:「現在覺得怎樣了?」
黃華道:「呼吸通暢得多啦!唉,你得知道,假如孫玉麟不惜犧牲我,仍然攔截你們出井,我豈不是白白遭殃麼?」
許公強道:「是啊!我計不及此,真是愚蠢,現在你已沒事了。」
黃華道:「假如他不守信,我還可以出手對付他,使你們乘機衝出,對不對?你放心好了,我真很喜歡你呢,希望你相信才好。」
她轉身拾起外衣,披在身上,然後向他飛了一眼,自己先行走出石室。
許公強招呼一聲,孫玉麟便迅即人室,也迅即離開。到了外面,只見井上垂下一條繩索,但上面卻杳無人蹤。
黃華伸手向那條吊索抓去,孫玉麟一把扣住她的玉腕,低聲說道:「還是不用此索為妙?」
黃華訝道:「為什麼?」
孫玉麟搖搖頭,仰首向井口望了一下,相度形勢,曉得可以先盡力躍起,再利用磚砌的井壁,往上攀登。
此舉雖然相當費力,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不久工夫,他已躍上了井欄。
迅即查看那條繩索,但見這一端並沒有繫縛住任何支柱上,卻有一個小小的銅盒,掛在索端。
因此,井底之人。只要一拉索子,試看此索是否牢固之時,這條繩索便帶了銅盒飛墜人井了。
他仔細一看,銅盒的一邊,伸出一根鐵絲,勾牢在石角上。
當銅盒移動時,這根鐵絲便被扯了出來。
這根鐵絲當然是發動銅盒威力的機關,孫玉麟見聞甚廣,眼力高明。
一望之下,已知道必定是爆炸力絕強的火器。若是在井中爆炸,莫說是井內之人,就連這一口深井亦得崩坍。
他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抓住那根繩索,便叫黃華縛住自己,然後把她吊上井外。
黃華第一句話就問道:「這繩子可有什麼不妥麼?」
孫玉麟道:「你也曾涉歷江湖,可看得出這個銅盒的用意麼?」
黃華見了,面色大變,額上沁出了冷汗,道:「幸虧你及時阻止了我,如若不然,我們這會兒已經粉身碎骨了!」
孫玉麟道:「這宗火器,威力必定奇大,我們還是把繩索放回去,讓許氏夫婦嘗嘗味道。」
黃華沒有作聲,孫玉麟卻沒有把繩索放回去,反而動手去拆那個銅盒。
她大吃一驚,道:「別動!這玩藝兒太危險了。」
孫玉麟道:「別怕!我懂得這一門學問。」
黃華道:「你不是說用來收拾許氏夫婦麼?」
孫玉麟苦笑一下,道:「要害死他們不難,但你目下穴道受制,即使咱們不顧信義,也是有所未能。」
艷女冠黃華心中大為甜蜜受用,道:「原來你當真心中有我?
我還以為你是吃飽之後飛掉的薄倖郎呢?我告訴你,許公強已經解開了我的穴道。」
孫玉麟訝然望她一眼,但隨即專心拆那銅盒,口中說道:「就算你們穴道未曾受制,你又有何打算?」
黃華道:「那個老色狼,拚命在我身上揩油佔便宜,可惡之至!你如果出手加害他們,我是完全贊成支持。」
孫玉麟道:「現在只要把這根鐵絲,縮回原來位置,就沒有危險了。」
黃華聽得提心吊膽,道:「假如爆炸起來,我們都屍身無存,唉!我弄它幹什麼?
