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7 害人害己 文 / 畫螢
屋中,瀰漫著一股異香,這香味太過濃郁,久久無法散去。
花傾染趕過去的時候,喬氏、夢繞、白羽兮已經先到了。
蘇玉衣裳散亂,目光渙散,神情呆滯,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喬氏緊擁著蘇玉,不停的安慰著,可是蘇玉無動於衷。
夢繞與白羽兮四下查看著,最終到了花傾染面前,均是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發現。
之後,蘇石、顧桑臣、暗影等人也趕了過來。
他們一群男人是住在酒樓裡,而女眷則是住在酒樓和天工坊後面的院子裡,中間是隔了不少路的,因此,他們不比花傾染等人趕到及時。
「出什麼事了?」進屋之際,蘇石最先開口問道。
喬氏看了蘇石等人一眼,沒有開口,事實上,她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顧桑臣吸了吸鼻子,詫異的道:「這屋裡的香味有些古怪。」
花傾染眸色動了動,只道:「迷幻粉,會致人思緒混亂,神智不清。」
「啊?那我們怎麼沒事?」顧桑臣忙問道。
花傾染看他一眼,沒有搭理,倒是轉向暗影,問道:「你們有發現嗎?」
暗影搖了搖頭,上前道:「並未有什麼發現,一切如常。」
「那就奇怪了。」花傾染不由得深思,也想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還是朝著蘇玉和喬氏的方向走去,她坐在床邊,瞧著蘇玉,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肩,柔聲道,「阿姐,我們都在這裡,不會有事了。」
蘇玉的目光慢慢聚焦,神智慢慢的恢復過來,看向花傾染的時候,眼中染滿了淚。
她猛地一把抓住花傾染的手,著急的道:「小染,那個人是來找你的,你快走,快走啊!」
「什麼?」花傾染不由得蹙眉,納悶的問道。
蘇玉緊接著說道:「小染,你聽阿姐的,那個人是來殺你的,他好恐怖,好恐怖……」
花傾染更是聽得一頭霧水,又不由得轉頭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均是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阿姐,我沒事,你放心。」花傾染溫聲勸道。
可是,蘇玉怎麼會知道那個人是來殺她的呢?
不過,顯然蘇玉是被嚇壞了,說話更是有些詞不達意。
「那個人有刀……好恐怖的臉……哦,還有,他說我是十六年前被抱回來的傻女……所以小染,他是來找你的。」蘇玉緊緊攥緊花傾染的手,不住的搖著,急切的說道。
「好,阿姐,我知道了,放心,不會有事的。」花傾染淺淺笑著,安慰道。
喬氏也不由得勸道:「玉兒,別想了,乖,睡吧!阿娘在這裡!」
蘇玉點了點頭,往喬氏懷裡鑽了鑽。
其他人眼神交匯,便是先退了出去,只不過,花傾染讓夢繞留下來保護喬氏和蘇玉。
酒樓的大廳裡,何長生將酒樓裡的燈全都點上了,一群人便是到了大廳裡。
先前聽見蘇玉的聲音時,何長生也準備趕去,蘇石讓他去看看歡歡和樂樂,所以,他並未去往後院,所幸歡歡和樂樂睡得很安靜,並沒有被吵醒。
顧桑臣面色上有幾分擔憂,最先開口問道:「傾染姑娘,你是十六年前被抱回來的……傻女?」
花傾染不覺看向顧桑臣。
