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 / 司馬紫煙
陸瘦翁問道:「諸葛兄在後面跟他們談什麼?」
諸葛晦道:「告訴他們一些宮中的情形。」
陸瘦翁哦了一聲,諸葛晦道:
「他們既是崔娘子的朋友,此番又是為救崔娘子而來,我多少要為崔娘子盡點心!」
陸瘦翁笑道:「諸葛兄對崔妙人似是一往情深,可是這麼做不怕兄弟告訴天聖君嗎?」
諸葛晦道:「希望陸兄不要增加麻煩,但告訴了也沒多大關係,因為兄弟此舉乃是得到地靈夫人同意的。」
陸瘦翁哈哈一笑道:「『諸葛兄言重了。兄弟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你我各為一宮總管,兄弟也管不到你,何況帝君也不會如此量窄,兄弟把解藥送了三顆給盧先生,也是超越了身份的舉動,但望諸葛兄也為兄弟掩飾一二。」
諸葛晦笑道:「原來陸兄是怕兄弟饒舌,那可太多心了,兄弟原不是喜歡多嘴的人,何況陸兄在帝君面前的份量,也不是幾句話所能影響的,兄弟怎會枉作小人呢?」
陸瘦翁笑道:「彼此,彼此!你在地靈宮,兄弟在天聖宮都是一宮總督,自然不在乎別人進讒,兄弟這麼說,只是想減少一些無謂的困擾而已,自諸葛兄接管地靈宮之後,與兄弟是合作得最愉快的一個人,因此兄弟也不希望換個人來找麻煩,因此兄弟對諸葛兄有幾句忠告,以後你要小心點,段天化與孫華軒這兩個傢伙回來後,對諸葛兄頗有微言!」
諸葛晦冷笑道:「那是意料中的事,但我不在乎,他們想取代我的地位,夫人未必會答應。」
陸瘦翁笑道:「夫人對吾兄倚重,自然不會對這兩個人有好感。
但帝君就很難說了,他現在對夫人都有點不放心,諸葛兄最好對夫人說一聲,別太跟帝君作對了。」
諸葛晦哦了一聲,陸瘦翁又道:
「兄弟此言出自肺腑,帝君大業將舉,兄弟也不希望此時兩宮操戈,雖然天聖君握有大部份的實力,但地靈官的人手也不少,合則兩利,分必有害,尚請諸葛兄斟酌,尤須謹防小人……」
諸葛晦心中暗驚,這是他最擔心的事,但在表面上,他卻哈哈一笑道:「帝君才華蓋世,又有陸兄這等高人為輔,應該不會受小人的影響,如果真有這種事,則帝君的霸業不待大舉就先有內患了。」
陸瘦翁一歎道:「兄弟擔心的也是這個,因為帝君這次出去回來,行事不如以前那樣豁達,這與那幾個傢伙私人進讒不無關係,兄弟想,必要時先除去那幾個小人,但下手恐怕要偏勞諸葛兄弟那邊,帝君面前兄弟自會擔當。」
諸葛晦一笑道:「陸兄,這個惡人兄弟不便為之。」
陸瘦翁道:「諸葛兄,這是為了大家好,那些人的目的是在取得地靈宮的統御權,所以兄弟才煩勞吾兄。」
諸葛晦又哦了一聲,然後附耳低聲道:「陸兄,你我都不必作這個惡人,放著現成的機會,何不利用一下呢?」
陸瘦翁一怔道:「兄弟何嘗沒想到,但恐怕不容易。第一,他們未必會被派出手,因為天聖宮中高手如雲,輪不到他們;第二,對方雖是懷著敵意而來,卻未必肯下殺手。因為他們孤軍深人,不會做得太絕了。」
諸葛晦笑笑道:「陸兄,這事情容易辦,你有調度之權,我可以私下跟崔娘子打個招呼,說明哪些人員可惡,叫她遞個條子給方梅影,對那些人不必容情,立下殺手。」
陸瘦翁道:「崔妙人肯這樣做?」
諸葛晦道:「她目前對孫老兒痛恨人骨,自然會同意的,何況是殺我們的人,她還會不贊成嗎?」
陸瘦翁道:「孫華軒可惡還有限,最可惡的是段天化父子倆,他們現在很得帝君寵信,壞主意出得最多。」
諸葛晦笑道:「那更好辦,天狐白無瑕與智狐方梅影互相立了個賭注,就是比賽誰先獵取到段小鬼的人頭,陸兄造成個機會,讓段小鬼碰到他們兩人之手,必無倖免,段成志一死,靈狐父子情急,一定想報仇的,陸兄弟再稍作安排一下,還怕不成功嗎?」
陸瘦翁連連點頭,他們的談話聲音很低、似乎只有彼此間可以聽得到,但諸葛晦瞥見江夢秋已走到身後五六步之處,知道以他的耳目之敏,必然也聽見了,遂回頭朝他笑了一笑,交會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神色。
這時已走到一片廣院之前,兩邊都是高達十數丈的人造山丘,只有中間一條丈來寬的通道,鋪著一塊塊彩色的石磚,路的兩邊,高挑著一列燈籠,照得通明。
通道長約里餘,筆直可見對面的一座高大門樓。
陸瘦翁笑道:「這是人宮的最後兩道關口,通過這條生死路,就是逍遙關了,逍遙關後,即為人宮大門,再無任何埋伏,各位考慮一下,是否仍要過關。」
盧滄客一笑道:「九關已去其七,最後兩關,不闖一下,在下實在不甘心,盧某願勉力一試。」
陸瘦翁道:「盧先生豪人壯語,陸某十分欽佩,這兩關有驚無險,只要能通過,即為本宮上賓,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全身而退,否則的話,最多也只是被困而已,而脫困的辦法也不苛刻,盧先生想必是知道的。」
盧滄客大笑道:「知道,要錢是不是。」
