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8章 文 / 殺豬刀的溫柔
路上汪懷仁在張小碗的懷裡,對她再展開語言攻勢,只聽他嬌聲嬌氣地道,「懷仁聽話的。」
「哦?」張小碗笑看著他,恁是懷疑。
「娘親不要打屁屁嘛。」汪懷仁撒嬌道,為了盅惑他娘,他還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小口。
「你不聽話,那是要打的。」張小碗沒有動搖,慢慢地與他說道,「不聽話,不受教,便要打,今天只打屁屁,罰你靠牆站,明日要是再不聽話,便讓你自己睡,不再讓慕哥哥陪你了,你自個兒一個人睡黑屋子。」
汪懷仁一聽瞪大了眼,揚起手來就要打張小碗,但看著她的笑臉,他又猛抱著了她的脖子,在她懷裡拱來拱去,很是煩惱無比。
被汪永昭牽著手的汪懷慕這時大歎了一口氣,鬆開汪永昭的手,手朝張小碗伸去,「娘親,讓我抱懷仁罷。」
懷仁聽到他的話,立馬轉過身,朝他伸出了手。
懷慕用力抱住了他,放他到了地下,牽著他的手,低頭與他小聲地說道,「可要聽話,可好?晚上慕哥哥便帶你去找大哥要糖吃。」
「嗯,懷仁聽話。」汪懷仁一聽,咧開了嘴角笑,把嘴裡含著那顆梅子糖用手拿了出來,自己咬得一半,把另一半塞到了他哥哥的嘴裡,以示討好。
汪懷慕把甜中帶酸的糖嚥下,狀似拿他沒辦法地搖了搖頭,牽著弟弟的手跟在了父親的旁邊。
汪永昭低頭看向他們,見兩兄弟雪白的雙手相互牽著,一步步往前走,他目光柔和地一路看著他們。
張小碗這時走到了他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輕輕地與身邊的萍婆說起話來。
這時大仲從另一頭走了過來,請過安後,邊走邊報,「親老太爺老夫人都坐在堂屋了,舅老爺他們也全到了,就等你們過去了。」
「這麼早?」萍婆笑著問,「夫人不是說可以稍晚點麼?」
「老太爺和老夫人可是一早就起來了……」大仲笑道,「說是分外想見外孫媳婦,就趕了個早。」
「真是難為老人家了。」萍婆笑道。
「可不是麼。」大仲附和。
「你爹身子骨可好點了?」張小碗嘴角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大仲忙彎腰答道,「好著呢,聽您的吩咐,這上午就歇著,下午再過來給老爺與您,還有善王請安。」
「唉,不忙。」張小碗也知聞管家是累病了,「今個兒起不來就起不來罷,總歸大公子這幾日是在家的,等回頭他好了,就讓他給他們請安去。」
「唉,這……」大仲有些猶豫。
張小碗朝他罷罷手,轉頭向汪永昭瞧去,汪永昭見狀,朝大仲淡淡地說,「歇著罷,大夫開的藥,手頭沒有的,找夫人來拿。」
「都有著,」大仲低著頭低低地道,「勞您和夫人費心了,前兩天夫人就送了兩支長參與兩支短參過來,便是那保生丸也給了一瓶。」
「嗯,別省著。」汪永昭輕頷了下首。
大仲這便就又退了下去,半跑著進了堂屋先去準備著去了。
都府大小管事的不少,但夫人看重他們父子,主事的全是他們,管事的沒得他們的吩咐也不好辦事,現下,他父親臥病在床,今日這府裡大大小小的事便要他過問了,自然是恨不得十步路當作一步路走,省些時辰才好。
***
「見過大人。」
「見過姐夫大人。」
汪永昭帶著張小碗與兩個兒子一進去,張家坐在下首,靠近門邊的兩兄弟就站了起來,還有那趙大強也隨之站了起來。
張家兄弟與趙大強的稱呼不同,但汪永昭瞧都沒瞧他們一眼,那冷酷威嚴的臉上一點情緒也沒有,他鼻間只輕「嗯」了一聲,便算是應了他們的稱呼,就大步往前走去。
那廂,汪永安三兄弟也站了起來,拱手道,「大哥。」