只見顧桑臣坐在大廳的桌邊,一隻手隨意的放在桌面上,另外一隻手隨意放在腿上,看上去很是自然,可是,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身體明顯有些發抖。
這究竟是被嚇得發抖還是激動的發抖,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花傾染清淺的開口道:「是啊,幾個月前,我還是個傻的,睡了一個月之後,醒來就正常了。」
「哦。」顧桑臣攥了下自己的衣服,又鬆開,即便動作細微,但是花傾染還是瞧見了。
花傾染看向白羽兮,白羽兮立刻起身,湊到花傾染身邊。
花傾染對著白羽兮的耳畔,低語幾句,白羽兮低低笑了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暗影靜立一旁,擔憂的道:「染姑娘,想必這賊人是為了你而來,以後,還是讓夢繞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免得出現什麼差錯。」
花傾染搖了搖頭,道:「夢繞還是先保護我阿娘跟阿姐吧!」
「就是!姐姐身邊有我,你就不用擔心了!」白羽兮拍了拍胸脯保證道,說著,並是對著花傾染眨了眨眼。
花傾染禁不住笑了笑。
白羽兮看著顧桑臣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得出聲道:「喂,書獃子!」
顧桑臣沒理。
「書獃子!」一聲暴喝。
「砰」的一聲,顧桑臣嚇得一抖,整個人往後面一晃,摔地上了。
暗影忙上前將顧桑臣扶了起來。
「你幹嘛啊?」顧桑臣站起身,反應過來,衝著白羽兮叫道。
白羽兮勾唇淺笑,忽地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道:「跟我來,有事咱們得好好交流交流!」
「喂!」顧桑臣反手扣上白羽兮的手,卻無法掙脫。
白羽兮理都不理,直接將人拖了出去。
「救命啊!」
顧桑臣將求救的目光轉向屋裡眾人,可惜,沒人理他。
看顧桑臣那模樣,十足的小媳婦模樣,逗死人了。
……
「染姑娘,現在怎麼辦?」暗影心急的問道。
花傾染微微抬手,淡淡的吐出一個字:「等。」
「等?這怎麼能等呢?等那人再上門來?」暗影急切的說道,「染姑娘,我們現下已經起了疑心,必定嚴加防範,那人不可能再有膽子來了!」
花傾染卻是微笑,道:「未必。」
那個人必定是對他們十分瞭解,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他們家的後院來,只是找錯了房間而已。
而且,那人不僅對他們瞭解通透,武功也必定極高,不然,他闖進後院,不可能沒被人發現,要知道,蕭墨離留下的暗衛,均是拔尖的。
「傾染,要不要去報官?讓荀捕頭派人來守著咱們這裡?」何長生不由得提議道。
「不了,荀捕頭他們很忙,不能只為我們辦事。」花傾染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過明日可以讓荀捕頭來一趟,阿姐受了驚嚇,得讓荀捕頭好好哄哄,會比我們有用些。」
蘇石便是點頭應聲,道:「好,這事明日我去通知荀捕頭。」
「其他一切如常。」花傾染微微笑著,「好了,很晚了,都回去歇著吧!」
眾人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各自回房。
花傾染回房之後,卻是陷入了沉思。
尋她?除掉她?
只怕,是跟她的身世有關吧!
她的身世,就連喬氏都不是很清楚,那麼,現在誰會那麼清楚呢?
花傾染想著,不由得搖了搖頭,不想去思考了,睡覺!
