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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文 / 司馬紫煙

    他大概是犯了真怒,因為這個偷馬的賊子也太膽大了,居然敢偷了楚平他們的馬匹,而且是他們三大邪神作主人宴客送別的時候,似乎是存心要刷刷三大邪神的面子,所以他一面追面破口大罵,把隱藏了多年的邪性全給表露出來。

    當他邁過了楚平,正準備追上的時候,楚平卻伸手位住了,兩人只以中等的速度向前追著。

    果報和尚不解地道:「楚大俠,你拉我幹嘛?只要再加一把勁,一定可以把那個王八旦抓下來!」

    楚平道:「大師,那是八駿騎中的三頭神駒,腳程之速,根本不是人力可比的,再追也沒有用!」

    果報和尚道:「咱家不信,咱家由後一口氣追上來從相距百多丈追到三四十丈的距離,只要再加一把勁,沒多久就能追上了!」

    楚平笑了一下道:「不錯,豈僅大師能追得上,楚平如果要追,也早已趕上了!」

    果報和尚道:「是啊!咱家也感到不解,楚大俠的輕功咱家是領教過的,比咱家只高不低,你明明早就可以追上的,為什麼要慢慢地耗下去呢?」

    楚平說道:「八駿騎中以楚某的瘦龍最佳,那是真正的駒中之王,其次是白龍,那是純種的天馬,準備用以代替張果老的果驢,裴大姐的玉龍又稍弱,但這三匹僅為駿中之龍,真要放開腳力跑的,疾如飄風,不管有多好的輕功都無法追及,這倒不是說法人不如馬,而是天性所然,因為馬原就比人跑得快,這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果報和尚道:「可是我們要追上去並不困難。」

    楚平道:「追上去又如何?人家可以振振有詞的讓我們碰個釘子,這是官道,人人可以跑馬,他又沒有礙著我們,一句話就把我們堵死死的。」

    「怎麼沒礙著我們,他偷了我們的馬!」

    楚乎一笑道:「如果是八駿中的三友,我們不可有追得上,絕對不是那三匹。」

    果報和尚一怔道:「怎麼,那三匹馬不是大俠的?」

    「絕對不是,我追出兩里後,漸能接近,就發覺不對了,尤其是我的瘦龍,如果沒有我的吩咐,如果不是它認識熟悉的人,它絕不會讓人上它的背,而且它已通靈,只要我一喊立刻就會止步的,我叫了幾聲,它都沒答理,可見已經不是我的馬了!」

    果報和尚停下來道:「那我們還追它幹嗎?」

    楚平道:「這三頭馬雖然不是我們的,但我們那三匹名駒則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這是怎麼說呢,這三匹馬既然不是的,那大俠的坐騎應該還在長亭那邊,怎會被人偷走的呢?」

    楚平苦笑道:「我追出一陣,才發現不對,這三匹馬只是毛與形相略為相似,倉促之間,未及辯別就怔著追了下來,結果卻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就算這刻趕回去,那三匹真正屬於我們的馬一定出了問題!」,「大俠不是說尊騎通靈,不聽別人指使,也不會讓一個陌生人上它的背,誰不輸得走呢?」

    「我想別人一定有辦法的,他安排這一支誘敵的人馬,又特地地選承一頭毛色相似、形態差不多的馬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可見籌劃已久,自然對那三頭龍駒作一番深入的研究,也一定有辦法把馬帶走的!」

    果報和尚翻著眼白道:「楚大俠,你既然早已發現了對方的陰謀,就該盡快回頭!」

    楚平歎道:「等我發現已經遲了,對方所急取的就是那一剎那的空間,很從容地把馬兒帶走了!」

    果報和尚道:「那我們該趁早回頭!」

    「回頭找到下手的偷馬賊並不困難,但是沒什麼用,瘦龍通靈,遇敵能夠預示警,可是這一次居然無聲無息,想是對方趁找們在亭中歡飲暢談之際,已做了手腳,如果找到了偷馬賊,問不出在馬身上動了什麼手腳,也是枉然,這三匹馬是八駿友的表徽,要是馬匹受了折損,八駿友也只好在江湖除名了!」

    「抓到了偷馬賊,自然能問出他們動了什麼手腳?」

    「前輩,我家所開的如意坊是專以珠寶為業的,這一行最易受黑道人物的眼紅,因此楚家對竊盜的手法下了很深的功夫去研究,我敢擔保下手的人,絕不會是真正主使人,即使抓到他也問不出所以的!」

    「那該怎麼辦?」

    「只要先讓他們把馬牽去,免得馬兒受到了傷害,然後再找出主使的人,看看他是什麼用意?」

    「怎麼能把那個主使人找到呢?」

    「自然是盯住前面的那一個,在他身上著手!」

    口中說話話,腳下卻沒有停,追到前面的一個交叉路口,卻見馬已分為三個方向散了。

    一條橫路將這條道路橫割,成了個十字交叉,兩匹白馬分而左右而行,馬身上沒有人,但馬兒仍是在疾馳,只是騎馬的那個漢子仍然向前急行。

    楚平道:「可以了,我們超過頭前去,把那個傢伙抓下來問問,大師請擋住他的後路!」

    語畢加快了身形,幾個起落急縱,已經追上了那個傢伙,聞言道:「朋友,請停一下,我有幾句話問你!」

    那人見楚平追了上來,神色略見慌張,楚平卻看出了這種緊張是裝出來的,那傢伙對他找上來,似乎還感到很高興的樣子,遂又繼續招呼道:「朋友,請暫停等騎,借一步說,在下有要事請教!」

    那人卻道:「對不起,我沒空,我有更重要的事,我老娘得了急病,要請醫生救命……」

    把馬腹又夾緊了一下,馬負痛奔馳急,楚平一伸手勒住馬韁,把那匹奔馬拉住了,跟著又一把將這漢子從馬上揪了下來道:「朋友,楚某已經陪你跑了半天了,捧足了你的場子,交朋友不作與這個樣子的!」

