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章 雙腿殘疾 文 / 墨瓔
「你是說，那個孩子是小九！」顧將軍比顧夫人先一步反應過來，但這個給他們的震撼絲毫不下於小八被綁架。那個孩子，居然就是自己九年前丟棄的小女兒！
顧小八著急的點了點頭，「沒錯，那就是小九！我叫她跟我一起回來，可是她不肯。然後她就自己來了。她現在在哪裡？」她是不是出事了？那道要同伴們緊急撤離的指令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今天家裡的氣氛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小九做了什麼？
顧夫人單手捂著嘴，無助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呆呆的說不出一個字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居然是小九！難怪自己一見她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難怪自己明明知道她不是小八還是把她帶了回來；難怪她會問有沒有給小九準備的長命鎖，難怪自己會想要收養她……她也是自己的孩子啊，是九年前被自己親手拋棄的孩子啊！
顧將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陷入了內心強烈的掙扎中。那個孩子就算是小九也好，可是她卻是不知道是誰派來盜取邊防圖的奸細！一方面是面對拋棄九年的女兒的愧疚，另一方面卻是有關家國大義。這個抉擇，真是，喪心病狂啊。
「將軍，屬下有事稟報。」突然有一個副將走了進來，打斷了他的思考。
「說！」顧將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現在的他有些亂，急需另外一個消息來讓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
「回稟將軍，剛才手下的士兵在東郊發現了一具屍體，那人做刺客打扮，胸前衣襟被利刃劃開，我們在他的衣服裡找到了這個剩餘的殘片。」副將從袖口拿出一塊被血染的斑斑駁駁的明黃色絲帛，遞給顧將軍，「那個刺客的死極其蹊蹺。」
顧將軍伸手接過那塊布帛，明顯看得出來，那分明就是邊防圖的一小部分。這麼說，那個孩子，她不是為了偷邊防圖！顧將軍的手一下子攥緊了那小片的布帛。「他是怎麼死的？」
「回將軍，那個刺客的死狀極其慘烈。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全部潰爛，估計是那個刺客受不了那種折磨這才自盡身亡。」副將想起了那個刺客的慘烈死法，至今還是心有餘悸。
就連他一個在戰場上看慣了生死的人都覺得有些恐懼。
顧將軍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還沒等副將告辭就急沖沖的跑了出去。顧夫人身軀一顫，第一次那般失態的不顧一切跟著跑去了書房的方向。
因為激動還沒有完全平復下來的呼吸，她卻絲毫沒有在意。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眼睛竟有些酸澀。顧將軍雙手捧著那道假的邊防圖，身子也是遏制不住的顫抖，一副失魂的模樣。
「這麼說，小九不是為了那東西來的對麼？」顧夫人笑的蒼白，「我們竟又一次，親手把她推向了死路？」
顧將軍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來人，備馬！」現在小九劫持了七皇子，兒子帶兵去追殺女兒，該會是一副怎樣的混亂情景，但願還來得及，不要釀成悲劇。
楚黛的眼皮也越來越重，握著銀針的手也隱隱有下落抬不起來的趨勢。剛才顧葉璟的那掌實在是打的太重，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段明澈只感覺到身後的那個女孩將她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的背上。他只是輕輕一個側身，後面的人又緊繃了起來，冷冽而又略帶幾分虛弱的聲音就立刻響起。「別動，不然我立刻弄死你！」
段明澈的嘴角抽了抽，現在這種情況是誰要弄死誰啊。先不說自己也是一身武藝在身，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至少十個武功高強的影衛，顧葉璟也帶著人馬追了上來。還怕對不過你這一個傷的連手都抬不起來的小女娃？
楚黛感覺到，胯下的這匹馬完全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走動，雖然速度一直很快，但是分明是這白馬的主人，七皇子段明澈在指揮著它的走向。
楚黛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只是隱約覺得，自己好像一時大意中了他的計。
她一隻手仍舊握著陰針抵在段明澈的脖子上，另一隻手則是伸進了自己貼身攜帶的那個小布袋裡，摸索了半天終於拿出了一個猩紅色的藥丸。楚黛眉目深邃的看了那個藥丸一眼，輕微的皺了一下眉，然後毫無猶豫的把它嚥了下去。
