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文 / 倪匡
羅開也不禁發出了一下歡呼聲。
和布姬的聯絡，竟然有了那麼意外的結果，使得羅開更加高興不已。
他又查了一下有關潛艇本身的資料，整艘潛艇，可以容納二十五個人，空間雖然不是很大，可是布姬如果來到，他們兩人可以怎麼瘋狂就怎麼瘋狂。羅開想起曾和蘇聯的女情報官卡婭在太空船上親熱，在失重狀態之下，互摟著飄浮在空氣中，而不久，又能夠在深海之中，會晤布姬，那使他有心滿意足之感。
固定了航線之後，羅開又在船長室中找到了幾瓶相當好的酒，慢慢地喝著酒，又研究了一下潛艇上先進的深海探測設備。
他知道，這一部分設備，正是布姬所屬的那個組織要得到這艘潛艇的主要原因。毫無疑問，他們準備進行一項深海的探測，這項探測任務，可能十分艱巨，需要長時間進行。羅開自己問自己：他們想在海底發現什麼呢？
有了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接踵而至！布姬所屬的組織，是什麼組織呢？這個組織，可以調動十億美元的資金，當然不是普通的組織了。可是他們自己又似乎沒有什麼活動能力，要不然，也不會想出利用綁架小女孩的辦法，來委託羅開去購買潛艇了，所以，可以肯定這個組織，不會是什麼大規模的犯罪組織，那麼，龐大的資金自何而來，也就令人感到好奇。
羅開從各方面作了一些假設，也就不再去想。潛艇來到了那個港口的附近之後，羅開就留在海底，等待著布姬的到來。
到了接近午夜，通訊儀的紅燈閃亮，就聽到了布姬的聲音：「我在船上，正在向你接近，你可以出海面了！」
羅開吸了一口氣，一面操縱著令潛艇浮上海面，一面問：「我竟然十分緊張，你呢？」
布姬的回答是：「我的心快從胸腔中跳出來了！」
潛艇浮上了海面，羅開打開艙蓋出來，月色清冷，映得海面上，閃耀著一片清幽幽的光芒，在不遠處，有一艘船，正破浪前來。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羅開有點迫不及待，好不容易等到來船接近，布姬在船首揮著手，海風吹得她頭髮飛揚，衣服緊貼在身上，看來動人之極。
羅開張開雙臂，在布姬躍向潛艇的時候，一下子就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布姬的雙臂，也立刻繞住了羅開的頸，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之內，他們至少互相吻了二十次！
令得羅開十分高興的是，在接下來的一小時多的時間中，布姬根本問都未曾問及潛艇，對潛艇也沒有加以多大的注意，由此可知，潛艇在她的心目中雖然重要，可是羅開卻佔有更重要的地位。
當羅開站著，操縱潛艇，令之又沉入海中的時候，布姬的手一直沒有停過，令得羅開變得如同雕像一樣的赤裸——羅開，亞洲之鷹，於是成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裸體駕駛一艘核子潛艇的人。
然後，他們互相擁抱著，離開了駕駛艙，一進入狹窄的通道，布姬就背貼著艙壁，咬著下唇，望定了羅開。羅開伸手在她的腰際，托了一托，她揚起一雙修長的玉腿來，腳恰好抵住了對面的艙壁。」
這樣的姿態，令得羅開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讚歎聲來，把他強壯的男性身體靠近她柔軟的身體，兩人都自然而然，發出了一下呼叫聲來。
後來，羅開說出了自己的感受，說：「你根本沒有對潛艇多加注意，這令人高興。要是你是對潛艇有興趣，我會覺得無趣！」
布姬的聲音甜膩：「鷹，你是那麼迫不及待，又那麼不顧一切，我哪裡還有心思去留意別的！」
