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親人相弒 文 / 墨瓔
楚黛從小就埋藏在心底裡的那份怨恨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在自己從小就想要訴說的人的面前。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她想要的，她的父母看上去那般無助的在她的身邊哭泣著，懺悔著，可是，她卻沒有想像的那樣開心。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麼？楚黛突然心底有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這般問道。楚黛聽見了那個聲音，委屈的卻只想哭。發瘋了一般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不想看見自己從來沒有認真看過的面孔，本能的抗拒著這一切。
顧夫人再也沒能控制住自己，將楚黛緊緊的摟在了懷裡，溫熱的淚水滴了下來，灼燒著楚黛的肌膚有些發痛。「孩子對不起，是爹娘對不起你，你有什麼怨氣儘管對著爹娘發出來。只是求求你，再也不要說出要離開的話來了，爹娘受不住你再一次離開的痛苦。求求你，不要在消失在我們的生命中了好麼？」
楚黛用力的推開她的母親，輪椅直直的往後滑了好幾步，滿臉都是無助的淚痕，看上去楚楚可憐。
「是啊，你說得對。」顧長興的表情也是極其痛苦的，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單手扶著額角，聲音沙啞，緩緩說道，「我們除了生你下來，真的沒做到任何一點為人父母應該做到的事，的確是沒有任何資格讓你再喊我們一句爹娘，也沒有什麼資格硬求著你待在我們的身邊。你不像其他孩子一樣自小在我們的身邊長大，你回來之後我們對你都是小心翼翼的，盡量不提以前的事。我們對你完全不瞭解，生怕多說錯了一句話讓你又想起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可是你跟我們之間卻越來越陌生，你的一切，還是一個謎一樣。你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是顧家的孩子，自從你回來以後，你的哥哥姐姐們也是盡力和你融合在一起。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一點感情麼？難道你真的是冷血的麼？」
他說著說著，卻是慘淡的笑了出來，笑聲中還帶著幾分嗚咽，最後的幾句話卻像是在喃喃自語的問著自己。
「如果你要走，我們絕對不會攔著你，我們也沒有資格決定你的去留。如果你能留下來，我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對你，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給你最好的，最大的愛護與補償。你的要求，我們都不會拒絕，這是我們當父母的欠你的。」顧長興似乎艱難的做出了決定，與其讓她看起來那麼痛苦，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放手，這樣子起碼她還會好過一點。顧長興說完這番話後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終於眼角也滾出了一滴渾濁的淚。
楚黛深呼吸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痕跡，然後急速的說道，「我不會留下來。其他的事情段明澈會幫我處理好，你們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吧。」內心的慌亂促使著她的語速極快，然後像是逃離一般的往門口飛奔而去。
外面的三個人聽到動靜，雖然內心有千萬種想法但是都不知道該怎麼宣洩出口。聽見楚黛要出來的聲音，急忙在附近找了一個稍微隱蔽一點的地方躲藏了起來。好在這時的楚黛內心也是慌亂無比，並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什麼異樣。楚黛就那樣搖著輪椅飛快的消失在這個院子裡，而屋子裡，則是靠在爹爹身上哭的泣不成聲的娘親。
「我們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們？」顧葉麟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現在的情形第一次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身邊是同樣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的兩人，顧葉同聽見他的話以後表情看上去也是非常為難。
顧小八卻是突然握緊了拳頭，眼神驀地變得堅定。她站了起來，卻是絲毫沒有遲疑的往楚黛離開的地方跟了上去。「喂，小八！」顧葉麟不敢大聲叫喊，生怕讓裡面的父母聽見，但是顧小八卻是像沒有聽見一般，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那個該去的地方。「你想跟爹娘講的話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就聽聽我想對你說什麼吧。」
