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父母之憂 文 / 墨瓔
「你們今天都做了什麼！」顧長興剛從軍營裡回來就聽到了這個讓自己炸毛的消息。自己的五個孩子中的四個，居然跑到了西風樓，狠狠的大鬧了一場！
顧葉同和顧小八低著頭站著不敢多說一句話，而顧葉麟則作為『主犯』直接跪在了地上，也是低著頭不敢反駁一句。實際上真正在鬧場的楚黛看上去則是最無關緊要的那個人，氣定神閒的坐在輪椅上，但是也沒有直視他們兩個長輩的眼睛。雖然自己這邊有著充分的理由，但是卻說不出口。無論如何，捉拿四駙馬府上的餘孽這種事情也不會是自己應該管的。一個未來的端王妃，一個無官無職的將軍府的少爺，說的難聽點就是一個商人和一個女人。
怎麼可能會不被人所詬病？
「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在顧長興狠狠的訓斥了一頓之後，一拍桌子眼睛睜得渾圓的反問道。不約而同的四個人一起沉默。沒什麼好說的，而且，這個時候就算是說什麼都是一樣的，他們現在正在氣頭上，什麼也聽不進去。
「你們……」顧長興更是氣的不知道說些什麼，這群小兔崽子們，說話又會讓自己不開心，現在一個兩個悶著不說話更是讓自己火大。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應該不會做出那麼衝動的事，但是事實上卻是做了，不僅是做了，而且一點解釋都沒有。顧夫人順了順自己丈夫的氣，另一邊也是嗔怒的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示意他們在自己的父親面前服個軟認個錯。總這樣僵著，就算是有台階也不好意思給。
還是顧葉麟最先說話了，他常年在商界摸爬滾打，比其他的幾個兄弟顯得圓滑了不少。「爹，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一時衝動還把哥哥妹妹都牽扯了進來，更不該仗著顧家兒子的身份就橫行霸道。這件事與葉同還有兩個妹妹都沒什麼關係，您要罰就罰我吧，您怎麼罰兒子，兒子都沒有怨言。」
如果自己當時能夠冷靜一點，把事情再弄個清楚。也就不會讓他們聽到這個消息趕過來了。顧葉麟回想起來也是覺得自己做的實在是太過於衝動，當時沒有想到這麼多的後果，還把其他人給連累了進去。第二天還不知道傳聞會變成什麼樣子。尤其是楚黛，她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的端王妃啊，是要嫁進皇室的女子，若是坊間傳聞的太過難聽，那會不會……顧葉麟一陣煩躁，無比後悔自己衝動的行為。
顧小八一直也是最得父母寵愛的孩子，所以猜他們的心思也是最準的一個，看到母親的眼神也知道爹爹也是想給他們找一個台階，所以悄悄的在背後拉了拉顧葉同的衣衫，示意他也學聰明點，然後自己也是跟著跪了下來，聲音軟軟的，像是撒嬌討好一般的說道，「爹爹，不要生氣了，我們幾個都知道自己的錯了。我們保證以後不再犯了，您就再原諒我們一次好不好，求您了，不要生我們的氣了。」
顧葉同也是跟著跪在了顧葉麟的身邊，愧疚道，「爹，我才是過錯最大的那個。當時在西風樓我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那個，可是我不僅沒有勸阻他們，相反還弄出了這麼大的事。如果您要罰，就罰我吧，弟弟妹妹都是因為我當時沒有勸住才會那麼衝動的，我才是最應該被罰的那個。」
顧夫人掃了楚黛一眼，後者則是還是一樣的表情，絲毫沒有一點要認錯的意思。顧夫人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也開始為自己的孩子們求情，「你看，孩子們都知道錯了，你就算再生氣也沒有用。這幾個孩子都這麼大了，做事雖說分寸還不夠，但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你就給他們一點教訓就好了，何必跟他們置氣呢？」
顧小八他們三個雖然都跪著不敢說話，但是心裡卻是狠狠的感激了一下自己的娘親。爹爹正在氣頭上，就算自己幾個人再怎麼認錯也不會讓爹爹不處罰自己，但是只要是娘親一說話，爹爹就會順著台階走下來。
果不其然，爹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終於還是鬆口了，雖然語氣還是一樣的沖以及充滿著不高興，但是裡面不再責怪他們的意思也已經清楚明朗了很多，「你們幾個真的知道錯了？」
他們三個極其默契的點頭。楚黛還是一副跟自己無關的態度。
「你們犯下這麼大的事，你們自己說該怎麼處理！」顧長興還是把事情拋回給他們幾個。那幾個熊孩子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有什麼錯了麼，那麼懲罰也就由他們自己來說。看他們認識到了多大的錯誤！
顧葉麟停頓了一下，然後悶悶的說道，「我去祠堂跪著去，等到我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反省的差不多了再起來。」自己不像是他們明天還得去禁衛營點卯，所以跪祠堂是最好的能讓他們消氣的方法。
「我……我去把顧家家訓抄一百遍。」顧葉同也順著顧葉麟的意思接了下去。