她在這樣說了之後，過了一會，才又道：「鷹，現在和以前不同，以前我向你獻身，是有目的的，而現在，我是全部的享受！」
當她這樣說的時候，她身子倦縮在羅開的懷內，當然晶瑩的玉體上，不再有傷痕，羅開在輕輕撫摸著她嬌軀的時候，也不必內疚了。
一連六天，潛艇都沒有浮上海面，這六天時間，像是很長，也像是很短。一切在記憶之中，像是十分清晰，可是也像是如夢如幻。他們在瘋狂過後，相擁進入睡鄉的時候，寧靜得像是地球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而當瘋狂在進行中的時候，又像是地球快要爆炸。
當電腦的螢光屏上顯示，他們已到達目的地之後，他們互望著，布姬正跨坐羅開的腿上，羅開的雙手，按在她的細腰上。
羅開在長時間的凝望中先開口：「估計會有一段時期在海底活動，我們再見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布姬把前額抵在羅開的前額上，低歎了一聲。
羅開又問：「海底活動的經驗我不是很豐富，可是如果你們想在海中搜尋什麼，我想我大約也可以在很多時候，幫得上忙！」
羅開絕少這樣子「自動請纓」，布姬明顯地震動了一下，身子甚至有點發抖，羅開把她摟緊了一些。羅開這樣說，一來是他實在對布姬優美之極的身體有留戀，二來，他也想知道布姬的組織，究竟想在海中找什麼。
過了好一會，布姬才抬起頭來：「鷹，我們在海中，可能要花上三年五載的時間！」
羅開吸了一口氣：「自然，不然何必買核動力的潛艇！」
布姬又歎了一聲，妙目流盼：「你能長時期留在海中不離開？」
羅開回答得很快：「不能，花那麼長的時間，不論找到什麼，都不值得。」
布姬道：「我們要尋找的是一批遊魂。」
羅開怔了一怔，現出十分古怪的神情，望著布姬，等待她作進一步的解釋，因為羅開雖然清楚地聽到了她的話，可是卻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羅開和她面對面，羅開的雙手，就圍在布姬的細腰上。布姬的腰極細，羅開雙手可以圍繞住——她的腰圍不會超過五十二公分。
腰肢纖細的女人，不但楚楚可憐，而且能激起男人的情慾（羅開第一次和布姬親熱時，竟然狂暴得出乎常理之外，自然是由於布姬的細腰扭動之際，特別令他感到刺激的緣故。）
而布姬也顯然十分明白自己的這個優點，所以才事先佈置了，令羅開答應她的要求。
歷史上最著名的喜愛細腰的男人，是中國的一個皇帝：楚王好細腰，宮人多餓死！
男性，一般來說，都是細腰的愛好者。
在羅開的注視下，布姬歎了一聲：「你不會明白的，我們要在深海之中，尋找一批遊魂！」
羅開笑了一下：「遊魂？還不止一個，是一批？」
羅開有開玩笑的意思，可是布姬卻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垂下了頭，在這時，她又說了一句羅開所聽不懂的話，她道：「也不知道我們要找的是遊魂，還是我們自己根本就是遊魂！」
她垂著頭，長睫毛閃動著，視線留在她自己的胸脯上，她有著一對極小巧精緻的乳房——當然不是平胸，只是乳房挺翹的小巧，那種小巧的乳房和細腰一樣，都能激起男性的情慾。
羅開的手向上移動，覆在她柔軟的雙乳之上，仍然在笑著：「越來越深奧了，是不是我要去進修一下語文，提高程度，才能聽得懂！」
布姬又歎了一聲：「如果你知道從頭到尾的故事，就很容易明白。」
羅開接觸到了她看來幽怨而又難以捉摸的眼神，他心中也歎了一聲。他雖然好奇，可是也覺得自己可能問得太多了！布姬一定有她的秘密，自己沒有必要逼她說出來。所以他在布姬的額上親了一下：「如果不能告訴我的話，可以不說。」
布姬道，「本來，這是我們的大秘密，絕不能告訴別人的，可是你不同，你不但幫了我們，而且，還成為我的男人，你可以知道我們的秘密！」