    那漢子被揪下來後,相當猾賊,身子一扭,居然把身上的那件衣服褪了下來,身子住後竄出去。

    楚平只抓住了他的一件外衣,倒是頗為佩服這漢子的身手靈活,但他也不去追,口含微笑等著。

    那漢子脫身後,急急回竄,一頭撞入了一個高大僧人的懷裡,虧他的反應靈活,在快要撞上的一剎那,縮頸偏身,居然從旁邊滑了過去。然後拔腿飛跑,竄出幾丈後,猛一回頭,才發現那個正緊貼他的背後。

    那正是三大邪神中的果報和尚,寒著一張臉,朝他冷笑:「兔惠子,你敢到佛頭上動土,俺叫你跑,只要你有本事能跑出佛爺的手心這外,佛爺就放你逃生去,不過你要是在百來步之外還跑不出佛爺的掌心,佛爺就廢掉你的那條狗腿。」

    漢子跑了四五十步,卻見果報和尚那雙手一直摸在他的後腦勺上,不由停下身來道:

    「大和尚,我沒招惹你,你緊跟著我干?」

    果報和尚冷笑道:「問得好,佛爺不跟你說廢話,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佛爺是那座廟裡的!」

    漢子道:「我怎麼知道,我是個回回,從來不進寺廟,也不跟和尚打交道,我走我的路,你攔著我幹嗎?」

    果報和尚道:「好極了,你真是個回回,和尚就有制你的辦法了,你王八旦偷馬匹的時候,佛爺正在啃一聲豬蹄,被你一打擾,只啃了一半就放在袖子裡,這半個豬蹄就賞給了你吧」

    他的袖子裡果然掏出了半支豬腳,拿著就往那漢子口裡塞去,漢子急得要躲,可是果報和尚很絕,另一支大手抓住了他的後頸,使他躲都躲不了,豬腳送到離他口邊一寸的地方,漢子急叫道:「大和尚你可不能作孽,你知道我們回回最大的忌諱就是豬,沾上了一點,死後會打下地獄的!」

    果報和尚道:「佛爺叫果報和尚,是三大邪神之一,別的出家人超度眾生,佛爺卻專為地獄里拉主顧,我偏要餵你一口豬肉,瞧你是否會下地獄!」

    漢子張手踢腳,是真的在拚命了,楚平見了不忍道:「大師,不要這麼對他,叫他好好回話就是了」

    果報和尚把豬肉放在漢子的鼻下問道:「聽著,佛爺不跟你說廢話,也懶得問你,你自己揀重要說好了,一個字不對,佛爺就是一塊肥肉敬過去。」

    漢子掙了一下才道:「我姓苗,名苗老七,家住在長辛店,在通發鏢行晨裡當夥計,因為我老娘得了急病,我借了鏢行裡的三匹馬,上房山去請大夫去」

    楚平道:「請大夫幹嗎要三匹馬?」

    苗老七道:「請到了大夫,還要趕回長辛店給我老娘治病,自然得帶著馬去,大夫還有一個背藥箱的童兒,也得替他準備一匹!」

    楚平道:「現在另外兩匹馬丟了怎麼辦?」

    苗老七道:「馬是丟不了的,他們在縹局裡養熟了,自己會跑回去,只是你們耽誤了我請大夫人。要是我老娘的病有個變化,要你們給我老娘償命!」

    楚平道:「沒關係,耽誤了你的事,我們很抱歉,不過我也能治病,你不必上房山縣去請大夫了,府上在什麼地方,你說個地方,我回頭就去。」

    苗老七道:「我就住在鏢局子裡。」

    楚平點頭道:「好,你先走一步,我們回頭就到,大師,放了他,讓他騎馬先趕回去。」

    果報和尚道:「他的話可信嗎?」

    楚平道:「應該可信,我攔下的這匹馬身上還燙著通發鏢局的記號,足可證明他的身份了,這人是孝子,也不會空口咒他的母親生病的。」

    果報和尚道:「好吧!兔崽子,佛爺敬你是個孝子,不再難為你,賞你一塊肥肉。」

    他把豬腳往苗老七的口裡一塞,苗老七閉嘴不納,可是果報和尚用力一摸他的脖子,使他合不攏口,一塊連皮帶骨拳大的豬腳硬塞進了他的嘴裡。

    等果報和尚鬆了手,苗老七連忙吐出了口中的豬肉,然後跪在地下膜拜禱告,喃喃地只求真神寬恕他是無可奈何之下才犯了禁誡!禱告未畢,他已因為噁心,對著地乾嘔吐起來!

    可見他的胃,對豬肉是很不習慣。

    他吐得很厲害,到了後來,幾乎連胃中的綠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人也顯然無力,楚平皺眉道:「前輩,你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人家是不能沾豬肉的!」

    果報和尚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回回不能沾豬肉,但是我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回回,一定要試一下才知道!沒錯,這王八旦果然是個回回!」

    苗老七有點憤然地道:「和尚,你也未免太捉挾了,我是不是回回與你有什麼關係?」

    果報和尚道:「你是不是回回跟我和尚沒知道,但是你說的話,可跟和尚有關係,我和尚久列十三邪神中三大邪神之一,要是叫一個王八旦小毛賊給冤了,那我的字號豈不是砸了,所以我必需求證一下,你說的話究竟是人話還是鬼話?」

    苗老七苦笑道:「大和尚,難道你不能用別的法子?」

    「不能,你和尚爺爺是邪道裡的祖宗,就必須用最邪的方法,這是一,你坑了我和尚爺爺跑了這半天冤枉路,和尚祖宗以吃這種啞巴虧,至少要整得你死去活來才夠本,這是二,最重要的是一個原因,是我和尚喜歡這麼做,世間都認為和尚不該殺生,應該吃素戒酒,我和尚就偏偏要殺人吃肉喝酒,你們回回不吃豬肉,撞在我和尚手裡,就非得弄塊豬肉叫你吃吃,否則我怎麼能算是邪神呢」

    苗老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果報和尚道:「兔崽子,你別服氣,和尚賞了你一塊豬肉,雖然叫你受了點罪,但是證實了你的話沒假,保全了你的一條小命,難道你還不該感激,照我和尚的脾氣,不捏碎了你的蛋黃才怪呢,現在你可以滾了!」