清晨,白羽兮便是來見花傾染,將昨夜壓迫顧桑臣的事統統都告知了花傾染。她記在心裡,卻還是照樣做事,該做什麼做什麼。
荀捕頭一大早就來了,專心陪著蘇玉,因此,天工坊今日便是交給喬氏打理。
蘇寶來到天工坊的時候,喬氏正在忙著盤點,屋子裡並沒有其他人。
蘇寶跑得太急,但是進鋪子裡之後,瞧見喬氏忙碌的背影,不由得停下腳步,站立著沒動。
喬氏意識到有人進屋,便是停了挺手中動作,緩緩轉頭看過去。
瞧見蘇寶,喬氏不由得面上一喜,但是隨後表情卻又黯淡了下來,只問道:「有事嗎?」
蘇寶面上不由得浮現幾絲尷尬,隨後笑了笑,道:「我找小染。」
「哦,小染啊!」喬氏心頭湧起一絲淡淡的失望,指了指酒樓的方向,道,「小染在酒樓,隔壁!」
蘇寶點點頭,便是轉身,剛走出幾步,卻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喬氏,道:「謝謝。」
喬氏原本看著他的背影,表情有些憂傷,瞧見蘇寶回頭,她不由得斂起自己的表情,但聽見蘇寶說的那句「謝謝」之後,她心頭的陰霾似乎是在一瞬間便是消散了。
她總以為,她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兒子了。
上一次,她罵了他,他離開了,原以為,他們母子情份會如此斷了,沒想到,他還會來。
想到這裡,喬氏不由得欣慰了一些。
不管如何,有的進步,總是好的。
水月酒樓,花傾染呆在櫃檯前,幫著算賬,今日何長生是去了匠心鋪盤賬去了,蘇石送兩個小傢伙去了學堂未歸,這酒樓沒人,花傾染只好自己上陣。
「小染。」蘇寶瞧見花傾染,便是有些心急的走來,喚道。
花傾染抬頭,瞧見蘇寶眼中的憂色,便是合上賬簿,對著在大廳裡充當打雜小廝擦桌子的白羽兮道:「羽兮,過來櫃檯這裡看一會。」
「來了。」白羽兮忙收起手中的抹布,朝著櫃檯這邊走來,瞧見蘇寶的時候,白羽兮眼中有了幾分疑問。
「這位是蘇家小哥哥。」花傾染解釋道。
白羽兮忙點頭,道:「小哥哥好。」
「小哥哥,我們進屋談吧!」花傾染朝著蘇玉說道。
蘇寶便是點頭,隨著花傾染去往二樓。
看蘇寶眼中神色,必定是有什麼急切的事。
等到了二樓房間,蘇寶關上門,便是迫不及待的說道:「小染啊,這事非同小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除了你,我已經想不出誰能給我拿主意了。」
「你別急,過來坐,喝杯茶,慢慢說。」
花傾染很是平靜,走到屋中央的桌邊,順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又將蓋著的茶杯翻過來,倒了一杯茶放在桌邊,又轉而去倒另外一杯茶。
蘇寶走過來,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便是急切的道:「照顧我娘子的那個丫鬟是秦家帶來的,就是她有問題。」
花傾染倒完茶,將茶壺和茶杯皆放下,又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了起來,這才緩緩走到蘇寶面前落座,細心的問道:「她這麼做,原因是什麼?你查到了嗎?」
蘇寶點了點頭,道:「我去查了,去秦家查了,這一切,都是秦方弄出來的。」
「秦方?」花傾染淡淡的重複著這個名字,腦海裡浮現出秦方的模樣。
看上去……不太像個好人,但是,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蘇寶接著說道:「不僅如此,我爹娘都知道這事,那什麼藥,他們都是知情的。」說到這裡,蘇寶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花傾染心頭一顫,蘇二娘和蘇二伯都知道這件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讓你知道這些事?故意離間你們家的感情?」花傾染想了想,卻是選擇問清楚。
畢竟,子嗣問題是個重要的問題,蘇二娘和蘇二伯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已經出嫁了,而收養蘇寶之後,蘇寶對他們而言,更是他們老來的保障,他們這麼做,完全沒有好處啊!