羅開怔了一怔，立即回想起布姬自動獻身的情形來，他不禁「啊」地一聲，低聲問：「你的男人？你唯一的男人？當時你為什麼不說？唉，我竟是那麼狂暴！」
布姬輕咬著下唇：「說了你會怎樣？你以為我事後的眼淚是擠出來的嗎？」
羅開吸了一口氣，輕摟了她一下，布姬又害羞地笑了起來：「我一點也不後悔，雖然你那麼狂……」她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然後才一字一頓地道：「我是一個公主，照規矩，是不能有男人的！」
羅開又是一呆，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發現布姬的話，越來越不容易明白了！
她自稱是一個公主，這一點，當然容易明白——世上有不少女人自稱是公主，不足為奇。奇的是她又說照規矩，她不能有男人！這算是什麼規矩？哪裡的規矩？什麼國家的公主不能有男人的？
羅開雖然沒有出聲，可是一臉的疑問。布姬笑了一下：「很特別，解釋起來，也有點困難。嗯……我們的王朝，所有的男人，幾乎都以一個種族的女性為妻妾，這個種族的女性，是天生的淫婦——」
布姬說得相當慢，像是怕羅開聽不明白，可是羅開一聽得她說到這裡，便發出了「啊」地一聲。
布姬怪問：「怎麼啦？」
羅開搖著手：「沒怎麼，請你說下去！」
蓮子曾告訴他，她們的那一族的女性，是天生的淫婦，曾令得一個王朝由於迷戀她們這一族的女性而覆亡！
如今，布姬又說了同樣的話，那麼，布姬的公主身份，自然和那個王朝有關了。
布姬是十五世紀時期盛極一時的麻諸巴歇王國的公主？
這真是不可思議之極的事！
布姬繼續說著：「整個王朝的男人，都在這一族的女人身上，享受著性愛的樂趣，自然也有了各種各樣性虐待的花樣。有許多絕不是普通女人可以承受的，只有那一族的女性，才甘之如飴。」
羅開想起蓮子豐腴的身體和她的那種性飢渴，毫無疑問，她就是那一族的女性！
布姬吸了一口氣：「男人只是把她們當作性愛的對象，不和她們生兒育女，生兒育女的是另外一族的女人，因為男人不想和淫婦有下一代。由於他們肆意進行性虐行為……請相信我，這個王朝的歷史相當久，所以累積下來的性虐行為，十分洋洋大觀！」
羅開歎了一聲：「我相信！是不是由於這個緣故，才不想公主們受到同樣的虐待，所以才有了不准公主有男人的規矩？」
布姬點了點頭：「我大概是最幸運的一個公主了，真不知道別的公主是怎麼樣度過孤寂的一生的！」
羅開也大是感歎：「自古公主皆寂寞——你們的這個王朝，消失很久了，你其實也大可不必再遵守這種莫名奇妙的規矩——」
羅開說到這裡，突然又發出了「啊」地一聲來：「我明白了，你們的組織……根本不是組織，而這個王朝的後代！是麻諸巴歇王朝的後代！」
布姬並不知道羅開在蓮子那裡，已經聯想到這個王朝，所以她乍一聽到羅開說出了王朝的名稱來，她陡然吃了一驚，一下子跳了開來，站在羅開的面前，用十分疑惑的神情望著他。
羅開故作神秘地笑著，布姬不由自主搖著頭：「你早就知道了？不可能！」
羅開說道：「不是早知道，是你提到了你是公主，又提到了有一族的女人是天生的淫婦，這才知道的，別緊張，我還是不明白你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布姬的第一句話是說，他們會在海中搜尋一批遊魂！
布姬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羅開向她招了招手，布姬走了過來，羅開轉過了她的身子，令她背對著自己，坐在膝上，這樣，羅開的雙手，可以更方便地在她小巧的雙乳上輕撫移動。
羅開的手按在她的胸前，可以感到她的心跳，十分劇烈，可知剛才自己突然叫出了王朝的名字來，對她的衝擊是如何之大！
羅開吻著她渾圓的肩：「其實，保持這個秘密，沒有意義，你們這個王朝早就覆亡了！」