陸瘦翁道:「不錯,不過一關比一關身價高,這最後兩關,生死路上一個人是八萬兩,逍遙關則每人九萬,好在各位都是腰纏萬貫的大富翁,也付得起的。」
盧滄客道:「沒問題,盧某全部身家財產,約莫有千萬之數,足夠十幾個來回的。」
、陸瘦翁笑道:「乾坤教開創在即,正需要大批資財,像盧先生這等豪客,實在歡迎得很,不僅先生,還有那丐幫各位英豪以及方女俠、白大俠、江相公等,也莫不是殷實世家。
陸某在這兒先行謝過了。」
方梅影冷冷地道:「陸莊主。等我們真困住了再謝不遲,你有把握這兩道關一定就因得住我們嗎?」
陸瘦翁笑道:「方女俠,陸某不敢說定能困住各位,但魔宮前的九道關口,實已窮天地造化之工,尤其到了最後這兩關,但是測試人的機智、學識、還兼及人的武功修為與魄力,各位雖是一時俊彥,總不可能把這幾項都佔全了吧,所以陸某想各位通過的機會可能不多。」
方梅影笑道:「三個臭皮匠,也能湊成一個諸葛亮,我們大概會比臭皮匠高明一點吧。」
陸瘦翁笑道:「這個陣勢可與人多少無關,進入陣勢之後,不管有多少人是各有遇合,誰也幫不上誰的忙。」
方梅影道:「多承指教,莊主請便吧,我們要闖關了。」
陸瘦翁拱拱手,逕直向前行去,轉入一排花樹後就不見了,諸葛晦也是一樣,可是他轉入的是另一個方向。
盧滄客對著這通道看了一下,才歎道:「他沒有誇大其詞,一條通道確是綜合了奇門八封陣法在變化,而且還加上許多人為的佈置,恐怕很難通過。」
洪擎天道:「討厭的是大家必須分各自為政,如果能聚合在一起,那就方便多了。」
盧滄客強頭道:「那是不可能的,洪幫主請看這地上的方磚,每塊的大小僅能容一人,就是限制大家聯手,每塊方磚上都有不同的變化,只要一踏上去,陣勢就發動了,然後各人所遇的情況都不一樣,雖是近在咫尺,也無法互相顧及。」
江夢秋忽然道:「第一塊磚就開始有變化嗎?」
盧滄客道:「那是不可能的,這陣勢系人為操縱,算好了我們的人數,定要等我們每一個人都入陣後陣勢才開始發動。」
江夢秋道:「這就是了,我們一共是九個人,對方現在所佈的陣勢也一定是按照九人之數,如果我們少一個人闖關,陣勢不就是無法催動了嗎?」
盧滄客神色一動道:「這倒是個辦法,但是沒多大的用處,因為這陣勢是人為控制的。」
對方雖然準備了九個人開關,但隨時都可以加以變換以符合陣勢所需。
江夢秋笑笑道:「這變化陣勢,要多少時間?」
盧滄客道:「很快,約在一念之間,一呼一吸,就可以配合陣勢需要了。」
江夢秋道:「但這陣勢對人數變化,總有一個範圍吧,一千個人闖道,總不會配合一千種變化。」
盧滄客道:「那當然,這方磚的排列為橫七直三,加上五種顏色,兩班排列,在十數以內,總計為奇門四元之變化,會計之乘積,已為二百一十數,在此數內,不管人數多少,都不會超過這個這四元之倍數的。」
江夢秋道:「那就是說,變化不外是,三二五七個元數而已而對方要按數發動陣勢,也必須在此四個元數中決定一個。」
盧滄客道:「不錯,如果是八個人,就是二三兩元,五個人或七個人各佔一元。」
江夢秋問道:「如果人數超過十個呢,如十一、十三、十七,也都是元數,又將如何配合呢?」
盧滄客道:「七種排列方式已是最大限制,因為這條通道只能容七個人並肩而進,人數再多,也得受此四元之限,所以這條通道實已窮造化之極。」
江夢秋道:「那我們就只好賭個運氣,在人數的變化上跟他們賭一下了,每次我們都在對方發動前,將人數變化,使他們摸不準我們的人數。」
盧滄客道:「這倒是可行,但必須留下兩個人。」
江夢秋笑道:「不必留下,我跟方大姊合為一組,倚紅與偎翠則僅記住配合就行了,你們五位則分四組最好,並肩進行,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前進,但必須行動一致。」
說著把方梅影拉到一邊,兩人密語一陣,然後又將倚紅偎翠叫來,吩咐了一聲,最後江夢秋道:「很抱歉無法對大家說明,因為這是鬥心機的事,由一個人司令最好。我斗膽自任司令,配合各位,在七八五九四個數字內變化應用,也是將二三五七四元數,發揮到最大的範圍。」
盧滄客道:「老弟的意思我還不懂。」
江夢秋道:「我是說劉女俠輕功卓絕,可以背負秋女俠進行,合為一組,我跟方大姊倚紅偎翠等四個人則靈活運用,合一則為五,分四則為八,三方為七,秋女俠只要聽我喊出一個九字時,迅速搶落一塊方磚就行了,因為六這個數字含二三兩元,減了一個機會,必須避免。」
盧滄客欽敬地道:「江老弟果然是天縱奇資,才能想出這個辦法來,盧某自承不如!」
江夢秋道:「這也是碰運氣的事,一注押不對,就全盤皆輸,不過就算輸,也無所謂,最多各憑本事去一試陣法的厲害而已,正因為這是有利無弊之舉,我才冒昧要求一試,否則我也不敢要大家冒險了。」
商定之後,他與方梅影倚紅偎翠四人,首先入陣,各站一塊方磚,然後道:「各位可以進來了。」
劉紫燕背負起秋海棠,配合了盧滄客、白無瑕洪擎天等三人,合為四組,並排進入,一共是八組。
操縱陣勢的人見劉秋二女合為一組,知道她們想在陣勢上取巧,立刻作了應變的準備。
江夢秋喝道:「八!」