「嗯。」這次,汪永昭掃了他們一眼。
這種場合裡,隨行在側的女眷輕易無開口說話的權力,這時汪杜氏汪申氏便朝汪永昭夫婦福了全禮,便且退下。
那邊,小寶和小弟媳婦見狀這才知剛才她們福的是半禮,這又在其後又朝他們補了全禮。
張小妹因此尷尬得臉都紅了,正要偏頭輕聲與大嫂說先前來教過她們的婆子怎地沒把禮教全,但小寶媳婦卻朝她猛搖了下兩下頭,制止了她的出聲。
張小妹這才想起,這種場合沒有她說話的份,她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但這時她的二嫂又朝她緊張地看過來,她這才沒再開口說話。
自然,他們這廂的動靜張小碗這邊是沒看到的,汪永昭領了她給張阿福夫婦行了禮,她這才笑著用梧桐村的話開口道,「爹,娘,你們一早起來了,早膳可用得好?」
劉三娘這時眼睛已經看向了身前懷仁那嬌滴滴,粉嫩嫩的小臉,她早前看過她這長得跟大兒甚像的小外孫兩次,次次都想抱這個小外孫,但這兩兄弟身邊總有婆子和護衛,她只看得兩眼,就只能看著他被他們抱走,這時這麼近看到他,忍不住伸出手道,「可能讓外祖母抱抱?」
張小碗聽了,便把懷仁抱到她懷裡,輕聲地與她道,「他是您的小外孫,您想抱就抱。」
「唉,唉。」劉三娘應著,把懷仁抱到懷裡後,在張小碗傾身靠近她的視線裡,她看到劉三娘的眼角全濕潤了,老人那暗淡的眼光裡,似有著懷念的光。
「他與你小時,長得甚像,只是白淨了很多,眼睛也要有神一些,其它的,甚是一樣。」劉三娘低低地道,聲音很小,如若不是張小碗聽得仔細,這聲音便也能忽略過去。
張小碗輕「嗯」了一聲,笑道,「那您便多抱抱他。」
懷仁這時被抱在老人的膝蓋上坐著,他好奇地看了看她,再看看張小碗,見他娘朝他笑,輕聲朝他說道讓他叫外祖母,他便回過頭,朝劉三娘道,「外祖母,懷仁乖,讓你抱。」
說著嘟起小嘴,示意劉三娘可以親他。
劉三娘生了二子二女,卻未曾與人這麼親密過,一時手足無措,竟求救地朝張小碗看來。
拉過懷慕牽著手張阿福也甚是緊張地盯著小懷仁,似也覺得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你親親外祖母罷,小懶蛋。」張小碗笑,輕捏了捏他的小臉,懷仁被她指責,只能勤快地靠近劉三娘,在她的臉上親了一記。
「還有外祖父。」見眼巴巴看著他的張阿福,張小碗提醒汪懷仁道。
汪懷仁「哦」了一聲,在張小碗扶著他之下,他爬過劉三娘的膝頭,又親了張阿福一口,頓了一下,又試探地叫了聲,「外祖父。
張阿福「啊」地叫了一聲,一時笑得眼睛全瞇,也露出了掉了兩顆門牙的老牙,很是慈愛無比。
「三公子啊,就是聰慧,跟您二老也親。」萍婆這時笑著伸手抱起了懷仁,這時張小碗這才回到了他們正位,坐在了早已坐下的汪永昭身邊,笑看著父母這邊。
堂屋內,這時的正位擺放得跟平不一樣,因著有二老,原本的主位便偏了一些,讓出了一些正位給二老,算是兩處主位。
這時,汪永昭與張小碗坐得一方,張氏老夫妻坐得一方。
懷仁被抱了過來,懷慕也緊跟著站在了母親的身邊,好奇地看著門外。
外面這時通報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地傳來,自有那各處的護衛高喊著:善王與善王妃到了……
聲音一路高到近在耳邊,這時剛在大夫那針灸而來的七婆八婆也有些匆忙地進了內屋,給汪永昭與張小碗請了安,又朝著在座的人施了禮,這才站到了張小碗的身後,等著見她們夫人的第一個兒媳婦。
這廂她們剛站定,門邊就響起了汪懷善的笑聲,「回頭你要是得了好禮,可莫要藏私,定要分我這為夫的一點。」
話畢,就見那英武的善王帶著一五官秀麗的美貌女子走了進來。
