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六節 雷州糖業公司 文 / 吹牛者
第四十六節雷州糖業公司
常師德半躺半靠在床上,喝了一點醒酒湯下去,人雖然暈乎乎的,卻十分暢快。正待要睡覺,只見文秀悄沒聲的走進屋來,只穿著貼身的小褂,髮髻解開梳在後面,滿面桃花,杏眼含春。常師德一時呆了,不知道他這副模樣來作甚。
只見文秀如同女人般的打了萬福,小聲道:「文秀伺候老爺就寢。」說著便上來給他寬衣解帶,一雙柔荑小手在他身上輕輕的按揉,千嬌百媚輕聲的呼喚著:「老爺--」
常師德呆了大約五秒鐘,忽然全身的酒都從毛孔裡散了出去,一陣涼意從腳跟直衝腦門,全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他發出一聲悲鳴,趕緊推開文秀,連滾帶爬的從床上翻滾下來。媽媽咪呀,這是啥時代啊,傭人性騷擾主人--要是被丫鬟性騷擾也就算了,居然是個男人--文秀再漂亮,也還是個男人。
這場小小的騷動引來了一場混亂,周士翟在第一時間破門而入,見到這一場面,這位鏢師也面色大變,趕緊道:「老爺請慢用。」低著頭退了出去。
「不,老周,你聽我解釋--」常師德連鞋也沒穿,趕緊追了出去,外面李標正在探頭探腦,院子裡也聚集起了幾個鏢師,拿著刀棍。
「看什麼看?都回去!」周士翟不耐煩的一揮手,又趕緊對衣冠不整的常師德說,「常首長,你這樣有礙觀瞻啊--」
「是,是,我知道了。」他趕緊返回去穿上鞋子。
這邊文同也出來了,他正在燈下起草改進糖業生產的報告書,聽得嘈雜出來一看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只見文秀衣衫不整,委委屈屈的從常師德的屋子裡出來,他頓時起了誤會,沉下了臉:
「老常,平時就知道你花心點,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癖好!」文同並不歧視gay,但是對為了生理快感男女通吃的人可就很鄙視了。
「沒有的事!」常師德急得抓耳撓腮,尋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是這死人妖企圖來騷擾他,怎麼大家都覺得是他在對人家的菊花圖謀不軌?
「老文啊,你可要相信我們革命同志啊,你總不會不相信我吧,我們在臨高可是一個宿舍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啊!」
「難說的很,一旦脫離了集體,人的很多醜陋本性都會暴露出來。」
「我冤枉啊--」常師德指天畫地,又是賭咒又是解釋的,才算讓文同勉強相信了是文秀騷擾他。這時侯廖大化來了,常師德正鬱悶白白背了次黑鍋,不由得把廖大化也埋怨了一番。連帶著把郭逸也罵了一通--怎麼鬧了個兔子來伺候他們。
廖大化笑道:「常師爺不必動怒。這是小子們會錯了意。他們這種專門服侍大爺的孩子,白天伺候茶水起居晚上充任婢妾侍寢本是常事。昨個文掌櫃說了不要買婢女,旅途上用僮僕方便,大約是這上面起了誤會。既然師爺沒這個意思,我好好的訓斥他們一番就是。」
「啥?還有這種事情?」常師德頓時對古人的性觀念有了震撼性的顛覆。
「平常的很。酸子秀才們每每背個書劍琴箱的在外遊學,身邊都帶個小僮兒,一是出門在外使喚著方便,二來晚間耐不住了就用來瀉火。朝廷裡的大官們也有專門蓄養的,有那親暱的,寵愛還勝過婢妾呢。」
「我靠,這是什麼社會!」常師德忍不住罵了一句。
廖大化只在一旁賠笑,知道文秀這孩子媚上邀寵的心太盛,來個了「自薦枕席」,這下算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兩位看來都不好男風。心中盤算著趕快尋幾個丫鬟過來才行。