這是約定好的口令,數字操縱全在江夢秋一個人作主,其他人只是聞聲起步,所以聽見口令,大家縱前一步,越前二十格方磚,腳步踏實後,四周隱見雲霧,一閃而逝。
盧滄客笑道:「江老弟,這一注押准了,對方似乎已經知道我們的花樣,但沒有想到老弟會守成不變,所以將變化定在七元以上,被我們逃過了一步。」
江夢秋點點頭,喊了一聲:「八。」
大家舉步又進,這次腳步落地,方梅影一伸雙手,剛好托住了空中落下的江夢秋,成為七元之數。
腳步落實,地底微震,卻沒有進一步的變化。
盧滄客擦了頭上的汗道:「老弟,你真個行,對方聽見你喊了個八字,以為你原封不動,誰知你卻變了。」
江夢秒笑道:「如果我一直先報數再行動,豈不等於發個通知給對方,所以我第一個八與第二個八之間有點變化,只是不能說出來,給對方摸準機密。」
第三次他還是喊八,可是他落地之後,雙臂伸直,方梅影與偎翠二人都一起落在他的肩臂上,竟是五元之數。
陣勢未見發動,可見這一注又押准了。」
洪擎天也歎道:「江公子,洪某也給你弄糊塗了,怎麼三個人之間,竟有這麼多的變化。」
江夢秋笑道:「運用之妙,在乎一心,這數字增減,另有奧秘,說穿了很簡單,因為我跟她們約好,在每次所叫的數字相次遞減,第一個人就是八,第二個人就是減一為七,第三個八則是照前數減二,下一次我還是叫八。」
大家再次跨前,落地後則仍是分為八組,陣勢依然未見發動,盧滄客問道:
「這第四個八是否為復原了?」
江夢秋道:「不!匆匆之間那能規定得這麼詳細,我還是依照前一個原則,應為原數減三則成二,但我們九個人不可能分為兩組,就必須成為二的倍數,還原為八了!」
洪擎天道:「六也是二的倍數呀!」
江夢秋道:「不錯!六與二三兩元的倍數,但對三元之數,我另有規定,而且我先聲明過了,六這個數字有兩個機會,應予以避免,所以不可能是六!」
洪擎天問道:「下一步公子準備如何變化呢?」
江夢秋道:「還是八!」
說著縱前,大家也跟著向前,落地全無動靜,這些方磚每格為一尺見方,每次縱越二十格,為二文之數,這也是他們約好的距離,五度前進,已經縱出十餘丈了,一條通道、長不過里許,他們已走出十分之一。
江夢秋道:「現在沒有任何變化了,大家必須照現在的隊形,一成不易,一口氣走下去就通過了,行動要快,起落必須一致,走!」
說完他長身直起,各人也跟著行動,果然一口氣直奔完通道。
毫無阻礙,大家同時來到了逍遙關下。
洪攀天道:「原來他們是騙人的,這條生死路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陸瘦翁在關口探出頭來道:「洪幫主,這話就錯了,不信你可以問問盧先生!』」
盧滄客道:「不錯!起先四度起落,隱有風雨雷霆之勢,證明陣圖確非虛設,只是到了後來何以收掉了?」
陸瘦翁一歎道:「陣勢未壞,只是江公子太高明了!」
盧滄客一怔道:「這是怎麼說呢?」
陸瘦翁歎道:「江公子以人數四元之變化來鬧陣,已見高明,陣勢是敝人主持的,幾度鬥智,但棋差一著,江公子單是一個八字,就有許多變化,我實在懶得去傷那個腦筋,就想出了一個取巧的辦法,乾脆定在三元之上了,就離開了,我想還有近九十丈的距離,不管你們如何變化,總有一次會碰上的,那知江公子竟看出我的佈置,一直採用二元之勢,直趨而入,陸某實在佩服!」
盧滄客愣然道:「江老弟,你是怎麼猜中的?」
江夢秋微微一笑道:「這可不是猜中的,而是陸莊主在我五度喊八,定元於二後,稍作佈置就走了,他可能太匆忙了一點,略略發出一點聲音!」
陸瘦翁道:「那可是我故意讓你聽見的,我故意讓你知道我定元於一個數字上,看你是否猜得中。」
江夢秋笑道:「那不必猜,三五七元都有可能,我實在不敢冒險,但莊主離去時,我們定元於二,而陣勢未見發動,證明二元是最安全的,我就取巧過來了!」
陸瘦翁怔了一怔,隨即苦笑道:
「高明,高明!我自以為很聰明,那知道竟做了一件最傻的事,生死路已過,這逍遙關是最後的一關了,此關僅十丈之遙,距離最短,卻是最難度的一關,但看各位如度過了!」
說著一按機鈕,露出一個長方形的小門,僅容一人通過又指著道:「這一關只能一個個地通過!」
江夢秋道:「莊主能否詳細指示一下?」
夠翁道:「可以,此關名曰逍遙,完全是利用佈置幻境之中,則境隨心起,生生不已,雖然只有十丈距離,卻有萬千種變化,自設置以來,還沒有人能通過呢。」
江夢秋道:「通過的方法有限制嗎?」
陸瘦翁笑道:「沒有,任何方法都可以。」
江夢秋笑笑道:「那我們已經通過了。」
陸瘦翁一怔道:「江公子,生死路雖見高明,逍遙關卻是非比尋常,你不可把話說得太滿。」
江夢秋笑道:「不錯,那可以想像得到的,逍遙關既為最後一關,必定是厲害非凡,而且既為幻境關,當以攻心為主,心賊最難控制。」
陸瘦翁道:「不錯,自古以來,僅西天佛祖能無事於心魔之擾而登佛境,但他在受摩登迦魔女侵擾之時,也耗盡了心力。」
江夢秋道:「沒有,但我有一個最笨的方法通過去。」
陸瘦翁道:「什麼方法?」
