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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部:再度進人了畫中 文 / 倪匡

    出發的時候,月色甚佳,良辰美景不免有點愁容,口中唸唸有詞,車行到半途,忽然烏雲密佈,月黑風高,兩人齊聲歡呼:「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正是行事的好時刻。」逗得巴圖哈哈大笑。

    到了目的地,巴圖指著她們一身紅衣,笑道:「這好像不合規矩,夜行衣,應該黑色。」。

    兩人沖巴圖一瞪眼:「我們藝高人膽大,要是喜歡白色,也就穿白的。」

    這時,他們都覺得要在那守衛鬆懈的建築物之中,偷出一幅畫來,是輕而易舉之事,所以心情也十分輕鬆,甚至在幾十公尺外停了車之後,也不偷偷摸摸,三個人公然走向建築物。

    不過他們倒也不敢由正門進去,而是到了背面,從一扇窗子中進入。

    附近極靜,建築物中又黑,氣氛倒也有點神秘,由樓梯下樓,來到地窖入口處,巴圖取出開鎖的工具來,一下子就弄開了鎖。

    良辰美景搶著要下去,巴圖狠瞪了她們一眼:「在上面把風。」

    良辰美景齊聲道:「把什麼風,根本沒有人。」

    正說著,忽然一邊的走廊處,著亮了燈,又有人聲,他們三人的反應都極快,良辰美景身形一閃,就一起門到了一根大柱後面。巴圖由於正好在地窖門口,所以一步跨下去,也順勢關上了門。

    (良辰美景在說到這一點時,說得十分肯定,她們當時雖然極快地閃開去,但是快速移動,幾乎是她們與生俱來的本領,所以她們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巴圖躲進了地窖去。)

    走廊處的人聲漸漸向前移來,她們在柱後,看到一個人,口中喃喃不知說些什麼,向前走來,又著亮了大堂的燈,探頭探腦,向前看著。

    良辰美景畢竟是在做賊,心中發虧,躲在大柱後面,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了,那人兜了一轉,又一路開燈,一路走了開去。看樣子,他像是守衛,出來巡視的。

    這時,良辰美景就心中犯疑,因為守衛的行動,看來不像是例行的巡視,而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響,所以出來察看的,但是,他們三個人,可以說一點聲響也未曾發出來過,剛才講話,也是壓低了聲音講的。

    那個守衛,實在沒有理由被驚醒的。

    當時,她們自然只是想了一想就算了,誰也不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去多想這無關緊要的事——可是後來,就是在這個細節上,使得整個謎團一樣的事,有了被揭開的線索,萬丈高樓平地起,整個大謎團,只要抽出一股線頭,也就可以解得開。

    守衛離開,良辰美景行事倒十分小心,又等了一分鐘,才從大柱後閃了出來,來到地窖門前,門鎖是早被打開了的,她們輕輕推開門,門後一片漆黑,她們白天來過,知道門後是一道通向下面的樓梯,她們先下了兩級,然後反手將門關上,鬆了一口氣,低聲叫:「巴圖叔叔。」

    出乎她們意料之外,竟然沒有回答。兩人心中好笑,還以為巴圖要和她們戲耍。兩人都帶有相當強力的電筒,心意又相通,同時著亮,向下照去。

    電筒一亮別說是光柱直接射得到處,就算是別處,也可以看得清楚,她們又居高臨下,整個地窖中的情形,一目瞭然,哪裡有什麼人影?除了那三列畫之外,一個人也沒有。良辰美景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一躍而下,四處搜索,地窖中實在沒有可供人藏身之處,而且也沒有別的出路,巴圖上哪裡去了?

    在大約又找了兩分鐘之後,兩支強力電筒的光芒,都照到了那幅畫——就是他們要偷的那幅畫上,一瞥之下,兩個人「嗖」地吸了一口涼氣。

    她們白天曾仔細看過那幅油畫,熟悉得很,所以,這時再看,油畫之中,忽然多了一個人,她們自然可以覺出不是很對頭。

    而當她們看清楚,多出來的那個人,就在女教師的旁邊,望著女教師,像是想講話,維妙維肖,就像是巴圖忽然縮小了許多倍,進入了畫中。

    兩人從驚呆之中醒過來,同時踏前一步,叫:「巴圖叔叔。」

    她們思緒紊亂之極,一起伸手去撫摸,油畫的表面凹凸不平,而且離得太近了,畫中的人,看起來也就不那麼清楚。她們忙又後退,退到了適當的距離時,看起來更加逼真,絕對是巴圖,不可能是別人。

