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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月出 第四章 過堂(3) 文 / 天地蜉蝣

    第四章過堂(3)

    「你們……你們東海的警方和那些罪犯簡直是沆瀣一氣!」

    一名打扮得珠光寶氣富態中年婦女在汪泓的桌子上惡狠狠地猛拍桌子,塗滿脂粉的臉孔扭曲猙獰。

    汪泓鐵青著臉孔,不斷在文件上簽字,並沒有理會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媽媽,我們先回酒店,不要在這裡鬧了!」

    另外一個年青的女子拉了拉中年婦女,低聲叫道。而年青女子身後不遠站著一名年青男人,那張陰鷙的臉上充滿了無奈。

    「別以為裝聾作啞就可以混過去!如果不給我們李家一個交待,中紀委、公安部那裡看你們如何交待!」

    中年婦女見汪泓沒有吭聲,氣焰於是更加囂張,簡直不可一世。

    作為東海警界有頭臉的人物,汪泓哪裡受過這等鳥氣?當下怒火中燒,直接指著門外吼道:「滾出去!」

    中年婦女一時驚得呆了,半晌才怔怔道:「你是說我?」

    「滾出去,馬上!」汪泓將桌子拍得山響,吼聲如雷,「如果在十秒鐘之內還不滾出去,我馬上讓人以擾亂公務罪將你拘捕!」

    「你……你……」中年婦女氣得嘴唇直哆嗦,一時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青年男子冷笑一聲,掉頭就走,甚至就連妻子都不顧了。青年女子陰毒地盯了汪泓一眼,將母親拉走。中年婦女直到門口才醒悟過來,叫道:「野蠻人,簡直不可理喻!」

    「滾!」汪泓怒叱道,隨即一個煙灰缸砸了過去,驚得中年婦女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在地,萬幸被女兒扶住。那青年女人冷笑道:「汪總隊,您的脾氣很大啊,不知道在佟副書記面前,火氣是不是也這麼大?」

    汪泓冷笑一聲道:「你不用拿佟書記來壓我!我汪泓一向行得直走得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你們幾次三番的來刑偵總隊糾纏,完全是無理取鬧!看在你們失去親人的份上,我已經很容忍了,你們還變本加厲!你們要知道,這裡是東海市公安局,是刑偵總隊,不是閒人亂逛的地方!」

    「好!汪總隊,那我們就騎著毛驢看唱本——走著瞧!」青年女人陰冷一笑,隨即將還待說話的母親給強行扶走。

    「莫名其妙,都什麼人啊!」汪泓一甩文件,氣憤憤地怒道。

    然而因為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隨後的局中高層會議中,由於余昊不在家,任思茅和程鈞之把持了會議,汪泓於是出乎意料地遭遇了某些有心者的惡毒攻擊,甚至是誹謗!

    「汪泓,作為一名人民警察,耍蠻橫作風,應該嗎?」

    「汪泓,你讓打探案情的受害者親人滾出去,你還有一絲憐憫之心嗎?」

    「汪泓,你那刑偵總隊是閻王殿,凡人不能進入?」

    任思茅、程均之以及局辦副主任衛通等三人齊齊發言,群攻汪泓。局長余昊不在,政委在醫院療養,而常務副局長李海性格懦弱,一向對局裡幾個要人唯唯諾諾,故而會議徹底被任思茅幾個把持。

    汪泓漲紅了臉孔,一時氣得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坐在最邊遠的葉紅菱拍案而起,冷笑著說:「是,我們刑偵總隊是閻王殿,汪隊是閻王,我們這些下屬的是判官小鬼!那請問任局、程局,是不是要剷除我們這個人間閻王殿?」

    「葉紅菱,你不要太囂張了!」任思茅終於難以隱忍,猛拍桌子,臉色鐵青吼道:「如果你再在局會議上無理取鬧,我會建議革除你刑警資格,讓你去站大街,去馬路吃尾氣!」

    葉紅菱點頭說:「我知道你有這個權力,尤其是局長和政委不在的時候。」

    任思茅獰笑道:「你知道就好!」

    葉紅菱冷笑問:「任局,請問你和李志家之間是什麼關係?廣東省委副書記張敖洋是不是和你打過電話?如果換做另外一個普通老百姓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質疑我們刑偵總隊嗎?」

    任思茅氣得臉上肥肉直抖。這時衛通站了起來,指著女警喝道:「葉紅菱,和領導是這樣說話的嗎?馬上和任局道歉!」

    「衛主任,你是條狗。」女警辛辣地說。

    「你,你說什麼?」衛通臉色紫脹,哆嗦著嘴巴說,「葉紅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公孫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你是一條任局豢養的狗,主人一個眼色就咬人的狗!」女警不為所動,繼續冷冷地說。汪泓等幾人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你,你純粹是潑婦!」衛通歇斯底里地罵道,「唯小人與女子難為養也!」