聽了花傾染的話,蘇寶的眼中卻是染滿了悲傷。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這一切只是別人離間,可是,他知道這不是。
「小染,我雖然不聰明,但是,還沒有蠢到好壞不分。」蘇寶沉聲道,語氣中也滿滿都是哀傷。
「我從小,跟著爹娘,我一直以為他們很愛我,而我也很孝敬他們。可是,他們對我,卻是非打即罵,開始我不明白,可是,後來我知道了,是因為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我一度怨恨過……怨恨過三叔三嬸,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要我,我到底哪裡不好了?所以,我從小就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裡,看著他們對大哥對阿姐對你好,就算大哥的媳婦跑了,就算阿姐被人休了,就算你是個傻的,他們也從來沒有嫌棄過,但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
「我真的好恨,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嫉妒你們。」
蘇寶說起這些過去,自己的眼中都閃爍著些淚光。
花傾染聽見蘇寶說這些,心中也有些觸動。
如果這麼算來,蘇寶對他們一家怨恨,也是情有可原的。
雖然蘇寶搶了他們家的地,可是,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小哥哥,現在,你可以隨時回家來。」花傾染瞧著蘇寶的眸子,輕聲說道,給予他安慰一笑。
蘇寶失神的笑了笑,接著說道:「我應該繼續說現在的事,這才是我遇到的麻煩。」
「嗯,你說。」花傾染點頭。
「我遇見娘子的時候,我娘說我高攀了人家,不樂意這親事,也覺得我們給不起聘禮,但是,後來秦老爺見了我爹娘一面,那之後,我爹娘就同意了。」
「成親之後,秦家為我們置辦了家宅子,讓我們住著,也讓我爹娘搬進去,自那之後,爹娘每日都喜滋滋的。但是很奇怪,娘子一直沒能懷有身孕,爹娘從來沒有催過,就連秦家,也從來沒有過問過。」
「於是,我們去看大夫,可是,除了趙大夫,其他所有的大夫都說我娘子是不孕之症。娘子不相信,不甘心,常去趙大夫那裡抓藥,後來,趙大夫為我們指路,說之前有一位女神醫醫術高明,我們細問之下,才知道那就是你。也是因此,我們才去了花田村找你醫病……」
「上次你說我們的食物有問題,我就特地去查了,才發現,我們每天用的食物都是我爹娘親自選的,那兩味草藥是秦方交給我爹娘的,這是我親眼看見的,全是真的。」
花傾染聽了,便是理清了一些思緒。
蘇二娘和蘇二伯受秦方指使,長期給蘇寶和秦芝蘭下藥,致使秦芝蘭不孕,可是,卻又絲毫沒有傷害到蘇寶和秦芝蘭的身體。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小染,你說,這是為什麼呢?」蘇寶喃喃問道。
花傾染微微笑著,道:「小哥哥,你別著急,你既然知道是秦方指使的,留個心眼便是。」
「可是小染,我真的不能理解。我在想,會不會是岳父岳母的意思?」蘇寶失落的說著。
花傾染搖了搖頭,道:「沒有哪對父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來,這主使者,八成是秦方,可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們現在還不清楚,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顧嫂子,其他的,交給我。」
蘇寶點了點頭,起身,花傾染也跟著起身。
「小染,謝謝你了。」蘇寶感激的道。
花傾染微微笑著,道:「大後天六月初六,大哥大婚,記得帶小嫂子來參加。」
「嗯,好。」蘇寶點頭,便是轉身,正待離開,門卻被敲響。
「誰?」花傾染淡問。
「傾染,秦家公子約你。」何長生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悅。
他這剛回來,就瞧見秦方到了酒樓吵著要見花傾染,白羽兮讓他上來問過花傾染。
花傾染不由得挑眉,與蘇寶對視一眼。
隨後,花傾染淡淡一笑。
這秦方都送上門來了,不錯,正好要找他!
花傾染想著,便是應聲道:「長生哥,告訴秦方,我馬上就來。」
「啊?」何長生更是納悶,花傾染居然說要去?不是吧!
