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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8 離了虎口,入了狼窩! 文 / 畫螢

    聽到皇后來了,屋裡蕭墨離等人各自斂起表情,均是朝著門口方向望去。

    門開了,皇后踏了進來,一身火紅色的鳳袍絢麗迷人,皇后的背後是迷濛的月光,從她身後投過來,將她凸顯得格外貴氣。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后上前,溫和的屈膝。

    論相貌論氣質,皇后絲毫不輸玉貴妃,但她卻遠遠比不上玉貴妃所得的寵愛。

    「皇后起身吧!」玄帝瞇了瞇眼,抬手道。

    皇后起身,掃了一眼屋中人,最後目光停在白羽兮身上,展顏一笑,道:「這不是羽兮丫頭嗎?怎麼會在這裡?」

    被點了名的白羽兮只好轉向皇后,微微屈膝,行禮道:「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上前,親切的扶起白羽兮,攜了白羽兮的手,仔細打量一番,笑笑道:「瞧瞧,本宮可好一段日子沒見羽兮丫頭了,這越發標緻了。」

    白羽兮乾笑幾聲,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道:「皇后娘娘謬讚了!」

    皇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再一次攜了白羽兮的手,親切的道:「羽兮丫頭怎麼會在這裡?怎麼?今兒瞧見本宮倒顯得生疏了啊!」

    白羽兮心中惡寒不已,看著被皇后抓著的手,糾結不已,又嫌棄不已,關鍵是,她跟皇后有熟過嗎?

    她不過是從前跟著姐姐進宮,有一次正好遇上了皇后,皇后就「熱情」的問了她的身份,之後,還總讓她進宮來玩,只不過,她一直沒來罷了。

    見白羽兮不答話,皇后倒是越發親熱了起來,接著追問道:「怎麼?羽兮都不願跟本宮說話了?你怎麼會來了玉貴妃這裡?」

    白羽兮眼睛咕嚕一轉,笑呵呵的道:「皇后娘娘,羽兮是幫人送冰蟾來給貴妃娘娘解毒來著。」

    「冰蟾?」皇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蕭墨離的手中。

    白羽兮此時抽回自己的手,反手拍拍皇后的手背,幾分真切幾分神秘的道:「這千年冰蟾呀,乃是南疆五毒獨有的解毒聖物,皇后娘娘您也知道,這世上能與那些能人異士打交道的便只有我姐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來救玉貴妃,是沐子苒的意思。

    白羽兮這樣說自然是故意挑撥皇后與紫鳶的關係,紫鳶想冒充沐子苒,她又怎會如紫鳶的意呢?即便皇后與蕭麒不信,但以沐子苒之名義拿到冰蟾總是事實,如此,也算是給他們埋下了一根刺。

    白羽兮越是笑得燦爛,皇后的心裡就越是不痛快。

    皇后心中微怔,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只輕輕笑笑,故作疑惑的道:「哦?貴妃娘娘中了毒?如此說來,太子妃有辦法替貴妃娘娘解毒,自然該盡力,那可就有勞羽兮盡心了!」

    白羽兮繼續假笑著,笑得自己的臉都有些疼痛,真心不願意再裝下去了,便一邊笑著一邊遞給蕭墨離一個眼色。

    蕭墨離握緊了手中的小盒子,眸光中透過幾絲危險的氣息,皇后來此,他自然知道,皇后來此,定然不是來跟白羽兮敘舊的。

    蕭墨離便出聲,朝著皇后禮貌的行禮,道:「墨離見過皇后娘娘。」

    這一聲,自然是驚擾了皇后。

    皇后面色微微一僵,將目光轉向蕭墨離,停了停,隨後抬手道:「九皇子免禮!」

    待蕭墨離起身,皇后便鬆開白羽兮的手,朝著蕭墨離走了幾步,仔細打量他一番,似是滿意的點頭,道:「說起來,本宮倒是幾年不見九皇子了,如今一看,這身風姿當真像級了年輕時候的皇上。」說罷,便轉向玄帝,笑問道,「皇上,您說是不?」

    玄帝輕佻眉,抬手輕撫自己的一撇鬍鬚,微微扯出一道笑容,看向皇后道:「這是自然,皇后啊,不知道你來這裡是做什麼呢?」

    怎麼看,皇后也不像個特地來看「庶子」的「慈母」啊!