「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善王一路拱手過來,臉上全是狡黠的笑,「二叔,二嬸,三叔,三叔,四叔,哦,四叔,可是四叔嬸不曾來?想來四叔嬸定不會少了我媳婦這份見面禮,您呆會可別給我藏著了,我可不依……」
莊永重聞言哭笑不得,「定少不了你的。」
汪懷善哈哈大笑一聲,朝他叔父頑皮地擠了下眼,
這時,汪懷善已向她看了過來,見到她嘴角揚起的笑,他走過去跪到她跟前,把她懷裡的懷仁抱到他的大腿上坐著,一臉正經地朝她道,「您看我討的媳婦兒可好?」
這一世,張小碗第一次知曉笑得合不攏嘴是什麼滋味,這時她迎上兒媳婦朝她小心看來的目光,她朝她輕頷了下首,才朝汪懷善笑罵道,「就是這大喜的日子,你也不忘跟我調皮。」
一過就是二十年,她的孩兒總算是長大了,他以後有他的家,有他的孩兒,他會知曉這世上的太多事沒那麼好,但絕也不會那麼壞。
時間真是快極了。
「過來罷……」看著小心翼翼走到懷善身後便跪下的兒媳婦,張小碗柔聲朝她道。
王如珠著跪著靠近了她,先朝汪永昭磕了個頭,小聲地叫道了一聲,「兒媳木氏見過公公。」
遂後,又朝張小碗磕了頭,便抬頭朝著張小碗紅著臉笑了一下,道,「兒媳木氏給婆婆請安,婆婆吉祥。」
張小碗朝她伸過手,她握上她那虎口有薄繭的手,笑容便更深,「這官話說得如此伶俐,以前不曾學過罷?」
「未曾,是這些時日來學的。」木如珠被她握了手,看著她那神采奕奕又滿是溫柔的眼,心下又是緊張,卻又無端地放了一些提著的心下來。
「樣子長得甚好,又是個聰慧的,難怪懷善歡喜你。」張小碗笑著道,鬆開了她的手,緊接著又打了下這時逗著懷中懷仁玩的懷善,嘴裡佯怒道,「這種日子也還是沒規沒矩的,還不趕緊去給你父親大人磕頭。」
「唉,您別打我,我這就去。」懷善笑歎著道,在他膝上的懷仁一見得他也被娘親打了,立馬咯咯笑了起來,還揚了小手上下搖動,似在助威。
「果真是個壞小子。」剛被懷仁咬了手指的懷善笑罵,帶著他跪著移了兩步,笑嘻嘻地朝汪永昭道,「爹,你看小弟弟根本分不清你我,我跟你賭兩罈酒,您只要不在,他定能認錯人。」
他話剛話,懷仁就朝汪永昭的膝上爬,嘴裡叫道,「爹爹,爹爹……」
懷善一聽,臉剎間垮了,「果真是小壞蛋!」
汪永昭本是冷眼瞪著他,這時嘴角卻翹起了笑,抱起懷仁,把他抱到腿上坐著。
這時張小碗見他還沒規矩,伸過手來又拍了下他的腦袋,「快快行禮。」
見他又被打,懷仁拍著小手板,發出一長串歡樂至極的「咯咯咯」長笑聲,把在坐的甚多人都逗得嘴角揚起了笑,便是木如珠,都好笑地看著她那被母親訓的調皮夫君。
他這般模樣,她曾看到他在他那些叫哥哥的兄長們面前露過,沒料想,他在父母面前,也似這般長不大,無憂無慮的樣子,跟在戰場上那個勇猛果敢的善王是如此的不同,但又不覺得突兀。
他就好像能得到所有人的歡喜那般,誰都想靠近他。
這時,聽到屋內那歡快的輕笑聲,木如珠心裡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跟傳言不符,便是跟姥姥說的,也不盡相同。
他那跟他長得甚像的父親,只是比他更威嚴冷漠了一些,看著不近人情了點,但看得出來,他是不厭惡他的。
「敬茶罷。」汪永昭淡淡地開了口。
「是。」
汪懷善這才領了木如珠敬茶。
汪永昭接過茶後,讓江小山端出一個蓋了紅布的紅盤子,便飲了茶。
張小碗也接過了木如珠手中的茶,一口喝下後,把萍婆手中準備的精緻木盒子交到了她手中,才與她微笑道,「以後就叫娘罷。」
木如珠紅著臉應了聲「是」。