花傾染上前,打開了房門,看著何長生瞬間空白的臉,她不由得笑笑,道:「長生哥,快去吧!」
「哦!」何長生連連點頭,轉身下了樓。
花傾染這才轉頭看向屋裡的蘇寶,道:「小哥哥,你從後院,然後從天工坊離開,免得被秦方瞧見起疑心,這人疑心很重,還是小心點好。」
「嗯!」蘇寶點頭,不免擔憂的道,「小染,你要小心。」
花傾染微笑著頷首。
她向來看人挺準的,這秦方,就算不是陰險狡詐之輩,但也絕對不是個好人。
一樓大廳裡,秦方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但是,聽何長生說花傾染等會就會下來,他還是耐著性子,一直等,一直等。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花傾染終於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讓秦公子久等了。」花傾染笑得一臉溫柔。
秦方原本焦急的心難以平復,但是一看見花傾染如此溫柔的臉,不由得整個人都飄飄然了,有些忘乎所以的站起身來,飄飄然的開口道:「不久,不久,能等傾染姑娘是在下的榮幸啊!」
花傾染此時穿的一身粉紅色的長裙,臉上未著粉黛,卻是自然的粉嫩,一顰一笑間,美得驚人。
白羽兮站在櫃檯裡,抬眼瞧花傾染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愣了。
她印象裡的沐子苒,總是一身白衣,美得不像凡塵中的人物。
她印象裡的花傾染,則是一身青衣,或者綠衣,平凡樸素,但是卻有著一種樸素之美態。
可如今,她瞧見了什麼!
花傾染居然穿成了一隻花蝴蝶,雖然,未點妝容,但即便是這樣,也靚麗得驚人啊!
尤其,她看見花傾染居然是笑,雖然,那笑容裡滿滿的都是森冷。
莫名的,白羽兮為眼前那個男子捏了把冷汗,默默的同情了一把。
她太瞭解自家姐姐了,一般這種情況下,姐姐以身犯險,必定是要對方有去無回。
何長生站在白羽兮旁邊,也是呆愣了,他一直知道花傾染挺漂亮的,但是,沒想到居然可以這麼漂亮,這種相貌,一點也看不出來是農家出身,更是像級了大家閨秀。
花傾染笑得一派柔和,倒是看向秦方,眨了眨眼,道:「秦公子要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在下是要約傾染姑娘去遊湖,不知傾染姑娘能否賞臉?」秦方躬下身,一副虔誠的模樣。
花傾染心中冷笑不已:遊湖?大夏天的游什麼湖!不怕曬死嗎?
表面上,她還是溫聲說道:「就你我二人嗎?這不太好吧?」
秦方眼珠轉了轉,忙道:「傾染姑娘是覺得就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容易招人話柄麼?沒事,在下會將紅顏帶著,還有,郭公子也一起,傾染姑娘覺得如何?」
郭公子……郭縣令的兒子還是侄子來著?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她再拒絕也不大對了,便是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有勞秦公子了。」
何長生聽得心頭一顫,花傾染居然答應了?她不是,只喜歡蕭墨離的嗎?
白羽兮看出來何長生表情不大對勁,大抵也猜到何長生對花傾染的心思,忙伸手拉了拉何長生的袖子,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何長生收到白羽兮的眼神,便是點了點頭。
待花傾染和秦方出門之後,白羽兮便是開口道:「長生哥別擔心,有人要倒霉了。」
「啊?傾染會被那姓秦的算計嗎?不行,我得趕快去告訴荀捕頭。」何長生著急壞了。
白羽兮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拽回了想要迫切離開的何長生。
「長生哥,你要搞清楚,要倒霉的是別人,不是我姐!」白羽兮無語的回了一句,又是一用力,將何長生整個人都扔回了櫃檯裡,而她自己便是大步走了出去。
開什麼玩笑!
她的姐姐怎麼可能會被人欺負?就算欺負,那也是姐姐欺負別人啊!
如此想著,白羽兮心情甚好,覺得有些事也該去忙了!
