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予回答 文 / 儒勒·凡爾納
烽火島--第十一章不予回答
第十一章不予回答
喀索斯之戰八天後,西方塔號又仔細搜尋了這一帶的奧斯曼海岸、港灣,穿過貢泰沙灣,到桑陀山和加尚德拉灣入口處,從德勃拉奴岬角一直到巴呂烈岬角。到了4月15日,它已經連阿朵斯山的最高峰都望不見了。
這段時間,沒有碰到一艘可疑的船隻。他們經常碰到土耳其的船隻,西方塔號的船長寧願挨炮彈也不願意和他們打招呼。如果碰到希臘的船,那就不同了,可以向他們打聽許多情況。這對巡邏艦是很有用的。
就在這樣的形勢下,亨利於4月26日這天瞭解到一件重要的大事。列強同盟已決定截斷從海上對易僕拉欣的一切增援。俄國已正式對土耳其宣戰,希臘形勢繼續好轉,就算有一些障礙和干擾,已經無法阻止希臘的獨立的腳步了。
4月30日,巡邏艦抵達本次巡航的終點——沙洛尼克灣的最邊緣地帶。在這一帶仍可以追擊那些老式的三桅船之類的可疑船隻,直把它們逼到海灘上擱淺。就算海盜沒有死完,船也差不多被找得沒剩下幾條了。
就在它繼續向東南方向行駛的過程中,船上發生了一件奇怪的無法解釋的事。
5月10日,傍晚七點多,亨利回到位於西方塔號船尾的會議室裡,發現桌上放著一封信。他拿起來仔細看上面的字:
交:正在海上執行任務的西方塔號船長亨利-達爾巴萊上尉收!
亨利覺得筆跡很熟,和西奧島上收到的那封信筆跡相似,就是那封建議他到西方塔號上來就職的那封信。
眼下這封信來得讓人奇怪,並非通過郵局寄來的,信的內容如下:
「如果達爾巴萊船長在橫越群島的航行計劃中,能安排於9月的第一周經過斯卡寵陀海域,乃眾生之大幸,且有助於完成肩負的使命。」
這封信和在西奧島收到的那封一樣,沒有時間、地點、也沒有落款。亨利進行了比較後,確定它們出自同一人之手。
該作何解釋呢?第一封信是從郵局寄來的,而這一時,只有一個可能,交信人就在船上。那他必須從一開始就把信帶在身上,或者是當船停泊靠岸時上去取到的。一個小時前,當他離開會議室時還沒有這封信,它必須是在一個小時之內放進來的。
亨利船長搖鈴。
一個水手來到。
「我剛才到甲板上去時,有誰來過?」亨利問。
「沒人來過,船長。」水手答。
「沒有嗎?……會不會有人進來你沒看見?」
「不會的,船長,我一直沒離開過門口。」
「好吧!」
水手敬個禮,退了出去。
「能有人從門口走過而不被看到,」亨利暗想,「這似乎不太可能!會不會趁天黑,從外面走廊的窗戶進來的呢?」
亨利檢查了所有開向艙尾的窗戶,可是每一扇都從裡面鎖得好好的。要從外面爬進來也不大可能。
亨刊對此事並不擔心,只是稍微有些好奇罷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管通過什麼方式,送信人達到了目的,西方塔號船長收到信了。
經過一番考慮,他決定不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連大副也不告訴,因為就是講了又有什麼用呢?現在要推敲一下信的內容,到底包含了什麼意思?