    苗老七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楚平把奪來的馬還給他道:「你騎馬回去吧,我們回頭就上鏢局為令堂治病去!」

    苗老七接過馬,果報和尚忽然道:「且慢,小兔崽子,和尚瞧你夠可憐的,賠償一粒大還丹,那在恢復元氣的,服下去,準保你在半個時辰內活蹦亂跳」

    苗老七立刻道:「和尚,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果報和尚道:「混蛋小子,和尚爺爺賞你的東西,你敢不要,乖乖的給我吞下去,否則當場就劈了你!」

    他的動作很妙,一把又逮住了苗老七,然後捏著他的嘴,在他的嘴裡塞一顆藥丸,然後說道:「這才乖,要是我和尚爺爺回頭在鏢局裡看不見你,小心你王八旦的狗命,我和尚念兩遍降魔咒,治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時你才知道我和尚的厲害,滾吧」

    他提起苗老七一扔,剛好摔在馬背上,苗老七急急地趕著馬走了,果報和尚這才哈哈大笑,朝著楚平道:「楚大俠,你看我和尚治人的手法如何?」

    楚平忍住笑道:「果然不愧為當世邪神,邪得可以。」

    果報和尚一笑道:「楚大俠,你一定在笑我和尚給他騙了,回回不吃豬肉是事實,但是吃上一點,也不至於吐成那個樣子,這王八旦裝模做樣太過份了,其實他那付衰相,我一看就認得,當初在小鎮上跟我們打賭,偷走天香褲子的」

    楚平一驚道:「他就是妙手空空?」

    果報和尚道:「他不是妙手空空,但一定是妙手空空的手下,因為我認得他就是看騷狐狸上毛房,叫她給逼下糞坑的那個夥計,所以我才整他一下!」

    楚平一歎道:「原來是妙手空空找上我了,難怪有那麼好的心思,在我面前把三龍駒給偷了去!」

    「我一看見這王八旦的長相,就知道那個王八旦打上我們的主意,說也真巧,剛說起他,他就來顯了一手,只是這一次可要撈本了,你放心,回頭他會乖乖地來找我們的。」

    楚平道:「為什麼?前輩如果早說了,我就不放過那個苗老七,從他跟裡問個明白了。」

    果報和尚知道:「沒關係,我和尚放了他,就有把握隨時叫他回來,你看我給他吃的一顆藥了。」

    楚平道:「那顆藥有什麼作用呢?」

    果報和尚道:「那顆藥是長樂配的,叫百日斷腸九,吃了下去,在百日之後,腹痛如絞,除了服用我們特製的解藥,否則絕對好不了,足足會痛上他一百天,所以他非要來找我討解藥不可!」

    楚平道:「解藥是不是一種白色的丸子。前輩,那傢伙已經從你的身上摸去了!」

    果報和尚道:「楚大俠看見了?」

    「是的,因為我以為這傢伙沒有什麼大使用,所以不加揭穿,如果前輩早告訴我是妙手空空的手下,我就……」

    果報和尚笑道:「我可沒這麼精的眼睛,但是我和尚想得猻一定會被他手腳的,那白色的丸子也是一樣的藥,他若是當作解藥吃下去,藥性加重,五十步內就會見效了!」

    楚平先是一怔,繼而笑道:「高明!高明!前輩不愧為當世邪中之神,我們上鏢局去看看,到底是在搗什麼鬼」

    通發鏢局的規模很小,總鏢頭叫一留煙戰百勝,是個薄有名氣的江湖人,所以楚平一通名,戰百勝立刻就迎了出來,十分客氣。

    楚平只與朱若蘭兩人去訪問戰百勝,三大邪神在得知是妙手空空施為後,認為這是另一次挑戰的行為,決心要在暗裡給他一個打擊,所以未曾露面。

    楚平則想到妙手空空偷走了三匹龍駒,必須是有什麼圖謀,在通發鏢局裡最多只是個線索,所以也讓葛天香帶了陸華與如意在暗中查訪,叫梅影以她原先在丐幫的淵源,找到了丐幫在京師的同門會同協助追查。一切都分配好了,幾方面齊頭並進,他自己以如意坊東主的身份,偕同朱若蘭走訪通發鏢局。

    戰百勝把貴賓迎進廳中坐下來,戰百勝才道:「楚公子,如意坊是天下最大的珠寶行,貴號的生意是我們保鏢行業中最想爭取的一家大客戶,只可惜貴號自己的人手足,名氣響亮,從來也沒有找鏢行保過,大家也只有望著心癢而已。」

    楚平一笑道:「戰兄,這倒不是如意坊小氣,捨不得花費這筆銀子,因為這筆費用可以加在貨價上由客戶負擔的!」

    戰百勝忙道:「說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既與貴號沒有損失,又可以澤惠江湖同道,楚公子何不做他事呢?」

    楚平笑道:「戰兄,如意坊的生意做得大,每年的交易在億兆之數,如果往返貨品委託鏢行護送,的確也是一筆很大的數字,但是戰兄還不知道敝號每年的損失,差不多也在數千萬兩之多,這還僅是財物的損失,人命的犧牲不計在內,這筆損失如果轉移到鏢行上,那一家鏢行負擔得起呢?」

    戰百勝被問住了,楚平歎了口氣,「如意坊開業幾近百處,除了寒家世代習武外,還有很多好手及武林精英組成的護送行列,陣容之強,敢誇沒有一家鏢局能比得上,以如此壯大的力量,仍然難免會出事,寒家又忍心讓武林朋友來擔負這路損失呢!」

    戰面勝想了一下道:「財帛動人心,固然是事實,可是鏢行同道保鏢行走天下,並不全靠著武功,最重要的還是仗著人面子與交情,綠林道上的朋友,對貴號不斷地騷擾,有時並不一定為了錢財,而是為了爭一口氣,因為貴號一向獨善其身,跟江湖上的朋友不大打招呼,自然會有人不太服氣。」