當夜的一場風波也就過去了。原本常師德還有些疑神疑鬼,深怕自己偉岸的形象被人取笑。後來才發覺土著們對此事根本沒有八卦的興趣,連文秀第二天也照舊若無其事的來給他送洗臉水。大概正如廖大化說得:這種事根本不算一回事。
第二天,兩人繼續坐轎子,由起威鏢局的一干人保護著,用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陸續巡視了名下的各個甘蔗莊和糖寮。初步把情況都瞭解了一番。期間旅途勞頓,風塵僕僕也不必細說,還遭遇了幾次強盜的攔路搶劫,好在有起威的鏢師護衛,有驚無險的都過去了。
各個莊子和糖寮的情況大同小異,有的還留下幾個長工,有的乾脆人去樓空。文同現在已經知道了雷州的糖業生產情況:這裡是典型的莊寮結合型的。沒有單純以以加工為業的土塘寮。都是某個甘蔗田較多的蔗農或者地主開辦的依附於甘蔗莊,也有蔗農們合股開辦的。土糖寮以加工自己地裡出產的甘蔗為主。兼顧對外加工。設備的使用率很低,所以無一不是規模小,設備簡陋。
甘蔗田種植不是農村常見的租佃制,小塊的土地由蔗農自種自收,農忙的時侯請幾個短工;大塊的完全是由地主僱用長工種植管理,已經有了農業僱用勞動的雛形。
所以土地一旦易手,土地上的勞動力就全部都消失了,和一般租佃制下換地主不換佃戶完全是兩回事。這就對補充勞動力提出了迫切的要求。
這天一行人回到了徐聞的莊子上。正好張信作為廣州站的聯絡員也來到了徐聞。作為雷州白糖的未來主要銷售商,廣州站對此也是極其重視的。
根據廣州站的提議和執委會的批准,文同和常師德正式在徐聞建立了雷州糖業公司。開辦糖業公司的資本由廣州站調撥。徐聞城外的甘蔗莊將作為公司的總部。文同計劃在徐聞進行糖業改進試點。
「能出白糖嗎?」張信對這個問題十分在意,再三的詢問。
「沒問題,能出比廣東任何一家都好的白糖。」文同對此極有信心,「不過在價格上要有優勢,就得看機械部門有沒有辦法幫我們造設備了。」
「有英國人最近到廣州了。」張信告訴他一個訊息,「他們很小心,正在尋求購買商品,白糖也是一個大宗。如果能趕在四月之前出糖,賣掉二三十噸不成問題。」
「可以,不過我要廣州站給我足夠的人力。」文同說,「在本地補充勞動力很困難。」
「要多少人?」
「至少得三百人。」文同的計劃書裡,這一批人將作為甘蔗農場和糖廠的第一批工人。每個莊子至少要補充二十名左右勞力,有糖寮的莊子還得更多一些。
「都要壯勞動力?」
「婦女和孩子也要。這樣能夠拘絆青壯年。再說廣東福建的農家婦女都很能幹,體力也好,我看不比男人差。對了,再找十名左右有養牛經驗的人。」
「行。給你五百人都可以。」張信一口答應。因為移民工作的不斷進行,臨高的接收能力已經出現缺口。一個淨化週期是40天,而臨高的檢疫營地總共也只能同時入住四百人左右。不少已經招募來的移民就只能被安置在廣州,等候發運。廣州站為此在郊外設立了一個類似隔離檢疫區的村子,在那裡進行一些初步的「淨化」工作。營地裡現在已經滯留了一千多人,為了防止當地官府起疑,郭逸已經在設法盡快把他們送走一些。
「五百人我怕接收不了。」文同說,「先三百人吧。這裡千頭萬緒的事情太多,我還想再從臨高要些幹部來呢。」
「幹部很難。」張信說,「起威的人很可靠,你可以從裡面選些骨幹出來當軍事幹部。」看到文同愕然的神情,張信補充道:「雷州這地方很亂,你這麼個大糖廠主,到時侯自然會有各路好漢眼紅,土匪不用說了,本地的土豪起了意恐怕也是件麻煩事。要保護自己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就得有武裝。先拉個民兵隊起來吧。武器會從臨高給你補充些過來。」
「好吧。」文同想這事情就交給常師德好了--反正他會耍鬼頭刀。