    皇后脊背驀地一僵,隨後化作笑容,抬起頭對著玄帝淺淺的笑著,道:「瞧皇上說的,好像臣妾來這裡會傷害貴妃妹妹一樣!臣妾是聽說九皇子回宮,想來五年不見,臣妾也很是想念九皇子。再者,過幾日便是中秋,中秋夜臣妾與德妃、良妃等幾位妹妹設了宮宴,故而臣妾來此,是為了請貴妃妹妹與九皇子母子二人一併參加呢!」

    「哦?」玄帝不動聲色的反問了一句,笑了笑,便與玉貴妃對視一眼。

    玉貴妃收到玄帝的眼神,便轉向皇后道:「那妹妹就多謝皇后姐姐的美意的,待到中秋之時,妹妹便帶九皇子同去。」

    皇后笑了笑,點頭道:「那本宮可就恭候大駕了!」

    玉貴妃也是個聰明的,便同這皇后又寒暄了幾句,直到皇后離開,這屋裡的氣氛才算恢復如常。

    請他們去參加什麼宮宴,八成沒什麼好事。

    待皇后一離開,白羽兮便是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一副受驚的模樣,然後跑到蕭墨離身邊,催促道:「姐夫,你快給貴妃娘娘解毒,這冰蟾離了五毒老頭時間久了,就會死掉的。」

    「嗯。」蕭墨離點頭,忙扶著玉貴妃到了貴妃榻前,白羽兮也趕緊過來幫忙。

    待玉貴妃盤腿坐下,蕭墨離打開盒子,頓時,一股寒煙飄了出來,周圍很快便凝成了一道道冷氣。

    盒子裡,一直通體泛著晶藍色的蟾蜍趴著,當盒子被打開,那只冰蟾便探出頭,發出怪叫聲。

    白羽兮瞧見,欣喜的笑了笑,然後,板起臉指著那冰蟾說道:「小冰蟾,快點給貴妃娘娘驅毒,不然,不把你還給五毒老頭了!」

    冰蟾「咕咕」了兩聲,猛地的一跳,卻是朝著玉貴妃,停在了半空中。

    這冰蟾跳出來,可把玉貴妃嚇得不輕,可緊接著,那冰蟾卻是朝玉貴妃張嘴,吐出了一道光,頓時光芒四射,灑在玉貴妃身上,絢麗不已。

    那道光,是冰藍色的,灑出來的時候,分外好看。

    玉貴妃的週身升起一團黑氣,盡數入了冰蟾的口中。

    待黑氣盡去,原本玉貴妃額心的幾道黑氣也頓時消失不見,盡數入了那冰蟾的口中。

    白羽兮瞧著這模樣,禁不住欣喜。

    很快,冰蟾吸完毒氣之後,又蹦回到那盒子裡去,光芒也慢慢的散盡了。

    白羽兮上前,將盒子合上,接回到手中。

    「冰蟾好像累了,不過總算大功告成,看來姐姐說的沒錯……」白羽兮說完之後,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噤聲了,朝著蕭墨離吐了吐舌頭。