……
水月鎮西南的位置,有一片湖,名為夢魘湖。
夢魘湖之外,向西為天瀾,向北則為南安。
亦可以說,夢魘湖是三國的交界之處。
據說,這夢魘湖極其廣闊,水月鎮的人也只敢在距離岸邊不遠處的地方活動著,因為,往裡面走遠了,那就是有去無回的。
不僅對於東臨國如此,對於夢魘湖對岸的天瀾與南安亦是如此,那兩個國家,也是不敢往湖中心而去,因為但凡去了,就沒有回得去的。
長此以往,以夢魘湖為界,三國十分安靜,和平,從未生出靠夢魘湖攻打別國的想法。
這夢魘湖,也因此成了眾人的夢魘。
但是,距離岸邊看得到的地方,還是有很多居民樂意遊玩的。
這夢魘湖,風景迥異,湖中有多處小島,很多小島都被富人家給買了下來,成了遊覽觀光的旅遊勝地。
就連夢魘湖邊,都興起了不少酒樓、妓院之類的地方,供有錢人來消費。
秦方帶著花傾染到了這湖邊的青玉樓,特地設了二樓的雅間,請花傾染吃飯。
花傾染倒也扭捏,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說說笑笑,並未有半點不快。
這般從容的模樣,秦方瞧著,是越瞧越歡喜。
這雅間的窗戶打開,正好能瞧見夢魘湖的一切。
水波粼粼,湖面隨著夏天的風波動,遠處,小島、青山,別具風采。
「傾染姑娘覺得這裡如何?」秦方瞧見花傾染站在窗邊看湖,便是撐開手中紙扇,走到花傾染身邊,慇勤著給花傾染扇著風,溫柔的問道。
花傾染淺淺笑著,轉過頭看向秦方,只道:「不錯。」
秦方看她似乎很是滿意,這才放下心來,笑呵呵的道:「傾染姑娘若是喜歡,在下日後天天帶你來此看這湖光十色的風景。」
花傾染微微頷首,沒有答話。
秦方便又是說道:「現在是正午,有些炎熱,我們先吃些解暑的東西,等日頭弱一些,便去遊湖,你覺得怎麼樣?」
「嗯,很好啊!」
花傾染表示同意,便是隨意的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哎呀,傾染姑娘,你不舒服啊?這是怎麼了?」秦方連忙迎過去,到了花傾染面前落座,狀似擔憂的問道,那語氣,簡直是緊張到不行。
花傾染失笑,若是平常人,瞧見一個男人如此關心,八成得被感動得稀里嘩啦了!
不過可惜,她不是那平常人。
因此,她失笑過後,便是放下手來,道:「小事,秦公子不用擔心。」
秦方的臉上出現一瞬間的空白,心中更是詫異,怎麼眼前這女人一點感動的跡象都沒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若不然,在下還得去叫個大夫來給傾染姑娘瞧瞧才放心呢!」秦方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花傾染不動聲色的開口道:「我是大夫,秦公子不知道嗎?」
秦方的臉又是一白,關於花傾染在趙氏醫館行醫之事,趙大夫雖然沒有到處言說,但是,卻是告訴蘇寶的,而秦氏回娘家的時候,也無意中吐露過這件事來。
所以,花傾染這麼說,是篤定他知道此事,他若是裝作不知情,未免顯得太不誠實了。
「這事之前聽家妹提過,沒怎麼在意。」秦方解釋道,「這麼說來,傾染姑娘的醫術必定是出神入化了?那麼,你有沒有給家妹醫下那……那不孕的毛病?」
雅閣門被敲響,卻是酒樓的小二送冰鎮西瓜汁來。
待那小二離開,花傾染隨意倒了一杯西瓜汁握在手中,道:「這西瓜汁不錯,冰涼入心。」
秦方的臉色不由得再一次的略顯尷尬,他現下倒是真的覺得花傾染好像在故意試探著什麼了。