段明澈突然覺得身後的人呼吸平順了許多，握著銀針的手也重新有了力氣，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受過內傷一樣。白馬已經馱著他們上了一個頗為陡峭的山峰。
楚黛向下看去，果然有很多訓練有素的穿著軍服的男人由顧葉璟帶領著迅速跟了上來。陷入看一個上下兩難的境地。就在這個時候，段明澈突然發力，楚黛一時沒有防備，手腕被他牢牢的扣住，銀針摔落在地上。
「你！」楚黛壓根就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會突然就動起手來。在楚黛有接下一步動作之前，段明澈卻是先發制人，率先一步從馬上躍了下來，然而被緊緊抓住手腕的楚黛卻是極其狼狽的被扯了下來，地上的沙石磨得她生疼。
「你把邊防圖藏在哪裡！」段明澈身上一塵不染，居高臨下看著楚黛，冷冷反問道。
楚黛像一隻被困的小獸，自己果然是太大意，這個七皇子怎麼可能會是那麼好惹的人物？自己選擇劫持他的時候，就應該要想到現在的這個局面才是。
段明澈見楚黛不講話，還帶有一分稚氣的臉上開始出現了一絲惱意。「快說，東西在哪！」
楚黛繼續沒有答話。一邊是百丈的懸崖，另一邊則是自己難以抵抗的精兵良將。橫豎這裡都是自己的絕路。楚黛沒有再跟段明澈廢話，直奔那匹白馬而去。
段明澈瞬間瞭解了她的意圖，大步跑到了她的身邊，想要阻止她靠近那匹白馬。
楚黛面色更冷，手上多了好幾枚銀針，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扎去。段明澈化拳為掌，小心的躲避著楚黛的攻勢。段明澈本來武功就比楚黛略高一些，又是一個男孩子，再加上楚黛之前也受了重傷，所以很快他就佔了上風。
楚黛的氣息愈加不穩起來，剛才吃的藥只是暫時壓制住了自己內裡的氣血翻湧，估計藥效很快就會失效了。楚黛一個虛晃，段明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飛起一腳，直接就踹上了楚黛的小腿。
楚黛慘叫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然後聽見了自己腿骨碎裂的聲音。
段明澈面上閃過一點點不忍，但是想到她可能偷了邊防圖，剛剛生出來的一點惻隱之心立刻消失得無隱無蹤。楚黛死咬著下唇，眼眶中的眼淚堅決不能讓它掉下來。
「七殿下！」顧葉璟下了馬，走到段明澈的身邊，「能不能把她交給我們。」
段明澈冷冰冰的看了楚黛一眼，繼續說道，「我要問的，和你問的是一件事。還有什麼地方，會比這裡更適合對她逼供的呢？」說罷，他一手拎起痛得一身都是冷汗的楚黛，緩緩走到懸崖邊上。「只要她不說實話，我們就把她扔下去！」
顧葉璟心裡顫了顫，七殿下年僅十二歲，就有這般果敢和魄力。他的狠決，絕對不是其他皇子能夠比的上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太過於鋒芒畢露了。
「顧小將軍有什麼話還是快問吧，萬一我沒有抓緊她，真的讓她掉下去了，可就什麼線索都斷了。」段明澈的眼神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視線更是沒有離開過他拽著的這個虛弱的女孩。
顧葉璟沒有絲毫的遲疑，儘管看著她的那張臉還是有些彆扭，還是大聲的問道，「你把東西帶給誰了？」
楚黛笑出了聲來，但是就是不肯多說一個字。段明澈的心裡驀地生出一絲煩躁。
「三哥！」顧葉璟突然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自己的父母帶著顧小八正頗為焦急的騎馬趕了過來。
「你們誤會了，她不是奸細！」顧將軍最先趕到他們的身邊。第一次看起來那麼失態，卻是擔憂的看著段明澈扯住的那個女孩。「邊防圖的事情跟她無關，是我們誤會她了！」
「三哥，她是我們家的小九！」顧小八也慌慌張張從馬上下來，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小九！」段明澈和顧葉璟對視一眼。隨即顧葉璟立刻像想起了什麼，指著楚黛大聲反問道，「你說她是小九！」
楚黛哈哈笑了兩聲，輕蔑的看了一眼她所謂的親人，然後回過頭，冷笑著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那片懸崖峭壁。突然就一口咬上了段明澈的手背。
段明澈吃痛，下意識的鬆開了抓住她的手。然後所有人就看見她就像一團破敗的棉絮，輕飄飄的跌落下去。
一瞬間時間如同禁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呆愣著看著剛才發生的事。
「小九！」顧夫人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趴在懸崖邊上對著底下大聲嘶嚎著。顧葉璟及時的拉住了她以防她掉下去。
「所有人趕快到山下！」顧將軍一聲令下。無論如何要趕快找到她。
段明澈手上的牙印還是清晰可見，他呆呆的看著顧家人，「她被我打斷看雙腿，又從這麼高的懸崖掉了下去。應該……是沒救了。」
顧夫人緊緊攥著手下的泥石，說不出一句話，然後兩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