    蕭墨離微微一笑,轉向玉貴妃,扶著她道:「母妃,你感覺如何?」

    玉貴妃慢慢睜開眼,靠著蕭墨離的支撐,下了床,起身溫和的道:「母妃沒事,墨離,辛苦你了!羽兮郡主,也謝謝你!」

    白羽兮忙搖頭,道:「貴妃娘娘,羽兮只是略盡綿力,墨離姐夫才辛苦呢!」

    玄帝也上前,仔細打量玉貴妃一番,欣慰的道:「看起來,愛妃的毒果然解了,今日啊,還真是雙喜臨門。」

    玉貴妃也不免淺笑,走到玄帝身邊,挽著玄帝的手臂,一副恩愛的模樣。

    白羽兮見狀,便道:「那皇上,貴妃娘娘,墨離姐夫你們一家三口好好聚聚吧!羽兮先去將冰蟾還給五毒老頭!姐夫,我回頭再去找你。」

    「好,慢點走!」蕭墨離不由得提醒道。

    「嗯。」白羽兮說著,便歡快的離開了。

    白羽兮前腳剛走,便有玄帝安插在中宮的眼線到了月宸宮。

    那太監進了殿,便是跪倒在他們面前,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稟報開來。

    原來,中秋宮宴是皇后主辦的,除了後宮妃嬪們,還有朝中大臣的夫人及子女,總之,說好聽了是宮宴,再說白點,就是給大臣子女們製造些認識的機會,再之後,皇后便是給些大臣子女做主保媒之類的,如此一來,也能讓一些人承了皇后的情,多少也拉攏了些勢力。

    而宮宴每逢過年過節都會舉辦,這一次還特地叫上蕭墨離,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總之,聽完這眼線的匯報,蕭墨離只覺明日宴會疑團重重、暗藏殺機,令人琢磨不透。

    離了月宸宮之後,夜已經有些深了,蕭墨離帶著暗影出了宮,由著幾名宮人掌燈,一直回了皇子府。

    未離天瀾之前,他便是居住在宮外皇子府的。

    府門口,高掛著燈籠,府中下人沿門邊,排成兩列,恭迎蕭墨離回府。

    蕭墨離抬頭,卻見牌匾上原本的「皇子府」卻變成了「墨王府」,而且,這幾個赤金大字似乎是新掛上去的。

    蕭墨離微微皺眉,轉頭看向送他回府的第一名宮人。

    那太監總管見狀,忙俯身行禮道:「回九皇子殿下,明日早朝,皇上便會詔告天下,封九皇子殿下為王,是為墨王爺。」

    封號還沒下來,府邸倒是先弄好了。

    蕭墨離不由得看向暗影,暗影搖了搖頭,這事竟是連暗影都不知情。

    「恭迎墨王殿下回朝!」那兩列下人齊齊跪下,恭敬的出聲。

    「都起來吧!」蕭墨離抬手,隨後又轉向那幾名宮人,道,「你們也回去吧!」

    「是!」那幾名宮人也應聲離開。

    隨後,蕭墨離便與暗影進了府中。

    離開五年,府內,一切如舊。

    蕭墨離進了院,看著前院中的那幾處海棠樹,不由得停下腳步。

    海棠樹不是很高,卻很是茂盛,濃郁的綠意,伴著幾分清新的味道。

    暗影順著蕭墨離的目光瞧去,不由得笑笑,道:「主子,那些海棠是咱們當年離開天瀾的時候種下的,想不到,竟然都長得這麼高了!」

    「是啊!」蕭墨離微微笑著,卻是歎道,「如果傾兒看見這些海棠,一定會很開心的,她最喜歡這些植物了。」

    她喜歡綠色,因為,她說綠色象徵著生機。

    「主子放心,夫人一定會回來的。」暗影歎道。

    「我知道,我在等她。」

    「主子,對今日之事,您有什麼看法?那中秋宮宴,擺明了是挖了個坑就等主子你跳了。」暗影提醒道。

    「龍潭虎穴,又有何妨?」蕭墨離淡淡的說道,末了,他又追問了一句,「皇姐什麼時候回來,可問過了?」

    「問了,大公主帶著小公主去了西邊靈隱寺祈福,離天都一個多月的路程呢!公主說,祈福滿一年才會回來,現在,好像才過去小半年吧!」暗影恭敬的回稟著。

    「嗯。」

    ……

    南安境內。

    南安都城距離邊境,約莫二十天的行程。

    菁華郡主再一次被慕容安拋了下來,一行人就只有慕容安、花傾染、葉曲行和顧心恬四人。

    從開始出發,花傾染便是一點不急,也不樂意騎馬或者乘坐馬車,無奈之下,慕容安也只好帶著葉曲行陪著花傾染與顧心恬緩慢步行,照他們這個速度,沒有一個月以上,是到不了南安都城的。