「嗯,是不錯,傾染姑娘嘗嘗吧!」秦方伸了伸手,作勢「請」道。
花傾染抬袖護住杯口,掩住杯子喝了一口這西瓜汁。
秦方看花傾染喝下了這西瓜汁,總算是放下心來。
「除了西瓜汁,還有些點心,等會就會送上來了,你別急啊,慢慢品嚐。再有一會兒,紅顏和郭公子也該到了。」秦方熱情的說著。
「嗯。」花傾染勾唇淺笑,低低的應了一聲,低頭瞧著,將自己的袖口處攏了攏,袖子有一處被西瓜汁浸濕了,她攏得極其自然,沒讓秦方瞧出端倪。
那西瓜汁裡下了極少量的蒙汗藥,大約會讓她頭暈眼花,但是,她喝了一口,吐在了袖口。
兩人又隨便聊了聊,直到說郭公子到來,他們才下了樓,說是去遊湖。
那郭公子,生了一副面若桃花的相貌,藍色緞面長衫,整個人氣質極其優雅,唯獨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他所有的心思,在看見花傾染的時候,那便是一種野獸盯上獵物的眼神。
秦方為他們引薦了下,花傾染微笑頷首,表現得極其優雅。
「紅顏身子不舒服,來不了了,這遊湖恐怕就只有我們三個了!」那郭公子領著他們到達湖邊放置船隻的地方,對著他們兩人說道。
秦方便是特別紳士的看向花傾染道:「傾染姑娘,你覺得呢?我們三個去,可以嗎?」
「無妨。」花傾染微微笑道。
秦方這才放心下來,他就怕花傾染說不去了,那他們可就白折騰這麼久了。
郭公子選的那條船,是一條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烏篷船。
船頭,擺放著一張不大的四方桌,桌上擺了些美酒佳餚,他們三人便正好可以圍著那小桌而坐,花傾染背對水而坐,其他兩人分別坐在她的兩邊,她正對著船尾,能看見艄公站在船尾撐船。
秦方與郭公子對飲,不時的吟詩作對,跟花傾染說著的時候,花傾染不過是淺笑。
讓花傾染喝酒,花傾染也只是搖頭。
她本來就不會喝酒啊!
「傾染姑娘啊,你看,那座小島啊,是我們郭家的,回頭帶你去玩。」郭公子指了指遠處一處小島,笑著對花傾染說道。
花傾染便是順著他指過去的方向瞧去,別的瞧不出來那麼仔細,但是,卻看得見那小島上有一座蠻高的佛塔,想必,那裡是修建了寺廟吧!
果不其然,沒等她開口詢問,郭公子又接著道:「我們家出錢修了一座寺廟在那座小島上,那寺廟香火鼎盛,可靈驗了!你們女兒家不是挺信這個的嗎?回頭帶你去上香!」
「謝謝郭公子。」花傾染勉強的給了郭公子一個笑容,道。
郭公子看見花傾染笑了,頓時飄飄然起來。
秦方瞧見,卻是很不高興。
他不滿的瞪了郭公子一眼,氣郭公子看見美色就忘了答應他的事兒了!他將花傾染騙出來遊湖,可不是為了讓郭公子來討花傾染歡心的。
「秦公子,你這是怎麼了?」花傾染轉向秦方,正好捕捉到秦方眼中一抹怨毒,便是十分「好心」的問道。
秦方一陣錯愕,轉向花傾染,臉色先是一僵,隨後儒雅的笑笑,道:「沒事,沒事,我這是太開心了,難得傾染姑娘能這麼高興。」
郭公子忙舉起酒杯,道:「高興,必須高興!來,秦兄,咱們喝一杯!干!」
「干!」
瞧著這兩人舉杯歡飲,花傾染唇角泛起幾絲冷笑。
她不是瞎子,這兩人心頭有鬼,她怎麼會看不見。
正想著,她回頭看向岸邊,發現這裡離岸邊已經有些遠了,她想著,便是收回目光。
她發現,船的速度似乎有些慢了下來。
她不由得抬頭,看向那艄公,那艄公轉過頭來,正對上花傾染的眼神。
花傾染頓覺這艄公眼神似乎在哪裡見過!