「我還沒給您磕頭呢。」汪懷善這時又朝汪永昭嘿嘿一笑,給汪永昭磕了一個頭,朝他伸手道,「您給我再抱抱這小子,我這幾日都忙著給汪家娶媳婦兒去了,都沒好好抱過小弟弟。」
張小碗聽著實在是忍不住了,笑罵道,「少胡來了,帶我兒媳去見外祖父外祖母和叔父叔嬸,這親都沒認全,你又亂來,看你爹等會不訓你!」
汪懷善哈哈大笑了幾聲,撓了撓頭便朝汪永昭詼諧道,「那孩兒起來了啊?」
見他這時還不規矩,汪永昭冷眼看他一眼,不動如山地輕頷了首。
汪懷善這才起身,木如珠見狀,又匆匆朝汪永昭跪下磕了個頭,慌忙從和姥姥的手中,把她備好的禮給了張小碗,輕聲地道了句,「給父親大人和您的,您莫嫌棄。」
「不會,孩子。」張小碗輕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去見家裡人罷。」
木如珠臉更紅了,低頭緊緊跟在了汪懷善的身後。
懷善這時已掀袍朝張氏夫婦跪了下去,「外孫懷善帶媳婦兒給兩位老人家磕頭請安了。」
他說的是梧桐村話,一直淺淺笑著垂眼不語的木如珠早前被他叮囑過,當下就緊隨著他跪了下去,碰地磕頭。
「這可使不得。」張阿福連忙起身,立馬扶他起來。
「這有何使不得的。」汪懷善嘿嘿一笑,半起了身,扶了木如珠起來。
劉三娘見狀,已把準備好的見面禮給掏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往外孫媳婦手裡塞。
木如珠朝她嫣然一笑,「謝外祖母。」
劉三娘看著她明艷亮麗的笑,怔了怔,又把手上帶的玉鐲拉了下來,眼睛朝給她鐲子的大女兒看去,見她笑著朝她點了下頭,她便拉過木如珠的手,又把鐲子塞進了她的手腕裡,嘴裡念叨道,「要多子多孫,要好好對懷善好,他心地善良,莫要讓他吃虧,來生你也會得福報的。」
木如珠聽不懂她說的話,只是看著她的臉,聽她說一句,她便微笑著輕福一下腰,應道一聲「是」,舉止落落大方,又甚是得體。
她又端過奉上來的茶,跪下雙手舉起,給二老敬了茶。
「外祖父……」
「外祖母……」
輩份最高的二老過後,便是到汪家的三兄弟,最後輪到張家的三兄妹,隨後便是府裡的老人。
木如珠認到最後,臉都笑僵了,打發出去不少東西,也收回了不少東西。
等認完親,懷善要領新媳婦去給孟先生請安,張小碗便叫人回去休息一會,到時午時再一起午膳。
懷慕與懷仁得了大哥一匣子的寶石,被七婆八婆帶到一邊玩去了,而外屋裡,萍婆給汪永昭與張小碗送上茶後,這才坐在張小碗的下首,與張小碗說道,「那姥姥您是瞧見了?」
「嗯。」張小碗喝了口茶,淡道,「聽你說,她是不會說官話罷?」
「應是不會,就算聽得懂,也只有一兩句。」
「那眼色便是好的。」張小碗淡淡地道,「該跪誰,不該跪誰,她比如珠都要先知會一步,我看到後頭,她站在後面還提醒了幾句罷?」
一直為木如珠端茶的萍婆子答道,「是。」
張小碗想了想,朝身邊的汪永昭看去,「您看?」
「婦人之事,你看著辦。」汪永昭看她一眼,便打開了江小山剛拿過來的幾封信,展開看了起來。
張小碗便回過頭,朝萍婆子道,「你幫我想想,我是教還是不教?」
懷善是她兒子,她可以什麼話都可說,但新兒媳,畢竟不是她的親女兒,她就算有疼愛她之心,可她領不領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看著她那兒媳,確是個心裡主見甚大的。
到底,還是隔著一層,再說,每人行事風格不一樣,她教的不一定對,也不一定對她有用,也不定能得兒媳婦喜歡就是。
「她是個心裡有主意的。」萍婆子想了一下,便道,「您再多打量幾日,看要不要教。」
張小碗點頭,歎道,「是,再看看罷。」
