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 母親(下) 文 / 軌跡圖圖
短短的三天,赤伯府終於安靜了下來,因著三皇子的賜藥,費稀竟然奇跡般的恢復,人也清醒過來。二夫人衣不解帶的伺候著,生怕費稀再出什麼叉子,直到費稀平安下地,恢復正常。
費稀站在銅鏡前,看著銅鏡中那張蒼白頹廢的臉頰,伸手碰觸著,卻見到自己右手背捆綁著,費稀神色恍惚,拿起剪刀將繃帶剪碎,那猙獰醜陋的傷口刺痛了費稀的雙眼,費稀瞪大眼珠子,滿臉驚悚。
「啊——」費稀驚叫起來,伸手將銅鏡推倒在地上。
「稀兒,稀兒,我的稀兒!」二夫人剛進門,看到發瘋了費稀,扔下手裡的藥,跑上來一把抱住費稀,安慰著,「乖,乖,我是娘,稀兒,我是娘,沒事了,沒事了!」二夫人一遍一遍說著,試圖平靜費稀激動的情緒。當二夫人見到費稀手背上的傷口,眼底閃過一抹沉重的傷痛,眼底閃過一抹凶狠之色。
哭了好久,費稀才安靜下來,她怔怔的看著二夫人,歪著頭,突然森森的笑起來,「娘?你是誰?你不是我娘!我是誰?我是嫡長女,我是赤伯府嫡長女,我才是!」費稀突然推開二夫人,指著二夫人的鼻子咒罵著,「是你,都是你,你是妖孽,該死的妖孽!」
二夫人心疼撇過頭去,她真的不忍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兒被逼成這個樣子,二夫人踉蹌著走出門,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心瞬間沉下去,「賤人!」二夫人氣勢洶洶的朝著一方走去。
夜溪擺弄著院子中的野花野草,聽了蘭夏匯報,淡淡一笑,「竟用了三天時間?」夜溪掃了一眼蘭夏,「確實是三皇子的藥?」
「是!聽說是什麼金粉,好像是苗族進獻的貢品。」蘭夏小心的說道。
「三皇子?」夜溪一把碾碎綻放的黃花。
喵嗚——
突然,叮鐺突然竄出,朝著夜溪叫了幾聲,而後又躲藏回草叢裡。
「來了!」夜溪扔掉手裡的碎末,剛一轉身,就聽到匡啷門被推倒的聲音,隨後就見到二夫人帶著一棒子打手走了進來,將小小的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蘭夏蹙眉,暗中見到夜溪又恢復了怯弱的樣子,安靜的侯在一旁。
二夫人盯著夜溪,犀利的刀光從眼裡射出刺向夜溪,「抓起來!」二夫人二話不說,直接命令著身後的婆子。
婆子們對視一眼,走上前,一左一右將夜溪扣起來,力道大的讓夜溪蹙眉——她那白嫩的肌膚肯定腫了!
二夫人仇視著夜溪,好像看死仇一般,走到夜溪的面前,一手捏住夜溪的下巴,「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二夫人責問著,臉如野獸一般嚇人。
夜溪就呆愣愣的看著二夫人,沒有絲毫表情,好像不知疼痛的木偶。這就是母親?這具身體裡同樣流淌著她的血液,為什麼差別這麼大?費稀是她的寶貝,而這個被遺棄的卻是個不被認同的妖孽?為了她的寶貝,她可以放下自尊,可是對這具身體她卻連基本的憐憫都沒有!
「你竟然讓你的貓抓傷我的寶貝女兒,孽障!」二夫人啪的一聲,重重的甩了夜溪一個巴掌。
夜溪硬生生的受了,沒有閃躲。
「二夫人,您這是幹什麼?小姐是您的骨肉,您是小姐的母親,您不能這麼做!」蘭夏跪在二夫人身旁,伸手扯著二夫人的裙衫,哀求著,「求二夫人繞過小姐,她也是您的女兒!您不能這麼對她!」
二夫人厭惡的扯開自己的裙子,好像碰觸了什麼髒東西一般,憤怒的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蘭夏,瞇著眼睛,「有什麼樣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奴才!」二夫人朝著身後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接著將蘭夏拖了出去。
「二夫人,您是母親啊,您是母親啊!」蘭夏的喊叫聲漸漸遠去。
二夫人恨不得將眼前的夜溪千刀萬剮,手裡的帕子都已經被擰成了麻花,眼中的殺意盡顯。
「夫人,萬萬不可!」劉嬤嬤見到二夫人起了殺意,趕緊上前,「她畢竟是費家嫡長女,永江城甚至大瑤國都已經知曉,萬一出事,不僅老夫人那裡,就連皇家也不好交代!」劉嬤嬤勸說道。
二夫人緊咬銀牙,忽而吐出一口濁氣,勉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嬤嬤放心,我知道!我不會衝動的!」二夫人走上前,拍了拍夜溪的臉頰,陰狠的說道,「你放心,你還是費溪,不過,皇子妃是我稀兒的!你的一切,我一定替稀兒絲毫不差的奪過來!」二夫人拍著夜溪的臉,忽而一笑,「稀兒受的那些痛,不能白受!這張臉,我看著礙眼!」
二夫人冷酷的轉身,丟下一句陰狠的話,「綁上一天,明天給我廢了這張臉!」
來去風風火火,院子又恢復了寂靜,夜溪被捆綁在柱子上,半邊臉已經紅腫,嘲諷的看著前方,陽光刺痛了雙眸。
喵嗚——
叮鐺從草叢中走出來,貓眼中充滿了委屈,飛身躍起,一爪子將夜溪身上的繩子劃斷,而後蹲坐在夜溪的肩膀上,舔舐著夜溪紅腫的半邊臉。
夜溪淡笑著點了點叮鐺的貓鼻子,「這次徹底還清了!不欠了!」夜溪雙眸射出一股狠戾的眸光。
夜降臨,赤伯府燈火通明,費家老老少少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連帶著婢女都露出輕鬆之色——費家已經許久沒有笑聲了!
然而,這裡卻唯獨缺了一人!唯有一人被排除在外,竟然無人提起。
夜溪鬼魅似的從門前走過,懷中抱著叮鐺,耳旁還縈繞著那歡笑聲音。夜溪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隱隱有血腥味,在一個破舊的長凳上,蘭夏狼狽的趴在上面,喘著粗氣,屁股上滿是血跡。
蘭夏費力的撐開自己的眼皮,見到夜溪完好無損,扯動嘴角笑了,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
夜溪撫摸著叮鐺,望著蘭夏,臉色冷漠至極,「沒有自保之力,莽撞行事,蘭夏,你讓我很失望!」夜溪轉身離開,丟下蘭夏孤零零的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