布姬歎了一聲：「王朝雖然早已亡了，可是幾百年來，一批又一批人，都堅決相信，就算只剩下一個人，王朝亦是可以恢復的！」
羅開有點嘲笑：「基於什麼，」幾百年來，還會有這樣的信念？」
布姬半轉過身來：「基於王朝雖然覆亡，可是當年掌管王朝財富的一個親王，卻自敵人的刀劍之中，逃了出來，王朝的寶庫之中，有數不清的奇珍異寶，一直到現在，我們還是擁有巨額的財富！」
羅開吸了一口氣，難怪布姬他們隨時可以拿出十億美金來，他們擁有巨額財富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了。
可是他還是道：「要重建一個王朝，不是有錢就辦得到的事—一相信重建王朝，就是你們的目標，是不是？」
布姬苦笑了一下：「是他們男人的目標——我的叔叔，你見過的布風，是親王丞相，我的父親，你沒有見過的，是君主，我是公主，在我們的組織中，有完善的王朝組織！」
羅開十分誠懇地勸：「有用不完的錢財，關起門來，自己玩玩帝王將相的遊戲，倒也無傷大雅，想要重建王朝，一艘核潛艇，絕沒有用處。」
布姬搖頭：「你錯了，核潛艇，不是用來復國用的，用途是找尋一批遊魂！」
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這一點上來了！
布姬笑了一下：「你已明白了梗概，再下去就更容易明白了：他們——我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們，他們堅決相信，我們的祖先，那些曾運用他們的非凡才能，建立了顯赫王朝的人，雖然死了，可是他們充滿智慧的靈魂，卻藏在大海的某處——」
一講到這裡，羅開不禁大聲叫了起來：「太荒謬了！布姬，你別去參加搜尋行動，一萬年也不會有結果！」
布姬卻並不出聲，只是用深邃的目光望定了羅開，羅開吃了一驚：「你也相信，是不是？」
布姬卻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繼續道：「他們都相信找到了這批遊魂，遊魂的智慧，就會指導他們如何令得王朝復興？」
羅開令布姬的身子斜向下來，把她摟在懷中。
羅開直視著布姬：「別去提他們，你也相信，是不是？」
布姬吸了一口氣，並不否認，過了一會，她才道：「不過，有時候，我真的不能肯定，我們這批人，算不算是正常人？我常覺得我們自己才是一批遊魂！」
羅開苦笑，布姬和她的組織，竟然有一個這樣複雜的故事，那是事情一開始時，他無論怎樣也想不到的事！
而「尋找遊魂」，這又是多麼無稽的一件事。羅開感到。那簡直比到月球背面去找天神之盒更加無稽！因為天神之盒，總還是有一樣東西在那裡的，可是一批遊魂，是什麼樣子的，怎麼找法？遊魂又為什麼不在陸地上，而是在海洋中？
而「尋找」虛無飄渺的遊魂，竟然要出動最新穎的核潛艇，這也算是匪夷所思到極點了！
羅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明白來龍去脈了，可是，所謂靈魂，是什麼樣形式的存在？如何可以在深海之中發現它們？」
布姬沒有回答，只是垂著頭，胸脯起伏，顯得她的情緒，十分激動。
羅開又道：「這還只是第一步，就算給你們發現了那批靈魂，又如何接受靈魂的智慧？那批靈魂在十六世紀的時候，曾經有能力建立一個國家，並不表示現在也同樣能建立一個國家！」
他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不由自主，歎了一聲：「你們的國土在哪裡？必然是如今印尼共和國的一部分，有什麼法子可把一部分土地從一個完整的國家中分裂出來，並建立一個新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