江夢秋道:「很簡單我們根本不入此門,從上面飛越過去,此關高不過三丈,深不過十丈,拔身凌空借勢飛越,這九個人大概都辦得到。」
陸瘦翁道:「那怎麼能算?」
江夢秋道:「話是你說的,通過的方法並不受限制,也沒有規定必須要過門而人。
陸瘦翁道:「可是我並沒說可以飛越而過呀。」
江夢秋笑道:「不錯,莊主沒有說可以飛越而過,但也沒有說不可飛越而過,我們不是登門作客來,就算莊主規定必須通過門戶而人,我們也不一定就要遵行,除非莊主把關門設得高一點,令人無法飛越,只僅一道門戶可通,那就不必再加任何規定,我們也沒有別的路走了……」
陸瘦翁語為之塞,片刻才道:
「江公子辯才無匹,陸某無一為詞,只有一句話,令祖仁翁名滿天下,而公子出身名門,應以家族之榮譽為上,陸某也不敢以無賴二字相瀆,因此不敢說公子就此通過了。」
匯夢秋微笑道:「你們是真的窮瘋了,魔宮設此九道門戶,在下聽莊主說過已至天衣無縫,無瑕可摘的程度,在下已經找出了此關的缺點,怎麼算不得通過呢?」
陸瘦翁道:「因為各位是過關而不是進關,如果不經由門戶,怎麼算得了過關呢?」
盧滄客道:「江老弟,你的確夠聰明,但這種過法似乎世太賴皮了一點,我們寧可失陷在裡面,也不能做這種事,還是憑本事闖它一下吧。」
江夢秋笑道:「盧先生,我指的方法就是門戶,而且是他們常走的門戶,更是唯一的門戶。」
盧滄客一怔道:「這話怎麼說呢?」
江夢秋道:「因為逍遙關的門戶只此一條,若是從底下的門進去,即使能抗過一切的幻境也是找不到入關之門,所謂幻境,恐怕只是一點迷情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阻礙是這座山峰,我們如果沒有穿透山腹的神通,就別想出得了這個鬼洞,它根本就不是門戶,而是一個通到山腹的死洞而已,入關進宮的路,在上面的地上。」
方梅影笑道:「對了,陸莊主,你現在所站的位置,不是門樓而是山坡的斜路上,所謂幻境,就是這個永無通路的死洞,如果江兄弟說得不對,我們就認輸,不必進路,立刻奉上該付的銀子,否則你就得承認我們已過了關。」
陸瘦翁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頓了一頓才道:「依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江夢秋笑道:「這很簡單,第一是你身後有兩排樹,那是入宮山道的行道樹,位置由低而高,這說明入宮之途,也是由低而高的上坡路,關門平設,自然是鑽進山腹裡去了,第二是這座門樓,本可以建得更高,斷絕外人飛越之可能,以魔宮對外行事之秘,這一點材料必定不會吝嗇的,可是你們只建了三丈左右,必然是為了方便出人,宮中的人,未必個個都是高手,三丈的距離,是配合最低的人而設的,因此可知唯一通行的辦法就是騰越,還有這關前是石地,可是關門前丈許之處,已經低下一個淺坑,證明上上下下,經過了很多人的起落而踏出來的,如果還有別的路,就不應有此現象了。」
陸瘦翁瞪目無語,盧滄客叫道:
「好哇!你們口中說得好聽,卻布下了一個走不通的死關叫人來闖。」
陸瘦翁還是沒說話,門樓上又出現一人,全身錦衣,黑紗蒙面,頭頂金冠,儼然是王者之像,以冷漠的聲音道:
「盧先生說錯了,逍遙關外不是死關,有門戶可通的。」
陸瘦弱聞言恭身道:「帝君自己來了。」
眾人聽說此人就是天聖君侯浪萍,心神都為之一震,雖然隔了這麼遠但仍然可以感觀覺到他身上一股懾人的威勢,只是為面紗所阻,看不見他的形貌。
方梅影道:「這關上當真有門戶嗎?」
天聖君淡淡地道:「不錯,是有門戶的,門戶就是江公子指出的那一道,但這道門戶是為本宮的人出人所用,各位既為開關,自然要從底下通過才行。」
方梅影道:「底下是條死路,怎麼通的過呢?」
天聖君道:「人為萬物之靈,當然有辦法通得過的,江公子說過了,有鑽山之能就可以通過了,鑽山移石,也不是沒有前例,各位不妨多想想。」
方梅影道:「穿山移石,並非不可能,只是無捷徑可循,要一斧一鑿,慢慢開出一條路來,那要多少時間?」
天聖君道:「我們有的是時間,並不急,可以慢慢地等,各位如果要工具、飲食,本宮也可以照市價賣給各位。」
盧滄客道:「我們可沒那麼大的精神到這兒替你們來開路鑿山,我們就從上面過去。」
天聖君道:「那就是硬闖了,本宮循例也將力阻。」
盧滄客道:「阻是你們的事,闖是我們的事。」
天聖君哈哈一笑道:「盧先生功力深厚,敝人是領教過了,敝人居高臨下,一夫當關,發掌攔截,各位有什麼本事,盡可一試,只要有一位通過了關,就算全體通過。」
盧滄客聞言一怔,他與天聖君已對過兩掌,功力深淺各自有數,對方居高臨下,腳踏實地自己卻必須凌空騰越,空中發掌,萬萬不是敵手的。
江夢秋也沒有了辦法,方梅影忽然道:
「帝君,我們所需要的工具器材,貴宮都肯照價出賣嗎?」
天聖君道:「那當然,只要市上賣得到的東西,本官一律照從供應,絕不賺各位一分銀子。」