    行了幾日,到了中秋前一日,八月十四。

    南安國以平原為主,可他們所經過的地方,基本都是荒涼一片。

    尤其,他們這一日,卻入了深山之中。

    幾個時辰過去,依然在山中打轉,顧心恬直喊累,花傾染卻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來表情。

    葉曲行看了看四周,便出聲道:「爺,相思姑娘,這裡是不老山,最少還得兩個時辰才能走出去呢,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吧!」葉曲行說著,不忘同情的看了顧心恬一眼。

    「不老山?這裡也有不老山?」花傾染有些納悶了,抬袖擦了擦汗。

    好像當初剛遇到慕容安的時候,她就以為她遇見了不老山的山賊,結果,她被慕容安搶走了小面人。

    「是啊,這裡還有馬賊,可要小心了。」葉曲行提醒道,「不老山的馬賊,天下聞名,東臨有個不老山,南安可也是有個的。」

    花傾染心中無語,敢情什麼山賊土匪也玩起了連鎖?

    「好吧,休息一會吧!」花傾染歎了口氣,說道。

    不管如何,顧心恬應該沒吃過什麼苦,讓她跟著他們一路行走,也著實辛苦她了。

    果然,一說休息一會,顧心恬便高興的喊起來:「對呀對啊,休息一會吧!相思,我也好累哦!」

    花傾染停住腳步,轉身給了顧心恬一個淡淡的笑容。

    環顧四周,四處是高山,而他們所處的不老山中,被迷霧籠罩著,大有一番人間仙境的感覺,只不過,這迷霧同時給人一種奇怪的壓抑感,花傾染說不出來,總覺得,這座不老山有一種特別的氣息。

    「女人,你又在想什麼?」慕容安瞧著花傾染沉思的模樣,便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花傾染只得瞧了慕容安一眼,淡漠的搖頭,道:「不老山,看上去,也沒那麼恐怖啊!怎麼那些馬賊卻那麼狠呢?」

    慕容安輕嗤一聲,背過手去,道:「不老山,人稱『不老之地』,已有千百年的歷史,山中老樹萬年長青,意味不勞之樹。而不老山的馬賊,兇惡無比,天下間無人皆知。五國之中,有三國都有不老山,裡面的風景幾乎一致。基本上,敢從不老山附近經過的商旅都會被這群馬賊洗劫一空。」

    天瀾好像也有個不老山。

    早些年她還在蕭麒身邊之時,為蕭麒籠絡天下奇才,就差點來了不老山招安馬賊,只是,後來有事耽擱了,才沒有來降服這些馬賊。

    現如今,這些事她自然是不會再做了,這些馬賊連慕容安都沒有來招降,想必,是有些厲害之處的。

    「這些馬賊在你們南安境內,你就不管嗎?」花傾染倒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慕容安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朝廷都不管,爺為什麼要管?再說了,爺現在還不需要去與他們打交道,等到……」說到這裡,慕容安卻是停住了,沒有再繼續說了。

    花傾染也沒有追問,但是卻是猜到了一些。

    如果她的設想沒有錯的話,慕容安費盡心思要挑起兩國戰爭,他好在其中坐收漁人之利,這利,八成是與南安皇室有關。

    這裡的馬賊有多麼不可靠她自然知道,就算慕容安現在招安了他們,等到將來要用的時候,只怕也不會那麼聽話,倒不如先養著他們,等到時機成熟了,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到那時,這些馬賊就算想不聽慕容安的都難了。

    如此想著,她忽然覺得,慕容安也確實是個對手,至少,對於她來說,慕容安是個不錯的對手。

    慕容安皺起眉,看著花傾染平靜的外表,不由得輕笑,道:「你是否過於平靜了?女人,你該記住,你只是個女人,在男人面前,表現得軟弱一點,未嘗不可。」

    在說起這些馬賊的時候,顧心恬是一臉的害怕,而花傾染,卻是滿臉的平淡,就好似這一切與她無關一般。

    「天性如此,怎麼改?」花傾染倒是好笑的看了慕容安一眼,淡然說道,「又或者,我的軟弱,不希望被別人看見。」

    她有時候真的很軟弱,可是,至今為止,除了蕭墨離,並未有任何人見過她軟弱的一面。

    想著想著,又想起了蕭墨離。

    忽然好想念他!