    楚平居然脾氣好得出奇,拱手道:「承教,承教,在下一直為一件事情想不透,今承明教,才明原因何在了,戰兄想必是江湖門道很熟了!」

    「通發是個小鏢局,一共才十幾個人,而且戰某技藝也很淺薄,完全是靠著廣結人緣才能混口飯吃,大買賣輪不到我們,一年下來,總共也只不過十幾萬兩銀子的生意,保鏢利潤所得,不過是一兩萬銀子,只有向下層人物打關節,別人應酬的舵主、瓢把子之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戰某只能向一些小頭目套交情,說來雖不光榮,但也有一點自傲的,在這長辛店加上京城四十五家鏢局中就是從來也沒出過漏子!」

    楚平道:「戰兄必有過人之處!」

    戰百勝道:「說穿了屁錢不值,兄弟就是靠著那些一點小交易,逢山過河,不喊鏢,不拜碼,跟當地的小腳色們稱兄道弟,拍拍肩膀,破費幾個文在小酒館裡吃喝一頓,就平平安安的順利過關了,戰某別無所長,混江湖只學到了一個秘訣,就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戰某就專跟小鬼打交道,倒是比誰都穩當!所以楚公子真要有什麼紅貨,不妨交給敝局,準保沒問題,只要做一悠暢事,必可萬無一失!」

    楚平道:「不知道是那件事?」

    戰百勝笑道:「保密,悄悄把貨交給敝局,弄個不起眼的箱一裝,沿途不必連絡,貴號就在指定交付的地點接鏢好了,絕不會有閃失!」

    楚平道:「這倒是個好辦法,看樣子在下真要請戰兄幫個忙了,目前就有一筆大買賣,要由此地交到金陵!」

    「只要體積不大,敝局可以收下來!」

    楚平笑道:「戰兄當真有把握!」

    「只要風聲不漏,兄弟絕對有把握,因為敝號從來沒有過大生意,尤其是如意坊的紅貨,向不交鏢局護送,就算偶而有人不慎露了口風,說如意坊有紅貨交敝局押運,也不會有人相信」

    楚平道:「這一批紅貨很搶手,體積很大,而且還是活的,但是對貴局而言,倒是絕無問題的!」

    戰百勝追:「究竟是什麼東西?」

    楚平道:「是三匹馬,一匹是在下的瘦龍,另外兩匹是甫自塞外來的到白龍駒與白衣仙子裴玉霜大姐的玉龍駒!」

    戰百股道:「楚公子不是在開玩笑吧!」

    楚平道:「在下今天是專誠奉托,怎麼會開玩笑呢!」

    戰百勝想了一下道:「這三頭名駒每一頭都是身價百萬的佳種,不過由敝局來承保,把它們當作普通的馬騎了去,相信不會有人注意的,在下可以接下來!」

    楚平道:「那很好,我們現在就交割去!」

    「在那兒?」

    「已經牽到貴局的馬場上去了」

    通發鏢局的後面有一片廣場,用竹子圍起來,裡面養著十來頭的馬,楚平來到後院,果然看見了那三匹馬。乃—一指了出來。」

    戰百勝見到楚平指的馬後,不禁詫然道:「楚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是敝鏢局的馬!」

    楚平笑笑道:「不錯,可是這三匹馬的外形與毛跟在下所說的那三頭十分相似,因此在下方登門相托,戰兄就把這三頭馬送到金陵就成了!」

    戰百股道:「楚公子,我實在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有一個江湖小毛賊利用金蟬脫殼的手法,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偷走了那三頭名駒,大概是想跟我們八駿友開開玩笑,或者是存心一挫我們八駿友的氣焰,這個舉動很無聊,楚某等人立志行俠安良,無意與人爭勝,對這種以鼠窮伎倆的自炫的傢伙,威嚇以了更可笑,沒有精神跟他胡鬧下去,因此楚某才想借重貴局這三匹馬,跑一趟金陵,等這三匹馬進了金陵的八駿園後,根本不去理會他,那三匹名駒,就算送給他也好了!」

    戰百勝道:「楚公子的意思是說用我這三匹馬瞞天過海,表示沒有被人偷走過!」

    楚平道:「不錯,那三頭名駒只是比尋常的腳力略略優異一點,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它們之所以聞名,還是由於八駿友在江湖上的作為,只要我們八駿友沒有宣佈坐騎失竊,而且有人看見它們進入八駿園,對放手目的就無法達到;佳作小人而已!」

    戰百勝笑道:「如此說來,敝局所保的不是這三匹馬,而是八駿的赫赫盛名了。」

    楚平笑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此舉對戰兄而言,只有實利而沒有虛名,因為說我們八駿友委託貴局承保那三匹馬,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戰百勝道:「這倒是,別說通發只是間小嫖局,就是京師最大的鎮遠鏢局承攬下這筆生意,也沒人敢相信,那麼敝局把這三匹馬送到金陵後,又如何能證明八駿齊全呢?」

    「那很簡單,在下會先走一步,在金陵八駿園中相候,邀集了附近的知名江湖人物小聚,當眾宣佈八駿友封號收山,另組蘭譜,取消八駿之盟,把這三匹馬跟其它幾匹一起放入八駿園中,飼養天年,以後誰也不再騎」

    戰面勝道:「八駿俠準備收山了!」

    楚平道:「是的,戰兄應該知道,八駿友是歐陽善與另外七友合組的友盟,自從歐陽善知身故後,八駿友就已經拆了伙,只因為他們有一件工作沒完成,由我來接替,接下活動了一陣子!」

    「那未完成的是件什麼工作?」

    「就是病書生歐陽善被殺身死一事,如果不追查個水落石出,八駿友無以善了,加以我跟歐陽善私交相篤才答應,他死亡繼續追究下去,現在那件事已經查個水落石出,而ˍ八駿友由北到西,由西而北,又做了不少大事,也創下了更大的名聲,急流勇退,正其時耳,而八駿馬也多半齒靈敏就老,不適於再奔波江湖,理應讓他們休息一下,在八駿園中安度晚年了!」

