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章 姐妹初見 文 / 墨瓔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顧夫人帶著顧小八出門，真的沒有發現自己身邊跟了一些完全不認識的人。果然就如同楚黛所說的那樣，進了陳記裁縫鋪。
楚黛站在裁縫鋪對面的那家茶樓上，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行動！」她輕吐出兩字。知道自己這話一說出去就完全沒有收回的餘地，自己還是那麼做了，不為什麼。
硃砂和寒西聽見了楚黛的吩咐，謹慎的點了點頭，側身一閃就進了裁縫鋪。寒西故意穿的很破爛，拉著同樣看起來很可憐的硃砂，小臉上還帶著清晰可見的淚痕。猶猶豫豫的，一副難以擺上檯面的小家子氣的窮人家孩子的模樣。
「各位好心的夫人，發發善心吧，我爹爹早逝，娘親現在又臥病在床，我和妹妹無處為生，只求哪位夫人買了我們去，讓我們有錢為娘親治病，為奴為婢我兄妹二人定毫無怨言。」寒西哭的聲淚俱下，硃砂則是膽小怯懦的躲在他的身後，這個小動作更加顯得那對兄妹是那般的楚楚可憐，讓人心軟。
而陳記裁縫鋪子的跑堂侍女則有些不高興了，這裡可是京城最好的裁縫店，那裡可以讓這些破破爛爛的小乞丐過來衝撞了裡面的這些貴婦人？尤其是現在顧將軍的妻女還在呢，現在顧將軍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他的家眷可得罪不起！
「哪裡來的小要飯花子，快走快走，別衝撞了各位貴人，這種地方也是你們能來的！」她拿起周圍的掃帚就把硃砂和寒西往外趕去，兩人柔弱帶淚不知所措的躲避著，也不敢直接往外跑。無辜的眼神無助的看著這裡面的貴婦人。
「娘親，他們好可憐啊，我們幫幫他們吧。」顧小八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小姐姐這樣被人欺負，還是忍不住的扯了扯顧夫人的裙子，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
硃砂和寒西好像看見了希望一般，呆愣愣的看著顧夫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心的夫人，我兄妹二人願為牛為馬報答夫人，只求夫人救我娘親一命！」硃砂跪了下來，但不敢用自己髒兮兮的雙手去碰觸她們，只能不停的磕頭來博取同情。
顧小八看著自己母親有些猶豫不定的樣子，也急了，「娘親，我們就幫幫他們吧！」反正自己家又不缺那點銀錢，救個人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顧夫人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隨便帶回自己家的人安不安全，現在的顧家，不像以前那樣隨便了。但是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可憐的緊，所以還是心一軟，蹲在了硃砂面前，輕輕將她扶了起來，溫柔的替她擦乾淨臉上的髒污，「別哭了啊，你們娘親會沒事的。」
說罷她解下自己隨身所帶的荷包，交給寒西，「拿去給你們娘親治病吧，我不要你們做牛做馬。男孩子要有志向，好好學門本事照顧你的娘親和妹妹，知道了嗎？」
寒西重重的點點頭，拉著硃砂一起跪了下來，「謝謝夫人，謝謝小姐！」然後感激涕零的互相拉著手就跑了出去。楚黛的依舊站在茶樓的窗邊，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我們走吧。」
「顧夫人還真是善心啊！」旁邊的貴婦人們看見那兩個乞丐一樣的孩子走了，又紛紛圍了上來，稱讚她，順便跟將軍府顧家套套近乎。
「哼，剛才就沒見你們可憐他們，現在就來假惺惺。」顧小八心直口快，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的婦人都白了臉。氣氛突然尷尬的寂靜。「小八！」顧夫人呵責的瞪了她一眼，不過心裡卻是在為自己的女兒高興。真不愧是我顧家的女兒，這麼小就有俠義心腸。
沒過一會，就看見硃砂又靦靦腆腆的跑了進來，這次的目的就是直奔顧小八。「那個……我，我，我有點東西想送給你。」硃砂不安的搓了搓衣角，生怕她會不答應。
顧小八徵求的看了一眼顧夫人，只見後者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顧小八立刻笑開了，「那娘親就在這裡等我啊，不許亂走，我馬上就回來！」由於是自己剛剛救助過的孩子，所以她們對硃砂根本就沒有防備。尤其是他們看起來又那麼真誠的眼神。
硃砂也笑開了，拉著顧小八的手就飛快的跑了出去。心裡更是暗喜，自己的任務，成功。
「小姐姐，你要帶我去哪裡啊！」顧小八這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年紀雖然比她小一點，但也是從小練武的，居然被她拉的跑起來，這個女孩子怕不是一般的窮人家的小孩。
「我想帶你到我家裡去看看。」硃砂也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剛才一時的得意差點弄出怎樣的後果，速度慢慢停了下來，怯懦道。然後又開始調整呼吸，裝作一副剛才是太高興了跑得太快體力不支的樣子，「快跟我來吧，我娘親也想親自謝謝你呢！」
顧小八畢竟也還小，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京城被綁架。雖然猜出了她可能有些不對勁，但是還是跟著她慢慢的往前走，一邊隨口問一些問題來試探她。不過她不是一個大人，問的問題也是偏淺顯，硃砂是在江湖中長大的孩子，對這種事情自然是游刃有餘，鎮定自若的回答道，沒有半分的讓人看出不對勁來，終於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
剛一進門，寒西就迅速的把大門關上了，不給人逃出去的機會。硃砂立刻就變了一張臉，「還以為會失敗呢，還好我還是把她給帶來了。」說罷掏出手絹，把自己整個臉擦了個遍。又突然問道，「小姐在裡面嗎？小柳是不是也在？」