    「不希望被別人看見,可怎樣,你心裡才沒有那麼多的別人呢?」慕容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收回了目光,心緒一時間有些凌亂。

    「……」花傾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是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泛著些灰色,像是要下雨,可是,卻又根本無雨。

    顧心恬找個乾淨的草堆,將包袱放在草堆之上,扶著一邊慢慢坐下。

    葉曲行靠在旁邊的一棵樹旁,面無表情的瞧著。

    慕容安背對著不老山,看向另外一邊遙遠的山脈,似乎是思考著什麼。

    花傾染則是安靜的站在不老山下,明明與慕容安站在一條線上,面對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顧心恬拿起手帕,扇了幾下,無奈的抬頭瞅著那兩個糾結的人,歎氣道:「其實,我發覺你們倆真的挺有夫妻相的。」

    花傾染眼睛一跳,卻是不以為意。

    慕容安笑著轉向顧心恬,心情甚好的道:「景甜的眼光倒是不錯。」

    顧心恬隱瞞了自己的真實姓名,花傾染也幫她隱瞞了,只告訴慕容安等人,顧心恬叫「景甜」。

    顧心恬呵呵笑著,瞧見花傾染面無表情,不由得收起自己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道:「相思,我說著玩的啦!」

    花傾染正想告訴顧心恬自己不在意之時,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上心頭。

    即使她沒了內力,但天生對危險來臨的感知能力卻還是存在的。

    她當下斂起所有表情,低聲對慕容安道:「有人來了。」

    慕容安武功深不可測,對這危險自然也感到了,便冷靜下來,靜靜的聽著四周。

    顧心恬忙起身,跑到了花傾染身邊,緊抓她的手臂,擔憂的問道:「是不是又是那些黑衣殺手?」

    顧心恬這是擔心被那些殺手盯上了!

    葉曲行靠近慕容安,握緊手中長劍,冷冷的注視著四周。

    忽而,一道白光一閃,緊接著,冰涼的殺氣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花傾染反手抓住顧心恬,拉著她便朝旁邊移開幾步。

    花傾染再抬眸間,卻瞧見慕容安與葉曲行已與來人打得難解難分了。

    四周像是起了一道漩渦,讓她們看不清中間的模樣,但卻瞧見四名白衣人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顧心恬下意識捂了捂嘴,道:「相思,白衣殺手,還都是老頭……」

    那些人,不是一身黑衣,反而是一身白衣,最主要是個個蒙著面,卻是能讓人一眼瞧見那如雪的長髮,想必都是些老者。

    花傾染低眉沉思,白衣老者?殺手?會是誰呢?

    她想著的時候,其中一名白衣人卻是朝著她們的方向襲擊而來。

    慕容安忙棄了自己原本要殺人的想法,趕緊施展輕功騰空而來,擋住了那白衣人的去路,將花傾染與顧心恬護在身後。

    「你們倆先走!」慕容安冷聲吩咐道,繼續投身戰鬥之中。

    花傾染拉著顧心恬,轉身便朝著不老山深處跑去。

    她剛剛瞧了瞧,看不出那幾名白衣人的門派與武功,但是有一點,她卻知道,以慕容安的武功,對付那四個白衣人也不能全勝,若是她們在場,只會成為白衣人牽制慕容安的棋子。

    花傾染在心中衡量一番,果斷的帶著顧心恬離開。

    「相思,他們不會有事吧?」進了不老山有一段路了,顧心恬開口問道。

    「我們不在,他們便不會有事。」花傾染說道。

    可是,她卻覺得,那些白衣人……好奇怪!