    「如此說來,今年將不再有八駿友了!」

    「是的,八駿友這個名稱要絕跡江湖了,不過人還沒有退隱,我們仍會為正義而盡些力的,只是不再用八駿友的名稱而已,而事實上八駿也等於創造名了,這次到京師去,八駿友就沒有去,四龍因故西行,三人留居金陵預計今年中秋在金陵八駿園中重聚除名……」

    戰百勝道:「如此一說,這是最後一次八駿之聚,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敝局能夠為八駿功德圓滿一效棉薄,倒是個大好揚名的機會,不能草草了事!」

    楚平笑道:「當然可以,只是戰兄自己也說過,如果對外說如意坊請貴鏢局保這二匹馬前去,誰也不會相信的,說是貴局偷偷把這三匹馬送了去,似乎又太委屈了戰兄,因此請貴鏢局保著去。」

    戰百勝道:「楚公子,敝局是保嫖,可不是開賣馬行,這三匹馬為鏢局所有,而兄弟並不想出賣他們」

    「我們並沒有意思要買這三匹馬,到了金陵,過了八月中秋,請貴局把三匹馬再騎回來,江湖既無八駿之名,這三匹馬就不再受人注意,事實上,這三匹馬在戰兄這兒也沒有受到了注意,八駿之所以聞名,乃在其人而非其馬,那個笨賊實在不聰明,就是他把八駿一起偷了去,也無法以能使他成為八駿的!」

    戰百勝道:「如果敞局拒絕接受這筆生意呢?」

    楚平笑道:「當然可以,我也只是來談談,這三匹馬很尋常,上那兒都可以買到樣子差不多的!」

    「那不見得,敞局在千百匹馬中才選出這三頭來。」

    這句話已經有了語病,但楚平如同未覺,笑笑道:「說的是,只要有銀子,還怕找不到,我只是懶得花精神,否則找上個三十頭同樣的,也是很容易的事。」

    戰百勝的臉色很尷尬,顯然的,楚平的反應大出他的意外,也使他預期的事無從發展,只好道:「這件事兄弟還要考慮一下,回頭再給楚公子答覆好嗎?」

    楚平笑道:「好,不過我的行期匆促,無從久候,這樣吧!兩個時辰後,在下於天風樓聽取回音,貴局有個叫苗老七的夥計恐怕還會有事找我,咱們在那兒見吧!」

    兩個時辰後,楚平在天風樓上,果然跟苗老七碰了頭,而楚平卻吃喝飲淡,笑語從容。

    楚平頻頻勸飲,苗老七卻食不下嚥,但他一開口,就被楚平用幾句話支吾開了,絕口不談正事。

    苗老七實在忍不住了,用手摸著肚子道:「楚大俠,你不是說要為家母看病嗎?」

    楚平笑道:「是的,我說過那句話,不過看病診脈要十分謹慎,必須要望聞問切,診斷出病源,才能對症下藥,而望氣色,聞聲音,問病情,切脈象,都必須要在平心靜氣的狀況下,才能無偏無誤,目前我的心情卻不怎麼好,無法平下心來為別人看病。」

    苗老七頓了一頓才道:「楚大俠,你要怎樣才能使心情平靜下來,我看你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楚平道:「我是沒有多大的心事,只不過有幾個問題想不通,一直悶在心裡,所以才在這兒大吃大喝,等我吃飽喝足,倒頭睡個覺,養足精神,等明天再來慢慢的思索,來,苗朋友,事大如天醉亦休,一杯可消萬古愁,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尊空對月,這家酒樓的菜不錯,酒更好,我們再來乾一杯」

    苗老七苦著臉道:「楚大俠,我可沒有你這麼豁達,我現在是食不下嚥。」

    楚平笑道:「關於令堂的病,你不必擔心。」

    苗老七四戶口氣道:「我不是為家母的病擔心,她老人家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墓木已拱,什麼都沒有了。」

    楚平道:「這樣說來,老太太是有福氣的,早登極樂,再也不會為世俗操心了。」

    苗老七道:「不過她就是我一個兒子,如果我也死了,春秋掃祭無人,連個拔墓草的人都沒有了!」

    楚手哈哈一笑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已經這麼大一把年紀了,理應早日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免得絕了香煙,而貽先人泉下之憂!」

    苗老七的頭上汗珠直滴,啞著喉嚨道:「楚大俠,我的肚子……」

    楚平道:「肚子餓了就吃,這麼好的東西,光看看是不會飽的,你在下午吐了一次,空肚子最傷人,你這麼大的歲數了,怎麼不愛惜身子,專跟自己過不去呢!」

    苗老七在忍不住了道:「楚大俠,你怎麼跟我過不去呢?你的馬匹丟了,又不是我偷的!」

    楚平一笑道:「誰說我的馬丟了,我們的那三頭坐騎都養在貴局的馬圈裡,委託戰總嫖頭護送到金陵去,對了,他說現在要給我回音的,到底怎麼樣了」

    苗老七雙手抱著肚子道:「戰總鏢頭說了,生意可以接下來,而且準時送到金陵,送去的是三頭真正的名駒。」

    「是嗎?不過對我們而言,這三頭名駒與普通的馬匹差不了多少,反正是送去養老的,馬匹之所以名貴,是在其用,騎著它們日行千里,登山涉水,如復平地,為常馬所不及,那才顯出它們的名貴之處,如果只養在圈中養老,也就是一匹馬而已!」

    「可是沒有了這三匹馬,八駿俠就就不能全身而退。」

    楚平一笑道:「這可沒什麼,隨便買上三頭差不多的,充個樣子就行了。」

    苗老七道:「如果這三匹馬又在江湖上出現了呢?」

    楚平道:「那是很糟糕的事。」

    苗老七道:「所以戰總鏢頭說這一筆護送費可不能低,他開了一紙估價單在這兒。」

    楚平接了過來一看,道:「這個價錢也不貴,七寶奇珠,雙照水晶九龍壁,九層玲瓏珍珠寶塔,外加白銀五百兩,我家開著珠寶號,七寶奇珠在我家裡沒錯,其餘的兩件異寶我只是在萬寶緣上見過,卻不知落在何處,看來貴局是不想接這筆生意了。」