    女警冷笑著盯了他一眼說:「瘋狗亂咬人!」

    「衛通,你他媽的再說一句?」汪泓同一時間嗖地站起來,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瞪著牛眼怒吼起來,口水噴了那傢伙一臉。

    「汪泓,你敢打人,反了你!」任思茅一拍桌子也吼了起來。

    然而話音剛落,女警已經衝了過去,一巴掌扇在衛通的臉上。衛通跳起來想還擊,卻被汪泓一拳打倒在地,還踹上一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江凱豐貌似過來勸架,卻不小心一腳踩在衛通的腦袋上,於是連連道歉。

    「啊!」衛通慘叫起來,捂著腦袋怒罵道:「江凱豐,你他媽下陰腳啊!」

    江凱豐憤怒地在這傢伙身上狠踢一腳:「媽的,老子是不小心,道歉了幾次,你還想怎麼樣?操!」

    如此一鬧,整個大會議簡直亂成一團,甚至就連程均之、任思茅都制止不住。而會議名義上的主持人、常務副局長李海卻摟著袖子在打瞌睡,偶爾睜開眼皮時,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沁出一抹懶懶的笑意。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李海雖然懦弱,卻也是迫於形勢的懦弱,無奈的懦弱。雖然貴為常務副局長,但上面余昊新上任,正在抓權;下面任思茅、程均之一個個如狼似虎,而且身後均站著巨人,絕對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汪泓是余昊的親信,葉紅菱後台夠大,他們與任、程二人相爭,自己正好坐山觀虎鬥,無論誰勝誰敗,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此時正好局紀委書記汪政和經過會議室,聽到裡面吼聲如雷,亂成一團,於是詫異地進來一瞧,看到的場面讓這個老資格的GCD員憤怒了:「你們都在幹什麼?這裡是戰場還是公安局?」

    作為一名在局裡有著獨特地位的老紀委,汪政和的權威顯然在局裡較之任思茅、程均之強上很多,汪泓、江凱豐的臉色一變,汪泓退回桌子坐下,江凱豐也收腿,搔搔腦袋坐到椅子上。

    至於地上躺著的衛通,則哼哼唧唧的叫道:「汪書記,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他們,他們刑偵總隊的一夥人圍起來打我,我……我是身受重傷!」

    汪政和冷笑一聲:「身受重傷是吧?」

    他轉頭對身後的紀委工作人員叫道:「小李,立即打120,將這位身受重傷的衛主任拉到醫院去檢查,如果沒有重傷,就是訛詐!」

    衛通臉色大變,倏地站了起來,悻悻然地坐到位子上。

    汪政和掃視了所有人一眼,冷笑說:「我在局裡做事二十五年,還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奇觀!你們自己說,你們自己人都能打起來,人民還能依靠你們?」

    所有人都默然,李海依然耷拉著眼皮,貌似在瞌睡,任思茅和程均之一個個臉色鐵青,面無表情。

    「你們業務上的事情我不插手,今天打架的事情我會等余局回來後向他匯報,該處理的處理,該懲治的就懲治!沒王法了,以為公安局是菜市場?」

    汪政和說著背轉手,冷哼一聲而去。

    「都打好了嗎?」待汪政和走遠後,常務副局長李海突然從瞌睡中甦醒過來,笑瞇瞇地說:「就某種程度來說,我不認為失蹤者家屬能夠在刑偵總隊辦公室裡大吼大叫,指手畫腳。不過,汪泓的態度也有問題,應該批評!」

    不偏不倚,兩面都批評,卻兩面都不得罪。李海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自然有其過人之處,華夏國官場可以容忍庸才,卻絕對不能容忍蠢材。

    會議最終不歡而散。葉紅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葉祥東一言不發地聽完了女兒的話,隨即將電話啪的一聲掛上。

    最近這位葉院長已經多次聽說女兒與一個保鏢戀愛的事情,情緒相當不佳,於是已經接受妻子的建議,準備建葉紅菱調到市紀委機關去工作,故而對葉紅菱要求他出面給姜劍鋒打電話,為汪泓、江凱豐二人說情的話置之不理。

    葉紅菱咬了咬紅唇,正待自己撥打姜劍鋒的電話,一個電話卻切入進來。看到號碼,女警的心跳頓時加速,呼吸也緊張起來。

    「壞蛋,都是你惹的禍,害得人家現在要去求人!」

    女警嬌嗔地瞪了那個號碼一眼,然而那個男人的面孔卻貌似從手機屏幕上浮現,深邃的眼眸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女警的心為之淪陷,無情地淪陷。

    半晌後,女警下定決心按了下去,低聲問:「你找我有事嗎?」

    「菱菱,我想和你見面談個事情。」

    女警沉默了,二人沉重的呼吸通過電波在對方的耳中衝擊著兩顆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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