    四週一片濃郁,她們已經進入不老山的樹林了。

    抬頭瞧去,這些樹木均是筆直高挺,樹木間的縫隙也基本相等,若不是因為這裡有著寬闊的林中大道,這怕這裡便很容易迷路了。

    顧心恬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心中不由得幾絲恐懼,道:「我怎麼感覺,我們好像剛離了虎口,又入了狼窩啊!」

    「小姑娘,明白得不晚啊!」顧心恬話音剛落,四周卻是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個中年男人,中氣十足的感覺,忽遠忽近的傳來,便有那麼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啊!有鬼啊!」顧心恬嚇得大叫,趕緊躲到花傾染身後,抓緊她後背的衣服。

    花傾染無奈,看向這條山路的另一頭,緊接著,便聽見前方傳來一陣狼煙,伴著鐵騎聲,越來越近。

    花傾染便循聲望去,眸光卻是變得越來越冷,這聲音,如果她沒猜錯,該是——不老山的馬賊吧!

    真是應了顧心恬的話,剛離了虎口,又入了狼窩了!

    「相思,怎麼辦啊?」顧心恬擔憂的問道。

    「等著。」花傾染搖了搖頭,淡然說道,現在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啊!

    於是,他們便只能靜靜的聽著,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等著。

    片刻之後,舉著不老山旗幟的馬賊殺至,到了她們面前。

    為首的男子,約莫三十歲,鐵甲鋼盔,面目猙獰,大有凶神惡煞之相。

    在這鐵甲大漢身後的,跟著十餘人,每人騎著一匹馬,凶相畢露。

    那鐵甲大漢瞅著她們,翻身下馬,走向她們。

    花傾染微微抬眸,瞧向那走來的鐵甲大漢,目光涼如水。

    鐵甲大漢走近了,先是接觸到花傾染的目光,倒是覺得意外了。

    照理說,這小姑娘瞧見她們,不是應該哭的梨花帶雨求饒命才是麼?怎麼這姑娘這麼鎮定?

    「你——不怕死嗎?」鐵甲大漢瞇了瞇眼,抬起手,挑釁的指了指花傾染。

    花傾染抬頭,看著那鐵甲大漢的眼睛,卻並未開口解釋。

    殊不知,這一舉動恰恰惹怒了這鐵甲大漢——

    她完全不把人家放在眼裡!

    鐵甲大漢惱怒花傾染的傲慢,舉起大刀,便想朝著花傾染砍下去。

    豈料花傾染避也不避,倒是後面的顧心恬跳出來讓那鐵甲大漢住手。

    顧心恬高喊一聲「住手」之後,把自己都嚇到了。

    「你們住手,我們是好人,好人啊!」趁著那鐵甲大漢愣神的瞬間,顧心恬反應過來,忙開口說道,可是,花傾染卻聽見,顧心恬的聲音都在發顫。

    顧心恬跳出來指著那鐵甲大漢,鐵甲大漢一記刀眼過去,她嚇得一抖擻,趕緊收回手,又蹭到花傾染身邊,緊抓花傾染的手臂,身子也止不住的顫抖著。

    花傾染心頭不覺一暖,說起來,顧心恬不會武功,不過是個大家閨秀、弱質女流,明明怕成這樣,卻還是願意跳出來阻止別人傷害她,單是這份勇敢,便足以感動花傾染。

    花傾染反手握住顧心恬的手,將她護在身後,轉向那鐵甲大漢說道:「我們只是過路的。」

    那鐵甲大漢顯然被顧心恬那一聲高叫震撼得不輕,高舉著大刀許久未回過神來,聽見花傾染的聲音,這鐵甲大漢才將大刀拿下,扛到了肩頭,橫眉豎眼,對她們道:「不知道這是老子的地盤嗎?」