寒西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都在呢，快帶她進去吧。」
顧小八不是傻子，聽他們的對話就知道自己真的中了他們的計，「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顧小八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發現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就是那剛剛關上的大門，還有一個人守在那裡。她自己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會功夫，若是能夠打得過他們，就可以逃出去喊人了，但是，前提是要自己進那個屋子之前。裡面應該還有其他人。
想到這裡，她毫不猶豫的朝大門那邊跑去，硃砂立刻奔到她的面前擋住她的路線。顧小八伸手出拳，沒想到卻被硃砂一招就攔了下來，顧小八還想抵抗，硃砂的動作更快，直接就一個反身將顧小八扣住。她的動作沒有任何殺氣，只是單純的想控制住亂動的顧小八而已。
顧小八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的功夫完全不如眼前的這些人，暗自後悔為什麼沒有好好聽爹娘的話練好功夫。硃砂心裡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自己與小姐拆招的時候從來沒有贏過，現在居然也可以把跟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制伏住，內心有種強烈的爽快感。
「別鬧了，小姐還在等著呢！我們的時間很趕。」寒西拍了拍硃砂的肩膀，緩緩說道。後者點點頭，輕輕鬆開顧小八，站在她身後一些的位置，無形的壓迫著她走進了那間屋子。
突然間有了一種奇怪的感受，就好像，那個房間裡，有另外一個自己。屋子裡面是極其平常的裝扮，但是唯一不同尋常的是，裡面站了好幾個跟之前遇見的差不多年歲的男孩女孩們。
他們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顧小八心裡納悶，怎麼都會是小孩子？這種時候，不應該是一大群凶神惡煞滿臉橫肉的壯漢橫七豎八的坐在椅子上，散發著汗臭口臭和腳臭味，一邊摳腳一邊討論要向我爹娘討要多少贖金才是麼？眼前這種情況，怎麼看都不像自己被綁架了。
「你們，打算要向我爹娘要多少贖金？」顧小八反問道。自己家裡雖然說不缺銀錢，但是一下子拿出很多來也是有些困難的。娘親會不會發現現在情況有些不太對啊！
「我們不會拿一分錢。只需要你，顧家八小姐在這個地方好好呆上幾天。」顧小八順著這個聲音看過去，竟然對上了一雙與自己一般無二卻深邃得不見底的眼睛。
「你！」顧小八嚇得倒退了兩步，看見這個身穿玄衣的女孩子除了眉間的那顆硃砂痣以外，竟與自己一般無二，猛地看過去就如同照鏡子一般。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你，是誰？」
楚黛呵呵的笑了出來，修長的指尖劃過顧小八的臉，「原來我長得是這個樣子啊，比鏡子裡看的清楚多了。你應該猜出了我是誰的，對嗎？八姐姐。」
顧小八倒吸一口涼氣，「你是……阿九？你就是我的孿生妹妹對不對！」昨天才聽娘親提起過自己有個姐妹，沒想到第二天就見面了，不曉得這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
楚黛笑的邪魅，依舊看著這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繼續道，「沒想到八姐姐居然還記得我，也不知道那個家裡還有沒有別的人也會記得我？我倒是非常想念有家人的生活呢！」
顧小八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我們回去吧，我帶你去見爹爹和娘親，他們如果知道了我找到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你回家了，我們就一家團聚了！」
楚黛哈哈大笑了起來，「回去？呵呵我是非常想回去啊，所以我把你弄了來，我很想體驗一下你的生活，被他們寵的無憂無慮只負責逗他們開心的生活。而且，我今天就會回去。」
「他們，是你的人？」顧小八吃驚的看著這周圍的孩子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爹娘還不知道你在京城呢，我們一起回去估計會嚇他們一大跳！」
「是啊，所以我沒打算跟你一起去見他們。」楚黛招了招手，一個女孩子立刻聽話的走了過來，「顧家只需要一位小姐，既然我已經決定了要回去，那就只能委屈你，在這裡藏幾天了！」
顧小八對楚黛的話越來越迷糊，完全不懂自己這個孿生妹妹為什麼不肯跟自己一起回去。不過，唯一聽懂的就是，她要把自己軟禁在這裡，然後自己回去！
「可是，如果我不回去的話，爹爹和娘親會擔心的！」顧小八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娘親還在裁縫店裡等著自己呢，還要馬上趕回去。
「放心，我會以你的名義，好好在你們家呆幾天的。」楚黛直接就點了顧小八的穴道，把她交給了身邊的小柳，「把我弄得看不出跟她有什麼差異來。」
果然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顧小八就看見另一個『自己』從面前緩緩經過。楚黛從她的身上慢慢解下那個長命鎖，小心翼翼的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纖細的手指從一個精緻的小瓶抹出一點帶著鈴蘭氣息的藥膏，一點一點的塗在了眉間那鮮艷的硃砂痣上，那點朱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下去，楚黛現在可以說，真的是與顧小八一模一樣。
「好好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我要走了。」楚黛露出一個顧小八無論如何都學不會的邪魅笑容，「我不會讓他們看出來，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同的。」