「我打算先在徐聞這裡搞一個甘蔗組合,然後再拓展到海康、遂溪這些地方。」
「繼續收買甘蔗地擴建種植園嗎?」
「我是希望搞種植園的,」文同說,「現在這裡的經營模式還是以小農經濟為主的,種植和管理水平都太落後了。」
在半個月的旅行途中,文同對這裡的甘蔗種植情況已經摸了個七七八八。小農經濟下的經濟作物栽培隨意性很大:品種有種果蔗的,有種糖蔗的,至於田間管理,有的看得出很用心,有的則馬馬虎虎,完全是看天吃飯的。甚至並不適合種甘蔗的地方也有人在種甘蔗……
以甘蔗這樣的經濟作物來說,最好的經營模式自然是大規模種植園:把這些小片的土地合併起來,成了一個大型的甘蔗種植園。不管是採用雇工制還是奴隸制,生產效率都比現在這樣的小農種植高得多。
但是收購蔗農的土地並不容易。蔗農很少有破產或者經營困難的,就算是支付那高得可怕的利息,種植蔗田依然是有利可圖。沒有天災**的情況下想要成片兼併土地很難做到。除非穿越者操縱糖價,逼迫這些小農全部破產,再逐一收購。文同並不認同這種方案,倒不是他有多少善心,而是覺得穿越集團還沒這個本事。
「我的想法是搞甘蔗組合。」文同拿出了他的方案:把生產同一種作物的種植戶都組織起來,在他們的主持下統一進行技術指導使用良種,統一購買肥料,甘蔗統一制糖、統一銷售。壓低成本,增加收益。文同估計,這個方案會吸引不少小種植戶參加。
「這個方案,第一年肯定不會有多少結果,但是時間長了,效益一出來,農民就自然願意參加了。沒辦法,我們不是政府不能硬性推行,只能靠口口相傳的口碑效益才能達到目的。」
「那你得扎根雷州了。」張信看了他龐大的計劃,「這計劃沒三年五載不會出效益的,光說服這一家家的農戶,還有收成之後的分紅……得好一批人協助你。」
「扎根也可以麼。享受下大地主的日子。」文同對自己的這個事業很有興趣,「這邊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人,我向教育委員會申請了些,能配幾個配幾個。不夠的我還準備自己搞培訓。至於說服小農加入麼,能說服多少說服多少。等三五年一過,一切順利的話我就是雷州最大的糖業供貨商了,糖即多又好,到時侯來個壓價傾銷,把市場上的收購價打得稀巴爛,不肯加入農合的全部讓他們破產,我再連人帶土地都收買下來好了。」
張信連連點頭,想不到文同這樣一個技術人員,也能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來。
「需要什麼只管開口,廣州站一定配合好。」
「我們這裡只是個制糖基地,沒有情報人員之類的編制,但是我很想知道海安街的具體情況,這地方被當地人叫做『甜港』,糖都是從此地出口,街上還有不少糖行。這些潮、汕地方的商人,遲早都是我們的對手--」
「這個好說,我們會安排人在當地臥底。到時侯真要正常手段搞不下來,來點不正常的就是。特偵隊的人正手癢呢。」
「呵呵,最好是不要了。不過我們時間有限,不能起膩打什麼商業戰,快刀亂麻比較好。」
雙方商定了一系列的聯繫方法,因為雷州不算正式的派遣站,只是個二級據點,目前沒有電台配發,與臨高的聯繫主要使用信鴿作為工具。與廣州之間的聯繫除了使用信鴿,還可以利用起威鏢局的鏢路傳遞信件。根據執委會的指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直接派人渡海會臨高來聯繫--雙方的直接聯繫要越少越好。
執委會在雷州還有鹽商劉綱這條線,此人就住在海康縣境內,但是執委會經過考慮還是決定雙方各自單線聯繫,避免接觸。劉綱是他們向大陸走私私鹽的重要渠道,要重點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