    花傾染淺淺笑著,道:「我們姐妹二人遭人追殺,不得已闖入山中,還請這位大哥通融一下!」

    那鐵甲大漢聽了這語氣,頓時心情好了那麼一點,不過,他可沒打算放過她們倆。

    只聽那鐵甲大漢轉頭對著那些手下,笑呵呵的道:「兄弟們,你們說說,這倆美人能放走嗎?」

    那些馬賊頓時哄然大笑。

    「二當家的,這倆美人長得這般漂亮,放走不是太可惜了嘛!」

    「就是就是!二當家的不如將她們帶回山寨,看看大當家的意思唄!」

    「大當家的不是說要娶十三房壓寨夫人嘛!」

    ……

    那十來名馬賊興奮得說個不停。

    總歸就一個意思,她們倆,別想離開。

    那鐵甲大漢聽了,也很是認同的點頭,道:「說得對!將她們帶回去!」

    花傾染與顧心恬不由得對視一眼,也知逃不過噩運了,不過,卻也只能先順著意思。

    「來啊!將她們倆押回去!」那鐵甲大漢吩咐之後,便有兩名馬賊要下馬來押她們。

    「不用了,我們自己走!」花傾染出聲阻止道。

    鐵甲大漢打量花傾染一番,滿意的點頭道:「不錯不錯,倒是個識時務的,那就走著吧!」

    花傾染與顧心恬無奈,只得順著那鐵甲大漢的意思,向馬賊來時的方向走去。

    那些馬賊見狀,便留著兩個騎著馬領路,其他人自覺的退到她們的後方,緩慢的跟著她們出發。

    花傾染無奈,沒有內力,就算靠著敏捷的身手,她也未必能與這馬賊抗衡,再者,還有一個真的一點武功也不會的顧心恬在身邊,所以她沒有把握去拚命,也不敢。

    畢竟,能夠活著,就不該去冒險。

    一行人沿著那寬闊的山道走了一段路,約莫半個時辰,才遠離了那片樹林。

    然後,他們進入的依然是山路,不過,這裡的路卻又不同於一般的山路。

    這條山路,曲折盤旋,一直通向高處,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些低矮的小山坡,小山坡上卻是毒草橫生。

    這裡極其險峻,也就是說,只有這條路通往山頂的山寨,若是想逃走,要麼越過懸崖峭壁,要麼度過劇毒草叢,但無疑,無論是哪條路都是死路。

    沿著那山路再往上走了半個時辰,可算是到了那所謂的山寨。

    不老山的最高處,百道石階之上,豪華山寨坐北向南,顯得很是大氣。

    山寨前,是一處四方形的校場,四角均是樹立了石柱。

    山寨的兩側,樹立著兩處高高的木頭碉堡,遠遠的瞧去,便能瞧見那碉堡上均有馬賊駐守。

    站在那碉堡的位置,能將底下四面八方的風景盡收眼底。

    所以,花傾染與慕容安等人被追殺,這些馬賊馬上便知道了。

    花傾染與顧心恬隨著那些馬賊越過校場,到了石階附近,那些馬賊紛紛下馬,牽著馬,從山寨的一側繞了過去,獨獨留下那鐵甲大漢一人。

    「兩位美人,請吧!」那鐵甲大漢站在她們身側,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花傾染與顧心恬對視一眼,只能順著那石階緩緩往上走著。

    百來道石階很快便走完了,到了平緩處,花傾染抬頭,便瞧見那狀似宮殿模樣的山寨門楣上書著幾個大字:不老殿。

    顧心恬不由得伸手抓住花傾染的手臂,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著。

    「進去吧!」那鐵甲大漢笑了笑道,對她們倆現在這般的反應很是滿意。

    花傾染牽著顧心恬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一直進了那什麼「不老殿」。

    殿內,先是一片開闊,場地似是很大。

    地面上鋪著豪華的紅色為主基調、白色與藍色相交的碎花超大地毯,地毯的兩側整齊的擺放著些案幾,案幾的裡側均是擺著席地而坐的華麗墊毯,上方懸掛著各種各樣的物件,整個場景顯得莊嚴而詭異。

    正上方,距離地面還有五六道台階的地方,擺放著一張虎皮長椅,此時,馬賊頭目側靠在椅背上,腳翹得老高。

    不老山的馬賊,三個頭目分別為大當家「黑虎」、二當家「白豹」、三當家「銀狐」。據說,三當家銀狐常年居外,隱於江湖之中,無人知其身份;二當家白豹使得一手連環刀法,殺人越貨,從未失手,便是花傾染所見的鐵甲大漢;大當家黑虎喜怒不定,武器為一對流星錘,功夫更是出神入化,雖說鮮少出山,卻是決勝於千里之外。