顧小八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說些什麼，只好求助的看著自己的娘親，但是得到的眼神祇好讓她也有點委屈的小聲說道：「我和五哥一樣好了。」看樣子罰抄寫是怎樣也躲不過去的了。
楚黛則是一直都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在顧小八說完以後只是冷冷的來了一句，「你們的話說完了？沒什麼事我要走了。」說罷就自顧自的搖著輪椅換了個方向就要往門外走去。
「喂……」小八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在她的眼裡看來，剛才兄弟姐妹們那麼真誠的想要維護她，卻變成了一場笑話麼？這麼久了，她還是一點觸動都沒有麼，難道她的心真的跟她皮膚的溫度一樣冷麼？
「等一下！」顧夫人厲聲尖叫了一句，喝止住了楚黛即將離開的動作，然後她難得的看起來嚴厲對著顧小八三人說道，「你們三個該幹嘛幹嘛去，我和你爹有話想要跟阿黛說。」
他們也知道爹娘這回是真的嚴肅了起來。他們應該也已經得知了消息，其實在西風樓真正打起來的就只有楚黛而已。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妹妹竟然會功夫，而且看起來還不弱的樣子。以前是她裝的太好還是自己太多大意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向想？誰會想到一直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居然會功夫？
九年前她會功夫還說的過去，可是若是現在她也會功夫的話，那怎麼會被四駙馬府的人帶走？這麼一想來，難道她是有預謀的？那麼她的心計實在是……顧葉麟不禁打了個冷戰。終於明白了紅潯對著楚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原來顧家，還蟄伏著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那她的出現，她計劃的嫁給段明澈，會不會也是有預謀的？
顧小八並沒有走遠，而是剛剛走了出去就拉著兩個哥哥折了回來。所有人都在好奇爹娘會跟她說些什麼。
他們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想說話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就是那樣安靜的看著她，帶著無聲的審視。眼神裡無奈多過憤怒。今天的事自己已經得到了消息，其實那三個孩子最多也只是呈了個口舌之勇而已，真正動起手來的卻是她——這個自己完全不瞭解的孩子。她會功夫，輪椅上還到處都是機關。或許是自己對於她的態度也是太過於小心翼翼了。所以，現在的情況才會看起來越來越糟糕。
「如果你們要為今天的事情質問我的話，我想我沒什麼好解釋的。」楚黛背對著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或許很多事，我們沒有資格質問你什麼。」沉默了一會，顧長興首先開始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看慣生死的蒼涼，而在空曠的大廳裡，他突然說出這幾句話也是帶著別樣的味道，「今天的事我們知道了。並沒有說你有做錯什麼，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會有自己的理由，儘管有時候那個原因甚至不見得會被人所提起。我們也沒必要因為這個來責罵你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
楚黛一時沒有說話，這是要藉著這件事來趁機敲打自己一陣子麼？「好了，說完了？我要走了。」
「阿黛！」顧夫人又一次急急的喊住了她的動作，在她停下來的瞬間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但是還是語無倫次開始說出了一些話，但願這個孩子能夠明白自己想說的是什麼。「我知道，我們除了生你下來以外真的沒有什麼資格以你的父母自居。可是，自從你回來以後，我們是真的很高興，你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也是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我們像盡量跟你縮進距離，雖然我們之間差了十八年的相處，但是我們相信跟你也不至於那麼疏遠。血濃於水，無論如何我們希望的，只是你能夠平安幸福就好了。你的過去我們一直都沒有問過，我們想保持對你的尊重。可是，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顧夫人的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片嗚咽。
楚黛沉默的時間更長些，然而，她這次卻是轉過了輪椅，面對面的看著這對自己的父母，眼裡的恨意不加掩飾。「是嗎？一定要我把話都說個清楚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