方梅影笑笑道:「那就好了,聖君請看清楚,這是五百兩的銀票一張,這是一錠五兩的銀錠。」
天聖君道:「看見了,方女俠要買什麼?」
方梅影將銀票包著銀錠,投進了關下窄門之內道:「就買這條路,讓我們全體過關。」
天聖君大笑道:「方女俠,你別忘了,這關中每個人身價是九萬兩,還只是失陷後贖身之數,你拿五百零五兩銀子,就想買得九人過關,那太便宜了。」
方梅影道:「不止九人,還有貴宮的劉鐵嶺與宮天豪二位,他們剛由安樂丸的禁制中解脫出來,體力未復,所以留在外面莊上休息,要過關的話,自然得把他們也算上。」」
天聖君道:「可以,多少人都沒問題,只是方女俠的代價付得太低,敝人無法接受,本宮對外交易,向來是金字招牌,不講價,不二價,童臾無欺。」
方梅影笑道:「五百兩銀子買五百斤炸藥,五兩銀子買引線一根,退後四十丈,點上一把火,連這座關門也不存在了,我們自然可以長驅直入了吧。」
天聖君臉色變化雖看不見,但居然已驚呼出聲。
陸瘦翁叫道:「用炸藥炸山,那怎麼可以!」
方梅影笑道:「如果我們撈五百斤炸藥進來,貴方有了警覺,很可能就不會讓部們從容佈置,但這炸藥是向貴方買的,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陸瘦翁道:「我們並沒有說非賣不可。」
方梅影道:「只怕已經成交了,我的銀子已經交給了你們,天聖君也收下了!」
陸瘦翁道:「帝君幾時收下了?」
方梅影道:「他先說可以供應任何所需器材,然後我取出銀子給他過目,他問我要買甚麼,這就是接受了。」
陸瘦翁還要開口,天聖君已冷冷地道:
「陸總管,下去收了銀子,帶他們在天聖殿中見面。」
語畢身形一衝而起,很快的就消失不見。
陸瘦翁晤然若喪,下來拾起銀票,雙掌猛擊門樓,一連幾掌後,整座門樓塌了下來,將關門都掩住了。
後面果然是一條山道,陸瘦翁苦笑道:
「方女俠,你的目的要是破壞這道關,在下已經如命辦理了,這筆交易敝宮雖然大受損失,但絕不賴皮。」
方梅影笑道:「你們至少賺了五百斤炸藥與一根引線。」
陸瘦翁道:「不錯,但毀了一座門樓,得不償失。」
方梅影笑道:「炸藥爆炸時,門樓還是要毀的。」
陸瘦翁歎道:「方女俠,你一點虧都不肯吃嗎?」
方梅影道:「不錯,我號稱智狐,只有給人家吃虧的份兒,那裡肯吃人家的虧呢?」
陸瘦翁正色道:「方女俠,順風不可扯滿篷,人不能永遠得意日,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陸某讓你們順利連過九關,只取回這麼一點代價,聊以塞責,你如果連這點人情都不肯放,是逼我下台了,如果換了一個總管,不會像陸某這麼好說話,對你們有害而無利。」
方梅影不禁一怔,連忙道:「莊主言重了,梅影只是開開玩笑你可千萬別介意,此來多蒙成全,我們已感激萬分,再說憑莊主的那幾掌神力,也絕不止五百兩銀子,方梅影受惠多矣,特再申謝。」
陸瘦翁這才露出一絲苦笑道:「陸某也謝謝女俠了,倒不是陸某貪圖這點好處,九關僅為陸某主持,如果竟連一分銀子都賺不到,我這總管只好引咎辭職了。」
盧滄客道:「魔宮對銀錢看得如此重嗎?」
陸瘦翁道:「倒不是看得重,而是輸不起,帝王對宮中一些高手生活供奉不下帝王,也沒一點吝色,那是應該用的,像陸某這種連失九城,沒有取回一點代價,於職分有虧,就難以交代了,因為有幾關是陸某自己作主,找個借口就放各位過來了。」
方梅影道:「盂嘗君千金市義而名傳千古,莊主雖然一無所得,但為魔宮留下一點好名聲,卻不是金錢可計的。」
陸瘦翁輕歎道:「但願帝君能夠諒解,各位請吧。」
方梅影道:「還有劉宮二位留在莊上,莊主是否可以叫人把他們帶上來,這是天聖自己親口答應,想必不成什麼問題吧。」
陸瘦翁道:「那當然可以,但沒什麼必要,這兩個人對各位毫無幫助,對官中所知有限。」
方梅影道:「不是要他們幫忙,而是過關進宮的人,可以提出一個要求的權利,他們冒死叛離魔官,為的也是爭取這一個要求,不可抹殺了他們的權利。」
陸瘦霸道:「帝君對他們根本不重視,依陸某之見,倒是不要上來的好,否則恐怕有麻煩。」
方梅影道:「他們自己已置生死於度外,不在乎什麼麻煩,他們的要求也未必是為自己。」
陸瘦翁道:「他們還能為什麼,如果說為各位效力幫忙,他們的份量太輕,這兩人雖是南天一劍的弟子,但只得到乃師四成傳授,在江湖上勉強能擠上二流之列,除了為自己乞命外,他們不會有什麼別的要求了,而本宮對這種人根本不屑一顧,雖然他們知道本宮的一點秘密,但各位進宮後,這點秘密也不成秘密了,只要他安份守己,本官絕不再找他們,又何必要他們上來呢?」
方梅影微微一笑道:「陸莊主,你事事精明,唯獨對人性的瞭解還遠不夠,三軍可奪帥,匹夫則不可奪志,即使是一個最卑鄙的人,也有他們人格上莊嚴的一面。」
陸瘦翁笑笑道:「陸某並不輕視一個人的尊嚴,只是知道被安樂丸迷惑過的人,人格已無尊嚴。」
方梅影道:「這倒不錯,但他們從安樂丸的禁制中解脫出來後,人性的尊嚴也就恢復了。」