顧葉同一隻手搭在了顧葉麟的肩上，雖然看上去很擔心但是還是除了信任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我們進去跟爹娘說些什麼吧，他們現在很需要我們。」都是他們看重的孩子，這個時候能夠陪在他們的身邊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慰。後者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也是同時站了起來，走進了那間看上去特別壓抑的房子。
楚黛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想著剛才跟他們說過的每一個字。自己跟顧家的淵源就這樣了結了麼，終於還是被自己親手結束了。可是，為什麼還是沒有一種目的達成的爽快感呢？相反倒是窒息一般壓抑。
「誰！出來！」楚黛猛地回頭，對上的卻是一雙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裡面蘊含著的神情完全不一樣。「你是來看笑話的麼。是啊，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有什麼道別的話就現在說吧。雖然我不會記住，但是你們心裡能夠好過點。」楚黛仍舊是保持著自己的高傲的姿態，看著顧小八說道。
顧小八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答楚黛的話，但是卻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到顧小八的身邊，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舉動——她揚手便狠狠的扇了楚黛一個巴掌。楚黛被打的倒向了一邊，然後時光就如同靜止了一般，停在了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身上。然而很快，楚黛緩緩勾起了嘴角，也沒有擦掉嘴角沁出來的血漬，就那樣帶著妖冶的笑容，看著顧小八。
「你給我的送別禮物，還真是特別呢。如果沒有別的話要說，那我就先走了。」楚黛笑的冰涼，竟然是出奇的沒有動手反駁回去，稍微活動了一下稍微有些僵硬的臉部，就自顧自的轉過了輪椅，繼續往前走去。
「剛才那一巴掌，我是替爹娘打你的。」顧小八沒有跟楚黛廢話，直接就直奔主題，一句話成功的喊住了她繼續往前走的腳步。「剛才你跟爹娘說的話，我都一字不漏的聽見了。」
「是嗎？」楚黛含笑反問道，「那你應該知道，以後我們就是路人了。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裡面的那兩個人，不是我的父母。他們的小女兒在他們拋棄她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跟他們沒有任何一點關係了。」
「到現在你還在說這種話麼？我還以為你回家這麼多天，多多少少知道了你在他們心目中的重要性，看來，我還是看錯你了。」顧小八看著楚黛，冷冷的說道，「就算是你說他們欠了你也好，你就以為這麼多年他們就沒有受一點折磨嗎！你真的以為受害的，可憐的就只有你一個人麼？」
「九年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那個時候娘親就會有時候看著我的臉發愣。後來你綁架我以後我才知道娘親根本就是在透過我想的人卻是你！九年前你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雖然只如曇花一現，但是你知道給我們家帶來了多大的波瀾麼！爹爹和三哥帶著人手在那個崖底找了一個多月，這九年來爹爹每次回京都會去那個崖底走一圈。你以為我們都忘記你了麼？你以為你在我們心目中的存在感就那麼弱麼？娘親到現在身子都不是很好，就是因為那個時候想你的事憂心太重傷了根本，娘親每次在見到我以後都會發好久的呆，這就是我為什麼選擇寧願去邊疆也不要留在京城的緣故。你又有沒有想過你在外面受苦的時候他們的心裡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楚黛冷笑一聲，「你是從小被他們捧在手心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明白我的心情，我們出生的時間不過是差了一刻鐘，為什麼命運演變的這般截然不同？我們都有著自己要走的路，顧小八你還記得我九年前抓你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麼？顧家，只要有一位小姐就夠了。」
顧小八也是自信的笑笑，「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是九年前的那個小娃娃了，就像是我再被你綁架一次的事情也不可能再發生一樣，你還是認為那時你說的顧家只會有一個小姐的事還是正確的麼？在我看來，顧家就是有一對並蒂雙生蓮才是。」顧小八在片刻間已經打定了注意，她是顧家的小九，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哼。」楚黛輕哼一聲，正面與顧小八對視一眼，「九年前你連我身邊的侍女都打不過，現在又有什麼長進了呢？把你的本事全部亮出來給我看看吧。既然我們都是互相對對方的生活看不過眼，倒不如堂堂正正比試一場。」
「我就知道我們之間非得打一架。你以為我在經歷過九年前你的事以後練功還會偷懶麼？」顧小八沒有絲毫的遲疑，卻是從腰間拿出一把金鑭來，對著楚黛，「倒是你，明明就武功高強可是看起來給人一種你弱不禁風的假象。動手吧，來自雙生子之間的這場廝殺。」
風捲起幾片不知名的落葉，在這個本來就已經安靜的只能聽見秋蟲嘶叫的夜晚顯得更加的寥寂。在那塊不大的場地，見證著一對雙生子自出生以後必有一場的宿命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