只是,這艄公戴著斗笠,又是一大把的白鬍子,根本看不清真實相貌。
在與花傾染對視之後,那艄公猛地將撐船用的船槳扔進了湖裡,沒等花傾染反應過來,那艄公「撲通」一聲跳下了水,連帶著那船槳一起抓走了。
艄公的力氣過大,導致這船跟著晃動,花傾染身子一斜,險些摔了下去。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船家!」郭公子怒喝一聲,他身子往後傾倒,又向前傾倒了下,正好與迎面撞過來的秦方撞到了一起,「砰」的一聲,腦門撞腦門。
花傾染伸手扶住後面,總算是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船家呢?」秦方一手摀住自己的額頭,一手扶著後方,看向船尾,不解的問道。
「我不知道啊!」郭公子發怒完畢,被撞得七暈八素,揉著腦門,使勁晃了晃,思緒還是有些混亂的。
秦方一邊扶著後面夾板,一邊站起來,往花傾染這邊來,很是關心的說道:「傾染姑娘,你沒事吧?」
花傾染搖了搖頭,抬起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說道:「就是有點頭暈。」
秦方心頭大喜,暈就對了啊!說明藥效發作了!
花傾染看著秦方起身,朝著她這邊走過來,不由得勾起唇角。
「傾染姑娘,你別擔心啊,不會有事的。」秦方勸著,便是朝著花傾染這邊移來。
那郭公子也便小心的扶著桌子起身,與秦方交匯了一個眼神,同時往花傾染這邊移過來。
花傾染找準時機,看著船向郭公子那邊晃動的時候,猛地撲向郭公子這邊,緊張的大喊道:「郭公子小心啊!」
她整個人往郭公子腳下這一撲,由於慣性,船顛得更狠,加上她撲過來的時候,順便朝著秦方踹了一腳。
「下去吧!」花傾染心中暗喊一聲。
秦方整個人頓時站不穩了,驚嚇的叫出了一聲:「啊——」
「撲通」一聲,秦方落水了!
「救命啊!救命……」秦方在水裡撲騰著呼救。
「哎呀,秦兄!」郭公子焦急的喊道,扶著桌子,想走到那邊去救秦方。
「秦公子怎麼掉下去了?」花傾染掉轉了身子,又是「著急」的猛地撲到秦方掉落的船頭,船再度晃了一下,郭公子驚恐的看著前方,無法控制的後退了兩步。
又是「撲通」一聲,又一個掉下水了。
「啊……救命啊,救命……」又一個叫救命的。
本來,她撲過去肯定沒那麼大勁力的,但是她有內力,一切可就都不一樣了。
看著這兩人都掉下去了,花傾染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靠著船頭,聽著兩邊喊救命的人,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道:「別喊了,除了我,沒人能救你們的。」
「你這個毒婦……咕嚕……你到底要做什麼?」秦方一邊掙扎一邊冒頭,衝著花傾染罵道。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們吧?」花傾染扭頭看向秦方,陰惻惻的問道。
「秦兄,別求她,她不救我們沒事,我會游泳!」郭公子水性好點,努力的浮出水面,衝著花傾染道,「我們的人游回去之後,馬上就會劃一搜小船來接我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沒人撐船怎麼回岸邊吧!」
花傾染輕笑,道:「你以為,你們還能回去嗎?」
若是她沒料錯的話,原本是秦方和郭公子安排的艄公已經被人換了吧!說不定,那人的目的還是想要她跟這兩人死一起呢!
「你什麼意思?」郭公子驚嚇道。
「那艄公已經被人換了,勸你們老實點,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花傾染冷笑著說道。
「你……你這個毒婦,你居然如此陰險!」郭公子指著花傾染罵道,理所當然的將罪名都按在了花傾染的身上。
花傾染無所謂的笑笑,道:「是選擇接著罵,還是回船上來?」
「你!」郭公子無言。
花傾染這才轉向喝了不少水的秦方,冷笑著問道:「秦公子,我問你,你為什麼給你妹妹下不孕的藥?」
------題外話------
今天更新遲了,抱歉哦!
因為是週末,上午都沒有抽出來時間上網,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