陸瘦翁道:「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從安樂丸的迷亂下重新振拔,我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
方梅影道:「盧先生做到了!」
陸瘦翁道:「那是暫時的,只要一顆安樂丸,立刻就能使他們重新陷溺其中,這個例子陸某見得大多了。」
方梅影道:「但盧先生妙手通天,不但使他們振拔出來,而且使他對這種藥丸深惡痛絕。」
陸瘦翁目光一亮道:「喔,有這種事情嗎?那可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陸某倒是要看看他們是否真能如此了。」
說著連忙拍了兩下手掌,山道旁邊一所暗門中,出來一個漢子,恭聲道:「總管有何指示?」
陸瘦翁道:「劉鐵嶺與宮天豪在下面莊子裡,立刻帶他們進宮,記住,他們已不是本宮的人,而且還是隨著這九位一起前來,也算是闖關入官的人,不得加以留難。」
那大漢應聲而去,方梅影笑笑道:
「陸莊主,他們恐怕還得經過一番試驗後,才能與我們會合吧。」
陸瘦翁面有訕色道:「方女俠料事如神自然瞞不過你的法眼,但這也沒什麼,陸某只是想給他們再服一顆安樂丸,看他們是否真能擺脫禁制而已。」
方梅影道:「我說的話雖當不得真,但這件事卻千真萬確,莊主的意思不在求證,而是想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永絕此患,因為天聖地靈之間,就是為了這個而時起爭執,地靈夫人掌握著安樂丸的配方,拉走了一部分的人,天聖想盡方法也無法解開這重禁制。」
陸瘦翁有點難堪地道:「方女俠知道得不少。」
方梅影笑道:「我們從伏牛山趕到此地,對魔宮的情形自然是知道得不少了,這也算不得秘密。」
陸瘦翁想想道:「安樂丸能使人神智迷失,喪盡尊嚴,姑不論地靈夫人此竭用心何在,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一些成名的高手,究竟是不對的,所以帝君對安樂丸的防範很周密,如果方女俠能將解法告知,對大家都好。」
想想又道:「當然,這是一個很重大的秘密,方女俠如果肯說出來,陸某可以接受任何交換條件。」
方梅影大笑道:「我本來可以好好地敲一下竹槓的,但怕你事後追悔,實在不好意思,因此不需任何條件,免費告訴你好了,解法很簡單,就是一次給他們服下三十至五十倍的安樂丸,其毒自解。」
陸瘦翁道:「一顆已能使人瘋狂了,加重到三十至五十倍,那個人還能活下去嗎?」
方梅影道:「很難說,如果撐得住,以後聞見那股味道都會噁心,自然不會再受制了,撐不過人也死了,死人更不會受禁制了,所以這個辦法是百試百驗的。」
陸瘦翁苦笑著臉道:「只是配方控制在夫人之手,她不會一下子給這麼多,這個解法等於是鏡花水月。」
方梅影一笑道:「不錯,所以我才告訴你而不加任何條件,否則我掌握了解法,就可以把那些人都收過來了。」
陸瘦翁只有一陣苦笑,拾級而上,終於到達了山腹之中,那是一片深谷中的盆地,為山峰所阻,裡面很大,而且四周都是絕壁天險為阻,只有一線可通。
盧滄客看了一眼就道:「好地方,除了空中的飛鳥,誰也無法發現這個地方。難怪魔宮建立多年而不為人知。」
陸瘦翁傲然道:「這片基業是帝君最先經營,陸某也略效棉薄,才有今日之規模。」
盧滄客道:「你們就憑這片基業想獨霸武林了?」
陸瘦翁道:「當然還要加上帝君的絕世武功。一個人具有那等條件後,這種心思是很平常的事,先生又何獨不然,先生的望山莊也是在往這條路上走呀。」
盧滄客笑道:「盧某如有此心,就不會讓你們領先一步了。別的不說,盧某的財力就比你們雄厚得多啦。」
陸瘦翁一笑道:「這一點陸某承認,可是再過一兩年就不同了,等本宮霸業成就後,何愁財源匱乏。」
江夢秋忍不住道:「建立霸業不以財富,而以仁德。」
陸瘦翁笑笑道:「公子的話也不錯,但只見其一,令祖仁翁胸無大志,只須以仁望而使天下歸心,但本宮不以此為滿足。就必須多用一些方法,俠者示以仁義,強者屈以威力,貧者許以重利,各償所欲,自然就天下一統了。」
江夢秋道:「可是你們對仁義一項做得不夠。」
陸瘦翁道:「本宮並無失德之舉。」
江夢秋道:「你們網羅了許多凶人,成立了八煞門,殺死了簡爺爺的全家,這就是不仁之處。」
陸瘦翁道:「衝霄鶴自己不殺人,卻不該限制別人殺人,有時除惡亦為楊善,在他的限制下,有許多該殺的人也不能殺了,這一點相信方女俠與白大俠亦有同感。」
方梅影倒無所謂,白無瑕果然道:
「不錯!簡老鶴這一點最令我不服氣,在我受限制的十年裡,放過了多少該死的人,直恨得我心頭癢癢的。」
陸瘦翁道:「我們那樣做,只是給簡士堯一個證明,讓他知道在家人遭受慘殺時,是否該採取行動,也讓他知道一味行仁止殺,將有什麼後果。」
江夢秋道:「可是簡爺爺並沒有打算報復。」
陸瘦翁道:「那是被令祖壓著,而且他一疾成病,功力大損。也無力報復,三是他根本不知道下手的是誰?」