    良辰美景也不是夭不怕地不怕,這時.她們就害怕了起來——這是她們從來也未曾遇到過,而且絕想不到會有這種事發生。

    她們畢竟年輕,沒有什麼應變的經驗,當時在震驚之科,只想先離開這裡,和我、和白素聯絡。

    她們要離去,自然輕而易舉,駕車回去時沒有出事,算是奇跡,她們一回去,立時打電話找我,我已啟程,她們把經過情形告訴了白素,然後,焦急之極地等我來到。

    等到她們把經過講完,我瞪著她們:「你們那時,至少應該做一件事。」

    兩人眨著眼,我提高聲音:「走的時候,把那幅畫帶走,我們現在就不必長途跋涉了。」

    良辰美景歎一聲:「下次再有這樣的意外,會有……經驗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要不是我在巴圖留下的那些錄音帶中,知道他當年在蒙古草原上,曾經被「魔法」攝進過畫中去,這時,我就一定當良辰美景胡言亂語了。

    巴圖,他竟然兩度進入了畫中,這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車子到了那幢建築物附近停下,良辰美景一起轉過了頭來望我。這時,正是下午時分,若要等到天黑來偷畫,未免要等太久,我想了一想:「只有一個守衛?」

    兩人點頭:「上兩次來的時候,只有一個。」

    我做了一個手勢:「你們兩人去絆住他,我去下手偷畫,畫一到手,我按兩下喇叭,你們也功成身退。」

    我說一句,她們答應一句,她們上次來過,這時一拍門,守衛開門,就讓她們進去,我則從屋後,弄開了一扇窗子,跳了進去,十分容易就進入了地窖,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畫。地窖中這時,光線不是很明亮,可是一眼看到畫上的巴圖,我也呆住了。

    我和巴圖十分熟悉,他的神態,我自然也一看就知,毫無疑問,那是巴圖。

    當然,一個好的畫家,可以畫出這樣的成績來,可是事情和那麼怪異的經歷有關,也就叫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人進人畫中的魔法。

    我吸了一口氣,走向前,到了畫前,幾乎有要向巴圖打一聲招呼的衝動。

    我把畫挾在肩下,離開地窖,沿路出來,到了車上,把畫先送進車子,然後,按了兩下喇叭,幾秒鐘,就看到兩條紅影奔了過來。

    我們三個人,一起望著那幅畫,女教師和小學生,畫面本來十分調和,多了一個巴圖,看來有點不倫不灰,也就格外怪異。

    良辰美景的神情駭然之至,不住地在問:「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我思緒也亂成一片:「我對魔法,巫術,所知……極少,這種情形……」

    我一面說,一面搖著頭,由於頭部移動,看到畫的角度,也有些微差異,光線照射也角度不同,一時之間,竟然有巴圖的頭也在跟著轉動的錯覺。

    良辰小聲提醒我:「你說過,你曾見過一個天生有巫術力量的女孩子,是一個超級女巫?」

    我點頭:「是原振俠醫生的朋友。」

    美景道:「能找到她?」

    我抿著嘴想了想:「大概可以找得到,我和她的養父也很熟,就算她神出鬼沒,總有方法找到她的。」

    說著,我們都上了車,那幅畫相當大,由我托著,駛回酒店途中,我把巴圖的情形,向她們大致說了一下,兩人驚呼:「難道這一次,又要三年?」

    我苦笑:「誰知道。看來人在畫中,也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味道。」

    正說著,公路對面,有一輛十分華麗的大房車,迎面駛來,公路上車來車往,本來十分尋常,可是這輛車子,在和我們的車子交錯而過時,大按喇叭,我們還未曾知道發生什麼事,那輛車子,竟然陡然轉了一百八十度,一面按喇叭,一面極快地追了上來。

    良辰美景發出了一下歡呼聲,神情大是高興,我忙道:「停在路邊。」

    兩叫了起來:「為什麼?沒有車子可以追得上我們的車子。」

    我指著後面的車子:「一定是熟人,不然,不會按車號,快停下。」良辰不情不願,把車子駛向路邊,停了下來,那輛大車子也停下,車門打開,一個身形高大,頭髮銀白的西方人,自車中跨了出來。

    我一看到他,也連忙下車,這個人我認識,他是西方集團的情報組織首腦,外號「水銀」,很多人叫他水銀將軍,雖然沒有見過,可是聽人形容過他,他是巴圖的好朋友,巴圖在這蒙古的事,水銀將軍在這裡出現,其間的原因也很容易明白,因為巴圖是「半機械人」,他看到的,聽到的,可以通過儀器接收到。

    倒是水銀將軍看到了我,陡然一呆,他十分客氣地問:「閣下是這兩位小姑娘的監護人?」

    我搖頭:「不能算是,我的名字是衛斯理,我想巴圖一定曾向你提及過我。」

    水銀大喜過望——很少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真正那麼高興的,他伸手出來,和我用力握著手,連聲道:「太好,太好了。」