    苗老七道:「不!楚大俠如果有意成交,這上面開列之物都可以信手取到,雙照水晶九龍壁為令岳九龍老人陳克明所有,給他的女兒陳玲玲作陪嫁之用。」

    楚平道:「連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

    苗老七道:「戰局主卻知道,這對玉壁一定會到大俠手中,到時敝局主自會來收取,只要大快答應就行了,至於另一座九層玲瓏珍珠塔,則是金陵首富劉五公子的家藏珍品,劉五公子是八駿友的胖彌勒劉笑亭大俠,重義輕財,為了保全八駿盛譽,他也不會小氣的!」

    楚平點點頭道:「不錯,只要我開口,劉五哥倒不會小氣,但是貴局又如何知道的呢?」

    苗老七道:「戰局主並不知道,他只是代人討價而已,而那個人正是真正盜走三匹駿馬的人!」

    楚平道:「是妙手空空?」

    苗老七道:「大快知道了也沒什麼,妙手空空是扯旗門中第一人,三支手的老祖宗,舉凡民間奇珍所在,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所以才開出這個價格!」

    楚平笑道:「那五百兩銀子又算是什麼呢?」

    「是敞局派人送三匹馬的力氣與草料費用!」

    楚平道:「很公平,把馬匹送去,我准如約付銀!」

    苗老七頗感意外地道:「楚大俠答應了!」

    楚平笑道:「五百兩銀子很公道,我不便再討價還價,雖然貴了一點,我想也不需要太小氣了!」

    苗老七道:「另外那三樣東西呢?」

    楚平道:「沒有!這趟鏢是衝著通發局的字,我才付五百兩,妙手空空一錢不值,我幹嗎要付酬!」

    四邊座上一聲怒吼,湧過來五六個執劍的漢子。

    楚平就像是根本沒看見,仍是從容地笑道:「妙手空空把我的三匹馬牽沒關係,叫他小心點,可不能用劣等飼料,如果馬兒養瘦了,我要從五百兩銀子中扣除了!」

    苗老七忍住了性子道:「楚大俠,你不打算要那三匹馬了,那可是萬中選一的龍駒,每一匹都是無價之寶!」

    「誰說我不要,我不是出了五百兩銀子了嗎?這是看他窮極無聊,周濟他一下,否則我就置之不理,另外買上三匹差不多的,放在八駿園中養老,他的損失還更重,每天得花遇上好的飼料去餵它們,去又不敢公然的騎出來,更無法賣給人家。因為這三匹馬都很有名,誰都知道是八駿友的坐騎誰還敢收購贓物不成.如果當尋常馬匹來賣,每頭連一百兩都賣不出去,養一天就要白白貼一天料,豈不要賠死他的老本了,妙手空空既然又號為偷中之王,怎麼會做這種傻事呢?」

    一個漢子忍不住怒叫道:「楚平,你太欺人了,門主為了保全你們的面子,才開出條件來讓你贖回去!你如果捨不得,咱們就不顧全你的面子了!」

    「我是在跟鏢局談生意,那兒又冒出一個門主來了,不管他是什麼主好了,對楚某毫無影響,但是憑他這種偷雞摸狗的,不見大光的鼠輩,有這個膽子去嗎?」

    那漢子道:「有什麼不敢的,我們連你的人都一起留下,看你們還承認不承認ˍ」

    楚平笑道:「這倒是個辦法,真能把我姓楚的留下,雖然還是得不到一點好處,至少人家會承認你們是真的把那三匹馬給偷去了,問題是怎麼把我留下呢」

    那大漢道:「就憑我們哥兒三個的手中青鋒」

    楚平道:「佩服佩服!敢向我楚平說這句話的人,總不是泛泛之輩,只是楚某眼拙,竟不知道五位的大名!」

    大漢冷笑道:「扯旗門行事向不留名,你也不必問姓名,只要知道我們是扯旗門的五色旗主就行了!」

    楚平道:「五色旗主?這又是哪一方的神聖」

    「九色旗主是扯旗門中的五堂執事,以色為別,分紅黃藍白黑五旗,以腰帶為識別,五旗堂下的人員因以奇妙的手法巧取天下財貨,但五色旗主卻是憑真本事,接受任何的挑戰」

    楚平笑道:「妙手空空只是個三支手的份兒,居然設門立戶已經夠荒唐了,但他還養著打手來阻止失主追贓,豈不是為狂妄了,就為了這個,我要教訓你們一下!」

    他說動說動,身法既快,行動又飄忽無常,繞著桌子轉了一圈,又回到座上吃喝,手中卻握著一把彩色腰帶,那五個漢子都怔住了。

    因為這五條腰帶是繫在他們身上的,就這麼一剎那功夫,就跑到楚平手上去了。

    那首為一個漢子是身繫紅色腰帶的紅旗主,不禁怒道:「姓楚的,你真卑鄙,我們因你是個成名的人物,而且恰守江湖規矩,在你未執劍時,不便向你攻擊,你居然弄此狡猾,算什麼英雄!」

    楚平一笑道:「楚某從未說自己是英雄,而且你們玩弄手法,盜去我的馬匹時,也沒有打過招呼。」

    紅旗主道:「這本來就是我扯旗的行事手法。」

    楚平舉舉腰帶:「各位既是扯旗門中的打手,至少也該懂點規矩,連自己的腰帶都叫人摸了去,還配跟我舞刀動劍嗎?乖乖地給我滾吧!這五條帶子我要了出沒用,但是我也不想如此還給你們,你們那們妙手空空不是自誇無所不能嗎?叫他從我身邊也偷回去好了。」

    紅旗主臉色一變,正等發作,旁邊閃過一個老者道:「楚大俠說得沒錯,你們連自己的繫在腰間的東西都保不住,還配代表本門向楚大俠挑戰嗎?」

    紅旗主道:「談老,屬下根本沒想到他會偷我們的腰帶的,所以才未能防備。」

    老者冷笑道:「如果楚大俠給你們一刀,連你們的腦袋也摘去了,你們防備個鬼,楚大俠既然搞去了你們閃的腰帶,又向門主挑戰,現在沒你們的事了,等門主把腰帶取回來,才有你們說話的餘地!」