「當然,」他想,「這個寫信人第一封信裡所說的沒有騙我。現在是第二次。他要我在9月的第一個星期到斯卡龐陀海域,這沒什麼好騙的、大概是和我們的任務有關吧!好!我就修改一下航行計劃,到了規定日期,我就準時去趕約好了!」
然後,他開始按照新指令修改航行計劃,到8月底,他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斯卡龐陀島在群島的東南部,離右邊航線還有數百海里路程。在此之前,巡邏艦還有足夠的時間前往摩裡亞一帶海域。無需大的改動。把原定計劃稍加調整就行了。5月20日,西方塔號在巡視過納格蓬爾以北的幾個小島後,就前往西洛斯探聽情況。
西洛斯是這一組群島中最大的一個島嶼,據說古代曾是繆斯女神的領地。水手們可以在此採購新鮮的食物、羊、竹雞、小麥、大麥等,一應俱全,還有當地的好酒。該島與古代特洛亞戰爭中那些半神半人的傳說有較多聯繫,並且因李戈邁德、阿喀琉斯、俄底修斯這些名字而為世人矚目。現在它就要成為希臘新王國的厄拜首府了。
西洛斯沿岸的港灣地勢較為複雜,海盜很容易利用作為藏身之地。亨利每一處都嚴加搜查,決不放過。儘管像蓖頭髮一樣仔細,仍沒有收穫,這些地方全都空空如也。亨利從島上得到的消息是,一個月前,這一帶有不少商船遭到了襲擊,那艘海盜船上還插著旗幟,大家都認為是海盜頭子沙克迪夫干的。但這種說法似乎缺乏根據,關於這個大盜人們知道得實在太少了。
巡邏艦停泊五、六天後離開了西洛斯。5月底,它駛近埃維厄島,對它約四十公里的海岸線進行了仔細搜查。
獨立戰爭一開始,這個島率先揭竿而起,當時龜縮在城堡裡的土耳其人拚死抵擋了一段日子,直到優素甫帕夏帶兵來援助,這下他們在島上恣意橫行,到處殺戮。直到1823年9月,一位希臘首領帶兵對奧斯曼軍隊進行了突然襲擊,殺死大部分土耳其兵,才迫使他們逃離島嶼,渡過海峽,跑回了黛沙裡。
後來,土耳其人捲土重來,仗著人多勢重,佔了島嶼。法布維埃上校和勒諾德聖-讓當熱利隊長試圖收回此島,沒有成功。到1826年,這裡又成了土耳其人的天下。
當西方塔號經過這裡時,土耳其人還在上面。亨利從船上看到了他曾參加過戰鬥的舊日戰場。這裡現在已經沒有戰鬥。擁有六萬居民的埃維厄島,在新王國建立後,成了希臘的一個邦。
儘管這裡幾乎處在土耳其的炮口下,在海上巡航十分危險,但西方塔號毫不懈怠,又摧毀了大約二十艘在海上為非作歹的海盜船。
這一段行程花去了它總共六個月時間的一大部分。現在它直下東南。六月底,來到位於埃維厄島盡頭的安德羅斯島——這是西格拉德的第一大島,是一個光榮的愛國島,有過反抗奧斯曼統治的歷史。
達爾巴萊船長決定從這裡改變航向,靠近伯羅奔尼撒海岸向西南方走。7月2日,西方塔號在澤阿島港口停泊,這是這一帶較好的港口之一,他們在此遇到了不少戰爭初期的老戰友、勇敢的澤阿老鄉,巡邏艦在港口受到了熱烈歡迎。顯然海盜是不會在這樣的地方落腳的,所以西方塔號即刻啟航。7月5日,它已到了科龍岬角。
一個星期以後,船到了愛琴灣口,因為沒有風,航速很低,必須保持高度警惕。此時海面沒有一絲風,巡邏艦幾乎是停在海中間,靠不到任何岸邊。要是在這片海盜出沒的水域來上幾百條小艇划槳靠上來,西方塔號恐怕難以招架。所以要時刻準備迎擊來犯者。
果然就有許多小船出來了,他們的企圖是明顯的,只是懾於艦艇上的大炮,所以不敢靠近。
7月10日,刮起了北風,真是天助西方塔號。它很快繞過納夫普利翁灣末尾的斯基裡岬角。
11日,它駛過希德拉島。兩天後,經過斯派齊亞。這兩個島的居民都為獨立戰爭立過功。無須在此贅述。當亨利的巡邏艦訪問這兩個島時,戰鬥已經平息,它們即將劃歸新王國,成為科林斯省和阿戈利斯省的兩個首府。
7月20日,巡邏艦抵達西拉島停泊。這是荷馬詩中歌頌過的忠實的厄邁的故鄉,現在是被土耳其人從大陸逐出來的人們的避難所。西拉島的天主教大主教一直受法國保護,因此年輕的船長在此受到熱烈的款待。亨利對此滿心喜悅,同時也有一件憾事。當他和此地的法國領事談話時,聽說三天前有一艘掛希臘旗,叫卡利斯塔號的三桅船剛離去,心裡不禁後悔為何沒有早到三天。不過這下也清楚了,卡利斯塔號確實是趁巡邏艦與其他匪船交戰時逃跑的,它離開喀索思以後就向群島的南方駛去。