    他看到我會那麼高興,自然是因為他有著極為疑難的事,而我又頗具對付疑難雜症的本領之故,他又道:「我只知道巴圖和兩個十分有趣的女孩子在一起,不知道衛先生也在,真太好了。」

    我交替著雙腳,跳動著,不然,氣候太冷,腳會凍得發僵:「上車再說,還是到我酒店去?」

    水銀將軍提議:「到我轄下的一個機構去?」

    我立即搖頭:「不,我有一個習慣,不和任何情報機構生發關係。」

    水銀向我望了一眼,沒有說什麼:「好,到你的酒店去,能不能先上你的車子?可以節省點時間,盡量把巴圖的情況弄清楚。」

    我當然同意,我性子比他還急,他上了車,和良辰美景打了一個招呼,自我介紹了一番,良辰美景十分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巴圖把那些錄音帶,用那麼隱秘的方式,交到我的手上,我自然知道他不想他的上司知道,所以我等水銀上了車,就指著那幅畫:「請看,這件事極其怪異,根據良辰美景的敘述,巴圖可能被一種力量,弄到了這幅油畫之中。」

    水銀緊蹩著眉,我又道:「更怪的是,畫上的女教師和小學生,曾有許多人見過他們,後來又神秘消失,這是一幅魔畫。」

    水銀用厚實的手,在他的臉上重重撫摸著,神態顯得極其疲倦。

    我說完了之後,他苦澀地笑:「你相信?」

    我也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下:「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的確有這樣的事發生著。」

    水銀抿著嘴,在這種情形下,他看來十分肅穆,看來他正在考慮該對我說些什麼,我忙道:「我只對巴圖個人有興趣,若是有什麼和情報工作有關的事,千萬別說給我聽,我根本不想知道。」

    在我這樣說的時候,前面的良辰美景都回過頭來,向我望來,我用極嚴厲的眼光把她們逼了回去,講完之後,我又狠狠地警告她們:「兩個小鬼頭聽著,要是亂講話,亂出主意,從此之後,我們斷絕來往。」

    良辰美景嚇得諾諾連聲:「是,是,我們只管開車。」

    水銀神情苦澀:「那我真不知從何說起才好了,巴圖是特工,他在從事的,又是……嗯……人類自有歷史以來的最大的間諜戰。」

    車子開得飛快,可是也很穩,我聽得水銀這樣講,想起巴圖也有過同樣的話,可知情形十分複雜。我不禁歎了一聲,關心巴圖,就得知道他在幹什麼,那就無可避免,要知道特工戰爭的許多秘密。

    水銀又道:「你剛才說自已絕不參與特工戰爭,可是你和巴圖卻是好朋友。」

    我忙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他研究的是異種情報。」

    水銀不經意地;「你和納爾遜兩代的交情也好,還有鼎鼎大名的蓋雷夫人,也曾經和你有過交往……」

    我接了上去:「現在又加了一個水銀將軍看來跳在大海也洗不清。」

    水銀沉默了片刻:「那我從頭說起了?」

    我考慮了一下,才點了點頭,良辰美景立時鼓掌,還道:「對你的決定表示同意,這總可以吧。」

    我歎了一聲:「你們別以為事情好玩,等一會你們要聽到的,可能有許多是國家的絕頂機密,知道這種機密,隨時可以有殺身之禍。」

    我明知這樣的話,嚇不倒這兩個小傢伙,可是卻也未曾料到,她們竟然敢向我歪纏,作恍然大悟狀:「衛叔叔原來是怕死,所以才不敢聽。」

    水銀把頭轉了過去,忍住笑,裝成沒有聽見,我「哼哼哼」冷笑三聲。良辰道:「這三下冷笑,大有意思。」美景道:「是的,一笑是不同意,二笑是不服氣。」良辰又道:「三笑是說等下叫你們吃點苦頭。」

    水銀終於忍不住而哈哈大笑,我只好長歎一聲,向水銀作了一個手勢。

    水銀道:「事情要從十年之前的那宗著名墮機事件開始說起。」

    我已經知道了詳情,但也不妨再聽水銀說一遍。而良辰美景由於年紀小,這種事她們不會明白,要解釋起來,更是糾纏不清,例如要向她們說明,一個聲威赫赫的元帥,為什麼竟然要坐了飛機逃亡,前因後果,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明白的,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面:「將軍的話,你們會有很多聽不懂處,不准發問。」