    說完又向楚平一拱手道:「老朽談沒,是扯旗門中總護法,剛才得睹大俠的手法,輕妙利落,十分佩服,看來大俠對本門手法倒是下一番功夫的,不知道師承何人?」

    楚平道:「他叫王二麻子,卻不是貴門中人,老丈也不必多問了,楚平是來談那三匹馬的事!」

    談不同笑道:「三匹駒確是敝門暫惜一玩,本來想跟大俠疏通一下的,可是大俠摘下五旗主的腰帶,敝門在未收回腰帶之前,目是無顏談下去,而且大俠向敝門主挑戰,老朽也不便作主,只有讓大俠與門主去交涉了!」

    「貴門主在什麼地方?」

    「今夜二更,在西山寶覺寺中九層樓頂,敝門主恭候俠駕,希望大俠一個人前去敝門主也會單獨相候!」

    楚平想了一下道:「好!楚平準時趕約」起身就走。苗老七叫道:「楚大俠,我的肚子!」

    楚平笑道:「那是三大邪神果報和尚,解鈴須繫鈴人,不關我的事!」

    聲畢人渺,已經走得不見廣,他沒有通知誰,因為陸華喬裝了另一個食客,坐在一邊,早已聽見了。

    二更天,楚平單身一人、站在九層塔下,抬著仰望塔頂,果然第九層上有一點微光。

    楚平倒是很小心的,入寺之後,他就施展了地聽之術,搜查了一下四周,覺得妙手空空很守信,至少在一里方圓內,沒有埋伏下任何一個人,可是他也提高了警覺,因為這兒至少應該有一個人的妙手空空。

    他應該是在塔頂上,塔有九層,每層不超過四丈,連塔尖在類,這塔不過才三十多丈一點,百丈為一里,攤平下來,連半里都不到,他的地聽之術居然搜索不到人跡,不是對方爽約未至就是對方特別高明!

    第一個假設不成立的,他在到達塔前上十丈處,塔頂才亮起了光,那當然有人在,而且是發覺他來到才點亮起燈,可是他卻探不出一點聲息,那這妙手空空的修為豈不是比他更高了!」

    楚平每在臨敵之前都很謹慎,這也是他出道以來,很少失敗的原因,臨強敵而不懼,對弱敵而不懈,那怕是對一個武功差他很多的人,楚平也從來不掉以輕心,但遇見高出自己的敵人、他也從來沒有怯場,因此在他判斷了妙手空空的造詣後,楚平已經有了決定,他乾脆把長劍歸鞘,然後把腰間一個布包整理了一下,露出一點彩色的流蘇,那是由空空門五色旗主身上取來的五根腰帶,也是要憑著這個要求換回他被盜的三頭名駒。

    噓了一口氣,他把情緒放得輕鬆,老仰頭向塔頂道:「如意坊主人應約來拜!」

    塔頂傳來一個枯澀的聲音道「請,不過請閣下要小心、在登臨塔頂之前,我要取回綵帶!」

    聲音很呆板,也很沙啞,聽不出年齡的老幼,也聽不出男女,甚至於不像是出之於人口。

    楚平知道這是對方故意蹩著嗓子說話,用來探其神密性,乃笑笑道「楚某倒是不信,如果台端取不到呢」

    「那我就承認高明,立即舉上三頭名駒!」

    楚平道:「如果台端在楚某登臨之前,劫走了五色綵帶,楚平也如閣下要求的奉上所有的東西!」

    「好!丈夫一言,如金如石,閣下請!」

    楚平泰然舉步進入塔的底層,運目四顧,塔中空空如也,只有破牆頹壁,以及一架陳舊的木梯通向第二層,此外什麼都沒有了,他笑著登走向第二層。

    木梯很舊了,他十分小心,還是發出了吱吱的響聲,等他到第二層時,迎面有兩團黑影撲來,又急又大,楚平的動作也很快,立刻拔劍揮出,把兩團黑影劈落在地,黑影發出吱吱的慘叫聲,猶自在地下撲騰,原來是兩支巨大如貓的蝙蝠,那聲音又響起了:「楚大俠,這是塔中的居客,可不是我佈置的!」

    楚平一笑道:「就算是閣下豢養的也嚇不倒人!」

    那聲音又道:「這是一種生性凶殘的肉食巨蝠,生性兇猛,爪牙都有毒,驁戾難馴,沒有人能豢養得了!」

    楚平道:「我說過了,是不是都沒關係!」

    「可是我卻要特別聲明,因為一路上來,還有很多頭這種巨蝠,而且更大更兇猛,萬一閣下被咬到了,可不能怪我,我也解不了它們的毒!」

    楚平毫不在乎,昂頭又走向第三層,果然又遭到了第二輪的攻擊,這次竟有四頭之多,楚平出劍很快,在巨蝠臨身之前把它們劈落在地。

    他知道對方是利用這些巨蝠來擾亂他的注意,以便趁機看奪取身邊的布包,因此他也顯示出劍上的威力,一劍劈出,鉅細無遺,紙張不讓對方有得手的機會。

    就這樣一層層的上去,攻上的蝙蝠數目也逐層增加、第三層是六頭,第四層是八頭,到了第八層時已經是二十六頭了,而且這些巨蝠很怪,攻擊一窩蜂似的湧上來,一擊不中,就喜歡吱叫著穿窗而出。

    到了第九層,他準備再接受一次攻擊時,那知只見了一個女子,穿了一身玄黑衣服,年齡約在三十五至四十歲之間,長得頗為美艷,笑吟吟地望著他,手中捧著一個布包,天上是楚平天在腰間的那一個:「楚大俠劍法高超,只是心腸太軟,不忍趕盡殺絕,妾身混跡蝙蝠中,僥倖得手,現在楚大俠該沒話說了吧!」