「有沒有人知道它朝哪裡去了?」亨利激動地問。
「據說,它不是到克里特島的某個港口,就是朝東南方的那些島嶼去了。」
「你從沒和它的船長打過交道嗎?」
「從沒有,船長。」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船長是否叫尼古拉-斯科塔?」
「我不知道。」
「那這艘三桅船和海上那幫為非作歹的傢伙是一夥的,這一點總可以肯定吧?」
「那是肯定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它駛向克里特島就毫不奇怪了。那邊的一些港口是完全對海盜開放的。」
這個消息並不出乎亨利的預料,所以也沒讓他激動。只是太不巧了,沒有碰上它。既然它是向南駛去,巡邏艦也要去同一個方向,所以遲早是會見面的。因為急著尋找尼古拉-斯科塔,亨利當晚就命令起錨,乘著一陣微風,離開了西拉島。根據氣壓表指示,風力可能加大。
不能否認,十五天來,達爾巴萊船長花費了同樣的力氣去尋覓海盜船和三桅帆船。在他心裡,對付卡利斯塔號應該跟海盜船一樣。
可是,他怎麼也見不到卡利斯塔號的影子,巡邏艦搜遍了納克索所有的港口,周圍的小島和礁石之間,毫無蹤跡。所有的海盜船居然在它們經常出沒的地方絕了跡,真有些奇怪。不過西格拉德群島非常富饒,群島間的商業非常繁榮,海盜們不可能放過的。
與納克索遙相對應,由一條寬七海里的人工運河隔開的巴羅斯以及周邊的各個港口,尼古拉-斯科塔也一個都沒有光顧過。也許真像領事說的,是朝克里特島開去了。
8月9日,西方塔號停泊在米羅港。這個島因為火山爆發而變得十分貧瘠。十八世紀還一直很富,而現在人口日益減少,土地產生的儘是有毒瘴氣。
在這裡也白費了功夫,不僅沒有三桅船的影子,連那些常在這一帶搶劫過往商船的普通海盜都沒見到一個。這讓船長想到,也許西方塔號太引人注目,海盜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巡邏艦讓群島北部的海盜們嘗到了厲害,所以南部的傢伙們早就聞風而逃了。總之,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這一帶海面還從未如此平靜過,似乎商船以後可以放心地打此經過了。西方塔號向它遇到的每一艘船打聽,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提供一點有用的情況。
眼看到了8月14日,還有兩周,就是按約定到斯卡龐陀的日子了。巡邏艦此時已離開西格拉,向南行進了七、八十法裡。狹長的克里特島上的山峰頂白雪皚皚,聳立在海面上。
達爾巴萊船長決定向克里特方向駛去,到了那裡,向東面折去,就可到斯卡龐陀。
這期間,離開米羅島後,巡邏艦又把桑托林島的懸崖峭壁裡的每一個小灣都查了個遍。這片海域相當危險,每時每刻都有因火山噴發而產生的新暗礁。
第二天,8月15日,群島中最大一個島嶼的身影出現在淡藍色的地平線上,海岸線上一塊凹陷部分,那就是它的首府康迪。
「船長,您的意思是要在哪個港口停泊嗎?」大副問。
「克里特島一直在土耳其人手裡,」亨利回答,「我想我們在此沒什麼可做的。根據在西拉聽到的消息,儘管斯法克人一直在和他們打,但穆斯塔法的軍隊已經佔領了全島。」
「斯法克人自戰爭以來就贏得了英勇善戰的美名,這些山裡人非常強悍。」大副說。
「勇敢倒是勇敢……也很貪婪,托德羅斯,」亨利說,「他們奪回島嶼不到兩個月,當時穆斯塔法的兵被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可土耳其人把珍珠、寶石、槍支扔在地上,這下好了,他們全去撿東西了,結果土耳其人趁機逃出了隘口,不然肯定一個也跑不掉。」
「這太讓人難過了,不過,船長,克里特人絕對不是希臘人!」
土生土長的希臘籍大副說這番話是很自然的,在他眼裡,克里特人儘管很愛國,可他們以前不是,就連並人新王國版圖之後,他們也不是希臘人。克里特和薩摩要一直歸土耳其管轄到1832年,直到蘇丹把全島的統治權交給穆罕默德—阿里。