兒媳看起來是很緊張,但在堂屋裡過了些許時辰,她就又冷靜下來了,張小碗想,她兒子確實找了個與大鳳朝大家閨秀不同的女子當媳婦。
另一頭,她也隱隱覺得懷善不想讓她教,他說她該懂的都懂得,以後去了京都也會護得住自己,言下之意就是,他覺得木如珠很強。
張小碗坐著想了想,又道,「不管教與不教,京中的局勢,哪家的夫人哪樣的性子,趁二夫人三夫人正在,這幾天便請她過來聊一會,該讓她知的都讓她心裡有個數罷。」
「唉,您正好也多與她處處。」萍婆子笑著道。
張小碗也笑了起來,轉眼看汪永昭皺眉看著手中信紙,她推了推桌上杯子,「您喝口熱的。」
***
這次過年,因著有些來賀喜的人趕不回去,張小碗便讓這些人在除夕夜聚在了都府裡過了一個年。
這上下近半月的日子,都府裡的人上到下都脫了一層皮,張小碗每日都要過問不少事情,京中的事,她讓汪杜氏與汪申氏每日都陪著木如珠去說話,兩妯娌來與她說時,都說善王妃溫婉知禮,對她們說的話甚是認真,有什麼不懂的,也問得甚是仔細。
張小碗很是欣慰,本想好好與木如珠呆得一時半會,但無奈府中瑣事實在甚多,還有家中人要操心,擠了又擠也抽不時間,便也只能讓木如珠先跟著嬸嬸們說話了。
她也是讓萍婆子跟在她身邊,有什麼不對的,有萍婆子,有那位姥姥,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現下這關頭,忙完了回禮,她又要忙汪永昭麾下眾大將年關的賞賜。
待剛過了初三,她累得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之際,汪永昭的兩位心腹欲要成親,這兩人一直要麼住在鐵沙鎮的兵營,要麼就是在外面替汪永昭跑路,他們哪有什麼住所,張小碗便又是叫了管事的忙給他們找住處,可沙河鎮這時哪有什麼空宅子,張小碗便狠了狠心,把德陽府一分兩半,寫了地契出來,給了他們當住所。
這兩人就算感激,都見不到忙得疲累的張小碗,總算在初五那天,帶了新媳婦過來拜見張小碗。
張小碗又給他們打發了一些布料和吃食回去。
這段時日,張小碗也跟汪永昭提過,想帶著新媳婦在身邊看著她管家一段時日,但這日夜間跟汪永昭提起,卻被汪永昭否決了,對她冷冷地道,「你這些時日忙的是我營中之事,她一個外族之女,你的謹慎哪去了?」
「這……」
看她苦笑,汪永昭不耐煩地道,「她是善王妃,你是汪夫人,你還能替她過日子不成?」
「理是這個理,卻還是不放心。」張小碗歎道。
「且看著罷,要是她是個好的,日後再教她也不遲。」
張小碗聽到這話,偏過頭看了汪永昭,半晌見他無動於衷地回看著她,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道,「瞞我吧,你們心中有多少事,便瞞我多少事罷,一個個都不跟我說清楚,日後等我真成了那無知之婦,我看你們煩不煩我。」
汪永昭譏嘲地翹起嘴角,「你管好你的家,帶好我們的兒即可。」
***
正月初八那天,張小碗還是把快要離開,要去京都的兒媳帶在了身邊,讓她看著聞管家管府內之事。
身邊的婆子們教她注意的婦人之事,裡裡外外的那些,也全都教了。
正月十五那天,汪懷善領著汪家一家,張家一家回京都。
張小妹之事,汪懷善也說會按她的意思辦,讓她莫擔心。
張小碗送了他們走,這次沒有眼淚,只有一些送他們走後的空虛,很快,這種空虛就又掩埋在了管教汪懷仁的日子裡。
待到四月,春暖花開之際,張小碗等著京中定期來的信過後,便要帶小兒們與汪永昭去滄州城的山裡打獵,可這時京中來的信,終是讓還這趟行程成了空。
汪觀琪死了。
汪韓氏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