    楚平一怔道:「你就是妙手空空!」

    那女子笑道:「妾身是誰無關緊經,要緊的是大俠的承諾,這些東西對大俠而言,實在也算不了什麼!」

    楚平笑一笑道:「如果是我輸了,自然毫無條件地奉上所需之物,可是芳駕為什麼不看清楚呢?」

    那女子打開布包,發現只是一截流蘇包著一卷破布,卻不是腰帶,臉色一變飛身欄外,楚平連忙仗劍追出,那女子雙手一揚,打出兩卷綵帶,卻是她袖子上的水袖,斬斷了寸許長的一截綢帶,那女子驚晴一聲,收袖退後道:「楚大俠,我空空門本來就不以武功見長,你就是勝了我也沒什麼光彩!」

    楚平道:「在下並不以勝過尊駕為榮!」

    「這就好,我空空門一向是以技巧心知取勝,學點防身功夫,只是為了在必要時保命而用,你楚大俠不愧為當代高手,除了武功過人之外,連我們這種下五門的三支手居然也別有特長,五色旗主是本門武功最高的,連他們都在一個照面之下,叫您把腰帶給摸去了,我這三咎頭,兩戴穿衣的女流之輩,自然是無法跟你以力爭勝,那五根腰帶雖沒有收回,可是我畢竟從你身上摘下了這個布包!」

    「不錯,芳駕的心計身手都值得欽佩,不過楚某若非因為裡面裝了一團破布,又豈能容芳駕輕易取去,正好你們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方法,盜去了三匹龍駒,若非我們事前毫無所知,又怎會讓你們得了手去!」

    女子神色一變:「楚大俠,你把五色旗帶藏在什麼地方,弄了個假的包裹帶在身邊,自然樂得說風涼話,可是您連自己身邊的東西都保不住,足見我是有把東西取回來的能力;這次被你玩了花樣,下次還有機會!」

    楚平一笑道:「芳駕似乎還不肯認輸!」

    女子道:「在這種情形下,我當然不能認輸,因為我畢竟從你身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了包袱!」

    楚平淡淡地道:「芳駕何不用手摸摸耳朵再說?」

    女子伸手一摸,臉色微變,楚平笑道:「你以為利用蝙蝠就能騙過我了,楚平因為無甚深仇大恨,不願濫事殺傷,才發現你混入幅群中取走那個包袱時,將劍勢稍偏,劈下你耳環上的一顆明珠為證,你如果不信,可以到第六層的地下找,那顆珠子一定還在,因此你總該相信我是故意讓你取去這個包袱的!」

    那女子頓了一頓才道:「真正的五色旗帶呢?」

    楚平拍拍腰道:「就繫在楚某的腰間,為了便於芳駕取回,楚某特地將五條帶子疊成一條,我從五色旗主身上是如何取來的,自然也會照原樣繫好,芳駕卻偏偏要取走那個包裹,對繫在旁邊的真物反而不理,這可怪不得我在故作狡猾玩花樣了!」

    那女臉上一怔道:「黑暗之中,我怎麼會看得見?」

    楚平一笑道:「貴門既以偷技為長,暗中行事乃第一要點,這話可是不該出於芳駕之口,再說楚某同樣的也在黑暗中,芳駕又該怎麼說呢?」

    女子默然片刻才道:「高明!高明!我承認這次是失手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楚平道:「那三匹馬就請賜還了吧!」

    女子一笑道:「楚大俠,我只是承認取回五色旗帶一事失敗,可沒說要歸還那三匹馬呀!」

    「楚平進塔的時候,講好了條件的!」

    那女子道:「不錯,我是聽見了有人跟你講條件,但是那個人可不是我,是敞門主!」

    楚平道:「你不是妙手空空?『」

    女子笑道:「我當然不是,空空門歷來都沒有女子當門主的,大俠應該記得門主與大俠相約時還說過丈夫一諾.如金斷鐵的話,我是個女流之身,可不是丈夫,大俠找我來履行諾言,可是不找錯了對象嗎?」

    楚平明明知上了當,卻也無可如何,那女子又笑道:「楚大俠,你們如意坊富甲天下,而你又娶了七個人間絕色的妻子,那才是真正的七寶奇珠,人間福祿不可全佔了,就把那七顆珠子給了我們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劉五公子富可敵國,更不會在乎一座珍珠寶塔,陳玲玲擁有了整個樓蘭國與塞外四十旋風盜歷年劫持的窖藏,我們只要一對水晶九龍壁,不過是九牛一毛而且,你又何必太小氣!」

    楚平沉聲道:「楚某並沒有把這些珍珠異寶看得多重,但是絕不會把這些東西給一群卑劣的無恥的小人!」

    那女子民變色道:「楚大俠,君子絕交,不出惡言,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怎麼可以出口傷人呢!」

    楚平冷笑道:「你們剛才的一切所作所為,十足是一群卑劣無恥小人行徑!」

    那女子道:「跟你訂約的是敝門主又不是我.我雖然輸在你手下,我們並沒有背信違諾呀?」

    楚平道:「可是妙手空空跟我約定單獨見面,不帶一個部屬的,你既不是妙手空空,就不該在此」

    那女子笑道:「門主約你單獨見面……」

    「我們並沒有第二個人現身,而有我不是寧空門的部屬人,只是他的屬下,嚴格說來,我根本不能算是空空門中的人,所以你贏了我,不能算是贏了空空門!」

    「你既然不是空空門的人,來湊什麼熱鬧」

    「夫婦之間有互助的義務,我為丈夫分好,這不能算錯吧,不過我現在才知道女人家的確不好,看樣子還是得由我丈夫來跟你辦交涉了,再見」

    語畢縱身向塔外跳去,楚平也跟著跳了下來!

    他們兩人都從九層塔頂向下跳,離地約有二十多丈,但是兩個人似乎都不在乎,楚平運足了氣,盡量使身形放輕,慢慢飄落,但是他發現他女子的輕功在比他高明。

    他是追在那女子的後面縱出的,已經略慢了一步,然而他落地後那女子還在十丈的空中展開雙袖,如同一頭蝙蝠,用的身法功夫像燕玉玲。

    楚平覺得先著地也有好處,至少可以以逸待勞,他覺得這個自稱為妙手空空妻子的女子很可恨,把她制住了,再去找妙手空空交涉也能多一點使對方就範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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