眼下,巡邏艦船長不想在任何一個港口停留。康迪現在是埃及的大軍火庫,帕夏就是從這裡調兵遣將攻打希臘的。而加奈島,人們不會歡迎懸掛科孚旗幟的巡邏艦。接下來的一系列地方都不曾得到任何消息。終於,在巡艦結束之際,他有了收穫。
他對大副說:「我覺得監視北部海岸無用,應該繞過島的西北角,轉過斯巴達岬,在格拉布茲海面巡航一兩天。」
這想法不錯。格拉布茲水域名聲不好,在那裡西方塔號也許可以找個機會轟上幾陣排炮,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碰上海盜了。再說,如果三桅船真是到克里特島的話,就有可能到格拉布茲泊船,這又給亨利製造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到那一帶海域去。
格拉布茲是個海盜大本營,七個月前就有英法艦隊和希臘正規軍前來掃蕩過,但克里特島當局拒絕交出躲在島上的十二名海盜,艦隊司令只得命令向岸上開炮,毀壞不少船隻並強行登陸索要犯人。
這下,等英法艦隊開走後,海盜紛紛前來,利用土耳其人的保護繼續罪惡勾當。所以亨利決定沿克里特島南岸向斯卡龐陀進發,這樣就得經過格拉布茲。他發佈命令,大副立刻叫人執行。
天氣很好,氣候宜人。12月是初冬,一月份就算冬末了。克里特島不愧是米諾斯王和智慧的戴達爾的故鄉。當年希波克拉底在希臘行醫時,就是打發那些有錢的病人到克里特島來療養。
西方塔號盡量貼著風繞過斯巴達岬角時,正是黃昏時分。這天夜裡——這是一個透明的東方之夜——巡邏艦繞島航行。只要風頭一轉它就可以向南行駛了。早晨,巡邏艦已進入格拉布茲。
六天的航程,船長一直注意島的西部海岸。從格拉布茲開出來的各式帆船不計其數,他盤問了好幾艘船,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但那些船對於格拉布茲可能藏有海盜的問題則諱莫如深,感覺得到他們害怕受牽連。亨利也問不出卡利斯塔號是否在港口。
8月27日,西方塔號越過了克里特島最南面的馬塔拉山嘴。看來這一次的巡航沒有什麼結果。在這個緯度上穿越利比亞海的船隻很少,通常都在偏北或偏南的航線上。除了山巖旁停泊的幾艘小船外,簡直沒有看到船。這些狹長形的小漁船,一般都是運送這一帶島嶼產的一種珍貴的海螺。
雖說在這一片可以隱藏大量小船的島嶼間什麼也沒發現,不等於說下面的航程也一無所獲。亨利按照修訂的計劃,決定直接去斯卡龐陀。
六點鐘,船長、大副和幾個軍官聚集在尾樓觀測馬塔拉山嘴。突然,一個-望的水手大叫起來:
「右舷前方有船!」
所有的望遠鏡一齊轉到這個方向,朝幾海里遠的地方望去。
「對,」船長說:「它緊靠陸地航行……」
「掛了旗幟沒有?」
「沒有,船長。」一個軍官答。
「問哨兵認得出這艘船的國籍嗎?」
一會兒,答覆來了,這艘船沒有任何標誌,認不出來。
不過,天還不太黑,辨不出國籍,至少可以推斷它的馬力如何。
這是一艘雙桅橫帆船,主桅向後傾斜,船身狹長,非常精緻,估計它的噸位有七、八噸,航速很快。可它上面有沒有武器,甲板是否裝有炮位?這些用船上最高倍數的望遠鏡也看不到。
兩船之間現在約距四英里,加上太陽剛剛落山,暗影正在逐漸加深。
「這船很怪!」托德羅斯上尉說。
「它好像想從波拉塔納島和海岸之間穿過。」有一個軍官說。
「對,它似乎後悔被人看見,正極力迴避!」
亨利沒有說話,但他也同意軍官們的判斷。現在那艘船不太引人懷疑了。
「托德羅斯上尉,」他開口了,「主要是夜裡別把它丟了,跟著它直到天亮。但不能讓它發現,叫人把船上所有的燈光關掉。」
大副下達了命令,繼續監視它。夜裡,那艘船完全溶入夜色,船上沒有一絲光亮,無法確定它的位置。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亨利就站在甲板上,等待海面的霧散去。
七點鐘,霧散了。所有的望遠鏡向著東邊。
雙桅還是貼住海岸,離巡邏艦大約有六英里。很明顯,它夜裡面航速比巡邏艦快,可它所有的帆具都沒有變,還是那些,沒有添加也沒有減少。
「想逃走的船速度不會這樣!」大副說。
「管他逃不逃!」船長說,「想法靠近再說!托德羅斯上尉,傳我的命令,全速追趕雙桅船。」