留給許公強他們受用不好麼?」
孫玉麟沒有做聲,他小心翼翼地把鐵絲石角上弄脫,然後推回盒內,最後,只剩下一個小環在外面。
當他推那鐵絲之時,顯然很是緊張。
因此使得黃華更加害怕,可是騎虎之勢已成,只好硬著頭皮,站在旁邊捱時間。
孫玉麟收起銅盒,道:「好啦!咱們走吧!」
黃華道:「你不理許公強麼?」
孫玉麟道:「你真傻,許公強是老狐狸,凶狡無比。你施展美人計,對他這等老奸巨猾來說,全無用處,我敢擔保,你的安全尚有問題。」
黃華當下凝神運氣,轉眼間面色一變,道:「真是可惡的老狐狸,但是你如何敢斷定他,必定不會放過我呢?」
孫玉麟道:「要知此人反正已有不仁不義之名,他何必與你當真?反正他逃出來之後,找個機會去見你,又可乘機大佔便宜,然後在你不知不覺中,解去你的穴道禁制。」
黃華恨恨的罵了一聲,腦海中少起許公強那副老淫蟲之態,拿來一比眼前英挺俊拔的孫玉麟,頓時覺得如果被許公強摟在懷中輕薄或蹂躪的話,實在是極為噁心之事。
孫玉麟突然一手攔腰抱起黃華,迅即躍上鐘樓,剛剛躲好,只聽井欄上「噠」的一聲。
兩人居高臨下,望得真切,只見一隻鋼爪,抓住井欄。轉眼間一道人影冒了出來,縱起甚高,一面舞杖護住全身,防範有人
此人乃無影杖扈大娘,她落地四望一眼,見無人影,便伸杖在井欄上晃了兩下,許公強便上躍出來。
他們收起飛抓長索,隨即匆匆奔出院外,轉瞬間,已隱沒在堡中不知哪一間屋字之內。
黃華道:「你真是高明得很,早就猜到他們另有出井之法,決計不會去動那條繩索。」
孫玉磷道:「這道理本很淺顯,但不瞞你說,當時我竟沒有想及。不過幸好我們被迫不能佈置陷餅,不然的話,既徒功無功,又授他以背信的口實。」
此時心情略覺輕鬆,因此他可就感覺到這個妖媚女子,那豐滿的身體,所發射的魅力了。
目下他們已不是漠不相關的陌生人,而是曾經發生過肉體關係,又一同經歷地生死患難。
所以孫玉麟不必對她保持任何距離,他大可以恣縱已意,隨便輕薄她。
他事實上也這樣做了,因為她那件外衣之下的肉體,實在是太令人心動情蕩,使人燃起了情慾的火焰。
黃華不但沒有推拒,還向他挑逗。
兩人在鐘樓上,摟作一團。正當這熱情如火,一觸即發之時,孫玉麟突然完全停止了動作,側耳延頸,似是聽見了可異的聲響。
黃華吃了一驚,也不敢動彈。
孫玉麟其實沒有聽到半點響動,只是由於他忽然想起,自己目下這等行為,正是墜向情慾深淵的預兆。
他凜然忖道:「不好了!我並非天生忠義正直之人,我的一切行為,還能合乎俠義之道,乃是全靠修養功夫。假如陷入了情慾深淵,那一點點修養,登時化為烏有,很可能就在俠榜上除名了。
想是這麼想,但黃華的迫人魅力,仍然使他心猿意馬,捨不得遽爾就不再接的她。
他的理智和慾望,在心胸中猛烈地搏鬥,他自己也想不到克制工夫這麼強,居然能靜躺不動。
過了一會,黃華輕輕道:「是不是那個裝置銅盒想炸死你的對頭來了?」
孫玉麟先是搖搖頭,旋又點頭道:「大概是他吧?他存心想炸死我們,那是假定咱們能逃出那間石室的話,但無論如何,他都須比旁人早來一步,以便收回那隻銅盒。」
他冷笑一下,又道:「他到此處之時,一看這珍貴無比的火器,已經失了蹤,必定表現很精彩。」
黃華道:「你認為那人是誰?」
「蒙師爺」三個字都差點出口了,孫玉鱗終於嚥回這個人名,說道:「涉嫌的人不止一個,我須得慢慢的查。」
黃華見他不肯說,便默然尋思。
忽然嚇一跳,忖道:「其實他也是欺負我的嫌疑人之一,因為他居然能找到那間石室。至於他與許公強勾心鬥角的那一幕,可能是真,亦可能是假。」
如果孫玉麟真是把她武功制住,又剝光她衣服之人,則雖然他們有過不尋常的關係,可是黃華的安全,仍然未有保障。他也許要等有利時機,才利用這特殊關係,使她為他而糊塗犧牲。
孫玉麟於沉思中醒來,道:「我們往那邊挪過去一點,這樣人家在西北角的高處,就望不見我們了。」
「我目下不能離開,必須等到各路人馬都到了之後,方能出去,這時才取回你的衣服。」
黃華道:「真是羞死人了,我猜大家都曉得我被人剝得精光孫玉麟道:「是的!現在我們別談話,以免耳目受到影響,被人加以暗算了!」
他比一個手勢,道:「只須這樣子一個銅匣,我們就得粉身碎骨,與這座鐘樓一同化作飛灰。」
黃華打了一個寒噤,果然不敢做聲。而先前的慾火綺念,亦由於這緊張危險的現實,化為烏有。
過了許久,才聽到紛沓的腳步聲,孫、黃二人,都露出緊張而又寬慰的神情,真是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