江夢秋道:「他早就知道了。」
方梅影怕他一時口快,把諸葛晦的身份說穿了,連忙道:「簡老鶴不是笨人,他在七劍九狐中,猜也猜得到是誰下的手了,仁翁也沒有壓住他不讓他報復,只是為了他的功力受損,不想叫他也賠上一條老命,陸莊主,對魔宮的一切我不便批評,對你所懷的理想,我也十分欽佩,只是有一點,我想告訴你,天聖君是否跟你一樣想法呢?」
防瘦翁道:「應該差不多,陸某幫他經營十五年,他都是言聽計從,而且許多的原則,都是出自帝君之意,比陸某想的更為周到,像本宮斂財之舉,就是帝君所堅持的。」
方梅影一笑道:「那只是在籌備期間,同患難易,共安樂難,他要借重你的才幹,自然要迎合你的意思,一旦霸業成就,是否還會聽你的呢?」
陸瘦翁不禁默然。
方梅影道:「歷史上只有一個唐王李世民有此雅量,許多帝王都是創業時用功臣,成業時殺言臣,而這些言臣就是當年的汗馬功臣,人到了得意之後,聽忠言就會感到逆耳了。」
陸瘦翁道:「我想帝君不致如此。」
方梅影一笑道:「但願如此,只是到霸業有成之後,你發現與初衷不對,還有多少改變的力量?」
陸瘦翁看了方梅影一眼才道:「方女俠,我會留一手的,而且我早已留了一手,所以我才對各位如此幫忙,而且也希望各位能幫我的忙,使我這個總管的地位不被別人擠下去,魔宮中網羅的高手,黑白兩道各居其半,正邪雙方也實力相等,這就是我留以自保的力量,不瞞你說,如果有力能擊敗帝君,我也不反對,只是我找不到那樣一個人,才不得不在沒辦法中想辦法。」
方梅影笑道:「有莊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證明先祖的看法沒有錯,先祖有一本萬象寶錄,記載天下武林知名之士,莊主名列第五,他老人家對莊主的評語是邪中之聖人,聖中之邪人。」
陸瘦翁哦了一聲,方梅影又道:
「這就是說莊主名心存在,無法做到聖中之聖的地步,但能為大局而不計小節,明大義而不惜名節,比聖人更為可敬。」
陸瘦翁欣然色動道:「得此一語,陸某雖死而無憾,但不知智勇名榜上第一位是誰?」
方梅影道:「名榜是以武功為序的,先祖死得太早,將仁翁列為第一,但現在至少可以加三個上去,那就是天聖地靈與盧先生。」
盧滄客忙道:「這個盧某不敢當,對江老弟,盧某已自承不如,怎敢僭越到仁翁之上。」
方梅影笑笑道:「以武學之淵博與修為之高低,這個排列並無失實之處,如果再過二十年,我敢說江兄弟必然超越各位之上,因為他天資之聰穎,無人能及。」
這下子輪到江夢秋臉紅了,連忙道:
「方大姊,你也拿小弟開玩笑了,小弟怎麼也不可能會有此成就的。」
方梅影正色道:「這是事實,兄弟!你有沒有發現,現在你的技藝比你在黃山初度露面時深湛甚多!就是每經一次狠拚苦戰後,你就多了一層長進,這是你在不知不覺間已吸取了別人的長處,改正了自己的缺點,別人都到此為止了,你卻不斷的往前邁進,現在又有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多的好手供你切磋進修,你一定會慢慢超過所有人的。」
盧滄客道:「這話一點不錯,江老弟的表現,一次比一次令人驚異,只是有一點,英才最易招嫉。」
方梅影道:「不錯,江山代有才人出,英才每易折,不但人妒其才,而且天妒其才,所以英才每為因折,不過江兄弟的運氣好一點,有許多人拚了命去維護他。」
陸瘦翁立刻道:「方女俠,這句話陸某記在心裡,說什麼陸某會維護江公子的安全的。」
方梅影笑笑道:「我們這邊包括盧先生在內,都跟江兄弟交情很深,有莊主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
陸瘦翁莊容道:「方女俠那句話本不該說的,冒了絕大危險說出來,無非是告訴陸某而已,陸某敢不盡心。」
方梅影道:「這番話說出來是擔承很大的風險,但陸莊主既是聖中之邪,邪中之聖,則這風險還是值得的。」
陸瘦翁感激地看她一眼,臉上現出一片知己之情,別人瞧在眼裡,不禁對方梅影異常欽佩,她不過才用幾句話卻已把陸瘦翁扣得死死的,在敵人的陣營中能埋伏下一個助手,而且是對方得力的人,那實在是絕大的助力。
智叟方日平的萬象寶錄上也許並沒有那種評語,這很可能是方梅影自己加上去的,不過借用了智叟之名,份量自不同,無怪乎能令陸瘦翁大興知己之感了。
眾人開始往下坡行走,魔宮中天聖宮的大殿在望,殿前護列著兩排錦衣大衛,每個人都腰懸長劍。
這兩列劍手有些都是江湖上知名之士。現在的身份卻只是宮中的一名值事附員而已。
魔宮的實力由此可見!才走到殿前忽而一陣環珮叮鐺,由側面又走來兩列青衣少女,也是一身勁裝,腰懸長劍。
陸瘦翁微怔道:「各位的面子真是不小,這是地靈宮的司殿劍女,由夫人親手教練的,看來夫人也出來會客了。」
方梅影笑道:「這都是莊主之賜,如果不是莊主成全,全力通融,使我們連破九關,恐怕也不會受到如此禮遇吧。」
陸瘦翁道:「敝人雖然賣了一點關節,但有五關是各位憑真本事通過的,尤其是最後生死路逍遙關,那可很不容易。」