    良辰美景呶起了小嘴,但倒也沒有反駁。

    我望向將軍,本來想裝出一副初次聽到的神情,但繼而一想,這種轟動天下的大事,我多少也得知道些,況且我剛才警告了良辰美景,已經表示他要講什麼,所以也不必假裝了。

    我「嗯」地一聲;「那一宗。」

    水銀的反應真快,立時道:「原來衛先生已經知道了起因?」

    我不置可否,水銀觀察了我片刻,並無所得,才又道:「墮機未死,又有一大箱文件的消息傳出之後,可以想像世界各國如何轟動,那一箱機密文件中的任何一份,都可能和世界大局有關,人人都是都想得到這個人,得到這些文件,於是……」

    我接了一句:「於是,就展開了自有人類歷史以來,規模最大的間諜戰。」

    水銀吸了一口氣;「不但規模最大,而且,持續最久。」

    我沒有表示什麼意見,水銀補充:「我們派出了巴圖,巴圖已經是最好的情報人員,為了小心,在派他執行任務之前,我們……我們在他頭部植入了一些裝置,通過儀器,可以看到他看到的東西,和聽到他聽到的聲音。」

    水銀講得十分技巧,我仍然沒有什麼反應,但面色顯然不是很好看,所以他忙又補充:「一切……全是巴圖自願的。」

    我悶哼一聲;「自然有許多方法,可以令他自願。」

    良辰美景聽得「咭」地一聲,笑了出來,水銀居然臉紅了一下,我有點好奇:「通過儀器接收器接收到的一切,就像目擊一樣清楚?」

    水銀搖頭:「聲音比較清楚,形象相當模糊,嗯,譬如這兩位小姑娘,看起來,就只是兩團紅色的影子,而且她們移動得極快,開始時,以為那是……兩隻紅色的袋鼠,對不起。」

    水銀看到良辰美景回頭瞪了他一眼,才趕緊說「對不起」的,看他堂堂將軍,對兩個小姑娘也那麼客氣,可知他心中的疑難,真是非同小可,不然,又何必這樣低聲下氣討好?」

    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又在臉上撫摸了一下:「各國派出的,全是出色的特工,而且,大家都可以肯定,人不在蘇聯特工手中……」

    我揮了一下手:「何以如此肯定。」

    水銀道:「因為蘇聯也派出了最好的一個特工,外號叫『老狐狸』的,在蒙古草原上活動。」

    我笑了起來:「這種根據,未免太靠不住了。」

    水銀道:「是,在KGB內部,有不少雙重身份的人,各國都有,都一致報告說,蘇聯最高當局下了機密命令,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得到人和文件——那些文件,對蘇聯說來,比西方更重要。」

    我攤手:「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老年人,不可能在草原上一直流浪而不被人發現。」

    水銀頗有為難的神色,但是他還是道:「巴圖有一段十分怪異的經歷,他報告說……他進入了一幅畫中,元帥也一樣,三年之後……他仍然未能在圖畫中見到元帥……而他又離開了圖畫……」

    (水銀當時所講的,自然比我現在所記述的,詳細得多,但由於那是我早已知道了的一切,所以從略。)

    我道:「你當然不相信?」

    水銀的神情變得嚴肅,點了點頭;「我們懷疑他一進入蒙古,就遭到逮捕,而且經過『洗腦』;成了對方的間諜。」

    我吃了一驚:「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水銀忙雙手亂搖:「別緊張,沒有什麼,只是對他進行調查……相當長時期的調查。

    我聲色俱厲:「多久?」

    水銀不敢和我目光相對:「三年。」

    我悶哼了一聲,調查了三年之久,巴圖不知是怎麼忍受過來的。我問:「結果怎樣。」

    水銀將軍道:「令我們最疑惑的是,巴圖所報告的一切,竟然有可能真是事實,可是人……能進入圖畫這種事,又實在怪誕得令人無法置信。」我苦笑了一下:「現在,巴圖看來,又進入了圖畫中。」

    水銀濃眉緊蹙,用手敲著他自己的額頭:「和上次聯絡突然中斷時一樣。」

    我任了一怔:「什麼意思?」

    水銀道:「我們接收到的形象,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可以看出一些形象……」

    良辰美景齊聲道:「例如把人當成袋鼠之類。」

    我忙喝:「別打岔,將軍快說到十分重要的部分了。」

    水銀道:「上次,聯絡突然中斷前,接收到畫面,是一大片眩目的彩色雲團,急速旋轉,大約有五分鐘之久,十分難以想像,巴圖在那段時間之中看到了什麼,接著就什麼也不收到了。」

    我的聲音懸空;「這次,也一樣?」

    水銀點頭,神情變得更嚴肅:「完全一樣,所以我知道一定又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兼程趕來,結果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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