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君臣問對 文 / 文正天下
「父皇！父皇！」一個身著宮裝的少女邊嚷著邊蹦蹦跳跳的跑進養心殿。
等著周義，趙世寧焦躁的翻看著奏折，心中對南方百越郡的戰況頗為煩悶。這兵院著實該死，竟敢為了一己私利，置帝國大事於不顧。
見到這個少女，他輕輕揉著眉角，嘴角露出一絲溺愛的笑意。放下手中的奏章，微笑著朝她說道：「朕的安寧公主有事麼？」
「咯咯，父皇！母后讓我來看看，怎麼父皇還沒有回宮用膳啊！」俏生生的笑著，安寧公主幾步間跳到趙世寧的懷中，拉起父親的胳膊就要拉扯著他起身回宮。
「好啦好啦，安寧乖！父皇今日還要見大臣呢！晚點回去用膳！安寧先回去，叫你母后不用等了。」趙世寧溫聲說道，心中不由也對皇后升起一絲歉意，自己居然忘記派人通知她不去用晚膳了。
說起來這趙世寧也確實是朵奇葩，身為皇帝，一生當中僅僅娶了一位皇后，後宮之中再無其他嬪妃。也不是皇后善妒，相反這位皇后性格溫婉，賢良淑德，堪稱一代賢後。她也曾苦勸皇帝納妃，可這趙世寧就是鍾情於她，堅決不肯納妃。
夫妻之間相敬如賓，同起同臥，朝夕與共。可這也間接導致他子嗣單薄，僅有一子一女。
「哼，哪位大臣如此狂陂，竟然讓父皇為了等他，連晚膳都要推遲啊！」聞言，安寧頓時不爽，嬌聲斥責，心中也在慢慢排除著諸位大臣。
「呵呵，就是你皇兄所說的那位無雙國士，周義呀！」趙世寧笑呵呵的說道，當初趙牧回京，對周義讚不絕口，這位女兒可是聽得兩眼直冒星星。現在為了一頓晚膳，居然編排起來，若是知道是周義，不知她是何表情哦！
果然，安寧一捂小嘴，半彎的雙眼頓時圓睜，接著她激動的說道：「周義！他進京啦！哎呀，我得去收拾收拾！」說完一溜煙的就跑了。
「哈哈，小女孩崇拜大英雄，歷來如此，看來我這位安寧公主也是這樣啊！」顧不得父皇在身後調笑的聲音，安寧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周義就在小內侍的帶領下來到養心殿門口。
「陛下，周義到了！」一名內侍匆匆進門稟報。
「宣！」趙世寧抬起頭說道，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解的等待著這個趙牧口中的無雙國士。
「吾皇萬歲！」周義進殿後跪倒拜見。
一個蒼老略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周學士請起，愛卿既然是聖道大學士，日後覲見無須跪拜！」
聞言再次叩謝，站起身來細細打量台上坐著的那位身著龍袍老人，滿臉病容，鬢髮蒼白，讓人看著就生出一種暮氣沉沉、時不久矣的感覺。
「周義，這是朕第一次見你，可卻不是第一次聽說你！你很好！」趙世寧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周義摸不清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見他一臉茫然之色，趙世寧起身，走到台下的座位上坐下。
「大皇子和皇甫樂聖曾經對朕說，你周義乃是無雙國士！所以朕對你充滿期待，先是越過朝堂百官封你為八部安撫使。你也對得起朕的信任，平定月雲二部叛亂，收編半精靈精銳克復漫川關，一舉俘獲四萬餘精靈。其後又輔佐大皇子南征，挫敗兵院的陰謀，連戰連勝，戰果纍纍，在希克斯大軍的圍追堵截中護著大皇子全身而退。
如此赫赫戰功，在整個帝國都無人能比，確實乃是無雙國士。於是，朕在皇甫樂聖遇害後，力排眾議，讓你暫代第七、九軍團長。可是，你為何要放棄兩大軍團入朝，你難道不知道那兩支軍團乃是皇室在邊軍中的根本麼！你難道不知道大皇子和朕對你的重托麼！如此，你怎當得起無雙國士之稱！」
趙世寧本是平靜的將他的前事慢慢道出，顯示自己的關注。可越想剛剛孟弘業二人的事情，這心中就越發不能平靜，說到後來就差沒指著周義的鼻子罵他忘恩負義了。
周義站起身來，躬身行禮，也不起身，直到他將所有的話說完才抬起頭說道：「陛下和大皇子對周義的恩德，周義銘記！皇甫樂聖的敦敦教誨，周義也不敢忘卻！」
趙世寧不吭聲，只是盯著他目光灼灼，看他能怎麼解釋放棄軍權之事！
「陛下，周義斗膽說句話！兩支軍團根本無法改變帝國內部的隱患，帝國的隱患在於聖院凌駕於皇權之上，在於院掌控帝國朝廷，在於兵院掌控著帝國的軍隊！」來之時，心中就已經想好如何應對。因此，面對趙世寧的威壓，周義臉上無一絲異色的緩緩說道。
「哦！？那你是何意？」沒有指斥周義狂陂，趙世寧聞言興趣大增。他這番話卻是誅心，根本沒有顧忌皇帝的顏面，也沒有顧忌聖院的強勢。