水手長打了個口哨,帆篷立刻扯了上去,巡邏艦馬上加快了速度。
大概三桅船不想讓巡邏艦靠得太近,也扯起了小帆和大三層帆,但又沒有拉得更多,只能說它不願靠得太近,又不想拉得太遠,就這樣若即若離地保持距離。大約十點,不知是大船得風的原因還是小船故意讓它接近,反正巡邏艦趕上了四海里的航程。
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艘船了。它裝備了二十多門短炮,雖然吃水很淺,還是看得出來它還有一個中艙。
「把旗幟升起來!」亨利命令道。
旗幟立刻在桅桿上升起,還開了一炮。這是巡邏艦在向雙桅船詢問國籍,可對方毫無反應。它繼續保持原來的方向和速度,船身升高四分之一度,準備越過凱拉東海灣。
「好傢伙,敢如此放肆!」水手們大叫起來。
「也許是為了小心。」一個老水手說,「瞧它傾斜的桅桿,就像一個人歪戴著帽子,故意不和人打招呼!」
巡邏艦打響了第二炮。還是沒有回應。雙桅船繼續它平穩的航行,絲毫不理會巡邏艦發出的信號。
現在,兩艘船之間似乎在進行速度比賽。西方塔號扯起了所有的帆,對方也張滿帆,保持著它和大船之間的距離。
「嘿,它肚子裡有鬼,跑得這麼快!」一個老水手叫道。
巡邏艦上的人有些沉不住氣了,不光是船員、水手,連軍官都著急了,特別是托德羅斯,比誰都急,管它哪個國籍,先抓住再說,那怕不要他那一份俘虜獎金。
西方塔號上的遠程大炮,能把一枚三十磅的炮彈打出兩海里遠。
一直看上去很鎮定的達爾巴萊船長,下令開炮。
炮響了。只見那顆炮彈,在水面掠過,落在了離雙桅船大約二十英尋的地方。
那船沒有任何動靜,只稍稍調整了它的補充帆,巡邏艦一下又落後了。
西方塔號已經扯起所有的帆,還打了兩炮,反而被甩開了距離,這可真是極大的恥辱。
天快黑了,巡邏艦現在到了貝里斯代拉岬角。海風很大,減少一些帆過夜比較安全。
船長以為,天亮後肯定看不到這艘船了,恐怕它早就在地平線消失了。
他卻想錯了。
太陽升起時,雙桅船還在,它還是那個速度,保持那個距離,似乎它完全是根據巡邏艦的速度來調整自己的航速的。
「它把我們當成它的拖船,瞧,我們像被它拖著走呢。」甲板上的人說。
確實如此。
現在,它已經越過古夫尼奇島和陸地間的運河,繞卡加利蒂角航行,準備上溯克里特島東部。
它們大概是想藏入某個灣或是某個狹窄的運河裡去吧?
其實不是。
早晨七點,雙桅船轉向東北,進入大海。
「是朝斯卡龐陀去嗎?」亨利驚訝地想。
迎著逐漸強勁的海風和帆篷被刮斷的危險,巡邏艦繼續追下去,這是它的責任也是榮譽要求它這樣做的。
現在進入了群島海域最寬闊的部分。在這種開闊水域,西方塔號似乎佔有優勢,到下午一點左右,兩船間相距已不到三海里了。西方塔號又發了幾炮,仍然沒有命中,那艘船毫不受影響地繼續它的航行。
斯卡龐陀的峰頂出現在地平線上。亨利-達爾巴萊船長和巡邏艦上的全體官兵終於可以見識一下這條神秘船上的人了。他這麼放肆、無禮,不回答任何信號和詢問。
可到了下午五點左右,海風減弱了,雙桅船又開始佔上風。
「啊,該死的!……嘿,鬼在幫它哩!……它又跑遠了!」托德羅斯上尉叫道。
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凡是海員們用過的和想得到的加速方法都用上了,比如把帆片浸潤讓纖維拉緊,把吊床吊起借搖擺的力量推進船前進等等,當然還是起了些作用。到傍晚七點鐘光景,太陽剛下山,兩船間還有兩海里的距離。
這個緯度上夜是驟然降臨的。黃昏只有極短的一會兒。要趕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趕上雙桅船,還得加快速度。
此刻,雙桅船正在喀索斯島和布羅島之間。就在喀索斯島與斯卡龐陀島之間狹窄的水道轉彎處,雙桅船突然不見了。
它消失後半個小時,西方塔號趕了上來。這時天色還很亮,完全看得清方圓幾英里以內的東西,更別說那麼大一艘船。
可雙桅船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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