    花傾染所瞧見的黑虎,此時,正一手撐著下顎,閉目養神。

    「大哥,大哥?」立於花傾染與顧心恬身邊的白豹小心的喚了幾聲。

    「嗯。」重重的哼聲,腳一抬,放下地,扭頭向著面前的一切一掃,目光落在了花傾染與顧心恬的身上。

    黑虎,一身虎皮所做的披風,身上其他衣物均是猛獸的獸皮製作而成,穿在他的身上,除了透著野獸的氣息,更透著殘忍的嗜血之息,而那張臉,左臉之上,留著一道深刻的刀疤,長髮垂直飄散,輕劃過那雙鷹眼,著實駭人。

    黑虎盯了顧心恬一眼,顧心恬下意識的抽了一口冷氣,低下頭,朝著花傾染靠近了一些。

    黑虎似是很不滿顧心恬的反應,當下起身,朝著她們走來。

    白豹忙諂媚的開口,道:「大哥,瞧瞧,這倆美人,不錯吧?」

    黑虎一言不發,直直的朝她們而來,於花傾染面前,站立著。

    花傾染卻是一直迎著黑虎的目光,沒有半分畏懼,亦無絲毫惱怒。

    「美人,果然是美人!」黑虎打量花傾染片刻,忽而開口,卻是朗聲大笑起來。

    顧心恬下意識拉著花傾染往後退了幾步,面對這樣的人,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白豹一聽,忙道:「大哥喜歡就好,大哥不是想要第十三房壓寨夫人嘛!這十三十四房可都有了啊!」

    黑虎絲毫不隱藏對花傾染的好感,又仔細打量她一番,滿意的道:「這相貌、這身段,倒是比那前面十二個女人好多了!」說著,黑虎便伸手朝花傾染而去。

    花傾染反應很快,拉著顧心恬朝旁邊讓了幾步,讓黑虎撲了個空。

    黑虎面上閃過幾絲不悅,可再看花傾染時,眼中原本的兇惡均是變成了色瞇瞇,只道:「美人,老子喜歡你,你若從了老子,日子會逍遙似神仙,反之,你可就下地獄了啊……」

    花傾染面上閃過幾絲不快,但卻是微微笑了笑,道:「大當家的,你若真喜歡我,又怎麼能如此待我?」

    「哦?」黑虎似是來了些興趣,便道,「那你說說,該如何?」

    白豹忙阻止道:「大哥,你別聽美人說些有的沒的,她是想故意拖延時間吧!我可瞧見了,他們本是兩男兩女一起被人劫殺的,她這拖延時間是等那兩人來救她們呢!」

    花傾染卻是輕笑,道:「他們就算想來,那也得有本事才行!這一路我瞧過了,不是懸崖就是毒草,他們怎麼進得來!」

    黑虎聽了,滿意的笑道:「美人可算是識時務!不過,你想要如何?」

    白豹還想說些什麼,黑虎卻是抬手,阻攔了他。

    花傾染抬眸,微微笑著,道:「大當家的,你說喜歡我,可是,你已經那麼多房夫人了!」

    「那有何難?你不喜歡她們,老子休了她們便是!」黑虎揮手,大方的道。

    「那你可得明媒正娶才算數!」花傾染看著黑虎,輕聲說道。

    「就是拜堂?沒問題!」黑虎依舊十分聽話。

    花傾染此時便拉起身後的顧心恬,對黑虎說道:「既然我答應跟你成親了,那麼她可就是你的小姨子了,你留下我,放她回去,行嗎?」

    「這……」黑虎頓時有些為難。

    白豹忙制止道:「大哥,不可!老二我可瞧見了,他們的同夥那武功可厲害了!」

    花傾染卻是沉下臉色,道:「若不是他們,我又怎會流落到南安境內!我姐妹二人本是東臨人,就因為不小心撞見他們殺人放火,便被他們抓住,廢去武功,還說要帶我們去獻給南安貴族!」

    顧心恬忙接著道:「真是老天有眼,居然有人來殺她們,我們就趕緊逃了。」

    黑虎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吧!那本座就放小姨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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