「陛下，且寬坐，周義此次面君，就將其中因由如實道來。」周義一拱手就準備開始。趙世寧卻伸手止住，回頭對著王伴伴說道：「給周學士上茶，屏退左右，敢擅自靠近養心殿百米者殺無赦！」
「遵旨！」王伴伴眼睛深深瞧了周義一番，為他奉上一杯茶然後躬身退下，整個養心殿就只剩下君臣兩人。
「你說吧！朕聽著！」四周安靜下來，趙世寧示意周義接著說。
看著他身為皇帝，卻還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心中除了對自己剛剛一番話莽撞的汗顏外，就只剩下對他的深深悲哀。
「陛下，臣剛剛說過，帝國之害在於聖院無人能制，尾大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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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所說屬實，朕也深感不安。所以朕才要抓住這兩支軍團，可你為何說這兩支軍團無用呢？」周義所說，趙世寧當然知曉，這天下人都應該是知道的。所以無甚新奇，關鍵他想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大皇子和皇甫樂聖的吹捧，讓他對周義這所謂的無雙國士充滿期待。
「呵呵，陛下是在局中所以無法看清。臣要說，這兩支軍團根本就是無足輕重，只要不落入兵院之手，與其留在皇室之手，不如交給其他和兵院對手的聖院。若不是擔心陛下憂心，以臣的意見最好是全部交予院，加強院在軍中的勢力，讓他們狗咬狗豈不更加有用，也免得聖院的目光留在皇室身上。」周義笑瞇瞇的說道，其實這一手就是以夷制夷的計謀，借院之手在軍中牽制兵院。
趙世寧聽完果然陷入深思，漸漸明悟過來，然後說道：「確實是妙計，如此一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就讓聖院和皇室的矛盾減到最低，讓他們自己內訌。那現在既然已經跟孟弘業商議，第九軍團就暫時不能交出去，以免他起疑心！」
「陛下聖明，確實，既然如此就將錯就錯，讓大皇子殿下暫代第九軍團長！等到南方戰事平息，或者說大皇子回京之時，再拿第九軍團和院交易。那時，想必孟掌院會接受的！」果然不愧是為君多年的老政客，一聽自己的話瞬間就明白過來，周義立即出言補充道。
「那你入朝又是什麼考慮呢？朕見姜立夫有將禮院掌院交給你的打算啊！」此事算是給自己解去一個心結，接著又問起另一個疑問。這周義乃是禮院的下一任掌院，這已經可以從姜立夫的話裡話外聽出來，而對此事孟弘業肯定也是贊同的，否則不會大張旗鼓的為他揚名。若是這樣，那周義能夠和皇室一條心麼！
「陛下，皇甫老師的死因你可清楚？」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自己這個心結若是不問出來，肯定不會將心中的答案告訴他，即便他是皇帝。
「呃，朕知道！」趙世寧一愣，接著站起身走到寶座前，遙遙望著上方懸掛的君臨天下匾良久，然後沉聲說道。
接著他轉過身，周義一見趕緊起身，原來他現在是老淚縱橫，一臉的淒容。
「你知道麼！朕是皇帝，號稱君臨天下，可連自己的心腹重臣被殺，都不敢理直氣壯的問罪兇手！這皇帝當得真是窩囊啊！」
「陛下，那兇手也對我下手了！」周義也是沉聲說道。
「啊？！鮮於德豈敢如此！」大驚失色之下，趙世寧一口說出兇手的名字。
「他已經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為老師報仇，可是他身後的兵院，我卻無能為力！」這個消息震得趙世寧不輕，大學士殺了大宗師，這怎麼可能！
「我和兵院仇深似海！當初在兵院聖子朱承嗣的逼迫下，我和親人離散，幸得皇甫老師搭救才到帝國。之後這朱承嗣再次暗殺於我，又幸得姜掌院出手才僥倖逃脫。在漫川關，恭浩和鄭泰鴻有擅自退兵，將我和大皇子殿下置於精靈大軍重圍之中。之後我才聽聞鮮於德殺害皇甫老師，這一次我又在洛京城外遭他伏擊。若非機緣巧合，恐怕此時屍骨已寒！
陛下，這種種恨事，我豈能和兵院善罷甘休！所以我今日面見姜掌院後，決定入朝！」這些前因後果道出，即便是趙世寧也是初次聽聞，想到其中的凶險，這後背已是一層冷汗。
「兵院當真該誅！周義，朕為皇室基業計，不能將鮮於德繩之於法，本是想日後得機再殺了他告慰皇甫樂聖在天之靈！沒想到你卻先將他誅殺，朕這心裡實在是高興啊！」趙世寧緩過勁來，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