方梅影道:「這完全是取巧,憑本事是闖不過關的,但能借此一睹地靈夫人的真面目,倒是很不容易的事。」
陸瘦翁在進殿前忽然站住了道:「方女俠,你把夫人也列名在仁翁之上,不知何根據,她從未與人對過手,你怎知她的武功深淺呢?」
方梅影笑道:「他與天聖雖然夫婦,但卻能分庭抗禮,可見她必有過人之處!」
陸瘦翁道:「這話對,但她的過人之處不是武功。」
方梅影道:「莊主可是說他的絕世姿容嗎?」
陸瘦翁道:「是的,帝君是為了她的美艷絕世而不忍相仇而已,她的武功並不足觀。」
方梅影笑笑道:「這是誰說的?」
陸瘦翁道:「自然是帝君,別的人何敢作此言論。」
方梅影笑道:「孫華軒的面紗曾被掀起,那張臉已變得醜陋不堪,聽說天聖終日臉蒙黑紗,也是為了臉丑。」
陸瘦翁點點頭道:「這有什麼關係呢?」
方梅影笑道:「當然有關係,沒有一個衛人肯容許有一個美艷無匹的妻子,何況地靈的帷薄不修,全宮皆知,天聖除了武功過人之外,也是個人,不脫人之七情六慾,在過去有幾個例子,原本是武林中郎才女貌的神仙眷屬,男的在交手時被人損毀了面容之後,不是殺了自己美貌的妻子,就是毀了妻子的容貌,這才是人之常情,天聖何以不作如此想呢?」
陸瘦翁不覺為之語塞。
方梅影道:「何況他們夫婦感情也不融洽,貌合神離,由來已久,天聖早就該有所行動了,所以遲遲至此,就是因為他不敢,即使能略勝一籌,但絕不會相差太多,一拼之下,必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可是兩宮之內,忠於地靈的人比忠於天聖的少,兩宮傾軋,必一舉而盡毀,所以他們盡量拉攏人才以自壯,也由此可見地靈的武功並不遜於聖君多少。」
陸瘦翁聽得大是傾服,但又道:
「可是帝君為什麼說夫人的武功不足一觀呢?」
方梅影道:「因為他想叫別的人去替他一拼,有好幾個高手的容貌都被天聖毀了,莊主可知是什麼緣故嗎?」
陸瘦翁道:「那是怕被地靈以美色誘了過去。」
方梅影笑道:「這只是一個浮面的理由。這些人多半為好色之徒,天聖毀容的目的是要他們被棄於地靈宮之外,心中生怨而作捨命之拚,這種情形一定有過吧?」」
陸瘦翁默然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方梅影笑道:「但那些人都沒有成功而被擊敗了。」
陸瘦翁一歎道:「是的,據說他們不是敗於武功,而是被地靈的迷魂大術消卻了鬥志。」
方梅影笑道:「這是他們自己的敘述嗎?』」
陸瘦翁道:「是的,但地靈也沒有否認。」
方梅影笑道:「這話只有騙騙一些對迷魂認識不夠的人,迷魂大術是對一般人有效,如果一個人心存極深的恨意而作捨命的一搏時,除了武功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制得了,他們之所以如此說,是為了不想讓人知道地靈夫人的武功很高,阻卻另外一些不知情的人拚命之心。」
陸瘦翁道:「但地靈何以不加否認呢?」
方梅影笑道:「那是因為她的實力雖可自保,卻不足與天聖一爭,如果說破了,兩家的均勢立即將被破壞對立之局即將發生漏洞,再也無法並存了,投鼠忌器,所以大家都裝糊塗,不抓破臉最好!」
陸瘦翁呆了良久才道:「我怎麼從來沒有想到這些!」
方梅影笑笑道:「幸虧你沒想到,所以才活到今天,否則天聖絕不會讓你把這些說出來的,陸莊主因為我們之間已沒有敵意,我才告訴你,最好你也別讓天聖知道我已看破了這一切,否則我今天恐怕就難以生離此地了!」
陸瘦翁忙道:「這個陸某知道,這對陸某也沒好處,天聖如要滅口,又何止滅你這一個人呢?我們進去吧,不過我先跟你遞個信,你們闖九關而進宮,固然可以提出一個請求,也可以全身而退,但還得準備一下。」
方梅影道:「我知道,一搏難免,沒有幾手真功夫,全身而退固然不難,這身武功就別想保全了。」。
陸瘦翁道:「你會錯了我的意思了,要想留著這身武功安然離此,最好不要完全顯露出實力,天聖既然志在一統武林,他就不會留下心腹之患的!」
方梅影笑道:「我說的真功夫,自然也是指不足為患的真功夫,我不會傻得讓人心懷憂懼的!」
陸瘦翁點點頭道:「方女俠機智過人,想不到我這番吩咐實在多此一舉了!」
方梅影笑道:「不過莊主這番盛情,還是令梅影非常感激的,要隱藏實力到恰到好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尚祈莊主多於照顧成全!」
陸瘦弱笑道:「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陸某一定盡力!」
說這番話的時間,山下劉鐵嶺與宮天豪兩人也來到了,於是一行十一人迤儷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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